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想到背后隐着的想要取她性命的人,王卉凝的眸光越发深邃。再隐蔽的敌人,也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不管你隐藏得多深,我也必然要把你揪出来。
飘雪打开手中的小泥瓶,一手接过王卉凝递过来的青花瓷瓶,只把泥瓶微微一斜,便有一滴无色无味的水状物滴落到了青花小瓷瓶的瓶口之上,一半被木塞吸收,另一半则附着在半边瓶身之上。
小心地把滴了药物的青花小瓷瓶放到床底下,飘雪把小泥瓶封上塞入了袖中,转过身对着王卉凝轻声道:“从今日开始凡姨娘所触之物,奴婢必然亲力亲为,姨娘且放心养好自己的身子。”
看着飘雪一向淡漠的眼眸间透出的真诚的关心,王卉凝心头一动,轻颔了颔,却又听飘雪道:“姨娘终于看清了秦二小姐的真面目,这是好事。但凡事不可太过,姨娘只需在心里记着她做的一切便可,切不可时时惦记着扰了自个儿心神。”
“你且放心,”
王卉凝微抿着唇,眸中闪过一抹寒芒,“在未让大家看到事情真相之前,我绝不会让自己有事。”
重活于世,她要做的还有很多,纵然心里如刀割剑刺般绞痛难当,她也绝不会任由自己消沉下去。
“姨娘能这样想,奴婢便放心了。”
飘雪眼底深处噙了一抹泪意,“必要时,奴婢便是拼了这条命亦会助姨娘一臂之力。还有皇后娘娘,娘娘不是个不顾念旧情的人,好歹我们服侍了她一场,只要我们能送得信去,娘娘定会出手相助的。”
只可惜如今皇后娘娘不在宫中,她连着托了送了两回信都是石沉大海,怕是被那秦含霜给拦住了。
“谢谢你,飘雪!”
王卉凝眸中的寒光敛去,对上飘雪眼底的湿润,微有些动情地道。她不是个随便动情之人,但面对这个愿意用性命去维护主子的女子,她是真心地被感动了。
“姨娘折煞奴婢了。”
飘雪用力眨去眼底涌出的水汽,对着王卉凝低了低身子,接着轻声道,“姨娘几日都不曾吃什么,奴婢见您精神见好了些,可有觉得饿?”
“只觉得使不上劲。”
王卉凝摇了摇头,身子往下缩了缩,“我且躺一会儿。”
“好,有奴婢在这儿守着,姨娘安心睡吧。”
飘雪一边弯腰帮王卉凝把被子整理平整,一边轻轻地说着。状似呢喃的细语,竟像是能安抚人似的,令王卉凝莫名地觉得心安、平静。
第十一章 噩梦
湖面如镜,碧水无澜,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而下,眨眼间便没入湖水之中。
“扑嗵”一声,平静的湖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水坑,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冰冷的湖水像被困得发狂的狮子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齐齐向着水中的人儿扑来,几乎要把她完全吞噬入腹。
秦含雪拼命地挣扎扭动身子,却仍然无法逃脱,只觉得口腔鼻孔处涌进来的水,快速地进入她的体内,逼得她再也无法呼吸。憋闷,仿佛天地间所有的感觉都不复存在,余下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憋闷。
“不,救我,救我……”
浅紫色的半旧帐幔内,王卉凝两手紧紧地抓着覆在身上的被子,双目紧闭,眉头拧成了麻花,双唇抿得死死的。
紧接着,她又开始拼命地摇着头,被子下的娇躯也不停地扭动着。
“姨娘,姨娘你怎么了?”
