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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叫我说的吗?
我说了,您又生气!
……跟我生什么气啊?又不是我开的学社!
事实上,石聆也没有想到商学社这么快便会起势。这里面固然少不了王焕以及五公主等人的宣传,尤其是五公主,在她的号召下,几乎把京城的千金召来了一大半。那些管家千金虽然不情愿,可是念着五公主的身份,也不敢明着拒绝,只是隔几日来做做样子。
石聆自然也不会真的拿她们当普通的学生,该有的礼数一应俱全,接应得体,课上的内容也十分有趣。这些官家千金教养都极好,也并没有刁蛮无理之徒,即便一开始有些不服气的,课上见石聆当真是会许多她们不懂的东西,便也不再找茬。
渐渐的,便有人发现石聆这个学社,和一般的私塾讲的东西不同。本来嘛,她们都是女子,也不用考取功名,反倒是这些加加减减和平日里生活联系紧密。比如有个礼部官员家的庶女,过来恹恹地听了几日,回家的时候随手帮了嫡母些忙,便得了宠爱,风头甚至压过了两个姐姐。至第二日,连侍郎夫人也亲在来旁听了。
石聆避开了晦涩难懂的经济学和金融理论,以应用数学为主,辅以一些基本的管理心理学,将管理企业之道融于掌家,不仅让众夫人千金觉得亲切,也觉得学之实用。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商学院竟也声名鹊起。渐渐的,甚至有男子问询而来,想请石聆也给他们授课。
不过这些人的身份就低了许多,大多是各家铺子的年轻小掌柜,想跟财神娘子学学怎么捞钱,怎么干活。
石聆当然不会因身份而底瞧了他们,索性将前院又开出了一片儿,将日子分为单双,男女学生分别授课。而男学的内容就要深得多,除了基本的持家理财,还有一些经济学内容,比如价值规律等宏观概念,由于男学的学生皆来自市井,又能学以致用,所以课上氛围反而活跃许多。石聆状态好了,便会多讲一些。
这日,石聆一时兴起,便以“千金符”为例,分析了一下这个诈骗案。她措辞简单,将道理说得透彻,让许多学生醍醐灌顶。像“庞氏骗局”这样的案例,虽然过程有七十二般变化,但是里子却十分简单,可是当这样的骗局被层层包裹,点点装饰,再发生在身边,却鲜少有人会注意到。
在座的学生,若是处在当时的立场,十之□□也会劝亲人都去买那害人害己的“千金符”,最后陪个血本无归。听石聆说了那些受害人的惨剧,众人也觉得背脊发寒。
他们都是寒门子弟,没有机会读书入仕,身体素质又不够强壮,不能入伍,唯一的出路便是给人打杂,赚些本钱,以后做些小本营生。他们最知道赚钱不易。
“先生!”这些日子,学生们和石聆熟了,也知道这位财神娘子虽然寡言少语,但是性子极好,鲜少生气,便也胆子大了起来。
石聆正在小板子上写定义,回过头来,点头示意。
“先生,您说您的家乡有人专门做‘金融’生意,可是这‘金融’二字,摸不到看不着,到底怎么买卖呢?”
很好,这是已经开始动脑思考了。
石聆心底有些高兴。
虽然之前也做了很多事,甚至赚了很多钱,但是石聆始终觉得自己是这个时代的过客。即便走的时候,这些钱她也带不走。金钱,名声,于她而言全然无用。唯有今日这件事,叫她新潮涌出些许骄傲,总觉得才算真正做了件好事。
若她的一点点力量,能对这个朝代商业有所影响,让商人的地位有一点点提高,那么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经济和军事是一个国家强大的两大根本,日后真如王焕所说,打起仗来,至少不会因为军备吃紧而陷于弱势。
“所谓金融,的确是摸不到看不着,它本身只是一种交易活动。可以这样想,金融交易中的银两,其实是未来的银两,是你还没赚到的钱。我们用还未生成的钱来作为资本,生成新的价值,这就是金融。”
“举个例子。”石聆点了其中一位学生,“你叫什么?”
“先生,我叫贾四庭!”
“你呢?”
“陈九。”
“郎七!”
找好了群演,石聆开始分配任务:“贾四庭现在什么都没有,陈九哥是村长,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而郎七有七百两银子。贾四庭,这个时候你既想娶村长的女儿,又想赚钱,你有什么办法?”
“我……”那少年傻笑了两声,“不知道。”
众人一阵哄笑。
石聆也笑了,她道:“你去找郎七,就说陈九已经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你想借七百两银子筹备聘礼。他考虑道你日后是村长的女婿,必然会借给你。你拿着七百两去陈九家提亲,陈九见到聘礼,自然也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你当了村长的女婿,这七百两银子又是你的了,你可以用来还钱,也可以用来做生意的本金。而村长的女儿,已经是你的媳妇儿了。”
这就是一种基础的雏形。
石聆平日里不太敢说这些,怕概念超前,人们接受不了,不过如今当个笑话给众人讲出来,反响倒也不错。
石聆说得浅白幽默,贾四庭笑得前仰后合,陈九摸着鼻子,郎七却有些不高兴:“先生!他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石聆却道:“正是如此。”
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只是石聆注意到,也有几个少年没有对这个故事一笑而过,而是凝神思索着什么。
理念的种子已经散播出去,接下来就看谁能让他生根发芽了。
在一阵笑声中,自然也有不太合群的存在。比如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到后边去,抢了腊九的小板凳,坐在那里对着先生挤眉弄眼,极度没个学生样子的淮阳世子。
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尊师重道!
