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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长公主虽然号称出家,实际上却还是红尘中人,又见叶畅翩翩少年,忍不住就对被叶畅关注的娓娘生出妒意。
“以汝观之,我与那蛮人小娘,孰美?”
这个问题,让叶畅灵机一动,他抬起头,看了玉真长公主一眼,然后道:“极西之地,有一国度,其国君育有一公主,因肤色洁白,故取名白雪……”
于是大唐版的白雪公主出炉了。
这个故事早就改编出来,集在《新世说》之中,只不过因为《新世说》扑街得没卖出几本,所以不为人所知。
叶畅说时,玉真听得津津有味,待听完之后,她悠悠一叹。
经过叶畅改编、方氏润色之后,大唐版的《白雪公主》更符合一些大唐的习惯认知,但最终善胜恶总是不变的。玉真自己曾经经历过复杂的宫廷斗争,对白雪公主的遭遇颇有体会,而这些体会,便化成了那一声叹。
“故此,某以为,美与丑,在心不在形。法师上佐圣君,下抚群儒,岂是一蛮夷小娘可比?”
“你啊,便是直说,我老了,不当与那小娘比姿容。”玉真白了他一眼,揭穿了叶畅的真实用心。
叶畅有些尴尬,嘴上却是坚决不承认的:“我大唐佳丽,知书达理,雅通音韵,如何会输与不知礼仪的蛮夷女娘,法师之语,某……”
然后他便见玉真摆了摆手,有人便撤下她身后屏风,而娓娘则在屏风之后,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叶畅顿时愣住,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他来到玉真别业,娓娘等人自然也来了,只是被安顿在别业之外静候,却不知何时,被玉真召了进来。
若他真与娓娘有什么私情,如今背后赞玉真姿色远胜于她,同时又贬低娓娘蛮女不知礼仪,只怕就会醋海生波。
这位长公主,当真是难对付至极啊。
叶畅心中嘀咕,口里在愣过之后继续道:“法师之语,某不赞成。”
“口是心非之徒,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王夏卿这般说你,倒是妥当。”玉真哼了一声,看了看娓娘,见这蛮女果然一副野性生动的模样,终究是有些不服气:“若是我与她这般年纪,料想她不如我!”
叶畅注意的不是玉真的赌气,而是她转述的王缙之语,看来王家兄弟私会玉真长公主时,王缙没有少给他上眼药。
但是叶畅根本不在乎,玉真长公主并不是傻瓜,若是没有宴席上的冲突,或许这些眼药还能有些作用,但有了那场冲突之后,作用就要大打折扣。
否则玉真长公主也不会把事情说出来与他听了。
“把她带下去吧,我与十一郎有些话要说。”玉真长公主又吩咐道。
有使女上来,带着娓娘离开,娓娘有些犹豫,是不是此时便叩求玉真长公主,但看到叶畅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想起京兆府审案时的情形来。
那时叶畅给她使眼色,她没有理会,结果弄得手下挨了板子。
这一次她垂下头,依着叶畅之意,离开了这侧院。
“十一郎带这蛮女来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给法师献礼来了。”叶畅笑道:“法师可曾注意这蛮女所着衣裳布料?”
“白叠布……怎么,你有意自六诏收白叠布入中原贩卖?”
“非也,非也,乃是种植棉花,也就是织成白叠布之物!”叶畅道。
“蛮夷植株,中原也可种植?”玉真长公主甚是聪明,顿时瞪圆了眼:“你会种?”
“某不会种,但蛮夷却会种。”叶畅道:“我听闻蛮夷气候虽与中原不同,但这棉花却如葡萄一般,亦可在中原种植。中原、江南一带,有些地方桑麻收获不多,改种棉花,或可衣被天下!”
“呵呵……”
玉真长公主一笑,没有置评。
叶畅收敛住热切的心思,知道自己急了。他定了定神,诚恳地道:“法师虽不在红尘之中,终究是宗室贵胄,天下百姓子民,皆为法师之属。若此物可利于百姓子民,使其大行其道,亦是法师功德。”
“依你之意,如何施为?”
“法师有田庄,先择一二田庄试种,若能成,再于一县一邑试种,若再能成,可于一道推之——如今步步推行,及至天下!”
说到这里,叶畅屏息凝神,盯着玉真长公主,看她是否会答应此事。
第108章 欲造神舟访仙山
玉真长公主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如果叶畅是让她向李隆基提议推广此物,玉真长公主会立刻拒绝。
她虽然深得李隆基恩宠,但她自己有自知之明,向李隆基举荐人才没有问题,但干涉到具体政务,必然会被视为太平公主第二,那时恩宠就会变成忌惮。
但叶畅提出,在她的一二田庄中试种,其谨慎如此,则让玉真长公主改了主意。
她又看了叶畅一眼。
这个少年郎风度翩翩,自己拿王维当初与他相比,确实是不对。
他比王维多了许多东西,比如说,自信。
不是对自己才华的自信——王维也有这种自信,而是在叶畅身上,玉真长公主感觉到一种似乎能看到未来的自信。
这种自信,似乎只在那位强悍无比的女子身上才看到过,而这种回忆,绝对让玉真长公主不舒服。
武则天,极盛之年的武则天身上,便有这种自信。
玉真长公主的凤目突然瞪圆,带着凌厉的怒气,看着叶畅。不过旋即,她哑然失笑。
与祖母身上的自信还是不同啊,没有那种凌厉的霸气。
叶畅并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玉真长公主心中竟然转过这么多复杂的念头。他静静等着,然后听得玉真长公主道:“这与那蛮女何干?”
