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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仗着她娘家有些钱有几个人,嫌这个嫌那个,”陈绯越说越恼,将放茶碗的小圆桌用力一拍,道:“若汪家疼爱她如宝似珠。又怎么舍得把她嫁到张家?明明是个棋子。偏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张家新宅是陈老蛟张罗的,阿慧又认了陈老蛟为义父。也算得陈家人了。嫌他家不好就是嫌陈家不好,也难怪陈绯这样恼。紫萱笑劝道:“想开些个,听说她才十七岁,原来年纪就不大。”
陈绯狠是好笑的看了大姑子一眼,笑道:“你也是十七,不比她老成?”
紫萱吐舌道:“嫂嫂原来还嫌俺惹的祸不够?每回到人家家吃饭,坐席时总有人指着俺偷偷说…………看,那个就是会拍砖头地…………说地俺恨不得把砖顶在头顶上叫人家来瞧。”
小玉米笑弯了腰。陈绯想到头一回合她见面,两个大眼瞪小眼,还打成一团,也是好笑。三个人在院子里相对越笑越欢。
小全哥在卧房听见妹子的笑声,想起妹子这几日总找他,打着呵欠起来,站在门口喊道:“叫人给俺倒洗脸水。紫萱,你寻俺有何事?”
紫萱递了根簪子给嫂嫂,边道:“哥,无事不能来瞧瞧你老人家?”附着嫂子地耳朵小声道:“俺哥这几日总吃的大醉,娘叫俺来骂他呢。”
陈绯含笑看了小姑子一眼,将发簪插到狄髻上,涨红着脸连头都不敢回。紫萱稳住了嫂子,慢慢走到他们正房后边,小全哥挪了只板凳给她,道:“你自个来寻做什么?有话使谁来说不好?这么早起来,回头又嚷着犯困了。”
紫萱一边打呵欠,一边笑道:“哥哥,是娘叫俺来劝你的。这些天你喝酒来者不拒,狠是伤身呢。”
小全哥愣了一会,面上现出迷茫又困惑的神情,低声问紫萱:“你……看见明柏哥,心里怎么样?”
'Qī'紫萱笑道:“空空的,好像丢了一块什么。哥,你怎么好好问这个?可是嫂嫂今日要独自回去,你舍不得了?”
'shū'小全哥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手按在胸口,慢慢道:“不是你嫂嫂,俺……俺只觉得这里空了一块。自家也不晓得是何故,只有吃醉了方觉得畅快一些。”
'ωang'不是嫂嫂能是哪个?紫萱吃了一惊,侧着头不言语。心里却似走马灯似的打转。岛上拢共只有这几家小组合哥哥打过交道,哥哥从来都是远着她们,除去她们还能有谁?紫萱想了许久,才想到那个常穿白衣,肩上垂一条鸟黑油亮大辫子的卫小姐,心中一紧。卫小姐虽然没有什么不好,却是逃走的江玉郎的至亲表妹。她若不逃自然要合所有卫家女眷一样被处死。跟着表哥逃走了又回来,不是自寻死路么?助她事小,事不机秘牵出狄家还藏着林家地子孙来。大家都没有好下场……
紫萱越想越惊,张口想说话,看见哥哥嘴唇抿地紧紧的。一脸伤心的样子,却是不忍说他。改口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发现心里有了人?”
小全哥摇摇头道:“俺送你嫂子回娘家,回来寻你说话。”背着手去洗漱。紫萱出来,瞧着嫂嫂端坐在院中梳头,肉呼呼的脸上带着笑意,却是不忍再看。这一日做事都恍恍忽忽。
到了中饭时,小全哥也不曾回来,陈家反把明柏请了去。明柏细心。去了一会使黄山回来合紫萱说:“大海哥回来了,听说晴姑娘在岛上,也没说话,洗了澡陪俺们吃了三大杯酒回去睡觉了。俺合你哥哥并没有多吃酒,还要替陈家去收拾船上货物,安顿人手,晚上也不能回来吃饭。”
紫萱心里有事,吃过中饭亲自去码头上看看。狄大狄二的船队泊在岸边,几只小船正来回运食水。贴着狄大家地东边。许多工匠正在忙碌,地上挖的坑坑洼洼的。紫萱晓得他们家要去台湾把家人奴仆都搬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哥哥为着不能救卫小姐心里难过日日吃地大醉。偏生此时的狄家不比从前只得一房。大伯二伯家业尽数在此,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狄青松看见姑姑,上前问过好儿,笑道:“姑姑,俺过几日要回山东去呢,可有什么要俺捎来?”
