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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言寡语的张掌柜听了这话,在一边连连点头。
大卫掌柜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兴致眼见着高了,清清嗓子继续说:“但凡当铺典当,钱庄借贷,都有所抵押,所借款项,也不过几两、几十两银罢了。可这票号放贷,凭的全是小的这些人的脸面信誉,除一张借据契约,再无其他。要是小的是无德无信之人,青昌记这一万两雪花银,可就打了水漂了。”
小卫掌柜也接着帮腔,言语神情中颇带了点儿自豪:“可不是嘛,要说这票号的高利贷,也不是人人都借得的。这遥城人人都晓得我们卫记是最重信誉的,童叟无欺!再说这晋地做买卖的,都沾亲带故,要是赖了这一万银,我们以后这买卖也就甭作啦!”
大卫掌柜闻言皱了皱眉,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意思想必是嫌他炫耀嘴快。
余庆元心里为这巨额无抵押的贷款模式啧啧称奇,苏大人仍不动声色,只朝那张掌柜发问:“张掌柜的南北货生意,平日可还周转得来?”
张掌柜挠挠头,憨厚的笑了,一开口,晋地口音是极重的:“额当初生意做的小,运气好寻了个保人才登了票号的门哩。”
两位卫掌柜交换了个眼神,小卫掌柜又抢着说:“张掌柜咋恁谦虚?您的南北货生意,西做到吐蕃,东运到扶桑,您这保人也不是旁人,您连襟不就是江知府的舅爷,江知府夫人的嫡亲哥哥嘛。”
张掌柜只嗬嗬的笑,也不接话,倒对着余庆元说:“听口音,余大人莫不是梁州一代的,梁州的干货好得很呐。”
余庆元答道:“张掌柜好耳力,在下正是梁州人士。”
“哪里哪里,额闺女的姑爷也姓余,跟余大人是老乡。”
余庆元心想这位姑爷八成就是梁州大户余府上的,张掌柜看着朴实无华,这背后的姻亲后台,怕是比两位卫掌柜还深厚,连她都几乎能绕上关系,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忙解释说自己跟梁州余府只是远得不能再远的远亲,张掌柜也不在意,还打听了她的住处,说过几天姑爷来了,要送帖子请她去家里喝酒。两位卫掌柜一听,便也邀他们去卫府,看架势恨不得当晚就要把人拉走。
苏大人和余庆元百般推辞了一番,再闲聊了一阵,便告辞了。回去的路上,余庆元若有所思,苏大人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只淡淡的说:“晋商以盐业发家,和官府的关系自古盘根错节,又世代联姻,这几位其实没故意谦虚,比起真正的宅门来说,确是小本买卖了。”
“苏大人指教的正是了。”余庆元真心感谢这位同僚,每次的提点都恰到好处,实事求是,不绕弯子,不带态度。跟他一起当差,愉快省心,比那蔺大老板和晋王大领导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回到驿站后,余庆元发现自己收到两封信。一封来自江锦衡,一笔洒脱的兰亭行楷,热情洋溢的问候加上近日京中趣闻,问她近况如何,她瞧着眼花,就放到一边,想待有心情玩笑的时候再会。另一封外面没具名,拆开一看,是晋王约她过两日一同去镇国寺,语气十分客气,看得她反而直打鼓,心道莫不是嫌闹市灭口太招眼,诳她去野外好下手?再想想又知道是自己偏执,就地解决明明更容易栽赃,约出去就不好推给别人了。她还担心万一所谓的得道高僧是真有本事的,看穿她女扮男装,或者干脆看穿她是个穿越怎么办!总而言之,她是百般不想去,但这种邀约根本容不得拒绝,她只得恭恭敬敬的写了个帖子说自己会去,还要言不由衷的谢恩,寥寥几十字,写完只觉得脑筋又要耗尽了。这时她格外怀念蔺程简单明了的信,后悔上次的玩笑无聊,想着他若再不理她,就找个机会主动认真汇报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遇刺
