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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毅就十分上进,总想上到刘裕的位置上。他是个自命不凡的人,总认为自己要是出生在大泽乡,反抗暴秦就没陈胜什么事了。他也是个永远长不大的人,他总忘不了,刘裕小时被打的那种寒酸茄子样。
但现在那个讨饭的刘寄奴已经高高在上,高到和自己说话都要俯身才能倾听自己的声音。本以为卢循作乱自己可以扮个奥特曼,结果被怪兽徐道覆打得落花流水,反而更加印证了刘裕才是这个帝国的救星,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脊梁。
而自己则要像个听话的小弟弟一样天天为他的改革跑腿,为他的命令奔波,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挣的是卖白菜的钱,操的是卖白粉的心。
更让他崩溃的是改革成功了,成绩是刘裕的,收入是国家的,荣誉是军队的,只有缺点错误是自己的。于是本来就缺乏心理调适能力的他彻底心理失衡,对刘裕的羡慕嫉妒恨让他决定放手一搏,他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年纪不小的他,依然有反抗生活制造命运的能力。
于是他立刻把一群失意和投机分子笼络麾下,并且开诚布公地说:都是江湖人,不用讲素质!干掉刘裕我就是天皇!和我干半年坏事,然后富贵几十年,你们自己看着办!
很多人蠢蠢欲动,还有个别胆小的在担心犹豫,怕自己被人利用,成为炮灰。
这时一个人挺身而出,他深沉地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利用的,不怕被利用,就怕你没用。你们各位不是没地,就是没官,或者就是被刘裕欺负得没脾气,再这么任人鱼肉,不远的未来,我等将没命。生活就像“呼吸”,“呼”是为了出一口气,“吸”是为了争一口气。
诸位要明白,错的不是我们,而是世界,世界在虚假错乱,蹂躏我们的生活,我们只有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但大家要记住,光说漂亮话,世界是不会改变的,干不干,一句话。
说这话的人叫谢混,是一代名相谢安的孙子。他的父亲,便是在千秋亭之战中死于孙恩之手的谢琰。这个人写诗超好,曾经在《游西池》中留下个千古名句:“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据说后来清朝的咸丰帝就把北京城西北郊的一处皇家园林命名为“清华园”,再后来清华园变成了学校,就是今天著名的清华大学。
此人风流倜傥,气质夺目,是当时的文坛领袖,在一群酸腐文人中很有市场。他一席话,掀起了一阵头脑风暴,于是所有人都点头附和,主张暴力革命。
人生最大的福气就是没有遇到灾祸,而人生最大的灾祸就是强求福气。
就这样,刘毅和他的朋友们开始了灾祸之旅。
首先是在朝廷为刘裕庆功而举行的西池宴会上,刘毅和谢混等一大批文人决定给刘裕难堪。刘毅吩咐道:兄弟我先抛块砖,有玉的尽管砸过来。然后便和从小文化课不好的刘裕同志大玩诗词曲赋,吟诗作对,显示着自己高雅的爱好和贵族的口味。
说实话,刘毅吟诗就是票友水平,表现得虽然深沉豪迈,但那基本属于灵魂出轨,或者逢场作戏。从进入与刘裕针锋相对的江湖开始,他就以豪门士族的守护神自居,即使精神上偶尔也会难为情,但口头撒谎能够始终都从一而终。
虽然刘毅只是个文学爱好者,但刘裕同志根本就是个文盲,在加上一大帮文人在旁边加油点火,所以两人PK(刘裕根本没回应)刘毅完胜,胜利后的刘毅,四处炫耀着他旺盛的荷尔蒙。
读到这段史料时,我始终理解不了刘毅的心态,按理说他从事的是高危行业,面对的是可怕的敌人,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非要搞个口头痛快,也许是通过这个彰显实力,让更多观望的人信他助他。可他却忘了,这样一来,等于赤身裸体地将心思呈现刘裕。或者刘毅认为这样就像打飞机,虽然没有射中目标,但还是爽了一下自己!
