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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申屠威双目欲裂,“你这毒妇!你以为这样就能如你所愿了,我死了,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你父王若还没死,应该已经在你大哥的逼迫下退位了。毒杀明珠皇后,为拓国蒙羞,破坏两国和平,最终自裁于狱中的二皇子殿下……你死了这条心吧,不会有人为你报仇的。”
就在宴席之前,石聆已经收到了探子密报。就在今天早上,拓国王都的申屠信已经登基,至于申屠威,不排除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赵幼贤真的借兵给他——所以,不能再给这个二皇子可趁之机。
只有死人才没有机会。
申屠威死后,他一奶同胞的申屠公主在明珠朝也就没了支撑,眼中只有皇位的申屠信是不会把这个妹妹放在眼里的。而申屠信根基不如申屠威,登基后必然忙于稳定局面,三年之内是没有精力扰乱明珠的。
顾老头儿……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意识迷茫之际,石聆感到石琮秀的灵魂越来越衰弱,她终于得以片刻地拿到这个肉体的主权。可惜除了锥心的疼痛,她什么也感受不到,直到有人推开众人,将她抱进怀里,大声地喊着御医,喊着救不了她要人偿命……
“秀秀!秀秀!”身穿龙袍的人紧紧地抱着浑身是血的石琮秀,哀痛触目惊心。
石聆忍痛捉着他胸前的衣襟,这一刻,她就是石琮秀,她彻底明白了这个姑娘的绝望。
我就要死了,我都要死了!
赵幼贤,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我是真的,我没有骗过你,我没有要伤害你……
这个骄傲的姑娘,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把自己藏了起来,她到死都不愿低头,这些最后的辩白,她要身体里的石聆替她说出口。
石聆被这激烈的情绪撞得晕头转向,好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道:“阿征……”
赵幼贤浑身僵硬。
景仁帝次子赵征,字幼贤。
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了。还记得那年杏花微雨,他们在公主府初遇,她叫他赵公子,他起了调戏之心,便道,你会是我妻子,不必这么见外,叫我阿征。她没有寻常女子含羞带怯,也没有顾忌世俗礼教怒骂他唐突,而是大大方方地叫了他的名。
阿征,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
阿征,你看我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阿征,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洞房花烛,他挑开大红的盖头,她美目盼兮,抬眼望他,羞怯中带着顽皮。
阿征……
多久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恍惚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
“秀秀……是我,秀秀,你快把解药拿出来,我知道你有的!”年轻的帝王抱紧了他的皇后,声音颤抖,“我们不吵了,不斗了,我让步,我不逼你了,秀秀……”
石聆狠狠地摇头,染血的指尖抚摸过这个石琮秀深爱过的男人的脸颊,用尽最后的力气交代了这姑娘的遗言。
“阿征,石琮秀……从来没有骗过你……”
“秀秀!秀秀!”
脑海中回荡着男人的哭喊,石聆的意识被这具身体本身的感情冲击得几乎要消散。她忍不住问石琮秀:为什么,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你爱她,他也爱你不是吗?
你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因为我累了啊。
爱上一个帝王太累了,我能帮他一次,帮他两次,可我受不了他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我受不了他日渐地怀疑我不相信我,我受不了他的心离我越来越远……
我爱他。
可爱他太累了,我不想爱他了。
石琮秀死的时候才二十六岁,这个少年成名的皇后过早地见证了太多的现实,当丈夫的心也渐渐远去,她恍然回首,身家单薄地他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于是她选择了放弃。
这就是前世石琮秀的命运轨迹,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些?
这是石琮秀原本的命运吗?
这又和她的穿越有什么关系?
她的灵魂,是石聆啊!
猛然惊醒,石聆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梦境,此刻,她又回到了山寺庭院之中。那拱门口,长廊下,身着袈裟的僧人背对着他,宁静伫立。
垂柳遮住了他的面庞,但不用问,石聆也知道是他。
罪我国师,这一切背后之人。
石聆快速地整理情绪,从石琮秀的情感中脱离出来,她拜会道:“见过禅师。”
罪我侧过身,没有回应她,像是在对空气说话一般。
“石琮秀死后,惠仁帝赵征醉心享乐,不理朝政,大全被沈氏一族撺掇,三年后,拓国攻打明珠朝边州,朝廷经过沈氏迫害后,再无可用之将,军机散漫,军备落后,很快便被攻下边州三郡。而靺鞨也东山再起,誓报当年之仇,接下来的数十年间,战火不断,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天下之大,再无乐土……”
和尚的声音低沉中自有慈悲,仿佛佛音绕耳,将后世的命运娓娓道来。
石聆感受得到那诉说之人悲天悯人的大情怀,可是……那又与她何干呢?
“阿弥陀佛,贫僧时常会想,若能重来一次,这一切是否能改写,后世百年的芸芸众生可否免于劫难……”
石聆沉吟。
天道无常,世间本就有这样那样的无奈,正因种种不圆满,才构成了这个世界本身。人,总要为自身的选择付出代价,若事事重来,事事公平,其实便是没有公平。
没有所谓的逆天,逆天而行,同样要付出代价。
“国师,将我召唤到这个时空的人是你吗?”石聆顺从心底的声音,问道。
“石琮秀本就是太阴星入世,这一切都是你命中注定。”
“那石聆呢?石聆又是谁?”
