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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鸣暗想着,还好,皇帝总算没有太禽兽,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没下手,大约是想养个一二年,养大些在吃掉。
许常在也一如往常时常来嘤鸣的储秀宫玩耍,只不过“识趣”了许多,皇帝来的时候,她再也不做什么纠缠了,直接告辞离去。有次嘤鸣问了她,许常在颇有几分失落地道:“我也是看出来了,皇上不喜欢我,既然如此,我何苦去热皇上更讨厌呢?”说着,她冲嘤鸣撒娇:“舒姐姐还跟以前一样喜欢我,不是吗?”
嘤鸣缓缓点头,应该孙嬷嬷多心了吧?她不禁暗怪自己对许常在这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也存了小心。皇帝毕竟还年轻,也算得上是英俊潇洒,许常在对这样一个男子、尤其这个男子还是她的丈夫,对他产生几分小女孩情窦初开的喜爱,也是正常的。
许常在歪着脑袋道:“姐姐,过几日皇上便要去圆明园了。”说着,她撒娇地拉了拉嘤鸣的衣袖,“我听说圆明园可美了,花园也比宫里的御花园大多了。”她水灵灵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期盼与渴望,“我知道,皇上肯定不会把我列在伴驾名单中,舒姐姐能帮我求求皇上,让我也同去好吗?”
“这……”嘤鸣不禁又几分为难,其实伴驾嫔妃的名单已经定下了。皇后月份大,自然是不能去的,太后身子骨不是很好,也不想颠簸,娴妃自然也要留下来服侍太后和打理宫务。故而旧日嫔妃中,皇帝只钦点了慧妃伴驾,皇后又提了三阿哥年幼畏暑,又提了三阿哥生母纯贵人的生养之功劳,还有服侍皇帝多年的金贵人,所以这两位也伴驾了。而新晋嫔妃大半都被列入的伴驾名单,以嘤鸣和庆贵人陆氏为首,还有几个常在答应,倒是莺莺燕燕成群了。可惜这成群的嫔妃里,却没有许常在的名额。
第68章、圆明园争宠
孙嬷嬷端着小厨房新热好的甜杏仁酪走了进来,她语气冷淡而生硬地道:“许常在既然把我们娘娘当亲姐姐一般,又何苦为难自己的亲姐姐呢?”
许常在顿时呆愣住了,一时间一双眼睛都湿润了,“我……我只是舍不得舒姐姐,到时候舒姐姐跟着皇上去圆明园,宫里就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孙嬷嬷微笑着道:“小主怎么会孤孤单单呢?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咸福宫东配殿的陈常在听说是个脾性十分温和的人,小主若是愿意,可以与陈常在多亲近一下啊。”
许常在支吾着道:“可是、可是陈常在她性子那样安静,可又是最受不得安静的……”
孙嬷嬷脸上浮起一丝冷意,“陈常在小主不愿亲近,可留在宫里不能伴驾的还有旁人,总有一个和小主说得上话来。何况,伴驾名单,是皇上钦点,唯有皇后娘娘可以增添一二,这种事情哪里是我家娘娘说了算的?”
听着孙嬷嬷那满是指责的语气,嘤鸣不禁皱眉:“嬷嬷!”
