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端坐在梅园中的百年梅树下,身着白色狐裘,俊美得无法形容,姿容端雅不凡,宛如清润君子的少年。
少年一袭雪白的狐裘,周围是无暇的冰雪,头顶上是朵朵红梅,正眉目微敛,嘴角噙着温润的浅笑,素手操琴。
琴声高绝,少年也绝美雅致,此情此景,真真能入画。
在这少年的身后,是两个姿容秀丽的,额心点着梅花妆的美人,她们一边焚着香,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那鼓琴的美少年……
见到邓九郎似是看呆了,那叫常风的清俊儒生走了出来,他朝着邓九郎笑道:“在下给邓兄介绍一下,那位呢,姓柳,名文景。邓兄可别看轻了柳文景,他虽年纪轻轻,可无论琴技书画,都是一绝。柳文景向来与我等交好,这一次,也是他说邓兄来到了汝南,我们才赶过来的。”
说这话时,以常风为首的众儒生,簇拥着邓九郎,朝着还在以高雅清正之姿,奏着同样高雅清正的琴声的柳婧走去。
这一刻,这些风骨清奇的少年儒生们,与那个梅树下奏着琴,弹着高雅之曲的少年,有着同样的风姿,有着同样的傲然。
这一刻,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柳文景所说的布置,就是这个了。
这布置,确确实实称得上是惊喜。想 过此事,世人谈起邓九郎时,在他是权贵之外,还多了一个“受儒生推崇”的评价。这个评价要是不得了,在很多时候,它甚至就是一块敲门砖。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备受儒生们推崇的“高雅君子”邓九郎,以后的所作所为,也得有所讲究了。如,他今天晚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柳文景侍寝的了,再比如,众贵人,包括那个想要让柳婧卖身的官员在内,再对上柳文景时,也得多上一分敬意。
众人缓步而来。
柳婧的琴声,还在悠扬而出。
直到众人走到离她只有十步不到的地方,她才食指一勾,在荡出最后一个音符后,双手缓缓按在琴弦上。
然后,她抬起头,笑容温润清新地迎上常风和邓九郎等人。
不过,柳婧终是没有对上邓九郎的眼。朝着邓九郎等人一揖后,柳婧声音清彻温柔地说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柳文景见过诸位郎君。”
她的声音落下时,一直目光深邃地盯着她的邓九郎,声音温柔地开口道:“原来是柳兄……”
他这话说得很慢很慢,用着十分的温柔,以着十分的缓慢,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五个字来。旁观的众人还没有听出什么,含笑垂眸的柳婧,那笑容却是瞬那间滞了滞。
定定地凝视着她,邓九郎的声音依然低沉而轻柔,甚至似是因为满意,而愉悦温和至极,只见他目光扫过站在柳婧身后,如小鸟依人的两女,又道:“不知柳兄身后这两位美人是?”
他的问话声刚下,一侧的常风便笑了起来,他说道:“这两位美人儿啊,可是柳文景新纳的妾室……有所谓雪地操琴,*添香,诚为人间至景。柳文景可是一个会享受的人呢。”
“这样啊?都是新纳的妾室么?”邓九郎这话温柔得,真真让四周的人都是如沐春风,只有柳婧,依旧置身冰天雪地里。她白着脸低着头,好一会才应道:“回郎君的话,是的。”
第八十章 柳文景,你有什么话要说?
柳婧的回答很轻,却也明彻。
这个不敢与自己直视的柳文景,胆子倒真是大起来了。
邓九郎深深地凝视着她。
突然的,邓九郎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柳婧的肩膀上,把她朝自己搂了搂后,他以一种无奈又宠溺地口气说道:“不过数月不见,你我何必生份到这个地步?”
一句话令得四下众人都惊住后,邓九郎在柳婧的背上轻轻一拍,转向众人笑道:“我与柳文景本是故交,自扬州一别后,我还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今次见面,我一眼便认出她来了,可她倒好,故作不识。”
说到这里,邓九郎苦笑着连连摇头。
众人恍然大悟,年长的小郡王正是乐呵呵地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了。”“原来是故人啊。”“柳文景,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此起彼伏的笑闹声中,这个俊美高华的邓九郎,似是完全放下了架子。他一边回答着几人的话,一边拍了拍柳婧的手背,极亲密地笑道:“罢了,往日之事我也有错,如今好不容易再见,就当好好聚聚。这样吧,你先把她们送回去,记得带点衣物过来,今天晚上咱们彻夜长谈。”
他在说到‘彻夜长谈’四个字时,语气加重。不出意外地看到柳婧呆若木鸡后,邓九郎轻轻松开了她,转身领着众人朝梅园里面走去。
直过了好一会,两个小郡王的哄笑声和儒生们的清谈声,还从梅园里面隐隐传来。
见到柳婧一动不动的,一个妾室靠近她,低声说道:“大郎,你怎么啦?”
柳婧这才惊醒过来,她白着脸低低地苦笑道:“没事……”
“怎会没事?”另一个妾室 地开了口,她轻声道:“大郎一向镇定,便是与那些豪强打交道,也举止从容。这般进退失据,脸白手颤,我俩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大郎,你与那邓九郎,有很大的过节么?”
