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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敲门声一直持续到院内屋中燃起了灯火,方才顿了顿,接着便又响了起来,其间伴着一道妇人的声音:“快开门,我是赵四儿家的,来请王姨娘去救人!”
屋内的王卉凝已披衣坐了起来,起先听到敲门声,心中便隐约的有了些预感,此时再听到来人是赵四儿家的,心中便越发笃定了。赵四儿家的,乃是忠管事那逝去媳妇的胞妹,是他的小姨子,嫁了府中统管采办的赵四儿,也算是府里有些脸面的婆子。如今孙栋媳妇生产,少不得要请她去帮忙张罗,这会儿她亲自来请,怕是真的有些难办。
她既打算帮姜平夫妇,这样的机会自然是她不容错过的。
“快,替我穿衣梳发。”
王卉凝顾不得微微打着啰嗦的身子,撩了被子走下床来。白芍已快速地套了件袄子,将屋内的灯点燃了。听了她的话,连忙快步走上前来,帮着她把衣服穿妥当,又挽了个既简单又牢固的矮髻。
这会儿飘雪已披衣打着伞将院门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被雨淋湿了头发和半边身子的赵四儿家的,她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身后撑着伞的两个粗使婆子因着夜晚的寒风和冷雨的侵袭而身子微微发抖。
赵四儿家的却没来得及与飘雪多说,只待门一打开,便急急地向着王卉凝的屋子奔去,站在屋外大声唤道:“王姨娘,忠管事的媳妇儿生了近十个时辰也没生出来,怕是难产了,老奴代忠管事来请了老夫人示下,求您过去救救余氏。”
一边说着,她却是一边急得在廊下团团转,直恨不得撞开门闯进去看看王卉凝起来没有。
屋内没有立即响起回应声,过了一瞬,却听王卉凝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忠管事是个极讲规矩的人,她会让赵四儿家的先去求了老夫人,再来请她,实不在她的意料之外。
下一刻,却是听得屋内响起脚步声,很快房门便被从里面打开,王卉凝穿着齐整地背光而立在门口,众人看不清她的面容神情,只觉得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沉冷而幽深,在这暴雨倾盆的暗夜里,竟让慌乱而惊恐的赵四儿家的看着生出几分心安来。
“王姨娘,这么晚将您吵醒,实在是逼不得已。稳婆说忠管事的小儿媳妇儿肚中的是死胎,却一直无法产出,这会儿大人怕也难保,还望王姨娘仁心妙手,救一救她的性命啊。”
赵四儿家的以前也没怎么把王卉凝放在眼里,此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且又是去救自己的外甥媳妇儿,态度不够恭谨了许多。
“走吧。”
王卉凝凝了凝眉,随即轻颔了颔首,率先步下游廊。她当时瞧着余氏微微有些变形的肚子,只觉得有些异样,再依着她髋骨小、睡的时间过长判断她生产时可能比常人难些,倒没想到怀的竟是个死胎。那死胎若是不能及时产出,一直折腾下去,余氏怕真的是难以保全性命了。
飘雪早已过来将她罩在伞下,提着灯笼紧紧地跟着她。白芍则提着药箱打着伞随在后面。赵四儿家的一见,立马带着两个婆子快步走到前面带路。
暗夜之中,除了哗哗的雨声,便只听得几人踩踏在地面上溅起的水声。直到出了内院,便见得不远处有灯笼闪现,隐约的灯光中,伞下的忠叔如一桩木墩立在雨中,神情比平日更加严肃,眉头紧皱双唇紧抿。走得近了,便能看到他的整个肩头都湿透了,自己却似乎没有丝毫察觉。
赵四儿家的看着他这样痛苦严肃的神情,忍不住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眼瞧着余氏怀着的这一胎极像男孩,大家都盼着她给他们老忠家添个大胖小子呢,谁知竟是个死胎,如今怕还要搭上大人的性命,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王姨娘,有劳您了。”
靠近的灯光使忠叔回过神来,身子动了动方才快步迎上前来,对着王卉凝拱手道。
“快走吧。”
王卉凝点了点头,嘴里说着,步子却丝毫未见停顿。她既打算卖忠叔一个人情,定然要行有效之事。况且人命关天,丝毫耽搁都容不得。
看着雨帘中她快步向前也被雨淋湿了不少的背影,忠叔的眸光闪了闪,僵硬着身子让随来的小厮接过白芍手里并不轻的药箱,自己则快步随在王卉凝身后。
“怎么会这样儿?春儿,你可不能有事儿啊?”
