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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都叫我问……”被扔了烫手山芋的人郁闷地嘟囔一句,抬头偷瞥了一眼正在熬药的男装丽人,深吸一口气豁了出去,“那个……魏大夫,你是雅王的女人还是谢督军的?”
未晚正要拿药罐盖子,被他这么一问差点烫到了手,幸好以前常在瘦西湖画舫上游玩,早已习惯了那些大胆露骨的话语,于是即刻便恢复了平静:“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你怎么会这么问?”
“噢,”那名士兵有些遗憾地挠了下头,“大伙好奇啊,你是来咱们漠北大营的第一个女人啊,你也应该听说了,谢督军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谢钦不近女色?那她在赌坊的所见所闻是撞鬼了?要不是碍于众人认真的眼神,未晚几乎要当场大笑。
“既然他不近女色,你们又怎会联想到我,不是矛盾。”她嘲讽一笑,语气轻淡。
“这不希望他早日修成正果么。”大伙也有好戏看啊。
“呵呵,这祝福算上我一份,”她将药汁倒入盛着热水的木盆中,悉心吩咐,“早晚各泡一次这药汤,脚上的冻伤就能快些恢复了。”
“谢谢魏大夫,”士兵脱下军靴,爽快地扔在一边。
未晚眸光一闪,一声不响地提起他的靴子,“这是你们的棉靴?”
“是啊,”那士兵回答,“薄得很,实在不御寒,所以大伙才都冻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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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军营,月色清朗,大漠的夜空看不见一片浮云。
忽而想起从前有个人说,不要难过,晚儿。
是否,我真的如你所说,是从月亮上来的孩子,幸福也要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跟过来,要经过那么多颗星星,漫长而艰辛,所以才来得晚了。
但是,它总会来的。
我知道,那只是我伤心的时候你哄骗我的话,我有爹,有娘,曾经有那么多亲人,我当然不是月亮上来的孩子,可我多么希望我是。
这样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你的,对么?
因为,你就是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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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士兵端盘而过,朝她打招呼:“魏大夫,饿了么?我在灶房里给你留了饭菜。”
未晚感激一笑,闻到空气里食物的香味:“谢谢,还真有点饿了。”
“不用谢,今晚设宴,我先过去了。”
未晚望向中军大帐,一室明亮的灯火。
这时一群人自右方走了过来,正是容湛和谢钦他们,看来正要去赴宴。
未晚迎了上去:“谢督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见她语气加重的称呼,谢钦轻挑了下眉,也没有即刻回话。
“哪一营的人,这么没规矩!”他身旁有个将领打扮的人不悦地责难。
“我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让陈将军笑话了。”容湛缓缓应声,声音温润如清泉。
不等陈永年说话,谢钦已开口:“魏大夫有急事?”
“抱歉打扰了诸位赴宴的雅兴,在下只是想问,为何士兵们的棉靴只有薄薄两层布?这样不要说御寒,怕只会加重脚上的冻伤!”
“哦,有这么回事?”谢钦淡淡地应了一声,深眸里看不见任何一丝情绪,“回头抽空我会察看一下。”
他这是什么态度——未晚心头顿时火起,冷冷地开口:“那我就替士兵们谢谢督军大人了。”
抽空察看?白痴也看得出来他是在敷衍!
“不客气。”谢钦平静的目光扫过她气恼的俏颜,全然不理会她神情中的挑衅,和众人一起从她面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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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铁血战将,什么治军严谨——统统都是狗屁,胡扯!那家伙根本就是无情又白目!这种人也配做督军?满朝武将都死绝了吗?呸!
未晚捧着碗恨恨地扒着米饭,几乎把筷子都要折断了。
“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姑娘家吃饭这么粗鲁,洒在地上的饭粒比吃进去得多,真是浪费,不知道军需紧张么?”颜萧抱肩倚在帐门口,闲闲出声。
“军需紧张?”未晚双眼冒火地瞪向他,“军需紧张你们还不是照样设宴?一顿饭可以吃掉多少双军靴?”
“谁说设宴就一定吃得很丰盛了?”颜萧哭笑不得,“你误会爷了。”
“我误会他?”未晚冷笑。
“你今天见到那些冻伤的士兵,应该多半不是爷的兵,”颜萧正色解释,“皇上要北扩疆土,漠北大营原本的兵力不够,所以他们是年前从西南调到这里来的,之前见他们衣衫单薄,又不适应这儿的气候,爷已经下令让我们原来的将士们分出多余的军需支援,但始终无法尽数顾全。”
原来是这样——未晚脸色稍霁,随即又问道:“那他们该有的军需物资呢?”
“谁知道?”颜萧唇际扯出一缕意味深长的讽笑,“那可要问京城里那些人了。”
未晚闻言,心里微微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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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一样的曲调,分明是当初冷香浓弹奏的那阙破阵子,只是换了笛声来奏。不是烟雨江南,没有华灯璀璨,这里是真正的塞外边关,只有清冷月光,大漠寒风,听来格外荡气回肠。
银色月华铺了一地,凉薄如霜,眼前是浩瀚沙海,起伏无声。
高大的身影倚在耸立的沙岩之上,姿势闲散而沉静。
一个人究竟有多少面?这一刻,她忽然有些茫然了。
曾经,他言语放肆,举止轻浮,可别人却说他不近女色。
曾经,他的笛声绮丽暧昧,今夜却豪情万丈。
察觉了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深沉的绿眸对上了她的。
“是你。”他淡淡道,撇过脸去。
只是那瞬,远处营地的篝火却足以让她看清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疲惫。
那一种深沉的倦意,仿佛藏成了习惯。
“坐得那么高,风景很好?”未晚仰头,看着他孤清的身影,“我可不可以也上去?”
