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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二里外的八万大军都被震骇得目瞪口呆,很多人受不了爆炸的轰鸣,堵住耳朵,趴在地上,跟着爆炸声一起尖声叫喊。
但楚军的示威并没有结束,紧接着第二轮火炮再次爆发,数百颗炮弹发出的尖利啸声在空中划过,在数百步外的原野上一连串地爆炸,所掀起的气浪直逼二里外的大军,硝烟弥漫,恐怖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原野。
所有士兵都面如死灰,他们早有耳闻楚军有一种犀利的雷爆弹,今天才是第一次见识,每一个都被吓得无比惊惧,让他们去冲锋,这只能是死路一条,连粮仓的边都碰不到,就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申济也一样地脸色惨白,他的心已经沉入深渊,但他心中深处那种潜伏着疯狂渐渐也开始爆发,他的脸因充血而变红了,他忽然大吼一声,“杀!”
他战刀一挥,高声喝道:“兄弟们,冲进去!”
轰隆隆的战鼓声敲响了,军队开始骚动,慢慢向前移动,是一种接受命令的本能,却没有一个真心向前,磨磨蹭蹭,极力地放慢脚步,甚至前面几排的士兵根本就是向后靠,被后面的士兵推攘着上前。
申济勃然大怒,他一指前面几排士兵,对亲兵令道:“谁敢不动,给我杀!”
亲兵们一拥上前,举刀便砍,霎时间便有数十人横尸于地,这时,一名年轻军官再也忍不住,上前道:“大将军,上去就是送死,不能怪弟兄们,我们还先驻营吧!”
他话音刚落,申济手执马槊,狠狠地一槊刺穿了他的胸膛,申济大骂:“竖子安敢乱我军心?”
他马槊一挥,“给我冲上去,脚步缓慢者,杀!”
进是死,退也是死,士兵们只得硬着头皮铺天盖地杀来,皇甫无晋站在高台之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心想保全这些士兵的性命,不想多造杀戮,怎奈这些士兵竟不知溃逃,那也没有办法了。
他见敌军群已经冲进射程内,便冷冷下令,“火炮轰击!”
这一次不再三百门火炮,而是五百门火炮一齐怒吼,爆炸声响彻天地,五百颗炮弹在人群中,在头顶上爆炸,血肉横飞,弹片迸射,残肢、断臂腾空而去,惨叫声、哭喊声,让人目不忍睹。
两里之外,申济双眼瞪得通红,他眼中充满兴奋和刺激,只要他的士兵肯拼命,那他就有一线生机。
而此时,一名年轻军官却慢慢靠近了申济,这名军官便是刚才被杀的军官的兄长,他亲眼目睹了兄弟被杀,仇恨已经使他完全忘记了危险。
申济的四周是被数百名亲卫严密防护,他根本无法近身,他躲在离申济最近的一面大旗下,距离申济只有二十余步,月光下,他可以清晰地看见申济的后背。
申济身着重铠,如果不是强弓,很难射穿他的铠甲,但他却有一个漏洞在外面,那就是他肥厚的脖颈,他的后脖颈挂着两块肥肉,又粗又厚,军官抽出一支箭慢慢搭在弓上,这时所有的人都在注视战场,战旗挡住他身后视线,谁也没有注意他的异常。
在凌厉的炮火中,第一波冲击的士兵阵亡数千人,惨败下来,申济暴跳如雷,挥刀大喊:“不准退谁敢退,立斩不赦!”
就在他大喊大叫的一瞬间,那名军官发动了,他猛地拉开弓弦,瞄准了申济的后脖颈,弦一松,一支强劲的羽箭闪电般射去。
申济一声惨叫,猛地捂住了脖子,这支箭射穿了他的咽喉,箭尖从咽喉前透出,他身子晃了晃,扑通栽倒下马,他的亲兵们一阵大乱。
军官调转马头便跑,挥舞战旗,他挥舞战旗大声叫喊,“申济死了,大家逃命啊!”
