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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姜妈妈,喝了飘雪熬好的一小碗稀粥,王卉凝在床上略坐了一会儿,待到困意袭来,又睡了一觉,快到近午,便听姜平从镇上回来了。
飘雪单子上的东西一样没少地都买了回来,不凑巧的是,张医师经昨日一顿酒和一番奔波,竟引发旧疾卧床不起无法出诊。如此一来,偌大的百里镇竟是无医可请。那些病急容不得拖延的,只得亲自抬了去刘医师家,请病中的他妙手回春。
如此一来,倒是让飘雪为难了。王卉凝的病看着不急,但日日这样到了下午便开始发热,长期下去,岂能无事?然而王姨娘的身份又比不得一般的乡野人家,纵然暗里落魄了,表面上却还顶着候府的脸面,岂能冒冒失失地随便去医者家中就医。
好在,这一日吃过午饭一直到晚上临睡前,王卉凝都没有再发烧,这令一直小心谨慎侍候着的飘雪提着的心微放了放。
直到又平安地度过了一夜,次日早上王卉凝竟有了力气自己起床站到窗前观看屋外的景致,飘雪看在眼里,心里便暗暗地开始高兴。自府里事发以来,这还是姨娘首次如此好兴致啊。或许,姨娘的病真的用不了多久便能彻底好起来了。
第二十五章 医书
阴沉灰暗的天空中,一轮金黄色的朝阳如破土而出般努力地从朦胧云雾中探出头来,缕缕金光逐渐把天空漾出几分蓝色。久违的和熙阳光温暖得令人叹息,就连池塘边几株掉光落叶的垂柳,也仿佛因为要更大限度地拥抱这温暖而舒张了不少。
“姨娘,可觉着比昨日好些了?”
推门而入,放轻脚步走到王卉凝身后陪着站了一会儿,飘雪才出声轻轻地询问道。
“嗯,站了这一会儿倒不觉着头晕了。”
王卉凝收回看着窗外树影的目光,对着飘雪浅浅一笑,“兴许再过几日便能痊愈了。”
虽然还是觉得混身有些没劲儿,站久了仍有些气喘,但与前几日相比,她还是感到有明显的好转。这具身子病了将近一个月,体虚气弱,混身没劲也是正常的,若是不再发烧,能够像现在一样一日比一日好,相信再调养些日子便能完全好起来。
“姨娘一定能好起来的。”
飘雪的声音仍然清清浅浅,却蕴含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关怀与期盼。
“一定能。”
王卉凝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幽幽地看着池塘上空划过的一大一小两道暗影,在心里加了一句,“为了熙儿,我必须尽快好起来。”
自那一日把熟睡中还黏着自己的熙儿放入摇篮中,她离开他已快一月。她的熙儿还那么小,连爬都爬不利索,却要在一觉醒来后面临亲娘离去的惨痛事实,步了她幼年丧母的后尘。
他才不过半岁,不但顷刻间失了亲娘,还得认贼作母过度依赖那个亲手把她娘害死的仇人。更不知何时,秦含霜那双恶毒之手又要伸向幼小的他。
好在,她知道,凭着老夫人和候爷对熙儿的疼爱,秦含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定然不会轻易对熙儿如何。再加上还有个心思细腻的紫衣在熙儿身边,相信多少总能保护到一些。怕就怕,如果熙儿果真只依赖秦含霜一人,暗地里,她又会不会使什么恶毒的手段。
“姨娘?”
看着王卉凝渐渐蹙紧的眉头和逐渐迷离深邃的眼神,飘雪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往事,心里难受却是不露声色地轻唤了一声。
半晌,王卉凝才转过头来,飘雪连忙道:“姨娘,难得今儿太阳露了个脸儿,奴婢扶您去外面坐坐吧。”
转身见白芍进屋收拾来了,便对着她道,“把箱子里的那些医书也拿去见见日头吧,庄子里潮气重,别生了霉。”
姜平买来的烫伤药倒还不差,白芍手上的水泡挑破后上了几次药,已不觉得疼了,只待着老皮去了长出新皮来,便不会有事了。至于留下些暗淡的小疤却是难免的。
“医书?”
