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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珍贵药材,传我的命,只管开了库房去选。”
慧安言罢方嬷嬷便应了一声,唤了几个丫鬟竟是说话间就要离去,胡奎哪里想到慧安会有此招,登时便是一惊,忙上前一步急声道:“少奶奶对我们下人宽厚仁慈,奴才实是惶恐,伺候主子是奴才夫妻应当应分的事,怎能当少奶奶如此厚待,少奶奶切莫折杀了奴才夫妻啊。”
慧安闻言当即面上的笑容便隐了下来,一双眸子微锐地盯着胡奎,语气却极为轻快,她挑眉道:“切莫折杀了你们?呵呵,怎么,我作为主子关心奴才倒还是我的错了吗?”
胡奎哪里想到慧安说变脸就变脸,不觉手心浸汗,忙跪下回道:“少奶奶关怀奴才那媳妇是少奶奶慈善,是给奴才夫妻体面,奴才只是惶恐难安。奴才那媳妇不过是寻常的风寒,怎敢劳动方嬷嬷,惊动了少奶奶已是做奴才的不敬,实是不敢得主了如此厚待啊。”
那胡奎一脸感念,慧安却目露讥讽,只笑着道:“难怪母亲器重huzong管一家,真是识大体,忠厚又本分,不骄不躁的,对这样的奴才就该厚赏厚待。冬儿,快,给胡管家也搬个杌子来,请胡管家坐下回话,再取一百两来,赏于huzong管。”
胡奎闻言直惊地面色一白,慧安这态度摆明了是非要叫方嬷嬷去看他那媳妇的,他那媳妇本就是装病,这大夫一瞧还有什么能瞒得住的。慧安这会子越是厚待,越是捧高他,一会子事发处罚的便只会越重,越显得他们夫妻罪有应得,奴大欺主。
胡奎顿时手心和额头便都冒出了大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连腿都觉有些发软了,他只恨早先自己怎么就那么由着了媳妇,没将这三少奶奶放在眼中。到底是这些年过的太作威作福了,怎就没有好好想想,三少奶奶小小年纪就将凤阳侯府守的门户不倒,刚进府没多久就令夫人连连吃亏,那三爷是何等人物都被三少奶奶笼的死死的,一颗心就放在了三少奶奶身上,这样的女人,便是年纪再轻,又岂会是那简单容易拿捏的。那太子侧妃何等尊贵,肚子里还怀着皇脉都被三少奶奶整的成了笑柄,那安济伯在京面上也算是一个嚣张的浑人,不照样被少奶奶吓得尿了裤子,躺在床上起不来。这些人三少奶奶尚且敢随意对付,他们两口子不过是奴才,若是被抓到错处,还不任由宰割。
只是胡奎如今再去后悔却是不能的,可事情已经这样,他也没了法子,只能做最后的挣扎,磕头道:“奴才实不敢当少奶奶的谢啊,奴才……奴才站着回话便是。”
慧安闻言却是将手中茶盏放在了桌上,目光直盯着胡奎轻声道:“主子赏赐,不管是厚恩还是板子,做奴才的应该老实本分的接着,这才是好奴才,胡管家定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吧?怎么今日我赏赐什么huzong管便推辞什么呢,这知道的是huzong管心生惶恐,不知道的还以为胡huzong管另有原因,只是我想来想去,实在也不知有什么原因能叫zong管不敢领赏呢。呵呵,难道是huzong管觉着我不配恩赏你们夫妻?”