如果白痴会飞,那刘毅的脑袋就是个机场。
会后,刘裕把刘穆之找来,问他怎么看,刘穆之叹了口气:人眼要是红了,心就黑了!是时候打黑了!
刘裕点了点头,他将用行动直接答疑,天下只能有一个王者,而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你刘毅。
想要游戏人生,必被人生游戏。
此后的一段时光刘毅很风光,刘裕很沉默,刘毅处处逞强,刘裕处处示弱。于是一些意志不坚定分子都开始和刘毅眉来眼去,作好随时更换老板的准备。与此同时,刘穆之的情报机构依旧高效,每天刘毅和他身边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在刘裕眼中。
刘裕很清楚,现在进行的是淘汰赛,刘毅不同于以往的对手,他也在北府军很有影响力,在他麾下也有批死党能打硬仗。刘裕要利用这个机会,把所有对自己不满的人都逼出来,为此准备了一张很大的网,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收网。
这时候,那个机会来了,只是刘裕宁愿这个机会永远别来。
刘裕接到了一份奏报,在一张苍白的稿纸上,有他三弟荆州刺史刘道规的思想在咳嗽。这是封辞职书,表示自己病重,想辞职回家乡养老,结果等刘裕还在为老弟的伤病发愁时,又接到一封快递,三弟已死,有事烧纸。
刘裕的内心在哽咽,他和三弟感情极好,刘道规也是他们家族中除他之外最有才干的人才,不仅在卢循作乱时,成功打败侵犯荆州的长生军,而且把天下第一大州治理得有声有色。为人忠厚,对手下百姓极好,他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刘毅如何做一个二把手,锋芒不必露尽,留些深敛于己;气势不必倚尽,留些厚道于己;凡事不可做尽,留些余地于己。
只可惜刘毅的思维很狭隘,听不得不同的声音。
刘道规一死,牵制刘毅的一个钉子没了,但刘裕出牌,从不拘泥形式,既然钉子没了,就让刘毅自己当那个钉子吧。
于是很快一道圣旨下了,任命刘毅为荆州刺史。刘毅接到这个任命后高兴得十分猖狂,他和他的团队认为,这是他们这一段时间强硬的最好成果。能到政府治下最大最富的荆州当个封疆大吏,那就掌握了政治的主动,在换届选举中,自己当选的可能就大了很多,起码也可以有个将在外的绝对待遇。
不要做敌人期望你做的事,因为很简单,你的敌人期望你那么做。
刘裕的幕僚很不理解,让敌人强大不是对自己残忍吗?
所谓成熟不过是善于隐藏;所谓沧桑不过是无泪有伤!刘裕一如既往地沉默。
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除了刘穆之。
刘穆之深深慨叹:一条羊毛毯可以温暖一个孤儿寂寞的长夜,也可以包庇一对狗男女臭汗淋漓的奸情。权力地位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刘老板把刘毅调走,是为了让他离开已经经营多年的豫州(刘毅以前是豫州刺史),其驻地距离京城太近,与谢混等死党消息共享得太多太快,把他调到千里之外的荆州,就是割断其与党羽联系的纽带。而且荆州人民对刘道规个个感恩戴德,根本不会听刘毅摆布,刘毅一旦异动,一定会落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
刘穆之知道刘裕允许别人走进他的世界,也允许别人走出他的世界,但绝不允许别人在他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刘穆之有种预感,收网的时候快到了。
收网的人叫王镇恶。
王镇恶,是前秦名相王猛的孙子。他出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算命先生,认为他生于凶日恶时,相当不吉利,鼓励他父亲把他扔掉。他父亲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便问老爹王猛,王猛既然敢叫个猛字,自然不会相信什么算命之人的瞎话,便说:当年孟尝君田文也是恶月出生,后来却成为齐国的相国,这个孩子教化得当,一定能兴旺我们王家的门楣。还亲自给这个男孩取名“镇恶”,要他以恶治恶。
那个时代是丰富多彩的,可王镇恶却有他自己的色彩。他本是名门之后,可在他还没长大的时候,前秦就败亡了,于是王镇恶过起了曹雪芹生活的翻版——一颗顽石在人间流浪,那个时候生活对他来说很艰难,他想歌唱生活,可老是五音不全。
最后他终于离开了天下大乱的北方,南投晋朝,做起了个基层小官,但明显王大哥是那种穷且不坠青云之志的人,虽然刚从底层混起,但他混得特别有底。经常和身边人说若遇英雄主,必取万户侯!
