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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捂着两人的嘴,廷杖落下,一时间死寂的庭院中只闻那沉重的廷杖落下时发出的闷声,以及胡奎夫妻的闷哼声,还有那血肉撕扯横飞的声音。众人面色无不惨白,要知道胡奎夫妻这么些年来在府中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如今不也被少奶奶打的一世体面就这么没了。瞧着慧安面色不变,神情安然地品着茶,瞧着也是娇娇艳艳的美人,这么血腥的场面竟还能悠然品茶,众人便更加惊惶了。只想着这少奶奶真真是厉害,比夫人的手段可是要高的多,以后只怕关府的天是真要变了!众人也在心中暗想,往后当差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才是,万不敢再偷奸耍滑,欺瞒主子,自作聪明了。
一会子功夫胡奎夫妻已是奄奄一息,板子打完,慧安也不叫婆子们将两人拖上来谢恩,只挥挥手,道:“快扶下去安置,好好上药,劳烦大夫为他二人好好瞧瞧。” 慧安说着还冲一旁不曾离去的大夫拜托着,大夫也心中直嘀咕着这关府的主母厉害,连声应下,提着药箱跟了下去。
慧安这才瞧向中下头的众人,道:“今日本只想着认识认识大家,不曾想竟会如此大动干戈,惩处了胡奎两口子也是要告诉大家这关府的规矩是个什么样的。我还年轻,多得老太君和夫人看重令我接了中馈,从前府中掌事是个什么规矩我不清楚,但今后既是我理事,那便得依着我的规矩来,但凡出了半点儿的错,不管是有脸的还是没脸的一概照着规矩处置。这府里大大小小事情颇多,你们各自守好自己的差事,每三日便如今儿一般到这里候着,将紧要事回过我,遇到那回话不利索的少不得要挨打,偷奸耍滑的,躲懒油嘴的,一律比照着刚才的例惩处。哪个人的活计出了问题,我也只找她回话。到时候也别跟我说什么跟府中哪个院沾亲带故的,我也一概不搭理,那些差事做不好,还也拿关系攀扯的,一律重罚!大家都是当了多年的差事,也定是能干的聪明人,想来也该知道了我的脾气,既是得了主子高看,成了管事,便该真真的管起事来,若是连差事都办不好,便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大家能做到管事也不容易,莫丢了体面才是,可都明白我说的话了?”
众人闻言哪里还敢怠慢,纷纷的应了。慧安这才呷了一口茶,又道:“我实是最宽和的人了,对下人的要求也不多,只将手中的活办妥帖了,做到老实本分四字便可。这府里的大小事也还得多劳大家操办,你们若差事办的好我自也不会亏待。行了,今儿就这样吧,若无事要回便各自去忙吧。”众人闻言再次福身应下,这才规规矩矩地退了下去。
这般已是一个上午都消磨掉了,慧安站起身来瞧了瞧渐近正午的太阳,不觉扭了扭腰,只觉腰间酸疼,只恨关元鹤累人,闹的她只坐了一上午便这么难受,不觉便嘟了嘟嘴。方嬷嬷以为她是不耐烦管理这些,便劝道:“少奶奶是嫡孙媳,掌理中馈是应当的,女人都是这般的,能掌理中馈是福气,少奶奶莫要偷懒,也不该偷这个懒。”慧安闻言便讨好地笑道:“是,乳娘说的对。”
方嬷嬷见她如此敷衍,不觉笑着道:“在府中时少奶奶仗着夫人为少奶奶留下了些得力的人,将一摊子事都推给竹名这些老人,如今嫁了人若是再不上心,不愿操持家事,却是不贤惠了,少奶奶不能仗着爷宠爱便如此不懂事啊。”
慧安见方嬷嬷苦口婆心地劝着,不觉心中苦笑。关元鹤他压根就没想接掌关府,根本对她管不管理这中馈没多大意见呢,只这事却也不好和方嬷嬷说,故而慧安便只连声应下,又喊着饿了,方嬷嬷这才忙去督促膳食。