胡奎闻言面色大变,身子抖了几抖却是再不敢多说一句,忙磕头谢了恩,战战兢兢地过去坐在了冬儿搬来的椅子上。慧安见他坐下,这才满意地点头一笑,又瞧了方嬷嬷一眼,方嬷嬷便带着人直往胡府而去了。而胡奎见方嬷嬷一行远去,只觉心也高高提了上来,心中阿弥陀佛的念叨着,只指望着他那媳妇能机灵一点,使些手段莫叫人当场拿到铁证。
经此一变故,在场的众人心情也不比胡奎好到哪里去,方才慧安不过几句话便将胡奎逼到了如此任人宰割的境地,她自己却轻描淡写,面上甚至一直都带着和善的笑意,这少奶奶也太厉害了吧……下头的人哪里还敢怠慢,一个个都安分了下来,再不敢东张西望,四下打量了。而慧安见院中气氛死寂下来,便笑着道:“行了,继续,便从左到右的一一上来回话吧。”
胡奎闻言心中更是咯噔一下,这才发现了方才被自己忽视的问题,少奶奶方才分明便是刻意的不吩咐下人回话的顺序,就是等着自己往枪口上撞呢。可笑自己还沾沾自喜,为众人的看重而骄纵,胡奎的面色一时间更加难看了几分。
瞧着下头的奴才们一个个按照顺序上来回话,神情恭敬而惶恐,周管家面上却微微扬起了笑意,着实为关元鹤感到高兴,娶了这么一位有手段的主母,必益后世子孙,这是莫大的福气啊。
关府的外院管事连着内院的管事婆子,只回话便就用了大半个时辰,待只剩下三人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胡奎在关府得势,极有体面,在外头便是那些小官见了都要捧着巴结着,早在城西置办了一处府邸,距离关府也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如今大半个时辰过去,方嬷嬷前往胡府也该回来了。听到脚步声,众人心知只怕是方嬷嬷回来了,不觉都提起了心,胡奎也是面色一变,握住了拳头。
慧安呷了一口茶,笑着望去,却正见方嬷嬷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男人,再后头却是两个小丫鬟夹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神情不安,穿戴却极为讲究,慧安见胡奎瞧见那女人顿时面上就变地苍白了起来,便知那位定然就是管着大厨房的胡大娘了。
果然,方嬷嬷过来便福了福身,回道:“回少奶奶的话,老妈带着大夫前往胡府,没想到这胡大娘根本就没有病,正和人吃着花酒打马吊呢。”
方嬷嬷带去胡府的丫鬟都是侯府的家生子,身上都有些把式,会点拳脚,到了胡府直冲正房,岂容胡大娘临时应变。那胡大娘被当场捉到,心中岂能不怕,她虽是张狂,但如今被拿到了错处,岂能不知慧安这是要拿她立威,可她虽怕,却仗着自己从小就跟随崔氏,极得崔氏信任,想着崔氏掌管府中多年,并且还是慧安的母亲,她便觉着便是抓到了错慧安也不过吓吓她,拿她敲打敲打下人们便罢了,不敢动真格,她这般想着,忙跪下哭喊道:“少奶奶饶命,奴婢是真的病了,今儿早起时还头晕呢,吃了药却是好多了,并非刻意欺瞒少奶奶啊。
胡奎见媳妇事到如今竟然还敢狡辩,一惊之下忙也跪了下来,瞪了胡大娘一眼道:“少奶奶开恩啊,奴才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这婆娘。”
慧安闻言却是面带讥嘲,瞧向胡大娘道:“胡大娘真当我是傻子呢?病了?呵呵,既是真病了,便叫大夫好好看看吧。” 她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如此情景哪里用得着大夫把脉,故而她言罢只笑了两声便再次厉声道:“胡大娘病了还能吃花酒打马吊,还有心情将自己打扮的体体面面的,就是不能爬起来到府中伺候着,胡大娘这得的只怕是富贵病吧?”
那胡大娘头上珠钗遍插,一身的绫罗锦缎,面上还因吃酒红润的紧,被自家男人瞪了一眼,又被慧安这般一说哪里还敢再狡辩,只是慧安却不等她告饶,咣当一声便将手中茶盏砸在了地上,顿时院中众人齐齐一惊,不知谁没把持住打先跪了下来,接着便是噗通通的跪地声,片刻间下头就跪了一地。而慧安只盯着胡奎夫妻,冷声道:“玩忽职守,还欺哄主子!好啊,真是好,大家都瞧瞧,什么叫奴大欺主,这便是奴大欺主!”
慧安言罢半晌无语,只用威沉的目光扫过众人,接着才看向胡奎,问道:“胡管家,这奴大欺主该如何惩治啊?”胡奎闻言额头冷汗不停地往下滚,哆哆嗦嗦地道:“回少奶奶的话,该视情形,杖责二十到一面不等。”
慧安听罢便点头,道:“看来胡管家还知道我关府的规矩,既是如此,那胡管家说,我该如何惩罚你们夫妻呢?”