对这两个深知自己底细,算是很亲近的家人,柳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缓了一些后,喃喃说道:“是有些过节……其实他是一个好人,是我的问题,我也不知怎么的,一看到他就心胆俱虚,无法自制。”
说到这里,她弯腰抱起琴,道:“走,先回去吧。”
“好的大郎。”
走了两步后,柳婧轻声说道:“我本以为把你们两个叫来,让他们都知道我有妻有妾,美人环绕,就能摆脱这男色侍人的难堪。没有想到,他还是给来了这么一手。”
两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闻言相互看了一眼后,都是唇动了动,有心想安慰她一句,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回到家中后,柳婧神色郁郁,她在书房中像困兽一样转来转去了大半个时辰,有心想跟父亲说一说,可转眼又忖道,现在这个情况,跟父亲说了又有什么用?平白的让他烦恼起来。
柳婧又想道,这一次情况真是不大妙,以前在吴郡时,他们一家还可以随时抽身而退,可这一次,一大家子都在这里,另外几个伯父还在络续搬来,这汝南注定了是柳府的大本营。这一次,她倒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然后她又异想天开着:吴郡时,归根究底是自己对不起邓九郎,要不干脆今天晚上她来个负荆请罪,自承过错,让他出一口气?
才想到这里,她又连连摇头。负荆请罪可是要脱掉衣裳的……罢了,罢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柳婧咬着唇想道:反正这一次我乖一点,老实一点,让他欺负个够,等他出了火气,也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可她毕竟是女子,这让对方欺负个够,光是想想就怪怪的。
所以柳婧从上午到上午,一直在书房中像中困兽一样转来转去,脑袋里想了千百种主意,可没有一种主意能解除现在她的处境。
饶是柳婧百般不愿意,时间也一点点流逝,转眼傍晚到了。
眼看再也躲不过了,柳婧咬着牙,让人把自己的东西搬上马车,然后朝着梅园方向驶去。
她进入梅园时,正是夕阳西下,红艳艳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照得这粉雕玉琢的大地,美得惊心动魄。
柳婧走下马车时,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站在梅树下,正静静向她凝视而来的白袍金边,玉冠高束的俊美高华的男子。
他在定定地看着她,饶是隔得这么远,柳婧也能感觉到他目光的深邃,冰冷……
整个梅园安静得异常,仿佛除了他和她之外,再无第二人。
悄悄向四下打量了几眼后,柳婧松了一口气,她提着步,向他缓缓走近。
在汝南的四个月,柳文景以着出众的俊美和风度,博了一个“君子如玉”的名声。如现在也是,那雪白的狐裘,雪白的大地,红色的夕阳,衬着她那乌黑的束发,白净的脸皮,有一种晶莹剔透的俊美。
是的,是俊美。柳文景的长相,虽然有一点点女气,可这种女气,却丝毫无损她的俊美温润,因为她眉太黑,眸光太清太深,直如潭水,也因为她的举手投足中,有一种绝不可能在小市民和普遍官宦子女身上见到的富贵奢华气。这种奢华,点缀在她的眉眼间,薄唇上,点缀在她的举手投足间,让人一见,便觉得她生来就应该是富贵场中精养,权贵圈里骄纵的人儿。
也正是这种富贵奢华气,令得柳文景虽是俊美得胜过很多出了名的美人,可就是没有人一个怀疑她是女子。
这种从骨子里发出的气质,令得她便是脸色苍白,手足无措,也不见懦弱,只是宛如别样的风情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动人。
在柳婧一步一步艰难地朝他走来时,邓九郎一直在打量着她。
不一会,柳婧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久久久久,他的唇边荡起一抹温柔地浅笑,低语道:“好久不见了,柳文景!”
他不开口还罢,一开口,还是这般温柔浅语的开口,柳婧的脸便刷地白了起来。
她抬起乌黑水润的眼,朝他巴巴地看了一眼后,对上他眸中的冷漠,柳婧突然弯下腰来。
她正要向他行以大礼,邓九郎却是衣袖一甩,转过身去,“跟我来。”
望着大步离去的他,柳婧呆了呆后,低着头提步跟上。
不一会,他和她都进了书房。
随着书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邓九郎转到几案前站定。他拿出一份卷册,一边展开一边说道:“九月七日,汝南西城百人群殴,三人于混乱中被打死……柳文景,对此案你可有说法?”
他的声音轻缓,慢条斯理中,有种异常的磁性,这种声音极是十分动听,可这一刻,听完他的话的柳婧,鼻尖上冒出几滴冷汗来。
邓九郎盯了她一眼后,翻开第二页,又以他那不疾不缓,却闻名西南东南的阎王之音淡淡地念道:“十月十七,隶属于汝南钱府的货运队伍在经过长南官道时,突遇山石阻路,而在他们被迫歇上一晚,再赶到目的地时,才发现因耽误交货日期,引得胡客生恼,当场拒接他们的货。最后钱府被迫降价……柳文景,你为了打入汝南商道,与胡客勾结操控物价,可有此事?”
低着头的柳婧,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邓九郎慢慢合上卷册。
他凝视着肃手低头,额上汗水一滴一滴落入地板上的柳婧半晌后,语调放缓,声音极磁沉,又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据我调查,这两件事虽是你主持,可你只是从犯。”
他冷着声音,一副冰冷无情地语气慢慢说道:“前一件事,事关柳行风,是柳行风的宅子被贼人顺手摸了几样对他,对整个柳府都能致命的玩意儿……所以你策划了一场斗殴,混乱中取了那三贼的性命。”
柳婧白着脸,放在腿侧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邓九郎盯了她的手一眼后,目光越发深凝,他继续轻言轻语,却也公事公办地说道:“至于后一桩,你也不是为了自己,自从你连使三招,把汝南钱府压得气焰大消后,柳行风那一派系,便趁势平稳了汝南物价,不但令得你柳文景就此挤入汝南商圈,柳行风还因此事上立了功,被汝南王重赏。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也不需要柳婧地回答,低头把那卷册翻了一翻后,他把那卷册放入怀中,淡淡说道:“不过我朝自光武帝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