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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实施,会事倍而功半,甚至‘无疾而终’,是以心中有些忧悒而已。”心情激荡之下,两人平日的隔阂在不觉间快速消融。二人间的称谓,由第五琦主动地以字谦称,再进一步地转变为相互称字,看来,他们的关系也无须我加以调和了。
我这时才知道,刘晏的官职是庐州租庸使!他之所以自称是“待任”的庐州租庸使,是因为这职务原本是负责征收管理租庸调税的官吏,现在我废止租庸调制税法,在大唐境内改用杨炎的两税法,刘晏的官职自然也随之废除,等待另委它用了。
我看着一时相顾无言的刘晏和第五琦,真切地感受到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压抑和无奈,更体会到所谓“知遇”成为一大“恩”!我若不是把心态完全融进他们的谈话中,也许,我一辈子都只对这个词的认知,停留在笼统的字面意思上!
嗯,有我的到来,我一定不让将军壮志难伸,也一定让谋臣无悔!你们不用再恨地无环、恨不逢时,我已为了你们的纵横,再造了黄壤苍穹!
第二百六十四章 漕转之弊
我端起茶汤润了润唇,才发现茶汤有些凉了。现在的环境并不适合我表露身份,而且时机也还未到。当下,我打破沉默地说道:“刘兄且把自己的方法说出来,大家来斟酌了一下,看看是否可行!话既至此,小弟实不相瞒,小弟既是长安李姓,虽不是大唐的宗室远支,但也认识些朝官,就是当朝的右相陈公,与小弟的岳家也略有些渊缘。如果刘兄的方法确实可行,小弟愿倾力向陈公引荐!”
其时,文人与官员间的引进推荐,是大唐流行的一种独特风气。我现在的身份虽是一名粮商,但我的才能学识,确实得到刘晏、第五琦的钦服和尊敬。而且,我若真的有比较过硬的关系的话,那我无异就是一封举荐信、一块敲门砖,刘晏、第五琦欢喜犹还来不及呢!我为了得聆刘晏对漕转问题的解决之道,便直接这么措词。
“自秦以来,漕转事务一直是棘手的问题,士安细思总结,发现问题的症结不外乎三点!一是损耗着实惊人,沿途损耗竟然达到二成;二是运杂费用太高。官府派富户船头督运,富户船头由此霸着漕转细节事务,不仅乘机加大所费花销的预算,而且对出工的百姓扰害甚大;三是转运速度迟缓。由苏、扬等地到长安竟需八、九个月!”刘晏精于筹算,我言语未竟之时,他就已知其中的利弊。当下不再迟疑,沉缓地娓娓道来。
刘晏把漕转事务的弊端一一剖析,身任度支使的第五琦当然闻歌而知雅意,不住地频频点头。待至刘晏一言而罢,第五琦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唉,刘兄所言句句精到,确然不错!然而,要想革除这三点弊端,又谈何容易!”第五琦话虽如此,却全神贯注地看着刘晏,期待着他的解决之道,不敢再稍出一声打扰。而我虽不解漕转事务。但听来也颇觉有道理,而在这三点之中,通过前世武侠小说里对于漕帮的种种描述,我最深以为然的是刘晏的第二点。
显然有些沉迷在自己的臆想世界的刘晏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思索着说道:“针对第一点。我们可以改进所运输的粮食包装,改散装为袋装,以统一大小规格的麻袋包装,按照袋子的数量出纳,并将所运粮食的袋数。分别责任到各船车!如此,当能杜绝损耗过大之弊!”有些时候,让人想破了头,百思而不得其解的谜底,一旦揭开以后,相信有很多人都恍然,甚至认为这么简单?不过如此,自己只是一时迷糊而已!
然而,想别人之所想不到,恰恰才是真正的大智慧!正所谓“江湖一点诀”,古往今来有多少能人高士,凭着这一时之智名标青史,坐享富贵?而我现在眼前的刘晏正是这种具有大智慧的人——一语破解了困扰许多代人的问题!
