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清楚。
余琴心犹豫了一下,“王公公的事儿。”
她又沉声说道:“王公公和英国公张维贤密议,要联手控制京师势力,与福王里应外合……”
“王体乾?”张问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丝毫倦色,变得十分犀利。
余琴心点点头:“您一定要小心王体乾!”
张问沉思片刻,要说王体乾参与阴谋,的确合情合理:一则他为了自保,投向福王对他有利;二则王公贵胄们想有什么动作,必须得拉拢王体乾,因为他手里握着东厂锦衣卫,还有九门提督、东官厅京营中的宦官。
不过张问并不害怕,他冷笑道:“我早就防着内部,西大营铁军营留下的五千将士,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东厂锦衣卫搞搞情报、恐吓官员还行,打仗拼命恐怕不敢恭维,至于西官厅的京营,呵呵……”
张问的目光让余琴心身上一阵寒冷,他说道:“况且你说王体乾要暗算我,可有证据?”
“您认为我在说谎,或者挑拨离间?”余琴心神情复杂地看着张问。
张问冷冷道:“没有确凿证据,就成天觉得所有人都在整自己,如此心态如何治理国家?王体乾的确有动机,但是他不一定会这样做;防范是必须的,但是我不能因为听了几句话就去动他。”
段四九 误会
余琴心在张问眼里就是一个伶人,就算她在琴艺方面很有造诣,已然有音律大家风范,但她仍然摆脱不了伶人的身份。这种身份的人,无论她有多少人追捧,太平盛世消遣可以,真遇到大事的时候,张问要去指靠她,不是扯淡吗?
所以,张问不可能因为听她说了一番话就完全相信她,然后去收拾王体乾;更何况现在京师内外局势复杂,经不起折腾,张问几乎没有力气再去布局对付王体乾这么一个大太监了。
他虽然不会完全相信余琴心这么一个歌妓出身的女人,但对王体乾的防范还是必须的;他认为铁军营五千甲兵已经完全足够了,还有辽东军很快也能到达京师,辽东军中熊廷弼、秦良玉、刘铤都是和自己一条船上的人。
所以张问并不打算主动去动王体乾,他也没法理解余琴心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打王体乾的小报告。
……今天余琴心刚和张问见面时就说“要给他一个误会”,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大概也猜到张问在大事上不会那么容易相信她,所以才有此一说。
误会,是女人理解男女之间纠葛的常见桥段,可以引发男人的惊讶、内疚等等复杂的情绪,进而“好事多磨”,最终俘获男人的心。
余琴心也是这么思考的,当她把王体乾图谋不轨的消息告诉张问之后,张问肯定不信,但是他最终会发现她说的是实话,进而懊悔错怪了她的真心……那么他的感情是不是会发生一些变化?
这一切余琴心都预算好了,但是当张问真的在她面前表明不信任时,她心里仍然一阵刺痛,她失落地说道:“张大人……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张问从容地说道:“余姑娘多虑了,京师尚有精锐,且辽东等地大军临近,我相信王体乾的明智。”
余琴心道:“他们不是马上就要夺取京师,而是要联络福王北上,里应外合,献出城门。”
张问听罢沉默不语,低头沉思。他心道:福王的军队从河南挥兵向东,攻击凤阳,目标很显然是长江流域。如果王体乾真的联络了王公贵胄,要和福王里应外合,那么福王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此时他对余琴心的话也有些将信将疑。
张问沉吟不已,很显然并不相信余琴心这个人,他的将信将疑完全是建立在对局势的理性分析上。余琴心心里一片亮堂,十分明白他的心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张问,但是张问却在怀疑她,让她很是受伤,政客,都是这样的吗?
