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憩;最后是到钟美堂饱览群芳。
钟美堂建在一个方方正正、长三丈、高一丈的高台之上,可同时容纳数十人。高台之下花团锦簇,各种菊花已经遍布。有粉红的桃花菊、白色的木香菊、纯白而硕大的喜容菊,这钟美堂下的万树菊花,灿然炫目。坐在钟美堂,闻着风中夹杂着的浓郁桂花香,品着花糕与果酒,看着对面戏台上优伶们的表演,一切都如同诗画一般。
董清秋因为平白得了一个状元金锁,心情大好,见到皇宫里的景致,那就跟仙境一样。她跟着冯广朝钟美堂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这楚国的皇帝就是比孤竹国的皇帝会享受。那孤竹国相比于楚国来说,根本就是蛮夷之国吗,口味又重,宫廷游戏也都是些野蛮的斗鸡、斗牛,哪里像楚国,一进这御花园就听到那优伶咿咿呀呀的伴着婉转的曲声,这才叫中原大国!
董清秋不知不觉地闭着眼,随着这美妙的音乐向前走去,还没走两步,就梆的一声碰到了一个障碍物。董清秋睁开眼,却见那障碍物……冯广已经跃到了三米开外,用一种紧张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干什么?〃冯广压低声音道,〃这里是皇宫!〃
冯广朝四下里看了看,一眼就瞧见皇上连同众位大臣已经坐在钟美堂里了。
董清秋笑了笑,〃哦,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算是个佳境,要是以后能住在这样的地方,那就……〃
第30节:第九章 觐见楚皇(2)
冯广脸都已经白了,慌忙按住他的嘴巴,〃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心想这个才子要死就赶紧死一边去,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是把自己也给连累了。
〃呜,呜!你干什么!放开……唔……〃董清秋被冯广的一双大掌把鼻子嘴巴捂得严严实实,顿时觉得气憋,两只手在他的胳膊上扑腾扑腾地乱拍。只听高台之上一声咳嗽,冯广这才如梦惊醒一般,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恶狠狠地瞪了董清秋一眼,只怕刚才这一幕都被皇上和诸位大人给收进眼中了。
冯广顿觉倒霉,却也无法,只有快步朝钟美堂走去,一心想要甩掉董清秋。董清秋跟着冯广扶阶上了钟美堂,中间只设有一个座位,其他十几个大臣都簇拥在座位旁。这些大臣多数是董清秋昨晚上见过的,其中包括文昌侯和明月松。而坐在中央宝座之上,背对着董清秋的,就只有楚皇一人了。
〃微臣已将董清秋董才子请来了。〃冯广松了一口气,他总算交了差了。
董清秋正想着该行什么礼节好,离董清秋最近的明月松已经转过头来,冷笑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董兄刚才在台下唱的是哪一出?〃
冯广脸色一变,想要解释,皇上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董卿可算是来了。〃
这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像是一只小锤子轻轻打在人的心间,一下子就让人与之起了共振似的;又好像是从悬崖峭壁上一泄到底的瀑布,落入碧潭之中,惊起了大量的浪花。只不过,为什么这个声音有那么一点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董清秋心怀疑虑仰起头,只见他已经转过头来。这赭黄色龙袍下罩着的男子赫然呈现在面前,董清秋只觉得一下子拨开了瀑布水幕,所有的一切豁然开朗,而她的心也顿时从珠穆朗玛峰做自由落体运动而下。
因为,眼前的这个帅哥皇帝,不是别人,正是刘产!
董清秋简直想要哭死。她努力想要告诉自己,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是揉了两遍再睁开还是他!刘产,街上刚刚遇到过的刘产!
她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有想到楚国的皇帝会乔装成一个草民,跑到市井之间去为难自己。她一直都认为刘产和索玉是一伙儿的。可是现在看来,完全是个误会!自己完全理解错误了整件事儿的动机!
不是索玉和明月松要向自己献宝示好,而是楚皇在试探自己的虚实。
他找人假扮恶霸抢占民女,是要考察自己是否有颗赤诚之心;他把自己推向恶霸,用内力试探自己,是要考察自己是否会武功;而他让找个美貌的女子,送上无价之宝,是要考察自己是否贪财好色……
这下好了,五毒俱全了!董清秋心都凉了。作为楚国军师轩辕季的徒弟,应该有一颗赤诚之心,应该有高超的武艺,应该有高尚的品德……
可是自己恰恰相反。她想到刘产最后说的那句话,〃本来有,现在没有了。〃他一定已经考察完毕,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轩辕季的徒弟了吧?
董清秋只觉得袖子里那个状元锁沉得要命。枉自己自认为聪明,一个状元锁就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的,自己怎么就会傻乎乎地认为他和索玉是一伙儿的?
董清秋看向楚皇。你说一个好好的皇帝,取什么名字不好,要叫流产?而且还长那么帅,还让美女送自己金银珠宝,让自己的大脑秀逗了。
董清秋心里打翻了五味瓶。要是没有见着刘产,她以后的上司长得这么养眼,那她当公务员的效率也高得多的。可是现在好了,官估计是当不成了,还不知道这个皇帝要怎么整她呢。她就这样站着,旁边的大人们都不知道这个董清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见到皇帝,也不下跪,也不称颂,光站在那儿发呆了。
文昌侯都有些看不过眼,在旁边小声咳嗽起来。
楚皇其实复姓上官,乃是先秦时期楚庄王的后裔,因为一直居住在上官邑,遂以地名为姓。这个皇帝名叫上官凛,刚刚登基满三年。
〃董卿在想什么?〃被董清秋直视的楚皇上官凛讶然道,好像他和董清秋从来没有见过一样。他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刚才浅浅的笑容好像是硬生生贴上去的一样,依旧保持着。和刘产努力营造出的傻呵呵的样子全然不同。
第31节:第九章 觐见楚皇(3)
〃啊?哦。〃董清秋回过神来,只见所有人都怪异地看着自己,只有明月松站在一旁,眼睛里似笑非笑。
〃我只不过在想,皇上身上这件龙袍,应该有九条龙才对,为什么我只看见了八条?〃 董清秋看着明晃晃的、在日光下耀眼的龙袍,以及龙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的腾龙,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赶紧掩住了口。这个借口好像有点儿烂……
所有人的嘴巴都又大了一倍。这个……这个天下第一才子见到皇上没有说任何称颂的话,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可是这叫什么问题?!