我只在无语默然中,向刘晏投以敬佩地一眼。而第五琦在细思之下,神色更是充满了惊异和叹服,再看向刘晏的眼光中,大有视刘晏为天人之概!可是,作为当事人的刘晏,却恍若未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一时间,座中一片寂寂。
一旁桌边的四玉姐妹,早在我运笔题诗时,就已然默默无声。对于较通文墨的她们来说,不论依她们的身份,还是论我的诗文和书法,包括我与刘晏二人的交谈,都令她们无法不恭然而待!因此,她们也不再观望景色,只静静地侧耳细听我们的谈论,乖巧得很。
未久,刘晏打破沉静,再次出言道:“对于第二点运杂费用太高的问题,以及第三点转运速度迟缓的问题,我们可以用一套方法解决。首先,我们要将船头督运改为官运、由官府出钱造大船雇用民工运输;其次,可以参照前黄门侍郎、转运使裴耀卿的分段漕运办法,另外合理地组织运输,采取‘因地制宜、分段运输’的办法,使费用花销由逐级核算到汇总核算;再有,可在扬州制造可以直达三门的专用船二千艘,每船载重千斛,并调巴、蜀、襄、汉麻枲竹绦为绹,以作挽舟之用!”
刘晏言语至此,话语一顿,眼中的神采奕然,整个人也完全由思索中清醒过来。“如此,自扬子至汴州,每驮费钱二千二百,减九百,岁省十余万缗!而船行的速度也非以往可比,依士安筹算,运输的时间可以缩短为四十天左右!”这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啊!岁省十余万缗,时缩七个月,再加上不再损耗的二成粮价,刘晏最后的总结当真算是石破天惊!
我虽知他是大唐最杰出的理财家,也知道他的一些大体的功绩,但却毫不知晓刘晏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第五琦也同样感到震惊,他虽然心知自己身前的刘晏,是个丹心向朝廷的实干之士,往日只因彼此对事物的看法及处理方法的不同,而略有些不谐调,如今,他领教了刘晏对漕转问题的解决之道后,同是理财里手的他,彻底被刘晏的才智所折服!他心中对刘晏的抵视,也登时消退得无影无踪!
刘晏面对着我们俩人的殷殷目光,欣然地继续补充道:“至于分段漕运,可以江船不入汴,汴船不入河,河船不入渭;江南之运积扬州,汴河之运积河阴,河船之运积渭口,渭船之运入太仓。这样,既使货运的责任分明,方便管理;又使各运输路线次序井然,无形中也提高了船速!二位以为如何?”
第五琦闻问微微一怔,看了我一眼,而后,他不待我有任何表示,长身而起,上前一步,离刘晏不过一步多的距离,伏身而拜道:“学生第五禹珪见过恩师!”他这一拜不显,惊得刘晏手足无措,一扫适才的儒雅雍然。我心中一动,知道第五琦要履行刚才的话语。嗯,如果他二人能成为师徒倒也是桩好事,第五琦或许在刘晏的调教下,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可堪重用的人才,而不会因铸一当五十钱,使得物价上涨。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论交论商
刘晏连忙扶向第五琦,口中忙不迭地说道:“第五兄何至于此,这不是折煞于我吗?”第五琦却以手把住刘晏的手臂,语挚意真地说道:“禹珪先前的拜师话语姑且不论,只论恩师的如海智慧,无遗的筹算之精,就令禹珪瞠乎于后,望尘莫及,禹珪于此更知自己的浅薄!叹往昔,禹珪有目如盲,竟试图与恩师争高论下,时至今日,禹珪如梦恍省,万望恩师不弃愚钝,列禹珪于门墙,以使禹珪的见识再得提点,多获教益!”
