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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一刻,卢杞有些犹豫地来到了香雪海大门前,他准备踏进大门,但在那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转身走向正在跳胡旋舞的罗勇。
巳时二刻,大队人从四面八方向着香雪海聚集。
看起来,香雪海成了风暴之眼,那些正经来喝茶者,见到情形不妙,开始纷纷结账走人。
几乎与此同时,启夏门大街上,一小队人悄然行走在街上,他们衣饰普通,但坐于其中间者,若是有人认出来,定然会大吃一惊。
李亨!
大唐帝国的太子,未来的天子,本应居于东宫之中的李亨,在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西市香雪海前时,悄然离开东宫,来到了位于崇义坊的韦坚宅邸。
他没有走朝南的正门进入韦坚宅,而是到了朝东的侧门前,有人上前叩动门环,那侧门顿时打开,在李亨进入之后,门立刻关得紧紧的。
第194章 血海黄衫亦飘香
“皇甫卿,王卿,许久不见了!”
李亨进门之后,目光扫了扫,便看到了自己要见的人。
除了韦坚这个妻舅之外,在此等候他的,还有皇甫惟明与王忠嗣。
这两员掌握着大唐近一半武力的边境重将,此时都在朝中,见着李亨笑着过来,二人都是深拜下去。
皇甫惟明、王忠嗣都是李亨在为王时的旧友,皇甫惟明乃是委派给他的臣属,而王忠嗣则养于宫中,与李亨更是熟惯。但此时,两人都是边关重将,他们出现在韦坚这个外戚宅中已经是不对,在此密见太子李亨,传出去更是天大的祸事。
在场诸人也都明白这一点。
“殿下放心,今日长安城中的耳目,都去盯着香雪海了,殿下来时只要小心谨慎,不会有人觉察。”韦坚见李亨神情有些不安,便捋须笑道:“而且,李林甫幼女空娘,据闻也到了香雪海。”
“倒是声东击西的好戏,只是损了令郎声名。”
“犬子亦是殿下外侄,为殿下效力,乃理当应当之事。”韦坚道:“原本想是等着年后元宵时设私宴请皇甫与王二公来此,此番难得机会,如何能错过!”
“正是,时不我待。”皇甫惟明在旁插口道。
王忠嗣神情肃然,却是未发一言。今日密会,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情愿,不过想到旧日情谊,他还是来了。
“如今局势危急,非是孤过于小心。”李亨叹了口气:“李林甫必不容孤,其耳目遍布,气焰熏天,不可不慎之。”
“正是,臣此番从陇右归来,见其独断朝纲,朝中群臣不陛见圣人,却猬聚其门下……八佾舞于庭尚不可忍,何况如此!”皇甫惟明道:“臣愿替殿下,驱之獠!”
这话虽然说得慷慨,可是众人都明白,大话易说,实事难办。李林甫专权多年,岂是那么容易被驱走的!
“如今裴尚书已经去职,李相公自危,情形很不对了,要驱走李林甫,须得快些了!”李亨有些焦躁地道。
裴宽曾是李林甫强有力的对手,但现在已经去职,而李适之为人疏阔,在李林甫连环攻势面前疲于自保,几乎也要面临着走人的境地。这二位去职的话,那么李亨在中枢最高层,再也没有保护他的力量了。
李林甫初时为拍武惠妃马屁,害死了三庶人,想要将寿王李瑁推上太子的宝座。但是李隆基还是选了李亨,此事让李亨与李林甫的关系根本不可调和。李亨日思夜想的事情,第一是登基继位,第二就是诛杀李林甫;而李林甫同样百般谋划的事情,第一是固权保位,第二就是废了太子李亨。
“我在此不可过多耽搁……皇甫卿,王卿,你们有何策,说与孤听,只要能除去李林甫,待孤……有那一日,二卿公侯万代,便可入中枢为孤左膀右臂!”