他的手下数百人跟他响应,“申济死了,大家逃命吧!”
军队中开始骚动起来,亲眼看见申济落马的数千人开始溃逃,渐渐波及到万人、数万人,整个军队都开始动摇了,从前方逃回的二万余士兵率先逃跑,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不管申济有没有死,他们都不愿再战了。
八万大军开始全线崩溃,向西溃逃,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号角声,号角呜咽,杀声震天,战马的蹄声使大地颤抖,铺天盖地的骑兵从四面八方将敌军包围,这是西凉军的十万铁骑到了。
皇甫无晋也下达了命令,“全军出动,缴械敌军!”
八万大军在数十万楚军和西凉骑兵的前后夹击下,无数可逃,纷纷跪地投降,申济的数百亲兵抱着未死的申济想突围,被西凉军乱刀杀绝,罪恶满盈的申济最后惨死在乱军之中。
申济八万军全军投降,加上西凉骑兵从四周俘虏的两万余逃兵,以及之前俘获的一万余骑兵,一共活俘虏十三万关中军。
皇甫无晋下令,连夜将关中军进行整编,以保证围困雍京的兵力数量。
一名亲兵将缴获的申济的马槊递给他,皇甫无晋接过,他迎空挥舞两下,不错,手感非常好,他笑了起来,“这件战利品我收下了。”
这时,十几名斥候士兵将一名年轻的军官带上来,斥候校尉躬身施礼,“殿下,就是此人射杀了申济!”
皇甫无晋见他颇为年轻,便微微笑问:“你为何要射杀申济?”
年轻军官伏地泣道:“回禀殿下,我兄弟劝申济爱惜士兵,不要盲目进攻,却被申济当场杀死,我要为兄弟报仇,绝不愿效忠这种丧心病狂的屠夫!”
皇甫无晋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官任何职?”
“回禀殿下,卑职赵楚,是军中校尉。”
“一个校尉便知举义,很好,我在军中有言,杀死申济者,赏银万两,官升三极,你虽不是我的部属,但我却不能言而无信,赦你敌对之罪,赏银五千两,官升都尉将军,去安葬兄弟吧!”
“多谢殿下,卑职愿为殿下效死命!”
年轻军官向皇甫无晋磕了一个头,慢慢退下去了,这时,站在不远处的张崇俊走了上来,向皇甫无晋躬身施礼,“臣张崇俊参见殿下!”
“大帅,请不必多礼,太原之战,收服罗挚玉,大帅劳苦功高。”
张崇俊摆摆手笑道:“殿下这是过奖了,收服罗挚玉,我只是造势,真正原因是大势已去,还有张相国的说服,我没有什么功劳,这次击溃申济,我又来晚了,头功也没有抢到,哎!”
皇甫无晋望着他身旁的长子张颜年微微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大率也应该让让位子,让张少帅崭露头角。”
张崇俊凛然,他明白皇甫无晋的意思,天下一统,他如果还把持西凉骑兵,就有点功高镇主了,皇甫无晋的意思是让他退下,让儿子接替,这算是给他一个交代。
这才明白为什么皇甫无晋一定要把自己长子留在身边,原来就是为了接自己班,皇甫无晋不愧是晋安皇帝之孙,当真是深谋远虑,早就替自己想好了后路。
他深深行一礼,“老臣愿辞去军职,入朝为官。”
……
到黄昏时分,雍京的延平门便缓缓关闭了,十几万难民全部涌入城中,雍京的大街小巷,到处是难民的身影,尤其京城的各大寺院都住满了老老少少的难民百姓。
平康坊的楚凤茶庄这些天生意冷静了很多,不止楚凤茶庄,平康坊的很多店铺、青楼、酒肆都纷纷关了门,大量民众逃离,使他们几乎没有了生意,楚凤茶庄从中午开始,也正式关闭了店铺大门,上面贴有告示,待局势安定,茶庄再正式复业。
天渐渐黑了,在夜色掩护下,十几满载着货物的马车驶进了茶庄内,几十名楚州的情报探子一起涌上来。
余永庆对众人道:“大家帮忙,抬上楼去。”
此时,在茶庄的一座大仓库的二楼,五百名精锐的楚军正躺在地板上休息,这时,门开了,众人抬着几口大箱子进屋,躺在地板上的楚军士兵纷纷起身,围拢上来。
余永庆打开了箱子,里面竟然全是簇新的兵器和盔甲,他笑道:“这是雍州的装备,是从兵器监搞来,大家每人一套,自己动手拿吧!”