于是开始有人向刘裕举荐王大嘴,刘裕很喜欢这个愣小子,因为自己年轻的时候嘴也不小,于是给他机会,让他在北伐南燕的时候崭露头角。
这回王大嘴同志是来报恩的,准确来说是来立功的,他带着决心和一份计划来找刘裕。
如果要打刘毅,我一定要去!就算砍掉我双手,我也要上去踩死他几个;就算再砍断我双腿,我也要像毛虫一样扭上前咬他几口;要是再被砍了头,那请各位把我的鲜血涂在弓箭上!
然后他向刘裕递上了那份计划,一份要刘毅命的计划。
与此同时,刘裕也拿出了一份计划,将刘毅全党一网打尽的计划。
很快两份计划都在紧锣密鼓地实施中。
他们都在等,等刘毅犯那最后一个错误。
刘毅没有让他们失望,很快就立刻犯下那个任何人都会犯的错误。
因为初来乍到,刘毅手下没人,凡事都要亲历亲为,当领袖当成个孙子,也算窝火的了。于是他向朝廷请旨,自己身体不好,要将他自己的兄弟刘藩从驻地广陵调到荆州当副手。当然,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我要把荆州变成家天下。
刘裕很痛快地答应了,因为他等了很久,所以才如此痛快。
于是两份计划同时启动,按照惯例,地方大员调动,是要先进京谢旨的。于是刘藩兴高采烈地来到京城,结果他看到了来迎接他的谢混,不过是被装在囚车里的。
于是一场疑点利益全归原告的高效司法审判开始了,罪行是:刘毅、刘藩、谢混三人秘密结盟,阴谋叛乱!当天结案,两人砍头。余党也被刘穆之手下的盖世太保全部一网打尽。
然后刘裕又让皇帝下了份圣旨,占领政治高地,阐明了刘毅必办,胁从不问的原则。同时又举起了蜜罐,先是安抚京口起义仅存的元老诸葛长民,让他负责政府所有事务。但又表示自己尊重革命元老,为了避免诸葛先生太劳累,又给他配了个能干的助理,刘穆之。
同时又对司马皇族的优秀代表,刚刚被自己免职的司马休之同志许下美丽的愿景,支持我,刘毅的位置给你坐,并对之前的免职事件表示诚挚的歉意和真诚的问候。
刘裕没学过表演,但无愧是个影帝,在游刃有余地执行完了自己的计划后,他把目光转向了王镇恶。
美人不世出,嫁必轻薄儿。奇士不世出,遇必乱离时。
王镇恶就是那不世出的奇士,不仅天生一副谁也不服的拧劲,而且确实有才。他精心挑选出一百条轻快小船,每条船配二十名海军陆战队员,由自己亲自带队,实施斩首行动。
他很明白,鱼儿爱上渔夫的方式,最好的就是上他的钩,用生命来博取渔夫一笑。想让刘裕老板一笑,最好的礼物就是刘毅的人头。
因此在出发前,他和两千兵士作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他们要用自己的刀剑证明一样东西,刘毅的丑和他的脸没有关系。
临行前,刘裕吩咐他说:“此去荆州,路途遥远,要见机行事,迅速突然,如果刘毅毫无防备,就立刻干掉他。如果事情不顺,你们只负责烧毁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