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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妃们折了梅花,各自各归亭中座位。
皇后笑容端庄,满是和气地吩咐宫女给嫔妃们斟上温热的梅花酒,又热络地对嘤鸣道:“舒妃酒量不佳,不愿多饮也无妨,多吃些点心也是好的。”
嘤鸣便轻轻搁下了手中的酒盅,“嫔妾自然不及皇后娘娘海量。”
皇后笑吟吟道:“说是煮酒赏梅,其实本宫不过是想和诸位姐妹一起乐呵乐呵。可惜娴妃未能前来……”说着,皇后便吩咐身边的陈嬷嬷道:“拿一壶梅花酒,送去慈宁宫,就说是给娴妃的,好歹也叫她尝尝。”
嘤鸣暗道,梅花酒,就是要温热的才好喝,这么大冷的天儿,从御花园一路送去慈宁宫,只怕早已凉透了。皇后这是教训娴妃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愉嫔见皇后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道:“怜贵人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想来也知道错了,还请皇后娘娘宽恕。毕竟天这么冷,万一冻出个好歹来……”——虽是晌午,可到底是隆冬季节,何况怜贵人还是跪在雪地上,而且她穿得还有喜单薄呢。
嘤鸣转头一瞧,果然怜贵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发青了。
第297章、怜贵人罚跪(下)
嘤鸣转头一瞧,果然怜贵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发青了。
愉嫔这一求情,登时叫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便扬声问外头的怜贵人:“崔氏,你可知道错了?!”——虽说崔氏因病许久未侍寝了,也皇上也赏赐了滋补的药材给她。皇后只不过是想敲打她一下,立立威,也着实没打算叫她跪出个好歹来!只要崔氏服软,她立威震慑六宫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她再大人有大量从轻处罚一下,还能落个宽仁贤德之名!
可惜怜贵人并不配合,怜贵人眼底滑过一抹决绝之色,她咬牙跪直了身子,满是倔强地道:“婢妾愚钝,实不知错在何处!”
这话一出,皇后的脸色都发紫了,她咬牙道:“那你就继续跪着吧!!”——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贱人!!
这时候,去慈宁宫送梅花酒的陈嬷嬷也刚刚才回来,她正好瞅见这幅场面,陈嬷嬷暗自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上前低声提醒富察氏:“皇后娘娘,奴才瞧着,有些不太对劲,这个崔氏,何来如此胆量?”
皇后正在气头上,原是想不了这么多的,可被陈嬷嬷这么一提醒,倒是也觉得隐约哪里不对了。可是她才刚发话叫怜贵人继续跪着,此刻就算是为了她皇后的脸面,也只能叫她接着跪了!皇后暗想,就算病弱,跪一会儿又不会跪死人!!大不了梅花煮酒宴快些散了也就是了。
纯嫔有孕在身,难免心肠软些,便求情道:“皇后娘娘,眼看着就是年关了,大喜的日子了。何必如此呢?怜贵人有错,不如罚些别的,否则若真是冻得病情加重了,倒是不美了。”
侍立在皇后身侧添酒的音答应狠狠咬牙,心道,纯嫔闲着没事儿替怜贵人求情做什么?她们又没什么交情!!可偏偏这个时候,她不能继续再撺掇皇后了。因为刚才陈嬷嬷的话。她也听见了,若是继续点火,只怕皇后要疑心她了。
不过悫嫔却不是个愿意看和乐太平景象的人。她哼了一声,妩然娇声道:“纯嫔还真是好心呢!只是崔氏这般冒犯中宫,皇后娘娘若是不严惩,日后人人有样学样。蹬鼻子上脸可如何是好?!”
悫嫔这番话,的确是为难怜贵人——毕竟她跟怜贵人的确有宿怨。当初木兰围场的一鞭子,打得有孕的崔氏大半个月都只能爬着睡觉,而悫嫔自己也被皇帝迁怒怪罪了。悫嫔自然巴不得怜贵人受辱受罪,方才解气呢。
可是。她难为怜贵人的同时,也把皇后借纯嫔的坡下台阶的路,给堵死了!所以皇后忍不住气恨。这个闲着没事儿找事的悫嫔,她那张嘴巴。真真是一刻也不消停!!明明是个尖酸刻薄之人,却在皇上面前装得单纯良善、楚楚可人!真是虚伪至极!!
