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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陂陀国,这才停下浇水的动作瞧了慧安一眼,接着便道:“女施主若然喜欢,贫僧可让悟了给女施主移栽一棵带回去观赏,只是此花虽生在雨水丰茂之处,却本不喜水,还望女施主记在心上。” “谢大师指点。”慧安闻言自是笑着应下,那僧人便不再多言,又浇了一会儿水,待木桶中的水用尽,他才挑着木桶远去。片刻便有一个小沙弥抱着个花盆,拿着花铲过来,慧安瞧了瞧,选了颗四色花的,待那小沙弥将花移进盆中,她又和关元鹤游玩了一阵,便就离开往前院而回。
院中云怡还在和云知叙话,关元鹤见天色不早了,便令关荣过去。片刻云怡红着眼睛进来,慧安忙放下茶盏迎了上去,云怡却猛然上前两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道:“谢将军相救之恩,只是知儿以后还要劳烦将军为他费心安排,云怡感激不尽。” 慧安一愣,忙上前扶住她,道:“你快起来,有什么好好说便是。”她见云怡固执地跪着不起身,便又瞧向关元鹤。
“云知是个机灵聪慧的孩子,我很喜欢。他又是云副将的遗孤,我自会好好照看他,云姑娘快请起吧。”
云怡这才起身,慧安便拉着她的手劝慰了两句,见关元鹤起身出了屋,慧安才停了话扶着云怡跟随而出,踏上了归程。
翌日,慧安一清早便在花园中设宴,请了关礼珍姐妹们过来玩乐。早上的阳光不是很毒辣,水榭中又四面环湖,凉风阵阵倒也自在。
关礼珍那日在回廊虽是没有应慧安的请,这日却一早便过来了。慧安见她面露不自在,不觉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四妹妹可是来晚了,一会子得罚酒三杯。”关礼珍被她一说,又瞧水榭中分明只有关礼彦在,便道:“哪里来晚了,才只五妹妹一人来了而已。”
慧安便笑道:“四妹妹明年就要出嫁,正在帮着二婶婶学着料理家务。今儿我设宴招呼妹妹们过来作耍,四妹妹是最应早来帮着嫂嫂我准备的,可偏还没五妹妹来的早,这可不就是晚了?四妹妹这样的懒怠,可是都攒着劲儿留着,明年入了夫家才要好好展示呢?”
关礼珍听慧安打趣自己,面上便是一红,不由嗔了她一眼,倒是关礼彦笑着出来水榭,道:“嫂嫂这张嘴怎么说都是占理,就会排揎我们姐妹,四姐姐一会子可要和我一起好生灌嫂嫂几杯酒才好。”
关礼彦因是庶出,本就不得三夫人的喜。她只比关礼珍小上那么半个月,如今关礼珍已然快要出嫁,可关礼彦却迟迟没能订下亲事来。三夫人平日里不爱出去参加聚会之类的活动,累的关礼彦也极少有机会出门,崔氏又和三夫人不对付,历来不喜欢三房的人,故而一般出门也不带关礼彦,倒是慧安上次带了关礼彦一起去东宫,叫这五姑娘最近越发的爱往棋风院跑。
慧安觉得那三夫人瞧着精明厉害,实则真真是个蠢的。她膝下无子,又将七少爷养在跟前,以后少不得要依靠七少爷过活。可她就因嫉妒心而亏待了五姑娘,拿捏着关礼彦的婚事就是不愿给个好。关礼彦和七少爷一母同胞,这三夫人便是千般万般对七少爷好,那孩子又岂会不因其胞姐的事而和三夫人起间隙。更何况一个女儿,本就是嫁出去陪些嫁妆的事,又分不到家产,与三夫人实在也没有多少利益纠缠。可三夫人偏就想不开。关礼彦是关家的姑娘,不可能让她随意选个破落户嫁掉。有老太君在也不可能容三夫人在关礼彦的亲事上使坏。关礼彦早晚都是要出嫁的,三夫人越是折腾,她不定反而会嫁的越是好。此事三夫人上了心,三老爷和七少爷都会记她这份情,可偏三夫人因嫉恨谢姨娘,做了此等得不偿失的事,叫慧安极不认同。
今日一早关礼彦便来帮她忙前忙后,嘴巴跟抹了蜜一般。慧安也知关礼彦处处讨好的用心,只此事与她无碍,关礼彦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她亲近,但总归是愿意和她亲近的,慧安也乐得相陪,故而一早上的相处倒是叫两人相熟了不少。此刻见关礼彦笑着出来,她便回头笑道:“方才我还夸五妹妹来的早,最是体恤嫂嫂,这会子倒就寻了四妹妹一道来谋算嫂嫂了,瞧我等会儿不放过你们俩。”
关礼珍闻言面上已有了笑意,道:“嫂嫂这会子说大话不打紧,一会子被我们姐妹们灌得爬不起来,可别寻了三哥哥哭鼻子才好。”慧安却是仰头,挑眉道:“你们嫂嫂我别的本事没有,这吃酒的本事却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一会子你们几个都被我灌醉,却要怎么说?”