石聆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待下了课,人都走尽,王焕才慢悠悠地起身,嘴里还多有埋怨:“我觉得我真是出了个馊主意。这学社一起,你竟是比从前更忙了。说好办女学社,这些糙汉子来凑什么热闹?”
更不要说,石聆还几乎不收学费。
石聆虽然疲惫,表情上却较平日柔和许多,想是心情愉悦所致。
“我倒喜欢给这些孩子授课。”
女学那边都是身份不凡的夫人和闺秀,讲起话来拐弯抹角,讲的东西也不能太过,不能太深。倒不如和这群少年相处轻松。
“孩子?”王焕在她头上点了点,“这些‘孩子’,家里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你才多大?”
石聆失笑。
以她在现代的年龄,看这些不到二十的少年,自然觉得是孩子,而石琮秀不过十六岁,说这话就有些可笑了。
王焕看看天色,突然道:“哎,收拾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
“保密。”
作者有话要说: 火奂奂又要出差了,所以决定好好刷刷好感。
最近大概是真的累了,总是没精神。
虽然更新慢下来了,但是大家放心,这篇有详细的大纲,写完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没有存稿了,加班又太晚,按现在的频率两天左右可能会断更一次,大家可以攒攒再看。赈灾这事是个大剧情,最终副本也基本要开启啦。
☆、亲人
一出门,石聆便被王焕塞上了马车,连似玉都没带。
“车里有套男装,你先换上,我在外面把风。”
石聆按着他说的一找,真的有一套样式普通的男装。她今日穿得薄,这衣服直接套在外面即可,又不用脱了再穿,其实不把风她也不怕。
只是没想到,衣服穿在身上,居然很是合身。石聆想起过年的时候,京城寄来的那套衣裙,那时候她满心以为是王莞送的,在程姑的半强迫下换上,然后……然后王焕就回来了。
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踏月色而行,好像书里走出来的人,对她说,好看。
见车里迟迟没有动静,王焕问道:“阿聆?”
他探头进去,见石聆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出神,衣服自然也早就穿好了。这会儿头发被她简单地绑了个髻,显得英气又秀丽。只是因为占住了双手,嘴里随意地叼着根换下来的簪子,有些好笑。
一见他,石聆连忙把簪子吐出来,皱眉:“不是把风吗?你怎么进来了?”
什么也没看到不说,还遭了嫌弃,王焕为自己惋惜。
他手一撑跳上车:“叫了你好几声,不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在马车里能出什么事,石聆嗔怪地瞧了他一眼。
王焕一笑:“坐好,出发了。”
马车一路绕过街市,走了约半个时辰,等到后半段的路程,石聆已然知道王焕要去往何地。
当马车停在会馆外不远处的小亭子前,王焕掀起帘子,示意石聆到了。
石聆下车,左右看看,不解地望向王焕。
“来这儿干吗?我来过的。”石聆道。
“我自然知道你来过。”
提起这事,王焕好笑又好气。
他还是前几日才从腊九处得知石聆赶来见石琮礼,却被礼部和考生会馆的人拒之门外。其实探亲这事,虽有明文规定,但法理之外亦有人情,这一条规矩向来是民不告官不究。有些京师本地的考生甚至因嫌弃会馆条件,住在家中复习,直到考试当日才去贡院,历来朝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石聆之所以会被挡在外面,多半就是因为没有熟人,这姑娘又傻乎乎地没有报自己姓名。否则,以如今石琮秀的名头,守门的怎么也会去请示一下。而这姑娘一听说有规定,便实实在在地走了,甚至都不曾起过找他相帮的念头。
今年主考官之一的俞侍郎乃是王老将军提拔过的官员,只要是不违国法的事,淮阳侯府开口,没有他不答应的。王焕是侯府世子,这事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石聆却不知道,亏她平日里也算个小奸商,该走人情的时候却愣头愣脑起来了。
“你在这里等片刻,我去将马车停在别处。”
王焕说完,便驾车往路边的林子里去。他并未走远,就停在叫石聆目光可及之处,却又刚好听不见声音。
王焕一走,身后便传来脚步声,石聆正要回头,就听见一声透着惊喜的呼声。
“妹妹!”
石聆回头,果然见石琮礼小跑而来。
石聆也大概猜到王焕说的惊喜是何物,只是真正看到,心中还是开心不已。一晃大半年不见,石琮礼似乎又高了些,沿路辛苦,他人黑了,却也结实了,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哥哥,”石聆笑道,“许久未见,哥哥可好?”、
“我都好。我听妹妹的话,在家专心读书,好成为妹妹心中顶天立地的兄长。”石琮礼被石聆打量,有些害羞,但是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当日石聆说得那些话,一时又是欣喜,又是澎湃。
“哥哥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了,哥哥沿路做了那么多善事,如今在民间风评也是极佳。以哥哥的才华,此番必能金榜题名。”
石琮礼摇摇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那些功劳,还不都是妹妹替我筹谋的?说来真是惭愧。不过,妹妹料事如神,愚兄也着实佩服不已。可惜妹妹不是男子,以妹妹这等才智,在后宅实在埋没了,若能在庙堂上施展,才是苍生之幸。”
石聆含笑:“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亲人筹谋是应当的。这样的话,哥哥若为琮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