王卉凝踏入院子时,廊下的孙栋扶墙而立,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惊恐,转而用力捶了一下墙,便又急急地来到门口想要探头往里瞧。一旁有两个婆子在劝着他,姜平也站在一旁,让他不要着急。
“王……大夫来了,栋儿,快,快让开。”
赵四儿的快步上前将孙栋叫了开,里面很快便有稳婆将门打开了。因着院里的人多而杂,赵四儿家的不能把王姨娘的身份点出来。孙栋作为孙钧的小厮,却是认识她的。
“求您救救春儿。”
孙栋一看到王卉凝,立马像是人生中又出现了希望一般,上前便要对着她跪下。王卉凝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眼睛状似无意地往姜平的方向扫了扫,便急步往屋内而去。
才踏过门槛,便觉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压抑而诡异的气息。床榻之上,余氏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双手无力地搭在床栏之上。或许还不知道腹中的是个死胎,间或地她又有气无力摆动着身子使一回劲儿,却根本是无济于事。
“大夫,余氏宫缩无力,这会儿几乎没了宫缩,孩子根本下不来。”
稳婆是与赵四儿家的相熟之人,却并不知道王卉凝的身份,只道她是对着她略低了低身子,便脸色凝重地低声道,“她的羊水极少,怕是因为这个才……”
先前她已悄悄将孩子是死胎的事儿告诉了赵四儿家的,知道她必然会告诉王卉凝,所以这会儿便没有往下说,也怕被余氏听见受到刺激,到时情形就越发凶险了。
王卉凝点了点头,转身吩咐飘雪将药箱打开,自己则快步走到床前将余氏的情形再仔细看了看,随即方对着飘雪沉声道:“将银针都取出来。”
第四十九章 凶险
此时的余氏,不只因为前期用力过多过大而全身无力,且舌淡红苔薄白,脉沉弱无力。稳婆又判定她宫口已开全,却因宫缩不够而产不出死胎,如今王卉凝能做的,便是用针刺之法进行催产。她自问几番实践与研究之后,自己的针刺之法还算娴熟,而能不能成功,却还要看余氏的造化。
好在余氏虽看着无力疲累,却因从小做事身子还算壮实,引得她说话,语音还算清亮,支撑些时间却还是可以的。
飘雪听了王卉凝的话,便快速地将药箱打开,将里面放着银针的布包放到王卉凝触手可及之处。
疲累无力的余氏并不知道王卉凝的身份,此时骤然见到她出现在自己的产房中,还听她说要施针,心中便有些不好的预感,嚅了嚅唇,开口问一旁的赵四儿家的:“姨妈,可是我生不出孩子来才要施针?孩子会不会有事儿?”