等待去镇国寺的两日过得特别快,头天晚上余庆元熬到不能再熬,唉声叹气的钻了被窝,第二天起个大早,用视死如归的气势大吃一餐早饭,就往晋王府去了。
晋王的马车已经等在大门口,他没用亲王仪仗,只用了辆看上去像是普通富户家的马车,带了几个随从,看样子倒都是练家子。余庆元请了安,晋王教她马车上坐,她上了车便发现,虽然外表不起眼,这车里处处透着舒适豪华。且不说空间比驿站和蔺程的车都大了好多,装饰也堂皇,最让她惊喜的,是座椅和四周都有厚厚的软垫,想必能将旅途的颠簸减轻不少。
她老老实实的在晋王对面坐下,晋王难得没抛冷眼,也没加以训斥,只传了令,马车就往遥城城外开去了。晋王不主动说话,她也不说话,琢磨刚才那几个侍卫武功一定很高,不知道等下是哪个要点自己的穴,哪个抹自己的脖子呢?她照着武侠片里大侠出招的样子想着,觉得这么对付自己颇有杀鸡用牛刀的意思,几乎就把自己都逗乐了。
晋王看着余庆元一边装孙子一边神游太虚的样子直想拿脚踹她。这几天他琢磨余庆元这个人,琢磨她说的话,不确定她的小聪明带来的好处能不能抵得过她完全不受控制带来的危害,几次都差点想把她弄死一了百了,但最后还是决定找个私密的地方好好谈谈,连哄带吓,能拉拢就拉拢过来。可见她这幅样子,又觉得自己当初心软纯属犯傻,就算不杀她,找人打她一顿消消气也好。
余庆元根本不敢看晋王,自然不知他脸色不好看。她昨夜睡得不好,马车垫的又软,晃起来好像摇篮,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居然睡着了。晋王先是发现她东倒西歪,后来才意识到她已经会周公去了,终于再也忍不住,伸脚踢在她小腿上,她唉呦一声,睁开眼睛,大喊:“壮士饶命!”再定睛一看,哪有什么壮士,只有晋王那气得七荤八素的脸。
还没等她求饶,突然马车一阵颠簸,一支箭头从他们中间穿过,两人连忙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余庆元心想果然来了,晋王这灭口的局设得够大,为了撇清自己,连误伤都不怕了。她闭眼等死,却半天没有动静,只听见外面打打杀杀的声音,再看晋王,皱着眉头,表情十分严峻。
“殿下快走!”外面的侍卫突然喊道,晋王应声拉起余庆元,冲出马车。余庆元在慌乱中粗粗一看,发现外面的蒙面刺客,居然有十数人之多,侍卫武功虽高,伤了其中不少,但寡不敌众,竟已落了下风。她一边随晋王去牵马,一边目瞪口呆的四下张望,心想这做戏也做得太真了。他们还没把马从车上解下,一个蒙面人摆脱了侍卫的纠缠就手拿钢刀向他们冲来,余庆元本想这下死定了,却发现蒙面人不是朝她,却是朝晋王挥下了刀子。
来不及多想,她往旁边全力一扑,在刀落下前把晋王挤开了,自己的要害虽然躲过,大臂上却挨了一刀,刀□的时候带出血液流淌的声音,她当时半边身子就麻木了。