四百二十四
申太后所担心之事终于发生了,深夜里,很多守城士兵都感觉城外人喊马嘶,仿佛有很大的动静,但谁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天刚亮,城上的士兵便惊恐地叫喊起来,城外的旷野里密密麻麻全是帐篷,将整个东城、南城和西城包围,就仿佛一夜之间长出的蘑菇。
城上士兵惊恐万状,看外面的驻军,至少有四五十万人之众,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皇甫无晋本身带有二十万大军,加上十余万投降的关中军,以及十余万西凉骑兵,围城的军队确实超过了四十万之众。
但他们重点是包围南城和东城,西城也有少量士兵,而且皇甫无晋又派出一支五千人的游骑,在北城附近巡哨,防止太后和皇帝逃走。
‘当当当’急促的警报声在城头敲响,士兵们惊慌失措,下城去报告,随即将恐慌的气氛传向全城。
雍京城内变得一片寂静,这是雍京城在四天内的第二次被围困,但和第一次申济的军队围城不同,这一次京城民众并没有发生恐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复杂的滋味,大家都明白,这是雍京要变天了。
有人期盼,期盼天下一统,重新过上从前那种平静舒适的日子,几百年没有战争,能够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但也有人担忧,洛京胜利,那就意味着雍京不再是政治中心,那刚刚上涨的房价又要下跌,这些都是有切身利益。
而皇甫无晋的身世,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那确实和他们太遥远,只有一家人茶余饭后,聚在在一起时成为一种谈论之资。
大街小巷都安安静静,绝大部分都呆在家中,静静地等待着变天。
皇宫内,申皇后彻底绝望了,她的绝望不仅仅是皇甫无晋大军围城给她的压力,而且是大臣们也同样给了她巨大的压力,申济围城,大家同仇敌忾,人人卖力,而楚军四十余万大军围城,几乎所有朝臣见大势已去,都不愿再为她卖命,她召朝臣们开会,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连白明凯也累病倒了。
或许他是真病了,但其他大臣呢?他们都不愿意城破后成为逆臣而被抓捕,甚至还想着能在新朝出任一份官职。
申太后悲愤填胸,无可奈何地望着空荡荡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就像她心中一样,没有一丝寄托,她望着窗外一个迎风飘荡的蜘蛛网,这是昨天才出现的,连蜘蛛都知道这里将荒败了。
她觉得自己在苦难中独孤无助,她慢慢走到窗前,望着几丈高的地面,……要是自己跳下去呢?用跳楼自杀来惩罚那些不忠的大臣,他们良心上该多么难过,她仿佛听见了自己跳楼坠地的声音,‘砰’地一声,血光四溅。
申太后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她还清楚地记得丈夫去世时,那种令人恐惧的脸色,她不她不想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申太后有些慌乱地坐下,照了照镜子,她才三十出头,容颜未老,还有着诱人的容貌,这时她权力消失了,她心又回到了一个正常女人的心态。
想到城外的四十万大军,她不由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她指缝中渗出,她该……怎么办?
“太后,白相国来了!”门口宫女小声道。
申太后慌忙擦去眼泪,稍微补了一下妆,她不想让白明凯看出自己的软弱,“宣他进来!”
片刻,白明凯慢慢走了进来,他确实是累得病倒了,他是四个没有离开的大臣之一,其他三人都是守城的大将军,实际上文官就只剩他一人。
白明凯留下倒不是因为他和皇甫无晋有什么关系,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