纯嫔也不爽悫嫔已久了,悫嫔自打入宫,明里暗里就没少讽刺她和嘉嫔的包衣出身,她出口为怜贵人求情,一则是可怜她,二则也是想叫悫嫔不痛快。纯嫔微笑着徐徐道:“皇后娘娘,嫔妾只是瞧着怜贵人可怜罢了,倒是悫嫔妹妹……”纯嫔拿眼角瞥了张扬高傲的悫嫔一眼,“听说,悫嫔妹妹和怜贵人早先有些宿怨。只是,悫嫔的私怨是小事,可若牵累皇后娘娘落下不慈之名,可就是大事了。”
“你——”悫嫔被纯嫔生生堵得无话可说,心底忍不住怒骂:纯嫔这个不安分的包衣贱婢,竟也敢拆她的台了!不就是仗着自己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吗?!
皇后看在眼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她道:“纯嫔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本宫念在怜贵人救过二公主的份儿上,便从轻处置。怜贵人!你既然身子不适,即日起便禁足在启祥宫偏殿,好好抄写女则女训,年前不必再出来了!!”
怜贵人听了,暗自咬牙,事到如今,她若继续死跪着不肯起,只怕皇后要疑心了。便只得谢恩起身,同时忍不住想,怎么药效还没有发作呢?她明明喝了寒凉药了……
也是怜贵人真的运气不好,紧接着长春宫的太监便急忙来报,说二公主吉兰泰偷偷跑出长春宫,跟五阿哥一起玩雪,结果两个孩子都摔着了。二公主蹭了破了额头,五阿哥更倒霉,摔得手臂都脱臼了。
听得这般消息,皇后那叫一个心疼,自己的掌上明珠哪怕咳嗽一声,她都心疼得不行,何况竟是破了皮、见了血呢!至于五阿哥……莫说手臂脱臼而已,就算是断胳膊断腿,皇后也只会幸灾乐祸。
皇后不心疼五阿哥,可愉嫔心疼啊!当初嗖的便站了起来,也不管怜贵人如何了,直接便要求跟皇后一起去长春宫看五阿哥。皇后自然准允,带着愉嫔便走人了,临走前嘱咐嘤鸣这个位份最高的舒妃负责主持煮酒赏梅宴。
恭送了皇后离去,嘤鸣便道:“出了这样的事儿,想必诸位姐妹也没什么心情饮酒赏梅了,不如便散了吧。”——她可不想在这儿多呆!瞧怜贵人那副虚弱的样子,要是真的小产了,她也不愿沾染这份晦气。
心下一动,又笑着对悫嫔道:“永寿宫与启祥宫毗邻,就劳烦妹妹顺道送怜贵人回去吧。”
悫嫔一脸悒悒不乐,凭啥她要送一个包衣贱婢回去呀?可是嘤鸣愣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怜贵人跟悫嫔同行回去……呵呵,怜贵人既然嫁祸皇后不成,那除了皇后之外,她最恨的人是谁呢?那还需要多说吗?嘤鸣真的不介意顺手坑悫嫔一把,一则启祥宫主位愉嫔跟皇后走了,其次的确是永寿宫跟启祥宫最近呢!
就算真出了事儿,悫嫔就算恨她,也一样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而怜贵人,那张脸蛋都阴冷幽幽了,看向悫嫔,似乎是一副恨不得咬下来一块肉的样子。
嘤鸣一走,其他嫔妃也陆陆续续离开了。此刻怜贵人忽然觉得小腹一阵抽疼,旋即额头上冷汗涔涔,整个身子都没了力气一般,只能斜依在扶着她的宫女醉霞身上。
醉霞大慌了神色:“贵人!!您怎么了?”