“随便你。”他仍是那副无情的嘴脸,惜字如金。
“帮我。”未晚开口,朝他伸出手。
谢钦有些不耐地望向她,她的手臂仍是固执地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他不拉她,她就不会放弃。
那双明亮的黑眸,在月色下清澈无比,倔强地盯着他。
麻烦——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朝她伸出手。
双手交握的那刻,他看见她眼底里的笑意,竟比星光更耀眼。
她挨着他并肩而坐。
地方并不宽敞,他离她很近,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
“果然很美。”未晚不禁赞叹。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月光下无边无际的沙漠一览无余,而头顶的星空却更近了些。
谢钦不说话,似乎懒得理她的样子。
“你说我们身下这沙岩,很久以前是不是城墙?”
“是。”他终于出声。
千百年来,多少城池筑起,多少城池倒塌,只有这大漠,依旧是亘古不变的荒芜。
“我来向你道歉。”她望着他淡漠的侧脸,他抿着唇,手中握着一柄碧玉笛。
他依旧不出声。
“颜萧都告诉我了,”她也固执地选择把话说完,“是我误会了你。”
“他是我的人,自然为我说话。”他毫不领情。
“我相信你。”
说出这句话,未晚自己都呆住,抬起眼,正撞上他幽深的视线,胸口忽然在这一刻纠结了一下。
“你相信我?”他盯着她嘲弄地一笑,声音有些沙哑,“你凭什么相信我?”
他语气里那抹轻淡的自嘲,莫名地让她呼吸紧窒。
“相信一个人,一定要说出个理由吗?”无路可退,她倔强地出声。
他望着她良久,忽而无声一笑,视线从她脸上移至远方,目光有些苍茫。
——我就是相信你。
曾经,也有一个女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那么坚定。
可是,后来呢?
“你曾经失约过吗?”许久,他忽然问。
“什么?”她有些困惑。
“我是说,你有没有和人约定一个地方,一个时间,去做一件事情?”
“有。”
“你是赴约的人,还是等的那个?”
“等的那个,”她喉咙微梗,“你呢?”
“我也是。”他静静地答,声音有些飘忽。
“你等到了吗?”她问。
“没有。”他答。
“真巧,我等的那个人也一直没有出现,”她咬唇,感觉眼中酸热,“所以你一定也知道,那种等的感觉,漫长而煎熬,从开始的失望到渐渐绝望,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知道。”
“这就是你留在这个沙漠的原因?”
他整个人都僵住,仿佛她的话就像一支箭一样,将他钉在原地不能动弹。
二十五、夜聊
“留在这里,没什么不好。”谢钦的声音冷得像抹了一层冰霜,却没有否认她的猜测。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走出这个沙漠,你面对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未晚不解地望着他。
“是一个更大更无情的沙漠。”
未晚呆住,他语气如此平静,她却感觉到一种浓重的苍凉感,就像历尽千山万水的疲倦与失望,让她顿时说不出话来,而她也无法解释自己内心在那一刻的激荡。
“也许总有一天,会有人陪着你,会有那么一个人,无论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都一直在你身边。”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要人陪?”他不屑地一笑,“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我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吗?
她很想这样问他,也很想问自己。当一个人想拥有一样东西却不能拥有时,总是会试图说服自己或说服他人——那样东西根本就无足轻重,没有又如何?
“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 她忍不住又问。
他转过头看着她,深眸如碧绿的湖水,在月光下清澈幽谲:“我娘是外族人。”
“哪一族?”
“也曾是这片大漠上的一个小国,后来灭亡了,只剩离散的族人四处流浪。”所以,来路不明的女人,生了他这个来路不明的儿子。
“她的眼睛颜色和你一样?”未晚没有忽略他语气里的自嘲。
“是。”
“很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谢钦不以为然地嗤笑。
“看着下饭也不错啊。”
他愕然地瞪着她:“你总是说些废话。”
“据我所知,绝大多数人一生所说的话大半都是废话,当然,督军大人您除外。”未晚继续耍嘴皮子。
谢钦索性中止这没有意义的谈话。
“喂,”显然有人不依不饶,就是不放过他,“你再吹首曲子给我听可好?”
他蹙眉:“我不为任何人吹笛。”曾经做过的傻事,绝不会再犯。
“那你那天在营地那首淫荡的曲子是为自己吹的?”未晚决定采用激将法。
“是又怎样。”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坦荡地承认。
未晚嘴巴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果然是极品!话能被他说到此等绝地,她也真的只能叹服了。
夜风轻袭,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子瑟缩了一些。
“我要走了,你慢慢欣赏。”他从沙岩上一跃而下。
“我也走。”未晚跟着他跳下去——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喜欢大半夜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寒风啊?
走了没几步,眼前高大的身形忽然一晃,他单膝跪地。
“你怎么了?”未晚跟了上去,看见他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