孙嬷嬷见状,忙带了几分微笑道:“许常在不必伤心,我家娘娘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只是去圆明园住几个月罢了。”
许常在垂下了脑袋,似乎已经无话可说的样子。
如此,再启程去圆明园之前,许常在再没有来过储秀宫,让嘤鸣心中颇为失落,耳边孙嬷嬷又不断地耳提面命让她防备许常在,让她心下烦乱不已,孙嬷嬷让她烦厌,可是心中却忍不住再度怀疑许常在是不是仍旧存了借她勾搭皇帝的心思。这一路上走得竟是里外没个安宁了。
直到抵达那座传说中的“万园之园”——圆明园。那个后世被英法联军付之一炬的千古第一皇家园林,它果然不负万园之园的称谓。这座园子,从康熙朝的时候便开始建造了,先帝爷在位的十三年里更是没有停止过对圆明园的扩建。本朝亦是如此,只不过大部分的区域已经落成而且使用。
皇帝自是下榻九州清晏,嘤鸣则被赐居在九州清晏西侧的长春仙馆,这是一处山环水绕的宫殿。四面环水。只能通过一座小桥进入馆中,故而清凉无比。馆外的水中,袅袅婷婷盛开这一朵朵或洁白、或柔粉的睡莲。莲香屡屡,甚是怡人。
长春仙馆是四合院制式的宫苑,进了垂花门内,院子甚是宽敞葱茏。四环相接的游廊跟前种植着开得如雪如簇的珍珠梅,正对着的正堂两侧则栽植着的紫微与合欢都已经吐了花苞。堂前的月台上更是整整齐齐摆放了十几盆喜人的仙客来。都是正值花期,一时间这长春仙馆竟是繁花如锦了。
长春仙馆的正堂是面阔五间的屋子,堂名是“景明堂”,的确是景色明丽。左右两边有厢房。后头还有个后堂,是晚上歇息的地方。
嘤鸣抬手折了一支珍珠梅在手中把玩,半夏已上前来禀报道:“慧妃娘娘已经住进九州清晏东面的琼鸾殿。听说慧妃年年伴驾避暑都是住在那儿的。还有庆贵人住进了接山秀房,离着咱们长春仙馆倒是近。纯贵人和金贵人都安置在了蓬莱福海边儿上。其余几位常在答应安排的地方就离着皇上远多了。”
蓬莱福海是圆明园的东湖。也是最大的一处湖泊,福海边儿上坐落着不少宫苑,不但景色好,也甚是清凉,是一等一的避暑好地方。
用过午膳之后,嘤鸣闲闲依偎在馆外的汉白玉石桥上,手里拿着一罐鱼食。圆明园内的水四通八达,无论湖水还是溪水,里头都养了不少的锦鲤。洒着底下专门配的鱼食,看着湖水里的锦鲤一条条肥硕鲜艳,争起食来更是格外卖力。
“娘娘真是好兴致!”
嘤鸣抬头一看,正是庆贵人陆氏,庆贵人遥遥朝她见了个万福,这才走上前来。
嘤鸣笑着拍拍手,将鱼食罐子递给半夏拿着,便笑眯眯道:“听说贵人住进了接山秀房,正好与本宫的长春仙馆毗邻,日后倒是方便走动了。”
庆贵人眉宇秀雅,含笑的时候更是温婉隽永,她看着小桥下攒动的锦鲤,徐徐道:“有食物的地方,就有鱼儿争。”
嘤鸣掩了嘴唇,可不是么,只要有皇帝的地方,嫔妃怎么可能不争呢?庆贵人的形容,倒是十分贴切。
庆贵人抬头看着前方恍若仙台楼阁的长春仙馆,便道:“纯贵人的三阿哥来的路上呕吐不适,皇上爱子心切,所以一到圆明园就去瞧了。只可惜,慧妃娘娘竟水土不服,又把皇上给请去了。”
三阿哥那是晕车了吧?小孩子本来就体弱些,何况古代的车马又颠簸得多,会晕车也不稀奇。只是慧妃水土不服?嘤鸣就忍不住笑了,“圆明园虽在北京城外,却也份属京畿,又不是去了外地,竟也会水土不服?前二年来圆明园时候,慧妃娘娘也是如此吗?”
庆贵人摇头:“婢妾打听过了,前二年的时候,慧妃娘娘不曾水土不服,只不过时常会这头疼脑热,甚是得皇上怜爱。”
伴驾圆明园避暑的嫔妃不少,但也比宫里时候少了半数,对于慧妃而言,想必是争宠的好时候吧?
嘤鸣掩唇道:“之前听皇后娘娘说,慧妃身子孱弱,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庆贵人也忍不住笑了。
嘤鸣转头吩咐道:“我记得之前内务府送来几瓶味道不错的鼻烟壶,甚是清凉,去取几个送去纯贵人哪儿吧。就说是给三阿哥的,这东西对恶心反胃的人来说是最管用的了。”
白芍应了一声“是”,便退下去了。
庆贵人叹息了一声,“都是同样出身的人,慧妃无一子半女便是妃位,纯贵人生了三阿哥却还是只是贵人。”
慧妃与纯贵人都是包衣世家之女。都是皇帝藩邸侍妾,然而位份却差了这么多。无怪乎庆贵人为纯贵人抱不平,着实是皇帝的心太偏了些。扔下还那么小的三阿哥不管,便去看慧妃了,只怕纯贵人心里要难受得紧了。
嘤鸣沉思片刻,“也不知道皇上因为什么缘故才对慧妃这般怜爱。”——想必是藩邸时候出了什么事儿吧?