飘雪正目光冷寒地看着面前的药箱,听到动静忙把箱盖合上,快步走到床前,撩开帐幔见到王卉凝额头冒汗的痛苦模样,忙不迭地伸手轻轻摇晃着她。
王卉凝猛地一下睁开双眼,原本墨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迷离,毫无焦距地看着头顶的帐幔。
“奴婢在这儿,姨娘别怕,不过是个梦罢了。”
飘雪取了帕子替王卉凝拭着额头的冷汗,轻声安慰着,心里却酸楚难当。
她推辞了皇后娘娘的好意,为报恩跟随王姨娘来到候府,便是为了护她周全,却终究未能尽到力,致使她落到如此地步。原本的王姨娘,即便经历了家中的衰败却仍然开朗欢快,何曾做过这等噩梦。这次的打击对姨娘来说,何其大。
轻软的帕子滑过细嫩的额头,王卉凝眼前的一汪湖水渐渐模糊,头顶的浅紫色帐幔逐渐清晰。她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把心头的惊悸压下些许,呼吸稍稍平稳了些。
就着飘雪轻轻的拍打,王卉凝收回仍有些迷离飘渺的眼神,缓缓地合上眼睛。才一闭上眼,脑中便又浮现出秦含霜站在亭中居高临下狰狞得意的笑容,转而竟又出现她抱着熙儿看似柔情却委实阴狠的目光。
“不,我不许你伤害我的熙儿!”
王卉凝呢喃着骤然睁开双眼,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额头鼻梁上再次起了密密的细汗,后背上的微凉令她的身子微微地颤了颤。
“姨娘,你的中衣都汗湿了。”
看着王卉凝贴在后背上的素白中衣,飘雪眸中含着一层心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去一旁的箱子里另取了一套衣服来替她换上。
“且扶我去外面走走吧。”
眨去眼底的痛楚,王卉凝对拉着被子准备再次服侍她躺下的飘雪道。
飘雪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空,又看了一眼王卉凝沉郁的神色,点了点头,默然无语地自一旁的妆奁上拿来梳子为她重梳发髻。
飘雪梳完,便又自妆奁上取了铜镜举在王卉凝面前。
打磨得光滑明亮的铜镜里,映出一张不过巴掌大的娇俏小脸:细长柳眉,凤眼明眸,琼鼻樱唇。尖细的下巴之上,两片薄薄的唇瓣微合,透出里面两点莹白。细长的黛眉之下,墨黑的眸子深邃中透出几许迷离。
乍一看到铜镜里映出来的这张脸,王卉凝竟是愣了一愣,方才回过神来。是了,秦含雪如今已成一具含冤的尸骨,她,如今拥有的,却是王姨娘的皮囊。
一旁的飘雪分明看到镜中的人儿,一双眼睛里凝满了痛楚,一个转眼的功夫,便又回复了清明。
“带出来的那件绣牡丹的貉子毛披风太过艳丽,如今却是穿不得的,这件披风又太薄了些,外面恐风大,姨娘里面多穿一件夹袄吧。”
飘雪看了一眼床上搭着的衣服,转身在箱子里挑了件颜色素些的夹袄拿在手上。
“嗯,好。”
王卉凝目光在夹袄上落了落,轻颔了颔首。
由着飘雪服侍穿好衣物,临出门前,王卉凝的目光在床底下落了落,转头时恰好对上飘雪同时看过去的眼神,两人目光交错,便像是心灵相通般,略点了点头,提步向屋外走去。
“姨娘,您这是……”
恰巧梳洗过后的粉荷和白芍迎面走了过来,粉荷有些讶异地望着王卉凝道。
“屋子里躺着有些闷得慌,我且让飘雪扶着去外面走一走,你们就不必跟去了。”
王卉凝目光几不可见地在粉荷和白芍二人的脸上扫过,淡淡地道。
“那……”
粉荷看了一眼院外,转头时脸上满是关心,“姨娘只在池边走一走便回来吧,毕竟风凉天寒。”
王卉凝略点了点头,由飘雪扶着踱步向小院外走去。
一出半圆形拱门,便见外面豁然开朗,王卉凝转头略略一打量,便见黄墙灰瓦,小院之外亦矗立着几处屋舍,在树木的掩映之下,高低错落有致。
离小院约摸百米远的地方,果见一处不小的池子,被一处高高的曲折围墙围在了庄院之内。远远望去,便见池水碧绿,沿池几株垂柳,光秃秃的柳枝倒挂入水,寒风袭过,便轻颤颤地拂过水面。
已是隆冬季节,池中的绿荷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零星的灰褐色的荷梗歪歪斜斜地立于水中,偶尔地随风晃荡一下。
“这池子倒还有些距离,咱们便去走走吧。”
王卉凝薄唇微微勾起,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飘雪会意,点头道:“沿着这池子走一走倒也正好。”
临到池边,越见池水清澈见底。一股冷风吹来,吹皱一池碧水。突然空中掠过一只鸟儿,“咚”地一声似是一泡鸟粪落入水中,池中立时涟漪层层晕开。
那掉落的鸟粪和荡开的涟漪在王卉凝的眼中却无限放大,直到与梦中的情景重合。忽然,她的眸子和呼吸同时紧了紧,心头闪过一抹慌乱,仿佛那致命的窒息再次来袭,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
“姨娘,你怎么了?”