如果她本是石琮秀,那么现代的一切又是什么?现代的亲人情何以堪?
僧人摇头:“石琮秀前世发下毒誓,生生世世不与帝王结缘,但她天生后命,又岂容改写?贫僧以解命之法将你七两命拆成三四,只留一魂一魄于当下,这才瞒过天道……”
而剩余的魂魄,则在机缘巧合下被牵引到石琮秀的下一世,也就是现代的石聆身上。
一魂两体,一身两世,故两世皆魂魄不全,神智不稳。
原来,这就是她浑浑噩噩的童年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两集vcr解释一下穿越的前因后果。
上辈子的赵66是个疑心很重的暴君,因为从小被皇后养大,和自己的生母之间产生误解,又因沈氏一族设计,误会了妻子。暴君赵66的性格非常极端,而上辈子的女主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小才华横溢,众星拱月,一路顺风顺水,所以非常高傲,被误会也不屑于解释,夫妻俩棱角都很硬,结果磨了一身伤还是谁也不让谁,最后就成了悲剧。
上辈子大概算是个虐恋BE吧。
关于这辈子的66;66不是重生的,但是66也看过这两集vcr,大概骨子里执念更重,所以代入感更强一些……但是他依然是崭新的赵幼贤,而不是暴君66的重生。酱紫。所以说大家先别忙着殴打66。
——等我全讲完了再打。(66:喂!
☆、路窄
她的童年,她父母的眼泪,以及杨氏的凄凉晚景,都是因为她魂魄不全!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叫罪我的僧人造成的。
一瞬间,石聆想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若她是石琮秀,她本可承欢杨氏膝下,做个伶俐乖巧的女儿;若她是石聆,她也可以在父母身边茁壮成长,做一个健全的孩子。
如今一切被这个和尚硬生生搅乱,只为重来,重来什么?
她有问过石琮秀本人的意愿吗?
那个姑娘过得很痛苦!
她之所以选择那样决然的死法就是因为她不想重来!
石聆冷冷睨视拱门外的僧人,咬牙道:“大师,你这样玩弄他人的命运,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那僧人似是笑了,“你可知明珠朝倾覆后,神州连年战火,生灵涂炭,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整整百年,这片土地沦为人间炼狱……”
“那是历史的轨迹!我一个人不能改写历史!”
“那是因为与女施主无关罢了。”
僧人淡然地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不关心别人生死,只是因为那些人你不认识;
你不在意历史的走向,只是因为你不在历史之中,你无偿地享受着先人的战果;
可若果有一天,因为历史的一个小小的走向,一切都面临毁灭,你还能置身事外吗?
如果你的亲人,朋友,爱人就在其中,你还能冷眼旁观吗?
“贫僧本是罪人,若我一罪,能改写神州宿命,能救百年生灵于涂炭……因何不为,罪我非佛,非法,非红尘中人,是修罗。”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以十世修行为代价,冒然篡改天命,自然会受到惩罚,正如此刻,他连与石聆面对面都无法,只能以旁观者的形式诉说这些天机。若石聆靠近,他大概瞬间就会形神兼灭。罪我不愧于天地,不愧于苍生,独独愧对眼前这个无端被卷入时空的灵魂。在晋阳,他不敢受锦绣坊一饭一水,只因受之有愧,有愧于心。
愧,但不悔。
佛祖在菩提树下顿悟之前,也只是人,而人都是有私心的。
石聆还想说什么,却见那僧人转身离去。石聆一惊,快步追到拱门之外,繁花垂柳,未见一人。
菩提无树,明镜非台。
一个小沙弥正在院内打扫落英。
“小师傅,”石聆焦急地问道,“罪我禅师何在?”
小沙弥放下扫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罪我禅师一个时辰之前便已离开了,怎么,您没有见到他吗?”
离开了,罪我离开了。
他将前尘往事的因果与她说透,便又足不染尘地离开了。
石聆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他有什么权利决定她的未来,她何德何能要肩负百年后之人的生死,又造了什么孽要背井离乡到一个全无感情的时空来过下半辈子。
她不在乎什么皇后石琮秀,不在乎什么明珠朝覆灭,她从头到尾只接受到一个信息,她生是明珠朝的人,死是明珠朝的鬼!她不是石聆,她回不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出了山门,她也不知道腊九有没有跟上,一个人茫然地向前行走。
“石琮秀”的心情还在胸中压抑,属于石聆的悲愤又让她郁结于心。她只觉得神识动荡,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看不见周围的人和事。
从穿越到如今,她的所作所为,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回去。如今罪我一言点醒梦中人,指出这一切根本不可逆转。心灵的支柱骤然崩塌,石聆惶惶然不知所以。
从来不去想,从来不去纠结,她以为世界没有单程票,既然有办法来,一定还有办法回去。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从不去想另一个可能。她是石聆,她是作为石聆活下来的,如今骤然将她的二十几年推翻,将她打回石琮秀的驱壳。
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妹妹,他的好朋友……再也见不到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愤慨,她悲伤,她慌张,她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该怎么活!
天空不知何时阴了下来,沥沥下起小雨,打湿了春衫。石聆在集市上茫然地向前走着,细雨打湿了披风,冷气钻进广袖,都不及心中寒冷。
酒楼二楼的韩世平很早就看见她了。
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