王卉凝听到后心中一动,迈动的步子又停了下来,望着白芍走到药箱旁打开另一只红木箱子,从装衣服的箱子底部吃力地抱出一个绸缎包袱来放到了圆桌之上。
她虽没有继承原先王姨娘的任何记忆,听到医书二字却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难道,竟是潜意识里还对医术有些记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下,王卉凝心里便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既有医书,她何不借这个曾学了数年医术的头脑再学一次医呢?或许,她的潜意识里真能找到几丝关于医术的东西呢?
若真能透过这些医书习得些医术,便能彻底地不让人对她的身份起疑。关键时候,有了这门本事,既能自救,指不定还能靠着它生出些钱财来。
“把上面那本取来我看看。”
就着窗前的矮榻坐下,看着包袱里露出来的两沓叠放整齐厚度不一的微泛着黄色的半旧书籍,王卉凝指了最上面一本食指指肚般厚的对白芍道。
“姨娘,看书最是伤神,您的身子才刚刚有些起色,还是再静心休养几日吧。”
见王卉凝要看书,飘雪连忙劝慰。
学医数年,对医书,王卉凝一直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平时没事时,除了捣鼓药材便是看医书。从娘家带过来的那些医书,她前后都不知翻了多少遍,每次再拿到手上,却依旧爱不释手。
“不碍事,我不过随便翻翻,并不深看。”
王卉凝对飘雪投去一个安慰的浅笑,接过白芍递过来的书。
她委实没有打算深看,只是想通过面前的这本医书,试试换了一具身体后,对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会是何等的反应。
看了看素雅简洁却因过多的翻看而微微有些起毛的医书封面,目光在“伤寒杂病论”几个正楷大字上落了落,王卉凝右手微顿了顿,压下心中的期待和些许的迫不及待,翻开了医书的第一页。
“问曰:脉何以知气血脏腑之诊也?师曰:脉乃气血先见,气血有盛衰,脏腑有偏胜……”
问:怎样以脉象诊断气血脏腑?老师回答:脉象是气血的体现,而气血有衰有盛,脏腑有时候会失去平衡……
循着书页上方“脉法”二字往下,王卉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书中内容吸引,粗粗一览,虽不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却对其中所讲深有所感。
虽然因生母早丧,她姐妹二人在家中的地位不再。然,她父亲秦朗是个好面子的人,在子女的教育上自是不愿落于人后。因此,琴棋书画,她们一样都未落下。
以前,她不是没有接触过这类医书,每每却因为暗涩难懂,草草翻一翻便不愿再往下,今日这样的反应着实令她心中窃喜。看来,即便她没能承得了原来王姨娘的记忆,却仍然保留了她潜意识里对于医术的敏锐感知。
她没有忘记,原先的王姨娘曾是宫里侍候皇后娘娘汤药之人。可那一日飘雪说曾去宫里打探过皇后娘娘的消息,她却不敢接言。没了最能与皇后娘娘搭上干系的医术,就算皇后娘娘此刻就在面前,她又要如何去面对?
“姨娘?”
见王卉凝双眼盯着手中的医书,飘雪以为她又看得入了神,因着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只得再次轻声提醒。
“嗯,一并拿出去见见日头吧。”
王卉凝抬起头,把书递给已然把所有的书都搬出去了的白芍。
由飘雪扶着走出屋子,和熙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立即令王卉凝觉得空气柔和了许多,一股久违的和暖气息扑面而来,令她情不自禁地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时,却对上走进小院的蓝月。对上王卉凝看过去的眼神,才走到院中的蓝月骤然步子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迅速地低了头。
第二十六章 好心当驴肝肺
蓝月本是姜妈妈送过来的粗使丫头,平时一般在院子里侍候着,实在忙不过来,才会偶尔送了茶水去王卉凝的屋子里。自那一日过度的惊吓后,她便没再见着王卉凝,心里的害怕倒消失得差不多了。
骤然一见到王卉凝冷淡淡深邃无波的眼神,蓝月的脑海里“啪”地一下又闪现出那一日她双目紧闭嘴角流涎的可怖形象,便忍不住又有些打怵。
“姨娘!”