“咚!”余琴心使劲一拨琴弦,那绷紧的琴弦立刻划破了她娇嫩的指尖,一滴嫣红的鲜血滴在了琴面上。
“余姑娘……”张问愕然地看着她的手指。
余琴心看着窗外的海棠花,红得似血,艳得犹如美人,她苦笑道:“这里的海棠很漂亮,像血一样……我说要给你一个误会,你会明白的;我还会给你一个惊喜,血一样的惊喜。”
“血一样的惊喜?”张问摸不着头脑,他觉得今天余琴心受了刺激,说话十分奇怪。
……
“罪恶只有用鲜血清洗!”扬州府城外的中军大营里,兵部尚书朱燮元杀气腾腾地喊道,“罗氏豪强聚众围攻官府府衙,罪不可赦!命令章照立刻进攻。”
“得令!”传令官捡起地上的令旗,奔出帐外。
中军大营里撑着一把大伞,朱燮元就坐在大伞下面。他没有披甲,而穿着大红色的官袍,腰上挂着尚方宝剑,正襟危坐。他的左右站立着一众文官武将,帐下还有两排身穿灰黑铁甲的亲兵,站成两条笔直的直线,军容十分整肃。
西大营六万人马沿运河南下,考虑到南直隶的安危,朱燮元没有急着去找福王的主力决战,而是先赶到了扬州。扬州知府商凌真不是一般的顽强,他抵挡了数万贼军两个多月,期间没有看到援军一兵一卒,仍然坚守着城池;罗玉璋叛军也够倒霉,在苏州、中都驻军隔岸观火的有利情况下,这么长时间竟然连扬州城都没拿下,直接被困在扬州府地界内,伸展不开,待到中央援军到达,他没办法了,只有硬着头皮与援军交手。
“轰轰轰……”巨大的炮声比雷声还骇人。
这是红夷大炮的怒吼!这种加农重炮重达数千斤,射程八里,是用运兵船从河上运来的,直接就在码头上摆开了阵仗开炮,以至于扬州城那边看不见炮在哪里,只能听见巨大的炮声。
“援军!是援军!”城头上衣衫褴褛的官民将士嘶声大喊起来。他们没有看见人马,但是炮声是那么响亮……只有官军才有大炮。
满面漆黑,浑身脏得犹如乞丐的商凌从谯楼里走了出来,他左手提剑,右臂垂着,膀子上包着血淋淋的布料。右臂上的伤是三天前留下的,贼军的那次攻击差点就破了城,城墙都塌了几丈宽,商凌亲自提剑上阵,用尽一切力量才堵住了缺口,百姓用草袋盛土填障,修补城墙,这才勉强支撑了下来。
商凌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他循着炮声极目看向天边,却什么也没看见。
梁师爷低声说道:“官军两个月都没人来增援,这时候哪里来的人……该不会是福王的人马吧?”
商凌声音沙哑道:“不可能,这炮声明明是红夷大炮!红夷大炮是西洋那边传过来的,朝廷才仿制成功不久,只有兵部才有,福王哪里有红夷大炮?”
梁师爷道:“京师调兵下来了?”
商凌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说道:“从运河那边来的,恐怕真是京师的人马。”
城下的贼军都已经撤了,离开了城墙起码一里远;城墙上的军民也停止了战斗,都眼巴巴地看着炮声传来的方向。
这炮声是扬州城最后的希望,如果再没有援军,恼怒的叛军定要屠城!