关礼珍二人闻言一愣,接着瞧着慧安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倒是齐齐笑了起来,少不得又打趣她两句,三人玩笑一阵关礼洁才带着关白泽的两个庶女关礼芮和关礼如到了。
那关礼芮如今已有十二,关礼如还小,还是个七岁的小丫头,长得俏似其母青姨娘。粉雕玉琢异常可爱,慧安将三人引进水榭,几人落座边说笑起来。关礼洁面色沉冷,慧安只作不见,和关礼彦、关礼珍一处说话,间或照顾下两个小妹妹。
关礼洁坐了一阵见无人搭理她,又见关礼珍和慧安有说有笑,虽说态度不甚亲近,但却也不似前两日那么排斥,她不觉诧异,瞧着慧安春风得意的摸样便觉不舒服。她这一不舒服,回头正见关礼如又抓起一块绿豆糕往嘴里塞,不觉便抬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关礼如的手上,厉声道:“就你贪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寒门小户出来的,没出息!” 她这一吼来的极突然,啪的一声响,关礼如手中的糕点便落了地,当即小丫头便眼眶一红哭了起来。
慧安几人不觉看过去,慧安忙拿了手帕子给关礼如擦泪,正欲训斥关礼洁,倒是关礼珍拉着关礼如的手,瞧着关礼洁沉声道:“三姐姐好大的威风,有那气性就找正主去,为何总欺七妹妹年幼,也不怕人笑话!”关礼洁见关礼珍一脸讥嘲和不悦地瞪着自己,不觉面上一红,张了张嘴、偏又说不出话来,便又瞪向那被慧安抱在怀里哭泣着的关礼如,关礼如一缩,慧安才抬眸冷冷盯了关礼洁一眼。接收到慧安的不怒自威的目光,关礼洁竟是一吓,当即便偏开了头。
慧安自嫁过来便没和关礼珍姐妹们单独相处过,今儿这宴也是走个过场,意在关礼珍,她本就不欲和崔氏再生是非,也不欲掺和进关白泽妻妾斗的浑水中。故而慧安见关礼洁别开头,便只安慰了关礼如两句,接过冬儿奉上的凉帕子给她擦了擦小脸,待她不哭了,又叫冬儿将几样她爱吃的点心都移过来,这才又落了座,还没说话,倒是一个声音从水榭外传来。
“嫂嫂和姑娘们都在啊,今儿天好,也不觉热,正是吃酒逗鱼的好日子,怨不得我远远的就听到这处的笑声了呢。”
慧安回头,却见程敏瑜扶着丫头的手刚绕过花道向这边而来。待进了水榭,冲慧安笨重的福了福,道:“见过三嫂嫂。”慧安忙起身快步迎上去扶住她,嗔恼道:“怎还不知分寸地行礼,我又不是外人。今儿怎么出来了,冬儿,快加个锦墩儿来。” 冬儿应了一声,程敏瑜却抬手道:“嫂嫂莫忙了,我这有着身子也不便呆在这里碍姐妹们的眼。再来这酒味我也吃不住,没得落了大家的兴致。我这两日越发倦怠,今儿瞧天气好这才想着出来走走,听到这边热闹,这才来瞧瞧。哟,七妹妹这是怎么了,怎还一抽一抽的?”程敏瑜身子重,走不快,既是来的这么巧,那必定在花道那边已将什么都听了个清楚,这会子进来又做此般模样,却不知又是存着什么心思。
“还不都是三姐姐,拍了七妹妹一下,将七妹妹吓哭了。”六姑娘关礼芮适时说道。六姑娘为兰姨娘所出,和七姑娘同为庶出,本就休戚相关,方才不见她开口安慰,此番却说出这话来却有些挑弄是非的意思了。
程敏瑜闻言便瞧了一脸沉色的关礼洁一眼,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来,复又瞟了眼慧安,这才冲关礼芮道:“有三嫂嫂在呢,那里有你插嘴的道理。若是三妹妹不对,三嫂嫂自会为七妹妹做主。”慧安闻言,低垂的目光跳了一下,却抬眸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三妹妹不过是担心七妹妹年纪小,怕她吃多了克化不了,再积了食,胃里难受这才嚷了一句。偏七妹妹不妨吓了一跳,姐妹间有些小打小闹本也是常事,三妹妹还不快给七妹妹道歉?”
