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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贵妃身子不好,怡贵妃这个贵妃理所当然就被授予了协理六宫之权,她正忙活着给自己儿子挑选侧福晋和侍妾呢。
而嘤鸣落得清闲,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杏雨摘了蓬莱福海上新开的莲花花苞回来,插了满满一花斛,供奉到嘤鸣跟前。嘤鸣笑着打量着那袅娜垂首的硕大花苞,便道:“若是泛舟福海,如今倒是正合宜。”——看满湖接天连叶、映日荷花,闻莲香缕缕,想必惬意。
“主子娘娘当真好兴致!”只闻笑言朗朗,伴着环佩叮咚,怡贵妃柏氏一身雪紫色绣千叶攒枝对襟旗服快步进了殿中,屈膝见了一礼。
嘤鸣笑着道:“怎么?这是忙完了?”——她说的自然是挑选秀女给十阿哥做侧福晋的事儿。
怡贵妃掩唇笑曰:“臣妾瞧中了知州方道清之女方氏,还望主子娘娘允准。”
嘤鸣问:“汉军旗?”——五品知州的女儿,的确算不上高官。
怡贵妃颔首,“正是。”
嘤鸣道:“怎么不挑个著姓大族的格格?”——永琳好歹是贵妃之子,哪怕只是纳侧,挑个家世门第上佳的秀女,也没什么大不了。嘉贵妃给永珹挑的侧福晋便是瓜尔佳氏的格格。
怡贵妃道:“臣妾就是汉军旗,挑的儿媳妇若是家世门第过高,万一压不住,可就不好了。”
嘤鸣知道,怡贵妃这话不过是托词罢了,在这个时代,有几个儿媳妇敢给婆婆脸色瞧?之前的三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倒是跟自己婆婆纯贵妃不对付,结果落了个什么下场,自是不必多说。何况怡贵妃家世再不显,如今也贵为贵妃之尊了。
她猜得到,怡贵妃这是想表达自己的的意思,表达自己儿子没有争夺储位之心的意思。
嘤鸣既心知肚明,便问:“那方氏人品才貌如何?”
怡贵妃不禁笑了:“规矩学得不错,模样也水灵,臣妾料想,永琳必然会喜欢的。”
她也知道,怡贵妃心疼儿子,自然要挑模样上佳的。
如此便点了点头:“你既瞧中了,回头本宫跟皇上说一声就是了。左右也只是个侧福晋,不打紧。等选嫡福晋的时候挑个好的就是了。侧福晋嘛,家世太高了,反倒是后院不宁。”
怡贵妃心下大安,忙屈膝又行了一礼:“主子娘娘说得极是。”
敲定了永琳的婚事,嘤鸣言笑晏晏道:“在杭州的珍珠养殖厂已经进献了第一批珍珠上来,数量倒是十分可观呢!”——送来之后,阖宫嫔妃都有份儿。可真真是叫无数人惊呆了,原来珍珠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可以养殖出来!!
怡贵妃却道:“数量的确不少,可最大的也不过小指肚般大,到底还是不如合浦珍珠硕大圆润。”
嘤鸣笑着道:“年份摆在那儿,才三年,还能多大?这样已经是很难得的了。等再过二年,也必然硕大圆润了。”——这次进献的珍珠虽然小些,但也叫弘历看到了成果,于是自然加倍拨款,也加倍着人严密看守杭州的珍珠养殖厂。这样一个聚宝盆般的存在,自然是不能泄露了分毫。
第768章、最重要的儿子
乾隆二十七年十月十五,黄道吉日,今日也是怡妃柏灵韵加封贵妃的好日子,同样,豫嫔博尔济吉特氏也被晋封为豫妃。两个妃子一同晋封,也算是难得的喜事了。
所以,行完了册封礼之后,怡贵妃柏氏与豫妃博尔济吉特氏齐齐赶到海晏堂,三跪九叩,聆听嘤鸣这个中宫皇后的训诫,如此才算礼成。
怡贵妃红光满面,笑谈不已,相比之下豫妃就木讷多了,安安静静在一旁站着,也不怎么插话。
忽的,怡贵妃突然道:“臣妾听说,荣王病了?”
