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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为官的可行性报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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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公子看着余庆元的白牙,皱皱眉头,脱口而出:“理县治下三十万人口。”
  
  余庆元歪着头,口中称是:“是了,正巧这算术简单,百万两白银,三十万人口,就算三姓愿散尽家财,一人三两又三钱银子,可够几年嚼用?”
  
  白衣公子的眉头皱了又展,展了又皱,若有所思的样子倒让冷冰冰的脸活跃了起来,分外好看,余庆元看得开心,对方已经又开始同她讲话,她还在走神。
  
  “……所以以公子之意,兴慈善反而是均贫而非共富,权宜之计不可长久了?”
  
  等她回过神来,白衣公子的总结已至尾声,正等着她接下句,他们的身边也吸引了三三两两的人驻足聆听。
  
  “这……在下没别的意思,只是有问题不懂,请教公子罢了。”余庆元自己被自己打了岔,又见这白衣公子是个认真的,生怕说得多了,被围观的人换成自己,难免横生事端,尽管美色当前、话题有趣,她还是起了尽快脱身的心思。
  
  不待白衣公子接话,余庆元退后一步,认认真真的作了个揖,口中念着“多谢指教”,转身就扎进人堆里快步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殿试

  殿试那天余庆元起了个大早,洗干净脸,把胸前的布条使劲紧了紧,换上官家发的玉色绢袍,铜镜里一照,摆了个风流才子的表情,虽然眼睛太圆、嘴角太翘有损气势,但也人模狗样的有了点读书人的样子。
  
  故宫在穿越前来过不止一回,但有皇帝的故宫还是第一次见,虽然这个宫殿不是她的家,可其他一切都和她所见过的几百年后的北京相差太远了,反而故宫成了变化最小的地界,站在太和殿门前,余庆元的思“乡”之情,还是有不受控制喷涌而出的倾向。
  
  “别人看了我这六神无主的样子还只当我怯场呢。”她在心里笑话自己。都到了金銮殿上,没考到功名是小事,要是君前失仪掉了脑袋,可就不上算了。在踏进大殿之前,她深深呼吸,压住七上八下的胃和眼眶里的泪水,正色敛容,正赶上大家齐齐跪倒,三呼万岁。
  
  耷拉着脑袋站起来,只见正殿上明黄的身影,不敢细细打量,也知道本科殿试要皇帝亲自主持了。礼部的官员正在唠唠叨叨说着些面子话,皇帝不能瞧,余庆元索性就瞧身边的人。这下同科的贡士们都到齐了,从东华门一路走过来,她光忙着怀旧,连点自己的名都险些没听到,自然没来得及过眼,于是连忙拿余光在这群年龄和外貌跨度都颇大的读书人中扫来扫去。最先认出的是隆福寺书店辩论的陈魏二位,两人比邻而立,一个略高瘦,一个略矮胖,活像是对相声搭档,看二人神情熟络,颇有不辩不相识之感,看得余庆元忍不住低头偷笑,情绪也因而放松了下来。还没等她藏好嘴角的微笑,就听见皇帝赐座,宫人把他们带到铺了文房四宝的桌前,她目不斜视的落座,坐稳后眼角往右一瞟,视线就被牢牢的黏在了那人身上。
  
  如果说隆福寺的白衣公子是冰,这位书生就是火,从前看红楼梦的时候不理解大男人面如满月春花要怎样才好看,余庆元见着这位才打心眼里懂了。虽然大家都穿着一式一样的衣服,但在他身上就格外挺拔熨帖,配上那健康的面色,丰润嫣红的嘴唇,跟其他人相比,比出了彩色照片和黑白照片间的差距。余庆元正偷看,对方冷不丁的转过头来也看她,她被那亮晶晶的眼睛一扫,惊得连忙转过头去,愣了两秒钟,音乐觉得自己这样太怂,才又转过头去,冲着人家谄媚一笑。
  