胡奎没想到慧安竟是会问他自己,顿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说的少吧,便显得不知罪,岂不是更加惹恼少奶奶,若是说的多吧,万一少奶奶真就照着责了,那岂不是要做冤鬼。胡奎半晌无语,最后却还是一个咬牙哆嗦着道:“奴才夫妻得主子厚待,今日却做下此等糊涂事,愿自领一百大板。”
胡奎言罢,众人皆惊,胡大娘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置信的盯着自家男人。
可慧安岂能不知胡奎的谋算,今日虽是叫她抓到了胡大娘的错处,但这个错处可大可小,到底也不算多严重的事,若是因这个便将这夫妻俩一并活活打死,以后外头还不定传出多恶的名声来呢。 胡奎干脆将惩罚说到最重,是算定了她不敢将他们活活打死,胡大娘只是偷懒懈怠,却没耽误差事,因这点事休说是打杀了他们,便是夺了他们的差事都有些站不住脚,毕竟两人都是崔氏得用的人,所谓打狗看主人,到底崔氏的脸面慧安不能不考虑在内,不然便是她的错了。故而慧安本就没有重罚这两人的打算,只是如今听胡奎到了此时还敢如此耍滑头,她心中便有些气性。 盯着胡奎冷笑了一声,慧安这才轻声道:“你们夫妻为府中诸事忙碌,又伺候母亲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胡管家已经知道过错了,我便饶过你们这次,都起来吧。”
慧安言罢众人一诧,方嬷嬷见慧安瞧了自己一眼,已是领了意,忙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慧安便问道:“嬷嬷是否有话?”
方嬷嬷这才回话,道:“少奶奶话恕老奴多嘴,既是犯了错不罚不足以服众,只怕夫人也会不答允……这到底是夫人的陪房奴才,此事是不是该请示下夫人的意思再做惩处?不然来日夫人从旁人口中知道了此事,岂不是更加伤心恼怒?少奶奶您孝敬夫人,不忍发落她的陪房,这知道的说是少奶奶您重孝道,可这奴才到底是犯了错,不知道的来日岂不是要指少奶奶您不公不正?少奶奶您定然不会放在心上,可他们毕竟是夫人的陪房,来日若是叫人以为这都是夫人的意思,是夫人纵容陪房奴才,那岂不累了夫人的名声,反是少奶奶您的不孝了……”
慧安闻言便点头,道:“哎,是我想的不周了,这样吧,嬷嬷你亲自去祥瑞院一趟,将这里的事情回禀了母亲,再好好劝劝母亲,也为胡管家二人求求情,此事该如何处置,还是请母亲示下吧。”方嬷嬷闻言便应了一声,这便匆匆地往祥瑞院而去了。
而胡奎闻言只恨不能一头撞死,众人面上也更加的惶恐恭敬了起来,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知胡奎方才那么说是以退为进,如今又被慧安摆了一道,慧安这是在警告敲打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呢,叫他们以后切莫在她面上耍这些花招!
方嬷嬷一走,慧安又问过那剩下的三个婆子话,方嬷嬷便快步行了回来,禀道:“老奴将事情禀了夫人,夫人说了,这种欺哄主子的奴才容不得,叫少奶奶不必念及他们是夫人的陪房,尽管发落便是。老奴替少奶奶为胡管家二人求情,夫人极生气,说正因他们是夫人的陪房才更该安分守己,犯了错才更该加倍惩罚。” 慧安闻言忙是点头,道:“母亲的教诲,我自当牢记在心。哎,既是如此,那……便将胡奎夫妻各自杖责三十吧!”
杖责三十这已是极重的惩罚了,那些身子骨不硬朗的只怕会被活活打死,胡奎和他那媳妇身体却一直极好,虽是不至于被打死,但是这么一顿打只怕是会留下什么内伤落下什么积年毛病的。两人面色一变,却也只能被拖了下去,压在了庭凳上。
婆子捂着两人的嘴,廷杖落下,一时间死寂的庭院中只闻那沉重的廷杖落下时发出的闷声,以及胡奎夫妻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