“第五兄如此挚真诚意,小弟也是乐见其成,刘兄还是不要再推托了吧?”我见第五琦如此语真意切,刘晏却兀自不允,而我私心之中又有所成算,便开口助言道。
刘晏却面容一肃,执拗地要将第五琦搀扶起来。第五琦如今对刘晏心折莫名,真心拜师,所以一见及刘晏如此沉肃的表情,一时竟不敢违逆,不得已间,他只有顺着刘晏的搀扶力势站起身来,但面上自是有些挂不住,现出一片赫红。
刘晏见及第五琦的神色,不由长吁了口气,面容一缓,然后他徐徐说道:“禹珪不要妄自菲薄,论才学,禹珪也是天宝年间的常科进士;论能力,禹珪督掌度支使之职多年,钱粮无差,无误于职,这是士安所不能比及的地方!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士安只不过勤于思考,偶有一得之愚罢了,岂敢妄为人师?若禹珪如此执迷坚持,那将士安置于何地?禹珪又何以自处?”
言语至此,刘晏语气一缓,真诚地说道:“若禹珪不嫌士安未科而仕,士安愿与禹珪结为异姓兄弟,成通家之好!”刘晏的这番言语真可谓是托心之语。我和第五琦闻之,心下也顿悟刘晏的苦心。要知道,自隋唐而后,原先实行的九品中正制的门问入仕制度虽已渐渐消亡,但个人所出身的门户及入仕的途径,却成为官场世俗衡量一个人能力、能量的重要标准。
其中常科进士的身份。犹为文人所珍视。更有“缙绅位极人臣,不由进士者,终不为美”的说法。这第五琦既为天宝年间的常科进士,不啻身价陡升。并且他为官多年,处事精明。从来无差无误,更是“考课”中的翘楚人物。(所谓考课,就是对官吏的功过、品行和才能规定的一套考核制度。考,就是考察自中央至地方各级官吏在其任职期间,执行朝廷法令的具体表现;课,就是依照朝廷的行政计划进行督课。官吏依考课得出的不同等级,予以升降赏罚。可以考课制度又与官吏的铨选任用有着紧密的联系。)
而刘晏却如无根地飘萍,既没有豪强的家势。也不是恩点的常科进士,他甚至连制科的边都挨不上。在很多文人眼里,他只是个因献诗赋而得入仕的寒士而已!试想,如果刘晏同意收第五琦为弟子,那么,他们将分别面临许多士人的讥嘲和攻击,甚至会危害到仕途上的发展!
第五琦神色一正,当即向刘晏一揖而言:“士安一语惊醒梦中人,真是用心良苦呀!禹珪见过士安兄,今后谨听士安兄教诲!”言下不啻赞同了刘晏之意。我看看天已近午,而且大家谈兴正浓,便招呼小二排摆酒宴。转目之间,却见颜真卿等人也早已入阁而坐,正品评着我适才所书的题壁诗,我直若未见地将目光一扫而过。
这时,却听刘晏语清气朗地问道:“今日有幸结识贤弟,但不知贤弟地字为何?”这话语不用再想,自是向我而言,而话中之意,隐隐带有进一步结交的意思。然而我所用的化名李瑜,乃是依照杨妍在江南十二处庄园主人的化名而来,岂知这名的字号?心念疾转间,我只得口中杜撰道:“小弟的字乃是‘公瑞’,两位兄长才学见识无一不凡,刘兄的筹算之术更是精到绝伦,是以深感有幸的,却是小弟才对!”
刘晏与第五琦相视一笑,而后刘晏向我言道:“公瑞在此所作的题壁诗,书法气势雄峻,隐隐有大家气象!而诗句结构新颖,句意雅致清逸!由字观人,可知公瑞贤弟处事严谨,胸怀万有;由诗忖人,更明贤弟志向高雅,潇洒不群。这等风姿直教我立生结交之心!是故,我不揣冒昧地前来攀座识荆,却未料竟逢禹珪,以致言谈之间,我有所懈怠。如今,我与禹珪允为知已,无逆于心,还望公瑞贤弟也不要以客套的谦逊之词相待才是!”第五琦在旁也跟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刘晏以字相称,自是表示彼此间的亲近,更有允为好友之意,我眼见当前如此情状,也想与他们处好关系,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