就在这时,远远地贼军人群中一阵骚乱,商凌说道:“贼军阵营中炮了!来的定是咱们的援军。”
天边顿时黄尘漫天,马蹄声渐渐变大。尘土飞扬中,只见无数的骑士策马而来,他们的头上戴着半圆形的铁盔,铁盔顶上插着高高的羽毛,和旌旗一起在风中飞舞。
越来越近的骑兵部队,人马中间的两面大旗很快看清楚了,上面各写着一列大字,一面旗帜上写着:天下无敌西大营;另一面大旗上写着:汉家霸业万万岁。
……
段五十 杀戮
这不是战争,完全就是屠杀。
袁大勇骑马冲到战场时,顿时惊呆了,望眼处只见尘土中人声鼎沸,许多人在地上连滚带爬哭爹喊妈、凄惨万分,而另外的那些光着膀子的拿着兵器乱插的的汉子是铁军营的重步兵。
……这些原本的重步兵没穿盔甲,成了轻步兵。他们是按照总兵章照的命令脱掉盔甲的,总兵官怕穿着重盔跑得太慢影响战果,就让铁军营将士都脱下盔甲光膀子提着兵器上,结果这群疯子似的步兵几乎比骑兵跑得还快。因为铁军营负责第一波冲击,所以他们先发动冲锋,然后骑兵营才从侧翼攻击,待骑兵冲到战场时,铁军营早就开始了屠杀。
天气已连续晴朗好几天,敌兵在沙土中乱滚,把整片土地搞得灰尘漫天,整个大地就像一个大炒锅,这些生命正在水深火热中挣扎最后那口气;那些官兵撅着屁股收割摔倒在地的敌兵性命,就像热火朝天地在庄稼地里干活一般。
呛人的烟尘里带着刺鼻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袁大勇旁边的骑兵队呼啸着也冲上去了,他手下的骑士催促道:“袁兄,咱们也上吧!”
袁大勇属于骠骑营,他在叶青成手下干了几个月亲兵之后,就直接升作小旗长了。小旗长有五十个骑兵,是骠骑营的一个基础建制,因为骑兵运动迅速,容易失去建制,为了方便集中,小旗长左右亲兵的背上插着标记小旗帜,以便骑兵们找到自己的老大,小旗长因此得名。
满地的尸体给袁大勇这个庄稼汉冲击很大,他头昏脑胀,善良的世界观瞬间崩塌。旁边一个背上插着青色小旗帜的亲兵焦急地喊道:“袁兄,咱们再不上连汤都没了!”
砍人是有丰厚奖赏的,袁大勇手下的骑兵们看着那些杀得正欢的人,眼睛都红了。
“杀!”袁大勇浑浑噩噩地喊了一句,手下一众骑士一拥而上。
骑兵运动迅速,很快就从混战的战场上穿插而过,直扑前方逃跑的敌兵,奔腾的战马群形成几个尖尖的凸出,像利箭一般直插敌营,潮水般的人流如洪水一般,眼看着接近,敌兵那边的人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袁大勇的战马飞快地奔跑着,周围的事物在他眼里模糊不清,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脑际之间回响着叶青成的声音,叶青成提拔他做小旗长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话:“袁兄弟,你要记住今天我跟你说的这句话:当头,就一个字,猛。你不杀人,手下没人服你!”
杀人?袁大勇曾经在脑子里想过无数遍第一次杀人的情景,每次都让他生出一身冷汗。他当过一年和尚,老和尚说佛祖慈悲为怀、怜悯众生,杀戒乃第一大戒。
正在他一片茫然的时候,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汉子,那汉子头上包着一块白布,骑在马上,瞪圆着双眼,手里提着一把背厚面阔的大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白光,十分可怖。
“袁兄当心!”身后的亲兵大喊了一声。
袁大勇本来就有些走神,这时吓了一跳,顾不得多想,手上动作熟练地提枪刺过了过去。在京师时,他们每天都在操练,各种动作袁大勇已经烂熟于胸。
“噗!”枪头扎进了那汉子的锁骨下方,由于战马奔跑的速度太快了,袁大勇突然抬枪攻击,那汉子根本就躲不掉,长枪随着强力的惯性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啊!”袁大勇的战马与那汉子擦身而过的当口,一声绝望的惨叫在他的耳边响起,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乱响,他的脸上一热,一股鲜血溅了一脸。
很快袁大勇的马车就奔过了那中枪的汉子,那柄长枪已经穿过汉子的胸膛,平插在他的身上。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那敌兵在在马上没有栽倒,袁大勇便顺手从汉子背上穿过来的枪头一拔,把自己的长枪拔了出来。
那汉子“普通”一声像一个麻袋一般从马上摔了下去。
袁大勇的一刺一拔,在瞬间完成,动作娴熟毫无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