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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照射之下,看起来像是些木柄铁瓜之类的东西。
安禄山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他比李怀玉要聪明,能够判断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闪……”
他叫了声,但是“开”字还在嘴中没有吐出来,就听得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响成一片。
比爆炸声传到他面前更早的,是火光。
一团团火光伴随着浓烟升起,然后春明门大街上就掀起了一阵狂风,吹得安禄山须发皆飘,身上厚厚的衣裳也如同树叶般狂舞起来。
安禄山并没有在队伍的最前列,因此侥幸未必炸到,但那冲击波之后,一件粘乎乎的东西从半空中落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他侧脸望去,是一只断了的手掌。
“预备——投弹!”
蔡晨旻用极具节奏感的声音喊道。
天宝十一载之后,他就一直在练习这个,那个时候,被叶畅命名为手雷的新式武器还只是雏形,在第一次实弹训练中,甚至还炸死了几个兄弟,将其余人吓得魂飞魄散。但是经过三年多近四年的苦练,手雷已经改进了许多,而他和他的两百余名掷弹兵也都将掷弹的每一个过程都磨练成了本能反应。
这些时间里,他们都在辽东的无人岛上苦练,死伤的兄弟超过二十位,今天,他们的苦练终于有了成果,他们也成为了叶畅在这群敌环伺下的长安里的奇兵。
蔡晨旻从叶畅安排的任务中猜得出来,叶畅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他这支奇兵。虽然这些年的训练里,蔡晨旻也意识到,他的掷弹兵其实有很大的弱点和局限性,可是,只要给他们有利的环境,那他们就是这个时代最可怕的毁灭者。
第二轮投弹结束,在叶畅他们面前,已经是狼藉一片。安禄山带领的追兵,和安庆宗、李怀玉的兵一样,被炸得魂飞魄散,完全组织不起来了。他们原本有许多战马,战马突击冲锋是对掷弹兵最致命的威胁之一,可是这些马同样未曾经历过火药近距离爆炸的事情,此时都乱成一团,成了惊马,反而将安禄山部下冲得七零八露。
“安禄山何在!”
在第二轮投弹之后短暂的寂静里,叶畅又遥遥问道。
他的问话声象是开场锣,被吓呆住了的安禄山部,顿时反应过来。
“妖法!”
“救命!”
“快逃啊,妖怪来了!”
“妈妈,救我,救我!”
各种语言的呼救声纷纷响起,包括安禄山在内,所有人都和那些马一样,做出了下意识的选择:转身,跑!
第469章 奇祸无凭汝自招
“杀!”
叛军的逃窜并不让叶畅意外,有过叶宅的第一战,众人都很清楚,遇到火药武器之后,这些人会做什么反应。
所以在安禄山拨转马头的同时,叶畅也下达了命令。
“掷弹兵,原地防御!”蔡晨旻在叶畅之后下令。
按照叶畅所编写的《掷弹兵操典》,除非主官命令,掷弹兵不得参与追击——他们可是这个时代的“技术兵种”,来之不易,短兵相接的事情,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就坚决不参与,免得在胜利之时受损失。
冲上去的是善直等近战步卒,不过他们也未冲杀多久,便听得身后响起了喇叭之声。
这是叶畅军系统的统一军号,收兵之意,善直他们也明白。
安禄山抱着马脖子,伏在马身上,纵马疾驰。他的马踏翻了几个部下,他都未曾发觉。
对未知事情的恐惧,让他陷入极度的迷乱之中,他心中只有一个问题:叶畅使的是什么妖法。
战马带着他不辨方向乱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再看自己的位置,却是逃回了自家宅邸。他身边尚跟着几十名亲信,一个个也是失魂落魄,根本没有了胆气。
“安大夫,安大夫,大事可成否?”他正茫然失措之时,听得有人叫道。
侧脸一望,却是严庄。
严庄回到他的府邸调度坐镇,这是最初他们的布置,此时一见,安禄山不禁火起,挥鞭欲打:“就是你等教唆我与太子勾连起事,如今却吃了这样的败仗,性命将要不保,如之奈何?”
