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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鸣顿时傻愣住了,五格?谁呀?关老娘屁事?
看着嘤鸣那副呆呆傻傻模样,皇帝只得解释道:“五格是娴妃之父。”
“额……太后娘娘的兄弟?”嘤鸣不由脱口而出。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
也就是说皇帝把他舅舅从二品的侍郎直接贬成了五品的员外郎!!这降职的速度,简直比云霄飞车都快!!皇帝这个外甥啊,还真是有够坑舅的!
嘤鸣暗想着,却沉默了下来,那日皇帝在她这里歇斯底里地咒怨了太后一通。之后却再没有任何反应。嘤鸣原以为皇帝已经将此事揭过了。没想到——他竟动用了前朝的政治手段!直接把娴妃之父、太后的兄弟给一巴掌拍成五品的中下级官员!!
“可是,这样一来……太后和娴妃是否会为娘家人求情?”嘤鸣轻声问道。
皇帝冷哼了一声,“这是朝政!!何况。朕也没冤枉五格!哪怕是太后也不得干政,更何况是娴妃!!她若敢……”皇帝再度冷哼了一声,眉心里透出阴郁之色。
是啊,后宫不得干政。这是一条铁律,尤其是摊上乾隆这种权欲强烈的皇帝。谁也别想逾越这条界限!嘤鸣也不禁暗暗想着,以后自己也千万不能越了界。
可是皇帝才刚说完那番话,王钦便躬身进来禀报:“皇上,娴妃娘娘求见。”
皇帝的脸瞬间更冷了几度。
嘤鸣忍不住为娴妃默哀。她倒是可以理解娴妃的孝顺自己阿玛的心思,只可惜……她激动之下,竟是一头撞到皇帝枪口上了。或许……皇帝就是请等着娴妃撞上来。只要她说出半句为五格求情的话,便要落一个后宫干政的罪名。皇帝便可以惩治她了。
嘤鸣暗笑了一声,这后宫之地,原来不只有她们会算计,皇帝也会。
果然,皇帝吩咐王钦将娴妃传了进来。
娴妃今日的模样,早已不似嘤鸣册封之日去慈宁宫请安时候的华贵仪容了,竟是连眼圈都红了,她看着皇帝,面带哀求之色,便跪了下来,当口便哽咽着道:“皇上,臣妾阿玛素来忠心耿耿,那些个汉人御史根本就是污蔑啊!”
嘤鸣不禁摇了摇头,这会子时辰,看样子娴妃还没来得及去太后宫里伺候太后吃药,就听闻了自己阿玛被贬为五品员外郎闲职的消息,否则以太后的城府心智,必然会劝阻娴妃。
娴妃才说了那么一句求情的话,皇帝便冷冷道:“娴妃乌拉那拉氏,擅自干政,有失宫妃之德,即日褫夺协理六宫之权,撤去绿头牌,自行思过!”
娴妃如何想到,皇帝竟然直接下口谕惩罚,整个人跪在地上都愣在了那里,眼里犹自带着不可置信之色:“皇上……”
皇帝冷冷道:“退下!回去思过!”
皇帝这般的冷漠薄情,让娴妃瞬间眼泪都掉了下来,她哀嚎道:“皇上!!您就算不顾念臣妾多年侍奉,好歹也要看在阿玛他是太后的亲兄弟、您的亲舅舅的份上啊!”
“住口!!”皇帝直接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掷在了地上。
缠枝莲珐琅茶盏在娴妃膝盖旁爆裂开了,生生飞溅了她一身滚热的茶水,娴妃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啊——”,脸上满含了惊惧与哀恸。
皇帝却毫不怜惜,他怒斥道:“前朝的事,又岂是你可以随便插嘴的?!!难道忘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了?!滚回你的景仁宫,朕不想看见你!!”
娴妃身躯颤抖,想要再开口,却被皇帝冰冷的目光瞪了回来,顿时她浑身瘫软在了地上,低低抽噎了起来。
皇帝露出一抹厌恶之色,便吩咐王钦:“将娴妃押回景仁宫!”
“嗻!”