李亨一边说,一边看着皇甫惟明与王忠嗣的神情。虽然心急,他说话还是很谨慎的。
他希望能从二人口中听到一个词:兵谏。
大唐大半兵力都在此二人手中,而且他们离长安近,若他们发动兵谏,在其余诸镇反应过来之前,大局便可以定下。
当然,李亨希望兵谏的结果,可不只是除了一个李林甫那么简单。他父皇在宝座上坐了几十年,如今倦于政事,也该放放权,去当太上皇安享欢愉了。
不过杨玉环却不能陪他——这个狐媚女子,当诛之!
皇甫惟明慨然又道:“殿下放心,我与老贼不共戴天……我今年在陇右颇有功劳,老贼压制不赏,如今我已收集老贼罪状,只等时机,我能再面见陛下,便当面陈辞。陛下虽宠信老贼,却不昏聩,必能驱逐老贼。等老贼待罪州郡,杀之不过如屠一狗耳!”
王忠嗣随意附和了两声,李亨见这两位军中重将都支持自己,算是心中稍安。不过他还是叮咛了一句:“老贼不死,孤不自安,一切都仰赖诸卿了,越快越好!”
“殿下安心!”皇甫惟明道。
王忠嗣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安心”若是再加上个“去吧”,可不是什么好话。
“孤不能在此多耽搁,先走一步。”李亨又道:“诸卿保重。”
他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前后在韦坚的宅中,还没有呆上小半时辰。送走李亨之后,这边众人,也都散了去,王忠嗣原本是想着回自己住处,但不知为何,却改了主意:“去西市。”
西市那边闹得情形怎么样了还不知道,但是王忠嗣对于叶畅这个人相当好奇。
如今萧白朗在他帐下效力,原本王忠嗣只是召他去教授足球的,却不曾想这厮对于军务也颇有兴趣,因此王忠嗣任命他为一个仓曹,负责管理军械。但王忠嗣本着人才难得的心思,还是想把叶畅弄到自己帐下。
特别是在李亨来之前,与皇甫惟明讨论了一下叶畅的情形之后,王忠嗣更觉如此。
另外,叶畅对他来说,还有一层渊源。他女儿嫁与了元载,去年难产,是叶畅以产钳救了性命。此事王忠嗣知之甚详,因此,他也希望今天叶畅不要真吃大亏。
“也不知赶得上赶不上,若是赶上了,多少要为叶畅留几分颜面。”他心中暗想。
此时香雪海已经剑拔弩张。
“自古以来,未曾听闻将来客拒之门外的商家,你这香雪海倒是让人觉得出奇了……莫非香雪海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让我们进去瞧?”
一泼皮模样的人跳着脚,在香雪海门前叫骂,在他面前,香雪海的伙计将他挡在门外。
叶畅在楼上笑吟吟往下看,神情镇定,浑然没有怒意。
那泼皮跺脚大骂好一会儿,却发觉眼前诸人只是拦着不让他进去,没有一人接口,他想要进去,却是被拦着不让。
“大爷我有钱,为何不让我进?”
“此地不是有钱就可以进来的。”有人接了一声道。
“这倒是奇了,长安城中开铺子,有钱却不可以进……”
“恁的废话,有胆子你们就闯!”南霁云在茶楼口唤了一声。
那泼皮依言便上前冲,他这条贱命,早有人花了一百贯买下,若是真被打伤打死,还有后赏,因此在犹豫好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自然有人挡着他,哪知那泼皮猛然拔出柄牛耳尖刀来,往着自己的肚子上一插,然后就势倒地:“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幕让楼上的叶畅“噫”了声:“倒是玩出了不同的花样。”
那泼皮肚子上抽着刀,在地上滚了两滚,乘机将藏着的猪尿泡儿挤破,一大团污血渗了出来,看上去模样凄惨无比。他哀嚎呼痛,这声音仿佛是个信号,顿时大街小巷里窜出数十上百个人来。
“这茶楼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冲啊!”
“冲!”