而慧安却还不能歇着,又坐上春凳檐子往福德院去回定国夫人的话,毕竟这是第一天掌事,该禀的总是要禀过的,不然定国夫人也是不能安心。
慧安回了定国夫人的话,定国夫人才拉着慧安的手,道:“你虽年纪小,只是处事却老道,也难为你一个人撑着那么偌大个侯府,今儿的事严宽有度,处理得当,祖母总算是没有看错人,行了,都忙活一个上午了,快些回去用膳吧,一会子好好歇一觉,瞧着面上不大好。”慧安闻言应了又说了两句话,这便告辞回去。
屋中姜嬷嬷见定国夫人满脸的笑意,便道:“夫人对陪房太过纵容,这些年府中掌事的也多是她的陪房出身,这些奴才被夫人一手提携起来,多年来油滑惯了,私下克扣公中银钱,平日里也是赌钱吃酒,偷奸耍滑,排挤他人,只望着夫人掌着权,好能一直这般行事。如今少奶奶掌事,他们会落少奶奶的脸这也是老太君您意料之中。如今瞧着少奶奶这么三两句话就将人给收拾了,震慑了那些个奴才,老太君您也该放心了。”
定国夫人闻言面上笑容更大,早先因为慧安大闹宁王府的那些不快也消散了,只点头道:“早先便知是个有主意的,却不料处事竟是这般的出色,锦奴是嫡子,难得的是出息,媳妇厉害点这是正理。这厉害是容易的,难得的是这孩子心里清楚,处事分寸拿捏的好,这是需要些智慧才能的。这样的主母实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叫锦奴娶回来,也是这孩子的福气,将来也能福及后代。安娘这样的,也万不会像老大媳妇那般糊涂,不知教化子嗣,眼皮子浅的叫人心恨。” 姜嬷嬷闻言便笑,道:“老太君说的极是,这孙媳娶的太难得了,若是来日再给老太君添了大胖重孙那便更加的难得。” 定国夫人便扬声笑了起来。
慧安回到棋风院便知今日关元鹤不回来陪她一道用膳,她随意扒拉了些吃的,只回屋躺了一会便直往后头的马场而去。
这两日她对柳枝接骨的事已琢磨了些新进展,今儿若不是要见各院的管事她早就直奔马场了。关元鹤已令关荣给她寻了三四条伤了骨的小狗,慧安一忙便无知无觉,也没人敢打搅她。只是这大夏天的,马厩中实在也热的紧,故而慧安每次来马厩都不叫太多人伺候,今儿也就冬儿跟着在旁边搭把手。慧安将一只小狗的碎骨茬清理干净已经满头大汗,她目光不离那只小狗,只抬起手来,待手中多了一块凉帕子,慧安正欲抹了头上的汗水,不想手腕却被人一把箍住了。
慧安一愣,抬眸却见关元鹤蹙眉站在身旁,目光中写着关切和不悦。她眨巴了眨巴眼睛,有些不能回神。关元鹤见她如此,眉头便蹙的更紧,沉声道:“手怎么这么热,满头大汗的,若是中了暑可如何是好。”慧安闻言才回过神来,笑着道:“没事,哪里有那么娇气,那时候在南边马场连个马厩都没有呢,我顶着大太阳忙碌也不曾中暑的,放心吧。我将柳枝接上再歇息,你先回去吧,莫在这里受罪。” 慧安言罢便又准备蹲下去忙。
关元鹤当初便从沈景二人送去的那些消息上得知慧安在南边时很是受苦,只是他从未听慧安提及过,如今听了她这话,又见她满头大汗,一脸潮红,眉眼间隐着疲倦却一点不觉的模样,他只觉着心疼又烦躁。早先是不想拘束着慧安,想促成她的心愿,最近更是想促成她进太仆寺的事,想着能带她一起去边关,又指她能够解决伤马的浪费问题,所以还曾多次提起让她加紧柳枝接骨的事。
只是如今瞧着她这么累,关元鹤心里却是难受了起来,一下内疚,一下又后悔不该随着慧安,若是不由着她,令她像寻常女子一般只相夫教子,便不会这么辛苦。只是他心中又知道,那样慧安定也不会快乐。
他烦闷地抿了抿唇,瞧着慧安低了头便一个弯腰,瞬间便将慧安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就往外走。慧安一惊,本能地抬手揽了下关元鹤,登时便在他的衣襟口上留下了些许血迹,感受到关元鹤的不悦,她不觉诧异地抬眸,道:“你这是怎么了?”