娴妃就是这般狼狈地被押送回了景仁宫,从西六宫的储秀宫到东六宫的景仁宫,这一路上,不知被多少嫔妃乃至宫女太监看了笑话,皇帝严惩娴妃的口谕也很快晓谕六宫,一时间娴妃已然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了。
娴妃本就不得皇帝宠爱,如今又失去了协理六宫之权。还被皇帝撤去了绿头牌,竟有几分从云巅贬落尘埃之势,连带着连娴妃所出的大公主博西勒也不怎么受待见了。
天渐渐冷森,御花园的梅花凌雪而开,嘤鸣披着皇帝的玄狐皮大氅,跟在他身旁一起出来赏梅,趁着雪霁之后阳光甚好的午后。一朵朵梅花开得宛若红云。幽香更是凛冽扑面而来。
直到傍晚十分,皇帝才牵着她的手,打算折返回储秀宫。可路走到一半。却见暮色深处,有女人的争执之声,隔着枝桠,只依稀看到一抹亮光。那似乎是什么灯笼亮着,再略走进了几步。才看见那是一盏些满了各式各样福字的百福孔明灯。
而争执的两个人正是多日未见的娴妃,还有更多日未见的……贵人索绰罗氏。娴妃一如往常衣着华丽,如今她失宠实权,似乎却打扮得更比从前华贵了。大约是生怕被人瞧不起吧。
而索绰罗氏,似乎是禁足的日子不好过,穿得也素淡了许多。衣衫也甚是单薄,人也瘦了许多。薄薄的水红色旗服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索绰罗氏面孔倔强地护着那个百福孔明灯,语气却已有哀求之色:“今日是婢妾阿玛的生辰,婢妾身在宫中不能进孝道,只不过是写了百福,做成许愿灯给他老人家祈福罢了!娴妃娘娘何苦为难婢妾?!”
娴妃冷哼了一声,满脸的狠厉之色:“你放不放许愿灯跟本宫没关系!但是你胆敢触犯禁足令,走出景阳宫,本宫就不能容忍!!”
索绰罗氏一咬牙,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只要娘娘让婢妾先放费了许愿灯,婢妾违反禁足令之事,愿听凭娘娘处置!”
娴妃勾唇冷笑,她瞥了一眼那孔明灯,忽然道:“本宫记得,你一个小小贵人份例里头可没有笔墨纸砚,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写了百福制成孔明灯的呢?”
索绰罗氏跪在雪地里,忽然脸色一白,“婢妾、婢妾……”
“本宫看,是你偷来的吧?!!”娴妃突然大喝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可知道嫔妾偷窃是什么罪名吗?!”
索绰罗氏慌忙摇头,“不、不是的!不是婢妾偷来的,是嫔妾拿了一只金簪跟掌管文房用度的嬷嬷换来的!”
娴妃再度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便是私相授受了?!”
索绰罗氏瘦削了的小脸瞬间惨白。
娴妃狞笑了一声,“看样子是被本宫说中了!来人!将这个私相授受的贱婢押去慎刑司处置!!”
嘤鸣一愣,娴妃还真是糊涂了,慎刑司是处置时犯错宫女太监的地方,嫔妃怎能被押去慎刑司受罚呢?更何况,娴妃如今已经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了,莫说是个贵人,哪怕是只是个七品答应,她也没有权利处置!!