  没想到余庆元这装疯卖傻的惯用伎俩在这位美男身上完全不起作用,他竟也呲牙裂嘴的冲她笑了起来,虽然颇有捉弄之意,但视觉效果还是堪称“邪魅狂狷”。她晕头转向的讪讪扭过脖子,将头摆到正中,紧紧盯住砚台,心想这妖孽该不会就是江锦衡吧,看来他不出来交际还真是厚道,这种犯规的长相,这样厚的脸皮,怕是将这满殿的腐儒掰弯了使美人计都不成问题。作为一个自认虚长他二三十现代岁的阿姨辈人物,她下定决心要远离这个潜在的麻烦。
  
  余庆元的脖子没有强直很久,龙椅上的皇帝就开始宣读问策的题目了,她偷偷的打量着这位被尊为盛世明君的中年人,暗自觉得偷看这件事情最近似乎做得有点多,只是这位传说中夺嫡时斗败了三个同胞兄弟的大叔,看起来不像想象中那么犀利毒辣,倒有几分温和亲切呐。
  
  照例在繁琐的铺垫之后才拉回注意力,正题一开始,余庆元一听题,又眯眼乐了。皇帝叫大家做的不是旁的,正是谈理县灾后如何重建,今后怎样防灾。余庆元心想陈魏二位老兄真是福星,拌嘴拌出个问策题,连她这围观群众都跟着沾光。她一边乐,一边落笔开题,洋洋洒洒,半个时辰就一气写成,比会试时做八股文章不知顺畅了多少。因着殿试不会落榜,她的目标就是三甲同进士,外放当县官,首先保得身份安全,从小地方入手,自己那点儿经邦济世的设想也有机会实验。她怀着这点小心思,就没有顾及太多政治正确、祖制纲常的东西,只把握着不会被当作异类,不会被治罪的尺度,写了不少自己深思熟虑的真想法。
  
  因着题目特殊,带领评卷初审的据说正是继续领导理县项目的太傅大人,这一回余庆元干脆懒得担惊受怕,都没有认真偷看,只瞄到一个穿仙鹤补子绯袍的瘦高身影,接过他们的文章,和几位翰林学士一起细细传看。太傅等人阅卷的一个时辰里,她眼观鼻,口问心,喝着宫人给端上来的茶水,胸口闷闷的,想的是好不容易打到这关,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解脱了,皇宫大内里好奇心太强要害死人,就算有美男中的七仙女站在她面前,也绝不再抬头了。
  
  皇帝再次登场的时候就是要御笔钦点进入前十名的文章,一页纸的文章不长,不要半个时辰就通览一遍,拣出几篇觉得好的,再细读,用朱笔圈点,这一届殿试的名次就落了定。接下来就是一甲和二甲的呼名传唱,余庆元喜滋滋的等着看热闹,却听见状元名头之后跟着的名字,不是别个,正是余庆元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状元

  所有的视线都落到她的身上,余庆元的心里好比五雷轰顶,还要强作惊喜,磕头谢恩,几分钟的时间,倒要把一辈子的演技都用尽了。她的一套流程走完后,就惴惴退到一边,等接下来的名次。榜眼点给了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名唤刘琦,看起来正是满腹诗书的中流砥柱,脸上的惊喜也比她的真上成百上千个成色。状元呼声最高的江锦衡成了探花,走上来剜了她一眼的不是旁人,正是刚才冲她笑的美貌书生,看到他的欣喜表情不比自己的更真实,余庆元勉强在这意外的形势中找到了笑点,嘴角一抿,肩膀放松,心中只道走着瞧吧。
  
  阻止了阁老公子江锦衡连中三元的势头,余庆元隐约觉得自己仕途堪忧,然而最令她担心的还是接下来围绕她久久不能平息的注意力和话题。借着身架子比普通姑娘略大,神情比养在深闺的小姐更“豪放”,加之她年方十八,发育未熟,除了束胸、着男装和脸上抹灰三大法宝,她还未被识破过,但顶上了新科状元的名头,她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禁得起要面临的检视强度。
  