明月松看着微微发窘的董清秋,笑意更深了。
〃还有一条龙绣在里边。〃上官凛淡淡地回答。他倒是有问有答。
〃哦,原来如此。〃董清秋又接了一句。当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她时,她却把嘴巴闭上了。得了,就看上官凛怎么玩吧,反正自己到了他的地盘,是砧板上的肉,他老人家就看着割吧。
整个钟美堂顿时鸦雀无声,有些冷场。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文昌侯若有所悟似的说了一句,〃老臣懂了!龙袍乃是天子之衣,绣龙自当取至尊之数……九数,而最关键的一龙则被绣在衣襟之内面。董相公是想借此告诉皇上,只有先修身方能平天下,就如同孔圣所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便是这个道理。〃
这句话在文昌侯的四两拨千斤之下,顿时被披上了一层辉煌的外衣。这些大臣们见文昌侯开口,也都一一附和起来。董清秋心里暗笑,心想文昌侯不愧是个官场老滑头,这样都可以给他瞎掰出来。
〃是吗?董卿?〃上官凛探寻地望向董清秋。
董清秋不知道上官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既然装作不认得,自己当然也得配合到底,表现一下。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朝上官凛躬身作揖,〃皇上在御花园中遍植菊花,只因菊乃花中君子,傲霜而立,不媚不俗、幽芳清远、风骨逸致、荡污涤垢、亮节不阿,皇上今日方有雅兴在此邀各位大人同来赏菊。清秋今日所问,侯爷刚才所说,也不过是皇上要我等顿悟做人处事的道理。〃
众大臣又是一阵附和。文昌侯斜睨了董清秋一眼,暗忖着这小子马屁拍得不比我差啊。
上官凛轻轻笑了,视线已经从董清秋脸上挪开,转向站在一旁面容淡然的明月松,〃明丞相,听闻昨天晚上,明丞相和董卿在国舅府上比拼了琴艺?〃
明月松俊目悄动,脸上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淡漠,〃月松尚无缘与董兄对弈,董兄的书童便几可与月松打成平手。在董兄面前,月松恐怕是班门弄斧,实在是不值一提。〃
说完又转过脸看着楼下的风景,好像对于明月松而言,楼阁下的风景,比起任何事物都要吸引人。董清秋心里冷笑,这个人伪装得还真是好。
明月松的说法让上官凛面容一动,再次把视线挪到董清秋身上,但目光稍停,便听见旁边的文昌侯说道:〃董相公非但是琴技超凡脱俗,更得了轩辕先生的真传,皇上要治国平天下,得了董相公,实在是如虎添翼。〃
董清秋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文昌侯一眼,看来他是把自己划为他麾下的棋子了,上官凛却好像没有了刚才的兴致。董清秋心里淌血,要是文昌侯知道上官凛刚才已经试探过自己之后,就不会再厚颜无耻地说自己是什么治国之才了。
上官凛只瞟了她一眼,就重新坐了回去,遥看着不知何处的风景,〃唔,国舅说得对。朕把董卿找来,原本就是要委以重任,助我楚国称霸天下!国舅认为该封董卿一个什么官职好?〃
〃皇上,原来的吏部左侍郎因家中丧事已经回乡守孝去了。这个职司一直空缺,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文昌侯试探地问着,吏部侍郎掌管吏部任免,虽是个正三品的官职,但权力不小。文昌侯当然不会傻到跟皇上说封董清秋为左相,把自己的职权白白送出去,不过以他的经验,皇上会在他建议的官职上再加重封赏,董清秋至少也得是个二品大员吧。
上官凛听文昌侯说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这才出声道:〃不如就封董卿为起居舍人,可好?〃
第32节:第九章 觐见楚皇(4)
〃起居舍人?〃文昌侯脱口而出,两只眼睛盯着上官凛,生怕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几乎所有人都差点儿跌倒,怀疑皇上的大脑是不是被谁水洗过了。
就连明月松也都眉头一皱。他之前还在担心上官凛会直接把左相的职位交给董清秋,他想着文昌侯必定会反对,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可是没想到上官凛会直接封董清秋一个起居舍人,这实在是有点儿可笑和令人费解了。
确实好笑呵!起居舍人不过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所有人都以为董清秋一来就会被楚皇封为左丞相,即使不然,至少也是个二品大员,甚至连孤竹国的土豪劣绅也都听说楚皇有意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可见所有人都认为,董清秋在楚皇心中的地位应该比明月松还要略高一筹,否则楚皇也不会为了迎接董清秋而亲设了钦差大臣站在边境上。
可是谁想到,求贤若渴,苦等了董清秋半年的楚皇语出惊人,竟然赐给天下第一才子这样小的芝麻绿豆官。就是宫里的女官,皇上跟前的侍卫都比他高好几个等级。
所有人里,只有董清秋一点儿也不惊愕,甚至还有一点点放心。或许上官凛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轩辕季的徒弟,他的试探说到底也只是关于她个人品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