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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捧杀(中)
鲁智深本就是烈性人,听得秦风的诛心之言,心中也不禁多了丝恼怒之意,眼睛一下子鼓了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
秦风点到即止,也不多言,只是看着桌子发呆,过了好一会,方才低声道:“兄长此去,却不知道要到何处去?”
鲁智深心中不快,沉吟良久,长叹一声:“田园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我此去,只好浪迹江湖,若是有缘,我们自然能相见。”
秦风突然露齿一笑,轻声道:“兄长,浪迹江湖怎如落草为寇,如今兄长可以说被逼到了绝路,我倒有个好去处。若是兄长不介意落草为寇,那里倒是可以安身。”
鲁智深沉吟片刻,眼中突然多了丝玩味的笑意,他轻轻点头道:“能有一个容身之地,总比浪迹江湖要好得多。”
说到此处,他起身拿碗,又倒了碗酒,却不忙着喝,只是轻轻的看着秦风,轻声道:“兄弟,你怕是对这天早有准备了罢。”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淡淡的道:“我们都在江湖上跑,也算得上半个绿林中人,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难保哪天不出点漏子。非是我自甘堕落,实在是世道如此……”
鲁智深没有多说什么,将酒碗放下,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平静的道:“你说的地方是哪里?”
秦风低叹了一声,低声道:“师兄,如今天下贪官多如牛毛,民不聊生,英雄豪杰,多有落草为寇者。不过他们也只办得小打小闹,成不得什么大事。一则山川不固,若是朝廷发大军,自然守不得。二来山寨狭小,存不得兵马粮秣。”
鲁智深点头称是:“此言不错。江湖上成名的好汉,多是跑单帮,剪径而已,少拉帮结伙。我们若是随便投了一个山寨,却要受那等没多大本事的人的气,反为不美。”
秦风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山东济州管下一个水乡,地名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端的是好去处。此地现被四个小贼把住了。一个叫白衣秀士王伦,是个落地的秀才,没什么本事。一个是摸着天杜迁,一个是云里金刚宋万,这两个也就是走街窜巷卖艺的本事,也不济事,还有一个叫旱地忽律朱贵的,专一打探消息。此人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却不失江湖好汉的气概。这四个贼男女聚集了五七百号人马,霸住了八百里水泊,专一打家劫舍。”
鲁智深嘴角微微上翘,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倒是个好地方。兄弟是想让我夺了那落地秀才的基业,在那里逍遥快活不成?不过我观兄弟的心思,却也想在那里安居。”
秦风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你也知道我和你那几个弟妹的关系,可您也知道她们的身份。这东京城中,对她们虎视眈眈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若替他们赎了身,日后怕是不得安宁。我便能打,又能打得过王法不成?一发反了,到那水泊之中,也拌得快活。”
鲁智深心中一动,却也嘀咕:这小子年岁不大,事情看得倒通透,没有一点年轻人应该有的莽撞。自己若是当年有他这么精明,现在怕也是西北军中的几个大佬之一了。
沉吟了片刻,他点头道:“兄弟既然看得明白,却需早做准备。此事宜早不宜晚,天知道那道君皇帝什么时候想起我们来。”
秦风的面色变了变,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方才道:“师兄,我们如果走了,那林教头又怎么办?”
鲁智深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秦风,低声道:“你这小子糊涂得紧,林教头不过被关在牢中罢了,早晚要刺配远恶军州,虽是少不得受些苦楚,性命却也无碍,你又担心些什么?”
秦风顿足道:“师兄好生糊涂。那高太尉再怎么说也是殿帅府太尉,他能放过林教头不成?”
鲁智深哼了一声,气恼的道:“我没有你那些花花肠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秦风尴尬的笑了笑,鲁智深还真是……还真是可爱。沉吟片刻,秦风平淡的道:“兄长,我们面前如今有几个难题。一是林教头被刺配远恶军州,这刺配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遭了毒手,奇Qīsūu。сom书此事却是马虎不得。”
鲁智深点头道:“不错,那些押送的差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收了点钱财,定然要下毒手。如你所说,不可不防。”
秦风轻轻点头,接着道:“这第二个难点,则是我和林教头的家眷。师兄莫怪,我和林教头都是恋家之人,这家眷是舍不得的。我那两个红颜知己对我一往情深,我自然不能负了她们。”
鲁智深把眼看向秦风,恨声道:“你把洒家当成什么人了,你若负了李小姐和赵小姐,我也放你不过。她们都是女中巾帼,也配得上兄弟。”
秦风心中暗喜,这鲁智深不是不分事理之人,沉吟片刻,接着道:“这第三件事却又头疼得紧,我们该如何上这梁山。”
鲁智深微微一愕,随即笑道:“兄弟喝多了罢,江湖好汉,自然是互相投奔,我们自去投奔,也就是了。他若是不允,直接夺了他的基业。”
秦风摇头叹道:“兄长差了,那梁山四面环水,非船不能进得。更兼我等不知路数,如何上得梁山?”
鲁智深眉头紧皱,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方才摇头叹道:“那梁山倒是好地方,如你所说,占了此处,任大军征剿,也济不得事。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风沉吟半晌,方才道:“此事兄长需得依我,方才能勾得上那梁山。”
鲁智深点头道:“罢了,便如你所说。我一个粗人,没你那般滑头,你说便是了。”
秦风尴尬的笑了笑,点头道:“师兄,依着我的心思,还需劳烦师兄,您护送林教头刺配,我则护着他的家眷。若是高太尉不暗算林教头便罢,若是他暗算林教头,非要取林教头性命,便让林教头一发落草罢。”
鲁智深半晌无语,突然起身,喝了碗酒,大笑道:“就如此罢。却不知道此事如何处理?”