半挪着步子走过来对着王卉凝蹲了蹲身子,蓝月的声音几乎同夏日里在耳旁围绕的蚊子的嗡嗡声差不多大小。
王卉凝猜想是那一日把她吓得狠了,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在院中丫环们准备好的一张躺椅上坐下,准备沐浴一会儿冬日里的暖阳。
蓝月却意外地没有离开,而是偷偷地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桌案边整理医书的白芍,嘴唇挪动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但很快又低下了头。
“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飘雪瞥见,淡淡地对她道了一句,“说完了便去做你的事。”
“是,是……姜妈妈让白芍姐姐有空闲便过去她那儿一趟。”
蓝月微微地抬了头,双眼却仍盯着裙摆下露出的一双鞋头,两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襟。
神情虽紧张,说起话来倒还利索,声音也稍稍比方才大了些。
“姜妈妈让我过去?”
白芍正小心地把医书一本一本整齐地摊开,听到后扭过头来望着蓝月,“可有说是什么事?”
“姜妈妈不曾说,只让我转告姐姐一声。”
对上白芍黑亮清澈的眼神,蓝月心中的慌乱少了些,还微扯了个笑容出来。
“哦,那我知道了,等我把姨娘屋子里收拾妥当了,便去那里看看。”
白芍对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清脆如鸟鸣。
白芍本是个神经大条之人,却因长期的压抑生活而微显得有些木讷胆小。自被分到凝香阁跟了王卉凝后,本性中的活泼开朗彻底展露出来。虽前几日因担心王卉凝不喜她而精神有些颓废,自被烫伤后再次感受到王卉凝的关心后,又再次活泼了起来。
明明有痛在手,她却连走路做事都是高兴的,有时甚至还情不自禁地会哼几声不知名不成调的小曲儿。
“那,那奴婢先下去了。”
蓝月的声音再度低下去,偷偷地溜了王卉凝一眼,飘雪一声应答还未完全出口,她便低着头逃一般跑了开去。
“这个蓝月,忒是胆小。姨娘这么好,她居然也能吓成这样。若是让她侍候个凶主子,怕要吓得不会走路了。”
看着蓝月不慎踢到廊下的台阶差点摔倒的狼狈模样,白芍笑着对王卉凝和飘雪道。
王卉凝淡淡地扫了一眼,对上蓝月一回头间微红的小脸,快速地收回了目光。
摆放好医书,白芍又进屋收拾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飘雪便让她自去姜妈妈那儿,自己守着王卉凝晒太阳。
寒冬腊月之际,暖烘烘的太阳显得那般可亲,只要它一露脸,便连空气都开始暖和起来。靠在躺椅之上,享受着难得一现的和暖阳光的沐浴,王卉凝微眯着双眼看着在阳光下似乎越发高大起来的粗壮梧桐。
灿烂却不耀眼的阳光,透过梧桐茂密的枯枝,撒下一地的斑驳。一阵微冷的寒风吹来,藏在密枝间的最后两片黄叶颤动了一下,从枝间掉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一路逶迤着落下。
王卉凝的目光随着黄叶流转,无意间,透过飘雪微敞的房门,扫视到一片灰蓝的衣角闪过。
几乎是未作停顿的,王卉凝自然地把目光移了开去,细细地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简单而微显陈旧的摆设,方缓缓而言:“飘雪,我记得原给过你一块踏雪寻梅的帕子,可带来了?”
轻抬手撩了一下鬓发,手掌遮挡处王卉凝眼角朝飘雪屋子的方向斜了斜,放下时,脸上却仍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飘雪神情一滞,心中惊诧的同时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