“令那蛮人献出种子,同时遣人来中原教授种植之术。”
大唐对于接受外来先进技术并无多少抵触,相反,朝廷还积极促成这些事情,乐观其成。唐太宗李世民便曾于贞观二十一年遣使去摩揭它国,学习熬糖之法,令大唐的制糖工艺得以突破。
玉真长公主微微点头:“然后呢,那些蛮人岂肯轻易献出其族中之宝?”
“此越析诏,存亡只在旦夕之间,若无大唐庇佑,必为南诏所并。只需略略约束南诏,便可使其感恩戴德。况且,南诏独大,似乎亦不利于我大唐在南方之利益……”
“利益?”听得叶畅直接将利益挂在口上,玉真长公主有些讶然。
叶畅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这虽不是腐儒横行的时代,但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直接将利益说出来,还是会被人鄙视。
只不过说出的话,想要咽回去就困难,叶畅也无意掩饰,只是平静地继续道:“正是我大唐利益,人与人之间当讲义,国与国之间当讲利。”
“此事由得你与那些儒生去打嘴仗去,如同你那标点句逗一般。”玉真长公主没有听他继续解释:“只是如今何种情形对大唐有利,你却是欠考虑了。”
“嗯?”
“吐蕃连番侵扰,大唐正准备与之进行一场决战。”玉真长公主道:“大唐需要南诏自东南方向牵制吐蕃,而一个威胁不到吐蕃的越析诏,对大唐并无用处。至于白叠布,令南诏献上,料南诏不敢不献。”
叶畅默然,过了会儿才道:“怕养虎贻患。”
“癣疥之患罢了,剑南一路,便足以压制南诏了。”玉真长公主有些讶然:“你不为那南蛮小娘进言?”
“某方才已经说了,国与国之间当讲利。”
“如此便将那位小娘抛弃了,始乱终弃,叶郎之谓也……”玉真长公主调笑道。
她阅人广矣,其实看得出来,叶畅与那蛮女并没有什么,不过看着这翩翩少年郎,总忍不住要调侃几句。
“这么说,法师是允了此事?”
“我尚未答应吧?”玉真长公主目光流转,看着叶畅,然后笑道:“叶郎如此迫切……须知我一介出家女道,用不着许多钱,便是再有重利,与我又何干?”
这就是矫情了,但偏偏这种矫情的话让叶畅无法反驳。
叶畅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足够的土地,修武县毕竟是中原腹地,人口茂殖,就算叶畅攒足了劲去开荒收购,能凑个百十亩地就到了极限。可是百十亩地种棉花,有什么意义?
至少要一两个田庄,有个千亩之地,才能算是小规模种植,也才足够为进一步扩大积攒人才与经验。
莫说中原很难弄到千亩耕地,就是开发得较晚的江淮、江东,此时也难弄得成片之地。
或许江南还有,但那是生地,真正变成可耕作的熟田,也得几年的功夫。
“法师之意如何?”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叶畅问道。
玉真长公主并不是真正拒绝,而是在和他谈条件,叶畅很清楚这一点。
“我在都畿道有两处庄子,离修武倒不是太远,大约共有庄田一千五百余亩。”玉真长公主道:“庄中出息,我原是有意在山上建道观,以供晚年之用——若是将庄子借与你,我这道观之费,从何而来?”
虽然后世有炒作者称玉真晚年隐于敬亭山,李白还为其写下“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之句,但实际上玉真长公主在进入天宝年间后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晚年,她看中的地方,并不是僻远在江南的敬亭山,而是就位于东都洛阳之北的王屋山。
“哦,那某要如何,方能借得法师这两座庄子?”
“倒也不难……我要京中球市。”玉真长公主缓缓地说道。
叶畅愕然。
前些日子与贾猫儿等相会时,贾猫儿等说起今年球市收益,当真是眉飞色舞。同样是半年联赛,在去年三万余贯的基础之上,已猛增至六万贯,翻了一倍不说,其增势还不减。
按着贾猫儿的估算,今年破十万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有可能逼近十五万贯!
这样的收入,着实烫手,便是贾猫儿这般胆大者,也向叶畅提出自己的担忧:现在从球市获益的利益集团,会不会发生分化?南衙等京中势力,目前并未介入球市,他们若也要分一杯羹,当如何是好?
果然,贾猫儿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的,玉真长公主便瞧中了这一块。
“法师明鉴,球市之事,虽然某出谋划策不少,但某却非决定之人。”想了一会儿,叶畅委婉地道:“况且球市方兴,联赛至今也才一年,此时介入……咦,是王夏卿之意?”
他正说间,突然灵机一动,霍然抬头,直视玉真长公主。
玉真本人对球市的兴趣应该不大,否则她不会等到现在才提出来。肯定是近期有人对她施加了影响,而最有可能的人物,就是王缙。
这样的话,王缙对他的敌视也就可以解释了:这厮想要夺取球市的控制权。
在叶畅灼灼的目光之下,玉真长公主微有些赧然,王维兄弟情深不得不帮王缙说项,而她则是旧情难忘,也不得不做这巧取豪夺之事。
“此事确实为王夏卿所提议,不过,亦是我的意思。”她缓缓说道:“当初先皇在时,为我与金仙姊姊造宫观,颇惹群臣非议,如今我欲于王屋造宫观,三郎必是要倾国库而为之,只怕群臣又免不了进谏攻讦。若我能自筹钱粮,建成宫观,不动国库而成其美事,也算是功德。”
叶畅笑了起来。
一是为王缙的贪婪,二则是为玉真的胡扯。
还有第三重含义,则是因为这些人的短视与愚蠢。
玉真便是建宫观,有两三年便可完工,球赛两三年的收益用于宫观,之后的时间便全是白得——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
但是王缙何许人也,太原王氏支裔,文才是有,头脑也不缺,但这是指他当官钻营的头脑,他真有能力主持好球赛这等新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