  排除这一桩性命攸关的事,一甲前三名概不外放这个惯例也令她头疼万分,京官难做,比起充了翰林做学问,她更向往的是做一方父母官的实践路线。本来好好的追求理想之路,却变成了眼下保命要紧的危险局面,她只庆幸自己已经做了被保媒提亲的应急预案,万一皇上非要给她配个公主和小姐什么的,总不至于事到临头出“不能人事”的下策。
  
  三个一甲登科的人,两个脸上阴晴不定,要不是大多数人都在等着接下来的名次,垂手侍立的状元和探花倒是一道好风景。江锦衡这厢确实不快,但不快的理由却不是余庆元小人之心想的那样。江锦衡的锦绣前程不管是否连中三元,都是铺好了的,唯独探花这个名次最有风险。状元大才,必为朝廷所用,榜眼不看皮囊,探花才貌双全,是最容易被皇帝盯梢,指定尚了公主的。外戚不得干政,江锦衡只怕登科之日就是自己雄心壮志断送之时。且不说几位在婚配年龄的公主平日瞧他的目光,横竖她们也做不了主,但他爹江阁老正权倾朝野,要说为了搞平衡而削弱江家在官场上的影响力,皇帝绝对做得出让他尚了公主这样的事。
  
  虽然没有被当场赐婚,但“探花”二字总像当头悬挂一把利剑,他的惴惴恐怕要等到琼林宴后,官职分配好之际才能稍微缓解了。想到这里,他又扭头剜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新科状元,没想到最该嬉皮笑脸的时候,余庆元那小子却是一脸怅然,脸色比落了第还难看,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江锦衡都替她担心——这种鬼样子要是落到有心人眼里,怕又是个把柄吧?
  
  有心人蔺程正在皇帝下首看着,江锦衡的不悦在这位太傅的意料之中,但年轻的状元为何神情萎顿却让他想不通。莫非此人是个扶不上台面的家伙?文如其人的说法不适用?作为理县赈灾的钦差,没人比蔺程更懂得其中政治层面的弯绕门道,今日大部分人的文章也还在分析这套协作和制衡之术之中何为枢纽,又如何拓展到接下来理县的重建和预防,乃至普及到治国的其他方面;只有那位余状元提出了权术和制度之外,当研习农学,并兴修水利、锻造机械。这不是简单实用主义的提议,余庆元提倡的是从战略的高度提升“实用之技、格物之术”的地位。蔺程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遣词造句,但赈灾时坐视良田颗粒无收的经验还是会让他感到权谋在自然面前的无能为力,农家靠天吃饭虽是常理,但所谓天道,真的要落得饿殍遍地吗?
  
  余庆元援引了北宋年间江南从交趾一代引入良种稻米的例子,丰产的作物加以清明的治理,才能造就几百年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那文章写的真是好,虽然观点太过新异,但都说到痛处。翰林院的大儒们不喜那文风,是蔺程力排众议让文章得以面圣,没想到皇帝真的点他成了状元,若真人是个不通的,岂不是极大的憾事?
  
  蔺程不动声色,却打定了主意要找机会好好验验余庆元的成色,余庆元的如意算盘被打乱满心惶惶然,江锦衡忧思重重生怕一不小心成了驸马。几人各怀心事之际,秦县魏忠已经成了魏传胪,和他辩论的建州陈正筌屈居二甲第二名,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默契又被互不服气的气流打破了。殿试散场后各人骑马游街,接受四面八方来的恭贺不表,余庆元吃上一天中第二顿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回到自己的房间,解下束胸,揉揉在马背上颠得酸疼的大腿,跌坐进被褥间,想到明天还要参加皇帝请客,她哀号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
  
  与此同时,刚被封为晋王的三皇子朱明澜正挑灯夜读当天殿试的文章,一袭白衣的他被烛光照得整个人都如同半透明,摇曳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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