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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连个平安都不曾捎回来。而石聆却不这么想。
初时,她只是觉得王莞不在的日子,没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有些寂寞,日子久了,却是担心了起来。
王莞不是那种自己过得好便会忘了朋友的性格,相反,她是心里藏不住话的类型,好事坏事都一定要和别人说说。如今她三个月无半点音信,别是出了什么事。她原本回去成亲就不情不愿,难不成这门婚事又是个坑爹的?又或者家人将她囚了起来?她……总不会半路又跑了吧!
石聆越想越担心,不由有些埋怨,若是阿莞受困也就算了,怎么袁清也不捎个话回来。这人把生意一丢,竟是彻底甩手不管了,连锦绣坊每个月报账过去,也不曾捎句话回来。
“掌柜的,要不你写封信,我叫人下个月跟账本一起送京里去?”
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写封信去问问,无论那边出了什么事,只要聆姑娘的信到了,无论是莞姑娘还是袁掌柜总会回句话的。
石聆经腊九一提醒,也觉在理。
京城的情况她们不清楚,一味猜测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写信去问问。
不过,写给谁呢?
月上梢头,知府家内院一片灯火通明。
桌上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早已凉透,白夫人挥手,吩咐厨房将一桌子酒菜都端了下去,面色不悦。
婆子瞧了,忙道:“也不必急着都撤了,先去厨房热热,过会儿老爷从衙门回来,还是要吃的。这么晚了,老爷必是公务缠身,无暇用饭。”
“是啊,爹爹必然是有事。”白瑞娇也坐到母亲身边劝慰,“他怎会忘记娘亲的寿辰呢。”
今日是白夫生辰,早上老爷说好了晚上必要回来给夫人祝寿,可这会儿早已过了饭点儿,知府大人却连影儿都没有。
“哼!”白夫人拍桌,“我看他是又出去花天酒地了!”
自从来了晋阳,当地官员富商们抢着招待新知府,换着法的巴结他家老爷,知府大人盛情难却,小半年下来,竟然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家里吃饭。早上还答应得好好的,说一定准时回来,这会儿叫小厮去衙门一看,衙役却说知府大人一早就被彩衣坊的东家请走了。
白夫人怎能不气!
那些官员商户的,请知府大人喝喝酒,听听曲儿也就算了,偏还上赶着的给他送女人。白夫人驭夫有道,这么多年来家里也只添了一个通房抬上来的姨娘,还是她的陪嫁丫鬟,就算生了个女儿也是在她名下,被她压得死死的。
知府老爷从前被管的习惯了,原也不觉得什么。只是如今升官了,又被调到了这天高皇帝远的河东,眼见着底下人巴结上来,他便不由有些飘飘然,官威越来越大,不该活络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了。只是他惧内早已深入骨髓,到底不敢将美人带回家中,索性在外面流连忘返,不着家门。
白夫人正在生气,却听外面通报道:“老爷回来了!”
白瑞娇一喜,忙道:“母亲莫气,你看,爹爹这不是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
☆、19、抄袭
白夫人原本就在气头上,一听说知府老爷回来了,非但不喜,反而给一股子不爽找到了发泄口。她气冲冲出门,酝酿好了内力,正准备一记河东狮吼,不想还没过垂花门,就见自家老爷神清气爽地迎上来,精气儿十足,竟没有半分醉态。
知府大人一见白夫人出来了,一脸受宠若惊:“夫人怎么出来了?为夫正要去给你赔不是,今日遇上些公事,回来晚了,险些误了夫人寿辰。哎,为夫罚酒三杯,任凭夫人发落便是!”
知府大人笑容可掬,竟让白夫人火气一蔫,愣在原地。
白瑞娇本来还担心母亲要大闹一场,一见父亲如此配合,忙打圆场:“父亲说的哪里话,母亲若生气,又怎会亲自出门相迎。不过,这自罚三杯却是要的,我和母亲可是等父亲等了许久,滴米未进呢。”
见爱女如此识大体,知府大人笑得更是开怀:“女儿说得是,外面风大,我们回去说。夫人慢走,为夫扶你。”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白夫人得了台阶,又见知府老爷一身清爽,并没有酒气,也不似刚从脂粉堆儿里爬出来,面容便也微微缓和。
“刚才是哪个报信的,说老爷是出去吃酒了?乱嚼舌根儿的,该打!”
是了,她可是贤妻,之所以一脸怒容,自然是受了下人的挑衅。
知府笑道:“却是有些事,只是却不是吃酒,是有人来求为夫主持公道。”
“噢?”白夫人疑惑,“是什么天大的冤情,要这时候来寻老爷,就不能明日一早再说?”
“是彩衣坊的刘老板,说是新出的料子花样儿被抄了。”
白夫人和白瑞娇面面相觑。
这也能抄?
或者说,这也能叫抄?