赵四儿家的一时语噎,喉头一酸,竟是有些答不上话来。
“你先放宽心,我自会尽力助你产下孩子。”
王卉凝看了她一眼,¨wén rén shū wū¨语带隐讳地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怀胎十月,谁不想生下个健康活泼的能传宗接代的孩子。可是此刻。为了避免余氏因心伤而再出现状况,她必须得以话将她的注意力从赵四儿家脸上的异样上引开。
“对,对。王大夫妙手仁医,定然能让你产下孩子来。”
赵四儿家的连忙附和,却是趁着余氏点头之际背过身拭了拭眼角。
王卉凝从布包里取过一枚银针捏在指间。银白的针身在微弱的灯光下耀出淡淡的光芒,下针前却是对着一时无以下手的稳婆道:“我如今用针刺激她的穴位进行催产,看能否令她宫缩加强。你还在旁边照应着,若是胎儿露出头来,你便帮她一帮。”
稳婆看上去五十多岁。替人接生也有些年头了。一直口碑极好。此次遇着余氏这样的情形,心里也挺郁闷的,若是不知情的人将余氏母子的死归结到她接生手艺不精上,她的饭碗定然受到影响。毕竟这京城之中不只她一个稳婆,谁家生产也不会愿意找个出过事儿的。
听得王卉凝如此说,她连忙答应着:“哎,好!”
同时快步走到产床的尾部,将覆在余氏拱着的双腿上的布撩开一些。随时关注着她下身的动静。
王卉凝这才让飘雪将余氏的两只手拉到床上平放好,拈起针开始施针。她首取了余氏双手拇指上的合谷穴,以捻转提插之法补之。余氏看着她娴熟轻巧的针法。只觉得拇指上有些异样的感觉,却又并不觉得痛。心里对王卉凝的信任便又多了几分。纵然腹部还疼痛,身上也乏力得很,却是甚为配合地任由其施针。
王卉凝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又开始在她的足部三阴交穴上以针泻之,紧接着便再取她脐下三寸处的催产穴,刺5分深,双侧同时捻转,施以补法。这时却听得床尾处传来稳婆欣喜的声音:“有了,有了,开始有宫缩了。”
“真的?真的?”
赵四儿家的心中一喜,着急地问道,“孩子很快便能出来了吧?”
“嗯,她的宫缩正在一点点加强,孩子应该很快便能下来了。”
稳婆心中感叹王卉凝不愧是医者,口里却还不忘叮嘱余氏配合,“来,按我的话吸气呼气。”
对于稳婆口中所说的宫缩,余氏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觉得腹部还如原来般涨痛。但孩子快下来的消息却是令她心中高兴,忙跟着稳婆的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王卉凝将手中的针递给飘雪放起来,却是忍不住看了余氏一眼。看着那张甚有几分清秀的脸上,虽然布满汗水且苍白憔悴,却不失对新生命的期盼与喜悦,她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堵。若是余氏知道自己怀胎十月又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一家人千盼万盼,最后盼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不知道心里会是何等的失望与痛苦。
看着这样的余氏,王卉凝忽然有些庆幸。她虽被亲妹妹害死,老天爷却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她的熙儿还平安快乐地活着。不过,想到秦含霜的阴谋,她的心头再次一紧。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快将熙儿弄出清风轩,哪怕一时不能到得自己的身边,也绝不能让她再待在秦含霜的身边。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用力,快用力!”
王卉凝失神之际,稳婆喜悦的声音再度响起,两手扳着余氏的双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下身的动静,紧接着便听到赵四儿家的欣喜而庆幸的声音,“出来了,总算是出来了。”
赵四儿家的声音令屋内屋外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混身大汗淋漓的余氏也是全身一瘫,双眼微眯差点便要睡过去,却不知为何突然灵光一闪,急急地道:“我为何没有听到婴孩的啼哭声?”
屋内一时因为她这话而陷入了沉寂之中,赵四儿家的看着稳婆将绕在婴孩脖颈上的脐带一圈圈解开,尔后替他剪断脐带,只觉得心酸不已,目光再落在婴孩那表明性别的器官上,就更是心痛不已,喉头发哽,竟是忍不住抽咽了一声。
果然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是个男孩。却不想,在全家期盼下足月怀胎产下的,却是个死胎,这当真是在人的心窝子上捅了一刀啊。
“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
余氏低弱的声音慌乱不已,紧接着却听得稳婆惊恐的声音,“不好,产妇的胎盘还没下来。这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