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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的年轻青壮从定鼎门入城,已经引起九门守军的关注,当上面传下命令,没有任何问题,不准守军为难。
定鼎门旁边的一座小院里,从小院的墙头可以清晰地看见定鼎门的情况,余永庆以每天一两银子的价格将这座小院租下,成为雍京情报机构观察城门布防的有利位置。
几名楚州探子这几天一直在记录进京人数,他们的目标是那些三五成群,空手空脚的年轻青壮,截止二十九日中午,他们的记录已经超过了一万人,他们进城后分别进入了各个皇族的府邸。
这表明这些皇族准备在这两天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行动。
中午时分,谭举在和余永庆简单商量后,两人都认为时机已经到了。
谭举已经是短短两个月内第四次来白明凯的府邸了,连门房都认识他了,不过谭举温文尔雅的书生气质非常适合白府的风格,所有下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老爷的书友。
谭举进白府不用等候,直接被管家领到书房前,现在是中午时分,每天中午白明凯都要回府休息片刻。
在书房门口等了片刻,管家笑道:“谭先生,老爷请你进去!”
谭举走进书房,见白明凯正从太师椅上起身,不由歉然道:“打扰白相国休息了。”
白明凯知道他到来必然有重要事情,便笑道:“谭先生请坐!”
谭举一般来都要先和白明凯寒暄几句,但今天他却没有这个心情,今天情况比较紧急。
“我来是告诉白相国一个重要情报,雍京的皇族很可能这两天要发生反叛了。”
白明凯吃了一惊,他一下子坐直身子,“消息可当真?”
谭举点点头,“从二十五日到现在,已经过万的庄丁进京了,很明显是有行动。”
“可是他们这样行动有什么意思?军队一镇压他们就全完蛋。”
白明凯眉头皱成一团,他想不通皇族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能解决什么问题,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和家人必须要立刻转移,当初就是他提出的抄没皇族的建议,皇族造反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你们希望我把这件事再告诉太后吗?”
谭举笑道:“我们殿下就是这个意思,希望申太后拿出雷霆手段来。”
白明凯这才恍然大悟,皇甫无晋要自己向申太后建议打皇族的手段,好一个高明的借刀杀人,看来楚军大举进攻就是在刻意给皇族们制造机会了。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太后。”
……
申太后也是刚刚午睡,白明凯的消息使她惊出一身冷汗,她压根就不知道皇族开始行动了,关键她的绣衣卫大部份都不在京城,使她失去了耳目。
“白相国,你怎么会知道?”
“微臣府上有个下人,他有亲戚正好是定鼎门的当值军士,他们吃饭时说起这件事,所以微臣得报了。”
“该死的申溱,你想让哀家死吗?”申太后银牙紧咬,她已经猜到申国舅的心思,他是在假手皇族来对付自己。
“太后,我们该怎么办?”白明凯紧张地问。
申太后瞥了他一眼,倒不是她不相信白明凯,而是有些事情她确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白明凯只是政务,军队上的事不需要他过问,不过白明凯的安全她却不能不管。
“白尚书,这几天你带着家人就暂时住到宫里来,哀家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
“多谢太后,那微臣回去安排了。”
白明凯告退,申太后沉思良久,她觉得有点蹊跷,如果皇族真的推翻自己,那他们以后怎么办?还有申国舅似乎也知情,难道这件事和皇儿有关?
“速去将张德生给哀家找来。”
过了很久,几名侍卫扶着一瘸一拐的小宦官张德生走进御书房,他刚被行完刑,浑身骨头都像断掉一般。
“太后!”他哭泣着趴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回事?”申太后眉头紧皱问。
“太后,奴才触怒了皇上,被皇上责打。”
申太后不关心他为什么被责打,她只关心儿子的动静。
“皇上有什么动静吗?”
“皇上这两天还好,不过……”
“不过什么?”申太后盯着他问。
“不过奴才刚才看见徐筠鬼鬼祟祟去找皇上了。”
申太后沉吟一下,便挥挥手让侍卫将他扶下去,她背着手在御书房走了几步,立刻下令道:“速发鸽信给申济,就说京中有变,命他以最快速度带兵入京。”
她又下令,“命各地绣衣卫立刻回京!”
一名心腹宦官立刻下去了,随即申太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玉铃摇了摇,‘叮当叮当’玉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从窗外蓦然出现一名灰衣,“参见太后!”
“你去盯住徐筠,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盯住,随时向哀家报告。”
……
今天和明天对于申国舅而言,也同样是个难以平静的日子,关中的腹中空虚使他也感到机会来临,只不过他不像皇甫恬那样乐观,他认为只有五成的把握,但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次没有风险的赌博,赢了,他掌控全局,输了,他退回蜀州,即使不进行这次宫廷政变,他也决定退身蜀州,独控一方。
申国舅是在昨天才得知有皇族庄丁大规模进城,他才意识到,皇族也要有所行动了,这个消息让他有点吃惊,他不知道这是皇族自己组织,还是已经和皇甫恬有了默契?
这让他心中不由又生出一丝忧虑,其实宫廷政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守住玄武门,阻止西内苑的龙武军进入平安宫,然后再控制住申太后,这场政变就算成功了。
皇族的作用不过是事后正名,向天下证明雍京还是大宁正统,这样使雍京取得政治上的优势,便可以和洛京抗衡,最后两分天下。
但事情变得复杂了,皇族居然也要参与宫廷政变,这就像一个去执行任务的刺客,本来黑衣单刀,既可以霹雳一击,也可以来去无踪,但现在又披甲戴盔,浑身挂满兵器,这样的刺客能成功吗?