皇帝已然露出怒容,当即呵斥道:“娴妃好大的威风!!”——娴妃服侍皇帝多年,皇帝虽觉得她性情不够温顺、处事也不够宽仁,可终究是要念在大公主份儿上,给她几分体面。故而当初皇后有孕,太后提出让娴妃协理六宫之事,皇帝才没有反对。
后来因嘤鸣在慈宁宫受伤之事,皇帝心中怨恨太后,可偏偏太后是他的母亲,一个“孝”字压得他憋屈难受,无可发泄之下便迁怒到了娴妃头上,他忍不住怨娴妃任由太后为难嘤鸣、更怨娴妃眼睁睁看着嘤鸣受伤而置若不见。
因此皇帝授意御史弹劾娴妃之父乌拉那拉五格,并趁机将其职位,这与其说是为难娴妃,不是若是警告太后,他是要警告太后,他才是皇帝,就算不能对太后不孝,但太后的兄弟也是他的臣子奴才,前程、荣华、乃至性命都由他这个皇帝掌握。
娴妃为父求情干政,倒是有些撞到皇帝枪口上,皇帝才借机褫夺了太后好不容易为娴妃争取到的协理六宫之权,还顺带着撤了她绿头牌,便是要叫太后和娴妃知道,不只是前朝,后宫所有人的命运都是由他这个皇帝掌握的。
之后,皇帝眼见着娴妃总算消停了几分,太后也没敢为兄弟求情,便有意恢复娴妃的绿头牌,却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第94章、瑞贵人
冬日的傍晚甚是冷肃,白雪皑皑的御花园角落里,夜空之中,一盏祈福的百福孔明灯冉冉升起,仿佛是黑暗中的启明灯一般。
嘤鸣亦是不能忘怀那日傍晚所发生的事。索绰罗氏终究还是起复了,踩着她原本的主子娴妃的头,以一副受到娴妃欺凌的姿态重新获得皇帝的宠爱。
那一晚,洁白的雪地上,索绰罗氏伏跪在地,她看到皇帝走来,露出了与娴妃一般的惊讶之态,唯一不同的是,娴妃是惊慌恐惧,而她是惊喜交加。
当时嘤鸣没有陪同皇帝上前,反倒是身子一侧,躲在了假山石后头,透过假山石的缝隙,看着跪在地上请安的娴妃与索绰罗贵人。
“皇上……”娴妃嘴唇一颤,她看这索绰罗氏那一脸的惊喜以及那将皇帝视若救星一般的盈泪之态,忍不住急忙道:“皇上,索绰罗氏与宫人私相授受,被臣妾人赃并获……”
可皇帝如何由得她把话说完,一记带着寒芒的目光扫过去,直叫娴妃倾诉戛然而止,皇帝冷斥道:“此事与你何干?!”
娴妃喉咙一梗,“臣妾……”
皇帝冷哼一声:“朕之前才褫夺了你协理六宫之权,就算索绰罗氏私相授受,你有什么资格处置?!”
娴妃一时间竟无言辩驳。娴妃自己何尝不知自己已经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了,可是一看到索绰罗氏便想起了自己那个被索绰罗压倒在地、弄得脸颊擦伤的女儿,虽然太医说不严重、仔细保养日后不会留下疤痕,可那大公主被娴妃视若掌上明珠,如何不对索绰罗氏怀恨在心?从前没有机会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抓着把柄。她如今心下又愤懑,自然忍不住了。
娴妃急忙道:“可皇后娘娘禁足了索绰罗氏,她擅自跑出景阳宫,视中宫如无物,臣妾实在不能容忍。”
皇帝冷笑:“朕怎么不晓得,你对皇后竟有如此敬意?!”
皇帝这般冰冷的讽刺,叫娴妃脸上难堪至极。
索绰罗氏今日未曾着华衣美服、也未曾珠翠环绕。但却比从前平添了五分楚楚可怜之态。而这样姿态的娇弱女子,恰恰是皇帝最喜爱的。索绰罗氏急忙含泪道:“婢妾擅离景阳宫,自知有违皇后娘娘禁足令。婢妾知错,愿往长春宫向皇后娘娘请罪。只是……求皇上让婢妾放飞手中的百福灯,为娘家阿玛祈福。”说罢,索绰罗氏眼中两行清泪淌下。那张用粉黛精心描摹的带着凄美之色的俏丽面孔迎着暖光闪烁的孔明灯的柔柔光辉,以完美无瑕的角度呈现在皇帝眼下。
皇帝眉心不由一展。语气和柔和了许多:“你既然有孝心,朕岂会不允?”
索绰罗氏喜极而泣,急忙再度磕头谢恩,便起身来。推开几步,手中扶着那盏精心写满了百福的孔明灯,让它平稳地、渐渐地腾飞起来。
皇帝凝眸一瞧。却看到了索绰罗氏那双手,嫔妃的手素来都极为爱惜。一个个无不是柔嫩、纤细、白皙,可索绰罗氏的手却通红发紫发胀。皇帝皱了皱眉:“你的手怎么了?”
索绰罗氏急忙缩手掩盖在袖子底下,“没、没什么……就是这几日天冷,婢妾又是生在南方,一是不适应,所以冻伤了手。”
皇帝脸上再度浮现怒色:“哪怕是贵人,冬日每日所用炭例,红箩炭五斤,黑炭更是二十五斤,除此之外,东西六宫都有地龙,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