晋王此时掏出随身匕首,直直刺入那人脖颈,鲜血喷射出来,溅得余庆元满脸都是。他切断套索,翻身上马,见她就要无力倒下,伸手就捞。余庆元没想到晋王的力气这么大,竟能将她拉上马,塞到他的身后。晋王正拍马要走,又有一位蒙面人迎面而来,余庆元使出浑身力气,从袖袋里掏出一物,正是江锦衡送她的钢针竹筒,本是今日预备晋王万一对她下手,保命之用,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晋王只见寒光一闪,对面的刺客应声倒下,双手捂脸,指缝中血流不止。马匹受了惊,快速的奔了开去,晋王用力拉那缰绳,竟是控制不住,二人一马就要往那山崖下滚去。
余庆元中只有一个指望:“掉下去穿回现代这种好事我不敢指望,这下死就死透了吧,不要再穿到其他地方了,我经历两次青春期已经尽够了。”
他们下落了片刻,终于落到实处,余庆元只觉得浑身被树木撞伤刮伤无数,却无致命伤。原来崖下是一条河流,加以树木马匹缓冲,她和晋王都安然无恙。晋王先拖了她未伤的手,教她抓牢自己腰带,又挥舞匕首,拉断马匹动脉,马儿惨叫一声,不出一会儿就死了,马尸随水流而下。
余庆元本是会水的,虽然穿越后疏于锻炼,但在现代一口气游上两千米从来没有问题,所以她只是一边踩水,一边虚虚抓住晋王腰带,心想麻烦最大的是她的肩膀,血流未止,身边的水域已经被染成一片血色。崖上的密林遮住了视线,刺客暂时无从判断他们的动向,晋王对她做个闭嘴的动作,两人尽量悄无声息的游到对岸。余庆元用手示意晋王等等,要过匕首,划烂衣摆,将胳膊草草包上,只扎紧到不再流血的程度,就领头朝密林深处走去。
失血和疼痛让她阵阵眩晕,只能咬了牙,一边找人类活动的痕迹,一边行走。晋王拉住她,目光关切,她摇摇头,用唇语和几不可闻的低声说:“我若昏厥,就自己走。”晋王心中五味杂陈,见她指甲已刺入掌心,又不愿与其争执,白白耗费体力,只快走几步,走在她的前面,自己找路。
余庆元一路恍惚,跟在晋王背后,走了半个时辰,竟让他们找到一间林中小屋。她进入检查,里面有一张稻草小床,柴米若干,水缸里是满的,还有一坛烈酒,想是猎人住所,留待下次进山时方便用的。
两人终于坐下,晋王便要看她伤口,她按住晋王的手,集中所有意志力让自己不要昏厥过去,咬牙切齿的说道:
“无论如何,你听我说完。第一,这次再也瞒不下去,我本是女子。第二,我等下要自己处理伤口,需要你帮忙,你要照我说的做。第三,你若恨我欺瞒你,可选择现在便走,任我自生自灭,也可在此就杀了我。”
她说着把匕首塞进晋王手心,晋王听到第一条,已经大惊失色,再听到后面,脸色更加难看。他只感觉她手指冰凉,身子摇摇欲坠,实在无法发作,只将匕首扔开,草草点头:“你说我便做。”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
余庆元朝他惨淡一笑,道声谢谢,便教晋王生火烧水。晋王照做的时候,她解下包扎的布条,查看伤口,只见血液已经基本凝固,一片皮开肉绽,但未及筋骨,让她心下稍安。接下来她脱下外衫,敞开中衣,将右臂破烂的衣袖割断,又单手慢慢解开包缠的束胸,晋王在炉灶后刚好抬头,直看得目瞪口呆。余庆元顾不上害羞,只尽量快的披好衣服,胳膊抬动得猛了,疼得嘴里嘶嘶作响。
煮水的陶罐已经架在火上,余庆元将束胸裁成布条,先扔一半进陶罐,煮开后又拿匕首挑出来扔进酒坛,等蘸满了烈酒,再挑出来,拿在手里又辣又热。
她示意晋王接过匕首:“我失血甚多,等下会愈加疼痛,怕是会支持不住,等下你见我快要昏厥,就使这匕首刺我。”她指着大腿内侧。“此处痛觉最是敏锐,刺了就昏不了,只是莫刺得太狠,再添重伤就不好了。”
她佩服自己这时候还开得出玩笑,但紧张已经被有效缓解,她心一横,将那浸透酒精的布条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