还真是闻所未闻。这布料上每年时兴儿的花样儿不就那几种吗?家家儿都是一样的,没听那家就说自己是独创,若这也要叫抄,那天下的布庄都不要开了。
白夫人嗤笑:“这刘老板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事都要计较,我看他就是没事找事。”
“夫人明智,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他们这些商户,整日就知道为些蝇头小利争来争去。这不,那刘老板把本老爷堵在衙门口,念叨了一晚上,又送了好些绢缎,定要本府给他做主。”
白夫人一听到有礼物,面色微动,只是她面上还是矜持着,道:“老爷可不能随便听信了,还要好好查实才是,这些商人最是狡诈,莫不能因为几匹料子,便坏了老爷的清名。”
“夫人至贤,为夫受教。”知府老爷做出恭敬的样子,又道,“不是什么大事,几匹料子也算不得什么,我做主留了两匹。回头夫人和瑞娇儿一人做套衣裳。”
有了这句话,白夫人面上越发晴朗了,便是最后那点儿风雨的痕迹也散去。
“你呀,我和瑞娇儿在后院,并不少吃穿,你何必如此?不过就是晚回个把时辰,我又不会介意。”
“哎,今日乃是夫人寿辰,送些礼物是应当的,况也只是借花献佛,回头儿我再叫人去铺子打一套头面回来,给夫人补上寿礼。”
白夫人被哄得心花怒放,只觉得自家老爷温柔体贴,是将她放在心窝里的良人,又觉得之前的事倒是她小人之心了,难免有些内疚,于是斟酒布菜,格外热情。白瑞娇见父母和好,也是松了口气,不过她到底留了个心眼儿,在父亲的笑意里看出点儿言不由衷来。
只不过此时此刻,她还是做个乖巧的女儿,不要多嘴的好。
男人哪个不是三心二意,家里一套,外面一套?只要父亲不傻到自毁前程,偷吃记得擦嘴,她也懒得多管闲事。至于母亲,她管得了家里,管不了外面。若是父亲真在外头养了人,以母亲重视名声的性格看,最终也只会在家里闹闹,奈何不了父亲什么。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白瑞娇对知府老爷袖口的那一抹胭脂红视而不见,笑盈盈地为母亲祝寿,却在瞧见那方才七岁的庶出妹妹时,眼神一冷。
男人花心固然有错,但那些勾引有妇之夫的女人也通通是贱人。不过是个陪嫁的丫头,母亲被名声压着,居然也同意爹爹将人给纳了?说什么日后必定老实本分,呸!老实本分怎么会爬了他爹的床,不过是踩不了正室出不了头,才委曲求全罢了。母亲竟也容那贱人在身边这些年,还亲自养她的女儿,看着这张和她那贱人娘如出一辙的脸,母亲难道就不觉得扎眼?
若换了她……哼!
锦绣坊的书房里,石掌柜仿佛提笔又放下。
研好的墨汁已经干涸了大半,石聆悬笔的手腕隐隐发酸,信纸上却依旧空无一字。
虽说了要写信,可是真正要落笔的时候,石聆还是有些茫然。
她本来觉得,王莞若是失了自由,即便她送了信,她也未必能收到,不如给袁清去一封信,问问京里的情况,也问问自己的身世可有消息。可是原本想好的话,一落到笔尖,却是怎么也写不出来了。
他应该很忙吧?
听说王氏在京城有不少的产业,他本就不会经商,这会儿恐怕已经晕头转向了吧?给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给他写些经商的诀窍,倒能帮上忙。她到底手把手教过袁清一阵子,虽然效果甚微,但她至少知道袁清有哪些是极为不擅长的。
这样一想,石聆突然便觉心中敞亮,再没什么奇怪的纠结了。
她只当自己是在写教材,一股脑地写了许多处理账本的基础和技巧,计算的方法,浅显可套用的公式,一不小心居然写了□□页纸还未写完。
最后,石聆看着这厚厚一打纸,不由失笑。
写这么多,他能看进去吗?自己逼着他学的时候,他都能想出一百零八种理由跑路来,何况是逼他自学?
真是犯傻了。
石聆自嘲一笑,到底把那堆纸丢在一边,又重新铺展开一张,闭目片刻,开始落笔:莞妹谨启……
石聆先是问了王莞的近况,又隐晦地说了些自己的事。
她最近时不时会做梦,梦见家里的人寻她不见,为她担忧,梦里她能看到一点家乡的景色,和这里完全不同,那也许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吧,又或者她根本来自另一个空间。她也不知怎么跟王莞解释‘空间’这个概念,只是有这种推测而已,可惜再多的,她依旧想不起来,她是怎么来这里的?又该怎么回去呢?
这些是她其实思索已久,只是怕被当做妖怪,并不敢乱说,再者面对面的讲这些怪力乱神的事,石聆总觉得不好意思,如今对着书信,倒是把压抑许久的心事借着故事之名都倒了出来。
阿莞年幼单纯,大概也看不懂许多,不会细想。
之后,石聆想到王莞也许在家里正经受着某些不如意,或者又钻了什么牛角尖,便在信的最后写了一句——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句子,夹在白话里不伦不类,石聆想写便写了,也不去管它。反正以王莞的性格,是绝对也不会笑她的。
折好信纸,封入信封,石聆正要交给腊九,却听前院传来喧哗声。
石聆皱眉,不等腊九来寻,信步朝前院走去。
锦绣坊门口黑压压地围了一群人,这场景与上次孙家来要闹事时有些相似。
只是,泰和商行和锦绣坊到底是生意关系,孙家人多少有所收敛。这一次却是不同,那人群中站着个穿得姹紫嫣红的妇人,身后跟着个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摆明了就是回来找事的。而这妇人石聆也认识,便是近日专门跟锦绣坊作对的彩衣轩老板娘,刘大娘子。
见这阵仗,店内的人早已走尽,还有那好事儿的,也只敢远远在外围看热闹,大家都知道如今晋阳最有名的两家布庄之间不对付,石聆年纪轻,之前名不见经传,几乎是凭空里冒出来的,刘大娘子却是远近出了名的泼妇。那是个能豁出脸面来闹的,如今她找到锦绣坊门上来,怕是有好戏看了。
石聆走到门口,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却并不理会气势汹汹的刘大娘子,转而问腊九:“怎么回事?”
腊九如今也算见过阵仗的人,倒没像上次一般失了方寸,一五一十地给石聆说了。
原来今儿一早,库房送了坊中新染的一小批布样上店里,不想才刚摆上货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