随着一片呼喝之声,这百十个人便向香雪海冲了过去。南霁云与善直等出来相迎,结果一动手,便觉得不对,这百十人当中,少说也有十余人都是精擅技击的好手,就是比他二人手段差上些许,却也坏不到哪里去,顿时就将他们牢牢缠住。
其余人乘机冲散茶楼伙计的阻拦,进了店中,而原本坐在店里的一些人也乘势而起,开始打砸。转眼之间,大堂一楼,便已经乱成了一团,刚制办补齐的家具物什,被砸成了满地碎片!
茶楼里的伙计只能纷纷走避,这些人意犹未尽,又向楼上冲来——楼上便是有贵人,不小心被他们误伤了,只要无大碍,要怪罪的也是惹起事端的叶畅,而不会是他们背后的主人。
但最为踊跃者才从楼梯口冒出头来,迎面便是一剑,透心而穿!
不待尸体倒地,那执剑者拔剑再刺,又将一人破喉刺倒!
转眼之间,两人尸横于地,鲜血顺着楼梯口向下流淌,让原本飘荡着茶叶清香的香雪海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上冲者此时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楼梯口处之人,竟然会如此果决,当真可谓杀人不眨眼!
向上望去,只看到一汉子身着黄裳昂然而立,手中执着一柄剑,面色肃然。他将手中剑往地上一搁,顺手又从旁边拿出一铁骨朵来。
“是……是黄衫客!”有相识的,不由惊叫道。
“正是韩某。”那人挥起铁骨朵,然后第三人的头颅顿时碎开,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这黄衫客乃是新近崛起的京中豪侠,向来与萧白朗、贾猫儿等人交好,有着一身好本领,因为喜着黄衣,京中游侠儿皆以“黄衫客”呼之,而忘其名!
来找麻烦的只道叶畅身边唯有善直、南八善战,却不知叶畅这几日没有闲着,竟然将这个黄衫客也揽在了身边。
黄衫客将手中的铁骨朵在楼梯扶手上一顿,上面的血内与脑浆顿时一起落了下去,黄衫客冷冷一笑,这铁骨朵原本该打的,不是这些恶奴刁仆啊。
三具尸体倒了下去,冲上来的恶仆们哗然而退:他们来此闹事不假,原本以为最多就是打断骨头之类的结果,像现在这般连丢三条性命,这等可怖之事,让他们哪有不胆战而溃的!
冲上楼梯的恶奴退回,大堂中的恶奴却还想向上,众人挤在狭小的楼道上,一时进退两难。那边黄衫客凛然而下,手中铁骨朵犹自高举,他脚一挑,一具尸体便飞起,砸在拥挤在楼梯口的恶仆身上,顿时惊叫哭嚎声响成了一片。
哗啦一声,随着这具尸体被看见,恶仆们连滚带爬,从茶楼中逃了出去,整个茶楼大堂里,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余一片狼藉。
叶畅从楼上伸出头,向着外边望去,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怎么就走了?还有些垃圾没带走啊。”
他挥了挥手,顿时有人将那三具尸体拖着便扔了出去。
三具新鲜出炉的尸体便躺在香雪海门口,而外边远近,看热闹的人里脸色白了一片。
长安城人心中的叶畅,只是一个有奇智擅机巧的少年诗人,却不曾想过,这是一个已经不只一次动手杀人的狠角色。无论是长安洛阳,还是河西九曲,叶畅在当杀人时,从来不会犹豫。
这就是打脸,那些唆使家奴来捣乱的家伙,现在退无可退。若是就此偃旗息鼓,岂不意味着他们怕了叶畅的雷霆手段,而且以后便是再使唤人来捣乱也不会有人响应。
故此,那些退到香雪海外的恶仆们纷纷回头,寻找自己家的主人。这种情形之下,在相邻的酒楼或者院落中看热闹的人,不得不出来了。
韦谅此时脸色苍白,地上的尸体,让他手足发冷。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自己一退,今后在长安城中就成了笑柄。
此次闹事,他是牵头者,此时也唯有最先出来,其余几家才会跟进。
他定了定神,迈步便要上前,目光一转,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