嘤鸣点了点头:“前儿五福晋还递牌子进宫,跟本宫求了几个太医去呢。”——弘历只是禁足了荣亲王,并未禁足他的福晋,所以荣亲王福晋索绰罗氏还是可以进宫的。只不过自己丈夫被圈禁,她也很少出门了。
怡贵妃道:“听说是因为保养不善,所以风寒侵体,患了腿疾?”
嘤鸣再度点头:“今年的冬天的确有些冷……”——说是双膝疼痛难忍,肿胀难消,听着症状,倒像是风湿。这个病可不好治,而且还特遭罪。
怡贵妃略一忖,便道:“从前倒是听愉妃说过,荣王小时候曾经被废后乌拉那拉氏冰天雪地罚跪在殿外,自那之后,便落下了腿疼的毛病,天一冷就容易犯。不过今年似乎格外严重。”
得了贵妃之位,怡贵妃倒也懒得为难落魄的愉妃母子,反倒是不介意替他们说句好话。
嘤鸣“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荣王犯腿疾,这事儿嘤鸣倒是不疑有假,因为这种事儿做不得假,太医一诊治,自然知道深浅。得知荣王为了落下这个毛病,嘤鸣也总算明白,为何荣王那样深恨废后,以至于也恨上了废后的子女了。
说白了,还是乌拉那拉氏自己造的孽啊。
“他虽被圈禁,可到底还是皇子阿哥,该有的东西,本宫自然不会短了他。”嘤鸣淡淡道。她忽然又想起历史上荣亲王的英年早逝了,难道就是死在风湿腿疾上??只是这个病想要致死,似乎是个很漫长的事儿,难道历史又被改变了?
嘤鸣暗自摇了摇头,反正这些都不打紧,荣王不管能活几年,都是不得自由了。
倒是五福晋索绰罗氏,日夜衣不解带服侍,听说自己都累得病倒了。
随着天气日益寒冷,在太医的照料之下,荣王的病情不但没有缓解,听说反倒是愈发厉害了。太医回禀说,荣王因为腿疾疼痛难忍,以及连续数日彻夜未眠,其人形销骨立,羸弱不堪。
得知此事,嘤鸣忍不住问弘历:“你要不要去瞧瞧?”
弘历只冷着面孔道:“朕说了,不会再见这个孽子!”
嘤鸣叹了口气:“要不……我替你去瞧瞧?”
弘历没有出声,但嘤鸣知道,他这是默许了。弘历再怎么厌恶,那也终究是他的亲生儿子。
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嘤鸣便乘了凤舆,只身出宫,前往荣亲王府。
果然,负责看守荣王府的侍卫们一早得了弘历密旨,不等嘤鸣开口,便主动开门,请她入内了。
荣王府还保持着贝勒府的规格,因为荣亲王封王后没多久便被弘历圈禁,原本该提一级的府邸,内务府也懒得费这个力了。
虽是贝勒府,但规格也不低了,皑皑白雪之下,飞檐斗拱,苏式彩绘,甚是精美的殿阁、颇为雅致的院落,正房前,两株红梅熠熠绽放,嘤鸣仔细一瞧,便知那只来自徽州的珍品、铁骨红梅。
刚走到屋前,便听见里头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荣亲王那有些嘶哑的声音:“我不喝!!喝这些劳什子有什么用!反正,我的病是好不了了!”
然后便是女人的哭声响起,仔细一听,嘤鸣便知那正是五福晋索绰罗氏,索绰罗氏抽噎着道:“爷就算不为了妾身,也想想在宫里的额娘和绵毅啊!”
绵毅,便是荣亲王送进宫给愉妃抚养的那个皇孙,原本该取名为“绵亿”的,可是愉妃愣是给改成了“毅”,大约是希望这个孩子能性子坚毅些吧。
“有我这么个儿子,也只会叫汗阿玛更加厌弃了额娘!”荣王满腔颓废,“所以,我还是死了得了!”
五福晋大惊,忍不住哭嚎道:“爷这是说得什么话!您若是去了,叫妾身怎么活呀!”