关礼洁也是知道方才自己行事太过,便是到了崔氏那里也是要落数落,这才没吭声。崔氏和兰姨娘一想不对付,程敏瑜这一来便挑起关礼如哭泣的事说道,关礼洁也不是傻子,直觉今天这里的人都是来害自己的。如今倒不想慧安会帮她说话,闻言倒是诧异了下。但崔氏被禁足,早先便吩咐过她这两日要安生一些,故而关礼洁也不愿这事闹大,闻声便道:“七妹妹,姐姐方才错了,你可别记挂在心上。”
程敏瑜也不想慧安会如此态度,瞧着慧安笑了笑,这才道:“倒是嫂嫂更会教导人,这么一会子工夫姐妹们可就更有爱了呢,我去那边小亭中活动一下,就不打扰姐妹们了。”她说着又扶着丫鬟的手出了水榭往那边小亭而去。
慧安笑着送下台阶,又关切了两句,这才回到水榭中笑着道:“眼见着七夕就要到了,不如我叫冬儿拿些针线过来,咱们来比穿针可好?”关礼彦闻言面上一乐,却道:“嫂嫂这主意好,只这既是要作比便要设个彩头……”她的话还没说完,关礼洁便豁然站了起来,却道:“我头有点沉,先回去歇着了。”她言罢也不理众人反应,只冲慧安福了福身,便起身而去。
慧安也不愿理她,刚和关礼彦打趣两句,便听外头突然响起两声尖锐的叫声,接着是一片喧嚣吵闹声。慧安一愣,忙快步奔了出去,却见路道上关礼洁压在程敏瑜身上,那程敏瑜肚子朝下趴在地上,正尖声呼叫着,跟随的丫鬟婆子们一阵惊乱。
慧安眼力极好,一瞬间便捕捉到程敏瑜身下淌下的一滩血水来。她心一紧,忙快步向那处赶走了两步,却又停住脚步,瞧着身后跟上的关礼珍几人吩咐道:“先送姑娘们回去,别吓到了。”待冬儿应了声,慧安才慌忙赶了过去。
关礼洁已被婆子拉开,正一脸苍白的瞪着惊慌的眼睛,坐在一边的地上。而程敏瑜却依旧躺在路道上,捂着肚子左右滚着,额头上已是疼的出了一头大汗,而她姜黄的裙摆已是湿红了一片。丫鬟婆子们已是惊得不知所措,乱作一团,慧安忙大声吩咐道:“还不快将四少奶奶抬回去,快去寻大夫!”婆子们这才惊呼着上前将程敏瑜抬了起来,慌忙着去了。
慧安瞧着还坐在一边呆傻傻吓得不轻的关礼洁不觉便蹙了蹙眉,冲她身后同样惊得不知所措的丫头道:“扶你们姑娘回去吧。”关礼洁闻言却猛的回过神来,大声喊道:“不是我,我没有推她,我不是故意的!”她身旁两个伺候的丫鬟见她形状吓人,忙将她扶住,劝慰着道:“姑娘快回回神,这事自不能怪在姑娘头上,咱们快回去寻夫人,有什么事夫人定是为姑娘做主的。”关礼洁听她提起崔氏,这才缓过劲来,这才扶着丫鬟的手一步一跄地走了。
慧安瞧着却是一阵心疑,要说关礼洁去推程敏瑜那是万没可能的,那方才难道是意外?她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不觉目光扫了扫四下,见路边草丛上闪过晶亮,她俯下身摸了摸草丛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是两滴水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