关元鹤未曾言语,只低头见慧安盈盈的眸子中写着担忧和不解,这才压下心情,平缓了面色,道:“来日我叫人收拾个花厅出来,多镇些冰,这马厩阳光太毒。” 慧安闻言一笑,却道:“嗯,只是那只小狗已被我割开了伤口,我总得忙完啊,不然……”
她的话尚未说完却被关元鹤打断,只听他道:“我有话和你说,是关于皇上允诺令你参加太仆寺考录兽医的事。” 慧安闻言不觉一愣,如今已是月底,离贤康帝亲临太仆寺已没几日,慧安早也做好了准备,临了听关元鹤如此说只当 事情出了变故,不觉心一紧,蹙起了眉,急声问道:“可是皇上他又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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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元鹤闻言见慧安面露焦急,却只是扬了扬眉,道:“回去再说。”
慧安只当真出了什么事,心中忐忑了下来,回到房中关元鹤匆也并不急着和她说话,将她放在床上,吩咐方嬷嬷去准备沐浴的水,和慧安一道进了净房,清理了下身上,这才又抱着她回了屋,逼着慧安吃了一盅冰糖莲子汤,才算坐定。
慧安早先问了他两次,他就是不说,吊得她的心七上八下,如今两人总算是都清爽了下来,她才忙拉着关元鹤的胳膊,再次急声道:“皇上当真反悔了?你倒是快点说嘛,故意急人家!”
关元鹤见她如此着急,便叹息了一声,方才抱着她回来只觉和搂着个大炭火炉子一般,又见她眉宇间满是疲倦之色,真真是动了阻止她前往太仆寺的心思,只如今瞧着她只以为事情有变就急成这般的模样,关元鹤到底不忍拘束着慧安,使她不得开颜,故而方才那心思便又散了,只道:“皇上九五之尊,说出的话岂会反悔,以后这话莫要再说了。”
慧安闻言一愣,只是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只她这会子才察觉出关元鹤的心情真的不悦来,她不免微咬下唇,眨巴着眼晴凑近关元鹤,抚摸着他的手臂,轻声问道:“你干嘛生我气?
关元鹤见她如此,又被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身上微显僵硬的肌肉,那些气闷已是尽散,又叹了一声才道:“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
慧安倒是真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因为她自己是半点也没觉着累,觉着辛苦过。吃些苦,受些累,皆是因为心中有所求,自己的努力能换回成果,这叫她尤为高兴,反倒是前世每日无所事事,做着尊贵的王妃,却是累的日渐消瘦。
见关元鹤眸中写着心疼,慧安不觉心头一甜,笑着环住了他的脖颈,将小脑袋靠在他肩头闭着眼晴道:“你多让我靠着便不会觉着累了。”
关元鹤听她言语中满含情意和依赖,不觉心一荡,环着她的肩头抚了两下,这才道:“太仆寺选吏之事倒并非皇上改了主意,只是将时间挪后了五日。你应知道,我大辉自和北胡开战之后,战马便严重短缺,这两年多从西藩购买战马,只是前不久厄尔伦亲往西藩一趟,拜会了西藩国王高木仁。西藩一向是我大辉的进贡国,皇上听闻后曾震怒过,只是如今岂能和西藩翻脸,故而礼部便选了使臣出使西藩,并邀高木仁前来朝拜我皇,高木仁的大队如今已到了兴州,再七八日的功夫便到京城了。
慧安闻言一愣,大辉原有战马多是从胡人那边私购的,如今两国一开战,自是不行了。地方马场饲养的战马到底数量有限,便只能再依靠西藩,只是西藩的战马是高原马,并不适应大辉的环境,存活率极低,可若战马供给不上,北边便定要吃败仗,故而尽管如此朝廷也别无它法,还是得大量地购买西藩马。这也是贤康帝尤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