荣亲王冷哼了一声:“我死了,这荣王府也就不会被圈禁下去了,你不也是解脱了吗?”
这样刻薄的话,让嘤鸣听得不禁皱眉,病重之际,妻子不离不弃照顾,竟换来如此冷言相向……荣王的性子,当真是凉薄啊!
嘤鸣推门入内,便看到五福晋愕然在床头,眼中悲怆难以自抑,突然,五福晋一把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小弯刀,蹭的一声拔了出来,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妾身若一死,爷是否便可以相信妾身的心意了?!”
那小弯刀似乎是蒙古王公进献之物,刀刃异常锋利,稍一接触肌肤,便见五福晋的脖子被割破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珠子颗颗滴落,血珠子伴着泪珠,混合在一起,滴滴坠落。
嘤鸣见状,二话不说,上去便将五福晋手中的弯道夺了过来,人不知斥道:“你犯什么糊涂!!”——为了一个根本不曾怜惜过你的丈夫,这般自残身躯?!
嘤鸣的出现,让这里所有人的都惊呆了。
如太医所言,荣王现在瘦得不成人形,鹳骨都凸起了,眼窝凹陷,完全没了人形!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英姿清朗的荣亲王?分明是半截身子入土的饿死鬼!
荣亲王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纳兰皇后,忽然,他面露惊喜之色,急忙问道:“皇后既然来了,那、那……汗阿玛呢?!”
嘤鸣淡淡将小弯刀收回鞘中,冷冷道:“他没来!”
荣王眼中的一抹神采立刻黯然了下去,他喃喃道:“我就知道,在汗阿玛心目中,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来看我?”
第769章、儿子知错了!
荣王眼中的一抹神采立刻黯然了下去,他喃喃道:“我就知道,在汗阿玛心目中,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来看我?”
听了这话,嘤鸣怒了:“就因为他在心目中,你不是最重要的儿子!所以你便要火烧九州清晏?!”——就为了成为弘历最重要的儿子,不惜拿自己父亲的性命当赌注吗?!
荣亲王笑了:“那又如何?反正我早已打定主意,那日,若是不能救出汗阿玛,我也会一起陪葬!”
听了这话,嘤鸣更是怒不可遏,于是上前两步,狠狠一个巴掌便摔在了荣亲王那张枯瘦的脸上,“你这是再拿本宫丈夫的性命来赌博!!你这个孽障,的确是该死!!”嘤鸣气急之下,再度扬起巴掌,想要再打。
“皇额娘!!”五福晋急了,上前一把便抱住嘤鸣的大腿,“您别打他!爷是病糊涂了!”
嘤鸣冷笑着瞪了五福晋一眼:“本宫看他清醒得很,一点都不糊涂!反倒是你糊涂至极!!明摆着,他根本不在乎你这个妻子,你还在乎他做什么?!”日前,五福晋哭着哀求她指派几个太医下来,嘤鸣着实动了恻隐之心。
如今看着五福晋这幅样子,当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五福晋嘤嘤哭泣着道:“五爷,终究是妾身的丈夫啊!”五福晋说出这句话,顿时泣不成声,她伏在地上,身躯颤抖不止。
嘤鸣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了,只得恨恨一甩袖子,转头看着荣王那副冷漠的面孔,“你就那么惦记这昭绘,心里竟容不下旁人?!”
听了这句话,荣王倒是面色不改,可五福晋却惊在了当场,她嘴唇依稀颤抖:“皇额娘……您、您说什么?!”
嘤鸣冷冷道:“没什么,只不过是男人的本性,个个都犯贱罢了!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执念之下,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不过是占有欲罢了!”
听了这话,荣王反倒是怒了:“皇后当年,狠心拆散我跟喈喈,非要她嫁给老六!如今还说风凉话!皇后哪里知道我对喈喈的心意?!”
“喈喈……”五福晋呆若木鸡,她面上满是绝望之色:“喈喈?是六弟妹???爷前几日夜里梦中呓语唤的,原来不是大公主……”五福晋想到此,不禁泪水簌簌而下。原来,她的丈夫,从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