紫萱笑道:“你们家地里的出产不够这许多人吃的,多买些粮食回来要紧。”
青松笑道:“五爷爷也是这般说。俺记着呢。这一回回去,俺爹也同去。姑姑。俺都要娶亲了,你什么时候嫁给俺明柏叔?”
紫萱涨红了脸啐道:“你再胡说仔细俺使砖头拍你。”狠狠瞪了他几眼,转去作坊察看。
作坊里并不忙碌,只有十几个人在那里洗鱼虾。前几日还有四五十人,今日人怎么这么少?忍不住拉准小宝的娘问:“人都哪里去了?”
小宝娘扭头见是大少小,放下手中的活苦笑道:“汪家昨日开了好大一个作坊,每日结算工钱,算起来一天比我们这边多一个铁钱,那起没良心地都到那边去了。”指着学堂道:“真真是不要脸,孩子们还丢在这里骗吃骗喝!”
学堂里还满满的坐着几十个女孩子,紫萱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出来问管事的:“他们几时没有来上工?”
管事地苦笑道:“俺们家前日结算地工钱,昨日就有许多请假的,俺也不曾留心。今日听来地人说他们到人家作坊去了,正想去合小姐说呢。”
紫萱咬着嘴唇站了一会,道:“把来上学的孩子们的名册拿来,俺们比着名册对大人。你悄悄儿打听,有几个是在人家家作坊上工,又把孩子丢在俺们家的。打听好了来合俺说。”走到后门口,越想越是不甘心,索性回家换了粗布衣裳,喊两个管家也换了琉球人穿的白布衫,绕着南山村细细走了一回,将所有作坊都瞧过。李家的作坊里只有十来个人,别家地小作坊干脆都没有开。三家村靠汪宅的一边,却建了一个极大的作坊,从小山上朝院里看,怕不是有二三百工人,人声鼎沸,极大的晒场上白花花一片,晒的都是干鱼。紫萱心里原就有本帐,只看得一会,就晓得汪家这个大作坊能把琉球岛上的渔货都吃下。给工人的工钱涨了,想必他们买鱼虾的价钱也会涨。紫萱闷闷的下山,绕着小户人家墙边走,果然不见小户人家晒鱼虾。她咬着牙再到陈家作坊去看。陈大海在外面转了这许多天,带回不少鱼虾,陈家自家人手就不少,并不请工人,陈家地作坊比狄家可是热闹许多。
紫萱再转到自家作坊里,越发觉得那二十来个人少的可怜。恼的她提起衣裳大步跑回家,合母亲说:“娘,汪家涨了工钱,俺们家的工人跑了大半。”
第四卷 大时代 第七章 生意(下)
素姐放下手里做的一双小鞋,看着女儿笑道:“就不许人家涨工钱了?”
紫萱被母亲一句软绵绵话的堵的半日说不出话来,想了许久,道:“他们涨工钱由他们,只是……只是俺们家的雇工,又去多挣那一枚铁钱,又把孩子留在俺们家上学,可是恼人。”
“你留不住雇工,是你没有本事。何况,你什么时候说过,雇工不在俺们家做活,孩子就不许上学来的话?”素姐竖起第三根手指头,笑问:“第三,人家是生意人,办作坊是要有利可图,俺们家呢?俺们家办作坊是为什么?”
紫萱低着头想了半日,道:“俺还是气不过。汪家去年也办作坊,今年这样大办,明摆是合俺们家过不去!”
素姐好笑道:“这么说,旧年俺们家的工钱比别家高,也是摆明了合别家过不去?已是合你说的再明白不过。人家做生意是求利,你说说俺们家办这个作坊是为的什么?”