申国舅心中充满了疑虑,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只能在一旁冷眼旁观,同时,又命侍卫将自己的三个孙子和几名妻妾先一步送去汉中。
时间在迅速流逝,夜幕降临了雍京城,明天就是除夕了,此时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地准备明晚祭祖之物,整个雍京城沉浸在一片祥和、喜悦和平静的氛围之中。
羽林大将军毛襄的府中也同样在准备着明晚的祭祖之物,毛襄在和周、徐二人的交谈中又提出了十个条件,包括他要求增加三处大房宅、他需要的赏赐数额、还有他五个主要儿子的官职,包括长子毛越继承他的大将军之位等等,可谓狮子大开口。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过分,他觉得自己在冒很大的风险,更重要是他知道自己在这次政变中的份量,如果没有他,皇上将一事无成。
毛襄心里有数,平安宫前往西内苑的唯一通道——玄武门,是他的控制之下,对这场政变他很有信心,他已经有点急不可耐了。
毛襄在他的毛氏祠堂内检查着各种祭祖的细节,他不用操心,他的儿子们会一一安排好,由他的长子毛越全权负责。
“父亲,已经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什么细节有不妥之处?”他的长子毛越恭敬地对父亲道。
长子毛越已经四十五岁,可到现在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军官,连个将军都当不上,这使毛襄对长子充满愧疚,这并不是长子能力不足,大宁王朝平安几百年,没有什么战争,不需要什么能力,这明显是有人给他穿小鞋。
毛襄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做得不错,辛苦你了,等过了年,父亲会给你一个惊喜。”
“多谢父亲!”
毛襄保密很严,连他儿子都不知要发生什么事,这时,一名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老爷,老爷!”
她显得很惊惶,毛襄脸一沉,“这么惊慌做什么?”
小丫鬟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毛襄的脸色刷地变了,他也不解释,转身便走,使他几个儿子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毛襄快步走回自己书房,书房门半掩着,灯也亮着,显然刚才小丫鬟清扫书房时发现了什么。
毛襄慢慢推开门,他也看见了,在雪白的墙壁上钉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有一份滴着血的东西,让人感到惊悚,毛襄一步步走上前,他心中也万分紧张,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出现这种东西,绝不是好事。
他伸手将墙上的匕首拔下,滴血的东西像是一封信,他颤抖着手打开了信,霎时间,他如五雷轰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封信,一下子跌坐倒在椅子上。
四百一十四
入夜,毛襄步履沉重地来到申太后在内宫办公的麟德殿内,他在一栋两层小楼前跪倒,“臣毛襄叩见太后!”
申太后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窗前,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毛襄,眼中冰寒冷漠,“毛襄,你可知罪?”
冷汗从毛襄额头上流下,在书房中看到的信件是他半年前写给太后的效忠书。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一切动向都被太后掌握了,明天晚上才要进行的行动已经被太后知道,还谈什么宫廷政变,恐怕第一个被杀的就是他。
万分惊恐之下,毛襄想到了他的家族,他的儿孙,他胆寒了,再没有勇气为皇甫恬效忠,他只有来向太后请罪,挽回他的前途和命运。
毛襄重重磕一个头,战战兢兢道:“臣知罪,臣愿意立功赎罪!”
申太后鄙夷地瞥了此人一眼,对于申太后而言,她此举并不是在警告毛襄,也不是想拉回他的心,申太后有着无比强硬的原则,对任何一个信誓旦旦效忠她,却又背叛她的人,她绝不会给任何机会,尤其毛襄已经六十五岁,而不是才六岁,她更不会再给他悔过的机会。
之所以还能再见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已经无足轻重,申太后一招手,大门外随即进来两名将军,一起单膝跪下,“末将参见太后!”
毛襄见到这两人,他仿佛猛地掉进了万丈深渊,目光变得死灰,眼前这两人,正是羽林军的左右将军范志安和李颂,也是他的两名手下,每人掌控五千羽林军,毛襄知道自己被釜底抽薪了,他猛地磕头,“太后,再给臣一次机会太后,臣愿意为太后效忠!”
申太后对他已经厌烦之极,她轻轻一摆手,十几名侍卫从两边冲上,将他按倒在地,向外面拖去,毛襄一边挣扎,一边哀求,“太后,老臣知错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申太后心硬如铁,毫不理会,毛襄被拖了下去,远远还传来他的哀求声,“太后,饶了我吧!”
声音渐渐远去,没有了声息,申太后这才柔声对两名将军道:“两位将军,毛襄效忠哀家在先,现在又背叛哀家,是以不能容他,但对两位将军,哀家很器重,今晚你们为哀家效力,明天你们就是羽林军左右大将军,并封爵郡公。”
范志安和李颂大喜,“愿为太后效劳!”
这时,绣衣卫大将军黄靖走了进来,“太后,绣衣卫已经全部回城!”
申太后赞许地点点头,绣衣卫果然名不虚传,仅仅半天时间就全部归来,很是得力。
“黄将军,今晚的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就按哀家的意思来办,不要有任何手软。”
她又对两名将军道:“范将军,李将军,今晚你们暂时服从黄将军的统一指挥,哀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封赏。”
“卑职遵令!”
申太后又凝视小皇帝的寝宫方向,她微微叹了口气,“宫里的事情就由哀家自己来解决吧!”
……
安仁坊,彭城郡王皇甫罗宋的宅前停满了马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