飘雪一眼看到王卉凝微见红润的脸色骤然惨白,心头一紧,连忙双手搀住她,“可是胸口堵闷?奴婢扶您回去吧。”
顺着伸过来的并不纤细的双手,看到凑过来的飘雪浅淡中带着真诚关切的脸,王卉凝陡然惊醒,略在一棵无叶的柳树上靠了靠,便摇头道:“且在这里站一站吧。”
第十二章 信笺
噩梦?凝视着池中枯萎腐烂的荷梗,王卉凝眸中波光流转。她没想到,曾经她最喜欢观赏的湖面水景,如今却会成为萦绕在她心头的噩梦。
不,她秦含雪在秦府是何等地坚韧果敢,这样的噩梦只会让她更牢地记住秦含霜曾经是如何对待她的,却绝不会因此而有半分退缩。否则,她要如何去保护她的熙儿。
强迫自己把目光投到池中枯萎至褐色的荷梗之上,王卉凝暗哑却清冷的声音在空中飘荡:“荷尽已无擎雨盖。夏荷繁茂时满池的绿色自是吸引人,这残荷败梗却也不容忽视。待到明年,便又是满池的绿色了。”
待到明年,待到明年!
王卉凝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对上浩渺的天空。秦含霜,终有一日,我会重新出现在你面前。到那时,我却要问一问,你亲手把自己的姐姐推下湖时,心里想的却是什么?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飘雪望着池面的目光微微有些飘渺,“枯萎的野草便是被一把火烧得精光,待到来年,春风过处,便又是一片绿意盎然。人也未尝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卉凝轻声呢喃了一声,看向飘雪的目光中瞬间又带上了几许其他的东西,沉吟了半晌,她忽而开口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今儿腊月初五。”
飘雪收回飘渺的目光,略一思索对着王载凝道。
“我……夫人已逝去快二十日了。”
王卉凝微闭了闭眼,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掩去眼底的锐利,幽幽地道,“我记得那一日是冬月十六,时间过得可真快。”
果然人鬼殊途,她不过被风雪袭卷着经了一回痛苦的轮回,看似不过眨眼的功夫,再回来时,却已隔了二十来日。
冬月十六,大雪。这一日,便如同一个深深的烙印刻在她的心里,就算世间万物都逝去,她亦不会忘了是那一日,她最最疼爱的妹妹亲手把她推入了湖中,让她们母子阴阳相隔。
“姨娘缠绵病中,一日倒有大半日昏睡着,自是不觉时间的流逝。”
飘雪一贯淡淡的神情只有在面对王卉凝时才会有变化,微抿的唇和闪烁的眸光显示出她内心的难受与酸楚。
“那一日我不过是出府为姨娘配了些药,回转之时却听说夫人落水身亡,那秦二小姐一口咬定是姨娘觊觎夫人正妻之位,仗着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欲要取而代之,将夫人害了。”
看着王卉凝轻点了一下头,飘雪淡淡的眸中又凝上了一层寒霜,“她们主仆三人说当场见了姨娘拿着夫人的鞋对着湖中得意地狂笑,还拿了姨娘邀请夫人去那星月亭赏雪的信笺。”
信笺?王卉凝用手卷着顺势揪住的一截柳枝,眸光紧了紧。
是了,当时因为不甘,她的一缕魂魄追着秦含霜离开小亭时,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