这个作坊原是与自己兄妹两人练手的,一来可以消磨时日,二来小小分润与村中百姓,也叫大家都过些好日子。紫萱想到此,怒火稍息,道:“娘,那俺们也涨工钱,不过一日一枚铁钱而已,涨的起!”
素姐笑寻了把算盘递把她,道:“紫萱,你嫁了人总要自己当家过日子,比不得在娘家有依靠。到底怎么才叫赚钱?你算算作坊的所有东西的成本、运到中国的运费,再算算利润。再翻一翻春香的回信,哪种货物最好卖,哪路最赚钱。去,算清楚了,再好好想你要怎么办作坊。”
紫萱回到自己屋里,晚饭也没有出来吃,二更天才使人到厨房要了一碗面。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把一本帐本送到母亲面前,道:“俺们家卖的最好的是俺们自家制的几样玻璃坛子装地下酒菜,像糟鱼段,油浸鱿鱼这几样,在苏州能卖一钱五分银子一坛。纯利有二三分银子。最赚钱的是不起眼的干虾鱿鱼花生辣酱,这个是一两银子一大坛足足的二十五斤,本钱一钱银子不到,纯利九钱。”
素姐瞄了一眼帐本,笑道:“那费的人工呢?”
“做酱最是容易,洗涮还省水。五个人一日能做几十坛。”小妞妞放下筷子笑道:“小宝娘合俺说,这个最下饭了,他们家里也做这个酱吃呢。”
素姐笑眯眯道:“小妞妞,小宝娘还说什么了?”
小妞妞数着手指头道:“她说自家做地不如俺们家零卖地划得来。俺们家地滋味好。料也多。工人们买才三个钱一斤。小宝说要不是发地工钱都要拿去买粮。真想天天买俺们家地酱吃。”紫萱抚掌笑道:“俺明白了。”丢下粥碗跳起来对明柏道:“明柏哥。你陪俺去作坊?”
明柏嗯了一声就站起。伸手摸了两个大肉包。自己啃一个。另一个递把紫萱。笑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紫萱道:“做海鲜酱!多放点油。只要不启封。一坛子酱能放好几年。又是大坛子。杂货铺进一坛子去零卖最是便宜。俺们还省了许多事。”
明柏笑嘻嘻道:“这个还要晒酱。还要磨辣椒酱。又要有蒜。又要有芝麻。又要有花生诸般配料。还要有各色鱼虾煮熟晒干和油拌进去。可是不容易。。”
紫萱咬着嘴唇道:“俺今日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看地明白。其实各家作坊地出产都差不多。只有这个酱。一来配料磨牙些。二来俺们在村子里卖地便宜。人多是不肯做地。俺们人手不多。正好做这个。”
“那别地呢?”明柏笑问。
“别的……晒鱼干虾干,收拾的细致些也罢了。”紫萱笑道:“上好地收拾装箱卖干货。俺们只把这个酱做好,可使得?”紫萱低头算道:“就是这一个酱,丰减由人,可以按着配料的多寡来订价钱。”
明柏笑道:“各家都有拿手才好,就怕俺们这个酱卖红火了,南山村又一阵风似的学做酱。跟前这一二十个人还要看紧些个。休叫他们投到别家去。”
明柏哥说的极是,紫萱笑道:“俺若是跟汪家比着涨工钱,倒像是打擂台似的。却是要想别的法子把他们留住。”
明柏笑道:“你开作坊不是真缺银子。自然不如世代经商的汪家会算了。何必总合他们过不去?”
提到汪家紫萱还是气鼓鼓地。狠狠的道:“俺就不涨工钱,俺就不叫孩子们休学。俺看他们的高工钱能撑几日。”
明柏温和地笑道:“他们摊子铺的大,原就是想把岛上的几家作坊都挤倒再一家独大。俺们不理他们,过些日子他们舍不得一日几百钱的损失,自然会把工钱降回来。这些工人再要回头,你只拣人品好的收下也罢了。日日都有活做,每日都有工钱,就是工钱低些,也还是有人肯的。”
紫萱点头道:“俺此时也明白了。俺们家活多就多要人来,活少又叫人家回家吃自己,原也抱怨不得人家不跟俺家一条心,留下的这一二十个人,都是常雇的,纵是少一文钱他们也不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