第298章、珠胎落
悫嫔看在眼里,嗤地冷笑一声:“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不就是个包衣出身的贵人吗?少在本宫面前卖可怜、装矫情,本宫可不吃这一套!!“
悫嫔的尖酸嘲讽,叫怜贵人气恨得无以复加。她忍着小腹的疼痛,撑着走到悫嫔身旁,仅仅几步路,就已经叫她累得气喘粗重,脸上也褪尽了血色,苍白得仿佛纸扎的一般。
怜贵人一把抓住悫嫔的手臂,她满脸痛楚之色,“悫嫔娘娘……婢妾身子不舒服……求您,您……您能不能……把轿子借给婢妾?”——怜贵人说的自然是悫嫔的那顶崭新华美的嫔位暖轿。
悫嫔听了,那叫一个又惊又怒,你崔氏是什么身份,还妄想乘坐本宫的暖轿?!你这个贱蹄子也配?!简直是痴心妄想!何况借给了你,本宫坐什么回去?!难道要用双腿走回去?!
“怜贵人,你开什么玩笑!别忘了你的位份,僭越之罪,可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怒斥之后,悫嫔狠狠一甩袖子。
可悫嫔这一甩,怜贵人便“啊”地大叫一声,借力便朝着后头仰倒了过去,而怜贵人的后头——正好是一座假山。怜贵人噗通一声重重摔了上去,又一个反弹,纤弱的身子便翻滚着倒在了地上!
悫嫔愣住了,她是蒙古格格,力气自然略大些,刚才那一些她气愤之下,的确用力大了些,却也不至于如此严重啊?
可是接下来的场景,就当真把悫嫔给惊吓了个够呛。只见那怜贵人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一下下抽搐,而她的下身……已经晕染开一片鲜红……
悫嫔哆哆哆后退三步,脸色惨白,“这是怎么回事?!”——嘴上虽如此问,可到底怎么回事,悫嫔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又不是那些懵懂无知的闺阁女子!
长春宫。
二公主吉兰泰的那点蹭颇伤,根本不碍事。皇后回去之后。二公主还活蹦乱跳的呢!倒是五阿哥可怜极了,呜呜哭个不停。
太医也很快赶到了,愉嫔心疼地抱着五阿哥在怀。连连嘱咐太医接骨一定要轻手轻脚……
其实太医的正骨手段自然高超,且宫里不比宫外,太医们也用的正骨之法都是疼痛度最小的。太医也忙跟愉嫔保证了,便把五阿哥的袖子给小心地剪了下来。露出那只变了形的右手手臂……愉嫔看了一眼,登时心疼地掉泪不止。
事情的前因后果。愉嫔也清楚了,无非就是两个孩子跑出来玩,结果碰见了就一块玩得更疯了,二公主一个滑溜。便要摔倒了,身为弟弟的五阿哥,倒是很“男子气概”。一把抱住了二公主,他自己摔狠了。二公主就只蹭颇点皮。
太医给五阿哥擦了些药酒之后,便开始正骨了,小孩子胳膊细,所以太医下手格外轻缓,一点点拿捏稳当了,又针灸了几个止疼的穴位,果然五阿哥哭声渐渐小了,而正骨的整个过程,五阿哥全然不怎么觉得疼,胳膊就好了。
太医松了一口气道:“五阿哥正在张身子,只要好好养着,个把月就能好利索了。”
愉嫔听了,满是感激之色。
皇后知道是五阿哥救了她闺女,所以也亲自来守着,无比贤惠地道:“本宫那儿有一只百年老参,正好给五阿哥补身子吧。”
太医急忙道:“皇后娘娘,小孩子身子弱,最好不要吃人参。”太医瞅见皇后不快,便忙改口道:“不过吃些参须还是很温补的。”
送参须?皇后还丢不起那个人,便道:“既然温补,那就吃燕窝吧,本宫叫拿几盒燕窝给五阿哥。”
皇帝一听说自己儿子闺女一下子都出了事儿,自然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驾临长春宫,却瞅见吉兰泰只额头包了一下,小人儿都是挺精神的,看样子没事儿,至于儿子……太医也回禀了,也说没事儿了,养养就好。
皇后忙道:“五阿哥孝悌有爱,是为了护着臣妾的二公主,才摔得胳膊脱臼了的。皇上可要好好褒奖他才是。”
皇帝听了,倒是大为惊喜,小小年纪,倒是品行如此上佳,的确难得。只可惜这会子五阿哥已经歪在愉嫔怀里,熟睡过去了。
愉嫔小心翼翼地抱着五阿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