庆贵人点头道:“慧妃娘娘的确楚楚可怜,大约皇上就喜欢这样的女子吧。”
嘤鸣看了庆贵人一眼。庆贵人算得上汉军旗大家闺秀了。的确做不来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皇帝是翌日午后来到嘤鸣的长春仙馆的,彼时嘤鸣正侧坐在廊下美人靠上,看着那开得如积雪一般的珍珠梅。神态慵懒,神魂也渐渐飘忽着。夏日里本就爱犯困,何况嘤鸣初到圆明园,有些不适应新的床榻。所以睡得晚了些。
“若是困了,便去睡个午觉。”皇帝清朗的嗓音在嘤鸣身旁响起。嘤鸣这才回了魂儿,急忙起身请安。
皇帝神情似乎也有些倦懒的样子,眼下有淡淡鸦青,似乎也没睡好的样子。嘤鸣暗暗一想便明白了。昨日皇帝是傍晚才从慧妃的琼鸾殿离开的,而回去之后积压了一日的奏折,必然是半夜才能批阅完。今儿一早也照样得早早起身去勤政亲贤殿上早朝。如此一来,只怕也睡了二三个时辰吧?
嘤鸣笑着道:“嫔妾只是换了新地方。所以睡得浅了些,所以白天里有些犯懒。倒是皇上瞧着有些疲累了,才该好好睡个午觉才是。”
皇帝笑了:“朕正是来你这儿睡午觉的!从前,朕做皇子的时候,便是住在这长春仙馆的。”
嘤鸣一愣,这长春仙馆原来竟是皇帝曾经住过的地方,相当于紫禁城里的重华宫。怪不得才一来,慧妃便要使劲浑身解数争宠,原来是为这长春仙馆警惕了。
进了正堂中,嘤鸣捧了一盏安神汤给皇帝,皇帝捧着吹着热气,嘴里忍不住抱怨:“慧妃还是那样小性子!”低低一叹,面露十分无奈之色。
嘤鸣心下一沉,瞧皇帝的语气,想来是知道慧妃不过是以水土不服为手段争宠罢了!可是皇帝还是那样纵容她!慧妃在皇帝心目中,竟是这般分量吗?
嘤鸣忙隐藏了脸上的异样的情绪,微微含笑道:“嫔妾瞧着,慧妃娘娘的身子的确格外纤弱些。”
皇帝“嗯”了一声,已将安神汤大口喝完,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小产后她就一直那样了……”说着,便仰躺在了临窗的罗汉榻上,渐渐迷糊着了。
慧妃小产?!皇帝指的,应该是藩邸时候的事儿吧?看样子她的确需要好好打听一下藩邸旧事了。
只是……跟谁打听呢?忽的,嘤鸣想到了纯贵人苏氏与金贵人二人……这二人都是伺候皇帝差不多快十年的旧人了,慧妃的旧事,她们想必是知道的。
西洋摆钟哒哒作响,徐晋禄飞快走了进来,低声禀道:“琼鸾殿派人来请皇上过去,说是慧妃娘娘胸闷得厉害,想请皇上去瞧瞧。”
嘤鸣挑眉道:“胸闷?”——的确是水土不服的症状,且这种病不好诊断,谁也不能说她没病,何况慧妃的确体质虚弱,滋补的药一直都没停下。
徐晋禄看了看帘帐里头睡着的皇帝陛下,“娘娘,您看……”
嘤鸣淡淡道:“照实告诉就是了,就说皇上在我这里午睡,暂时去不了!等皇上醒了,自会禀报。”
“嗻。”
第69章、藩邸旧事
服侍慧妃的七品首领太监杨益才回琼鸾殿一禀报“皇上在长春仙馆歇息下,来不了了”,脸色因体弱儿苍白的慧妃顿时脸颊气得潮红,她狠狠道:“本宫就知道,舒嫔就是个狐媚子!在宫里的时候日日缠着皇上,到了圆明园里竟还是这般作态!!”
话音一落,“砰”地一声,一只精美的珐琅彩福寿杯便被慧妃摔了个粉碎。
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