第一卷 第九章捧杀(下)
听鲁智深询问,秦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淡淡的道:“你我动手,宜快不宜慢。非是我小心,天威难测,天知道宫里那位什么时候来了兴致,或杀或抓或赏,这都叫不准呢。事不宜迟,我明日便出城去。城外小王庄人烟稀少,庄上的王大户和我也算得上有交情,我们先到他那里躲躲也就是了。”
鲁智深点头称是,便要收拾包裹,秦风当先道:“师兄,如今天色将晚,事情急迫,也迟疑不得。您便到我家中,告诉我那三个伴当,让他们收拾收拾,尽到城东密林中等候。我需得去接我那两个红颜知己。”
鲁智深嘴巴张了张,终是咽下了要说的话,点头称是,二人各自准备,分头去了。秦风到得赵元奴和李师师那里,自然少不得一番麻烦。也多亏他和两女相交之时,多让两女准备。两女也真爱煞了他,听得秦风愿为自己赎身,心中之喜,自不必说。
那青楼老鸨自不愿放人,所幸那两个女子平日里听了秦风的教诲,早就有了准备,两千贯一砸,也不多说,只收拾了一些随身的细软,便即走人。这其中的繁杂之事,自不必细说。偌大个八方武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幸得天晚,两大花魁被人赎身,和秦风浪迹天涯的消息也没有太传开。
秦风和鲁智深会合之后,自奔那小王庄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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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朝会,景阳钟响,文武百官都来到待漏院中伺候早朝,面奏天子。
此时道君皇帝有数日不曾临朝视事。当日早朝。正是:三下静鞭鸣御阙,两班文武列金阶。圣主临朝,百官拜罢,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众臣还未说话,忽见一人出班,跪拜于地,放声大哭道:“陛下,臣有罪,臣有罪……”
众臣大惊,急看处,却是殿帅府太尉高俅跪拜于地,双眼泪水涟涟,不住的以头顿地,连额头都磕得破了。
徽宗赵佶心中暗叹,随即喝道:“高俅,你有何罪?”
高俅泪眼婆娑的道:“陛下,臣有罪。臣管教下属无方,以致于禁军军纪败坏,前日巡查,大军草料场军士竟有人擅离岗位……想那大军草料场乃国之重地,若是有什么闪失,则城中战马尽无粮草,此臣之过失,臣有罪……”说罢,复又大哭,满面悔恨之意。
事情过了一宿,宋徽宗气早就消了不少,不似开始之时那般,恨不能将高俅明正典刑,方才能消了心头之恨。如今又见高俅如此哀痛,心中也就软了。自然想起了高俅往日的好处。想那高俅身为殿帅府太尉,管起事来,手中多少大事,如何能事必躬亲?他也曾听童贯说过,西北兵精甲天下,京城禁军,少经战阵,如此想来,军纪便是有些涣散,也是应该的。
想到此处,他也不禁叹道:“高爱卿何必如此,你虽是殿帅府太尉,但又怎能事必躬亲?那些士兵不争气,与你何干?不错此事也大意不得,需得好生管教,万不可再有这般疏漏。”
高俅心中长出了口气,连连答应,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童贯在旁边见了,嘴角不为人察觉的抽搐了一下,抬头偷看了一眼徽宗身边的梁师成,见对方低眉顺眼的在一旁伺候着,根本看不出心中再想些什么,不禁暗骂了一句:“这个混蛋。”
看了一眼左近,童贯知道自己该出场了,当即出班道:“陛下,臣听闻京城中有一八方武馆,馆主一身好本事,臣一时好奇,便过去查探了一番,这人真是好本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如此人才,若是任由其沦落荒野,岂不可惜?臣斗胆,恳请陛下拨英雄于草莽,如此一来,也显出了朝廷的恩典。”
徽宗面露微笑,还未说话,旁边有一人早就出班奏道:“陛下,此例不可轻开,若是此例一开,从此以后,天下武人则再无进取之心,一个个只想着如何能一步登天。再者,如此作为,对在边关舍生忘死苦战的将士也不公平,还请陛下三思。”
众臣急看将过去,但见一身紫袍,威风凛凛,相貌堂堂,乃是天子的幸臣,朝廷的栋梁,太尉宿元景。
徽宗天子见对方如此,心中微动,只不做声。
童贯见了宿元景,心中却是恼恨,他素来和宿元景不合,对方反对也没什么奇怪,他真正恼怒的是对方背后的心思。大宋素来重文轻武,武将在朝中难吃得开。对方如此阻挠,其用意是怕是想绝了武将进身之路罢了。想到此处,他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便要发作。
还没有等童贯出声,这边一人冷笑道:“宿太尉却是好算计,怎地提拔一个武将,便如此费力,提拔文臣,便不见你说上一声?更何况童枢密只是向陛下举荐人才,陛下还未曾说些什么,你就跳了出来,你究竟是何居心?”
众大臣抬眼看出,此人乃是太尉杨戬。他和童贯、梁师成、蔡京、高俅等人互为犄角,守望相助,和朝中清流不能相容,他见宿元景驳了童贯的意见,立时出言,狠狠的刺了对方一下。
众清流素来心齐,如何能容忍对方如此猖獗?一时间,谴责声如潮,恨不能将童贯杨戬两人淹没。
徽宗眉头轻轻的皱了皱,看了一眼蔡京,但见蔡太师双眼微闭,老神在在,诸事尽不放在心上,仿佛睡着了一般。再看一眼宰相赵挺之,他倒是双眼精光四射,不过也没有说话,只在那边观望。
高俅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