严庄被抽了一鞭子,连闪都忘了闪,迭声惊问:“这怎么可能,我们早就推演过无数回,不可能出问题!”
“叶畅,叶畅,我们还是漏算了叶畅……”
“哪里漏算了,叶畅便是有过千人马,也是必死无疑……他莫非又施展出了撒豆成兵的本领?”
叶畅以退伍老兵和修武工人击败乱民之事,一直被传说是有撒豆成兵的本领,严庄等深知内情者,自然知道这绝无可能,但此时惊慌之下,忍不住将这民间谣言的版本也拿了出来。
“比撒豆成兵还厉害,他会召雷,召来雷火!”
“不对,不对,若他真能召雷,安大夫,你哪里还能活着回来?”严庄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道:“他一定是弄了什么障眼法……”
“雷声震天,火焰飞腾,死伤遍地,一雷之下,糜烂数里……”安禄山怒道:“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错?”
“大夫莫要上当,叶畅惯于诡计……对了,他擅机巧之术,莫非是什么新的武器?”
严庄算是颇有智计,也极为了解叶畅,他这话才是接触到事情的本质。安禄山闻得此语,转念一想,不禁将信将疑:“你确定?”
“确定,定然是如此!”严庄斩钉截铁地道。
他将自己的前途和身家性命,都赌到了安禄山身上,安禄山如今丧气而返,他哪怕是说谎,也得给他鼓足干劲。
“也是……若真能召雷,他当追击不停,而不是半道止步。”安禄山道。
“大夫,如今情形究竟如何,天子在何处,太子又在何处?”见他回过气来,严庄又问道。
“天子被叶畅救走,太子正在兴庆宫。”
“什么,天子走脱了?”严庄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太子行事,太过粗率。”安禄山点评道:“处处是错……无怪乎区区杨国忠,都可以压制住他!”
“这等情形……事情急矣,安大夫当立刻回兴庆宫,扶太子登基,召百官朝拜,宣示叶畅挟持上皇,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是当世操莽!”严庄道。
“是极,是极!”安禄山幡然醒悟。
此次政变,让李隆基走脱,可谓未尽全功。无论叶畅使用的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必然是大唐分裂成两部分。他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借助目前的优势,尽可能笼络更多的人在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还得调集大军继续追击叶畅,不可令其逃脱。”严庄又道。
追叶畅是假,追李隆基是真,叶畅之所以不惜代价将李隆基救出去,目的就是打着李隆基的旗号,方便号令四方。或许叶畅本人不在乎这大义的名份,可是对于大唐各地手握兵权的将帅来说,这个名份却还有极大的影响力。
别的不说,叶畅自己下令,剑南的高适、北庭的南霁云回军,他们二人多少会犹豫,但若是通过李隆基的名义下令,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其余象李光弼、哥舒翰等,更是不可能听从叶畅,但会听从李隆基。
挟持百官好说,但追击叶畅之事,让安禄山有些犹豫。严庄催促道:“叶畅兵力不足,便是有神兵利器,总也得靠人来施展。若不乘着他现在无兵将他消灭,待他卷土重来之时,则我方危矣。大夫既已举事,别无退路,性命不可操持于别人之手,当锐意进取,岂因小挫而畏缩不前!”
安禄山悚然动容:“正是如此,我这就去!”
他自归兴庆宫再调集人马不提,李隆基等在那数十名禁军护卫之下,终于到了金光门,再回头东望,整个长安城都已经骚动起来,原本祥和的过年气氛,都荡然无存了。
“不知叶畅能否阻住安贼。”李隆基喃喃自语。
“一定能阻止,一定能阻止!”旁边的寿安道。
“可是,可是……”韦见素却是一脸怆惶,怎么也定不下心。
“说。”李隆基眼一翻,瞪着他道。
“城中,安禄山……安贼有近万人,叶公只有几百人,如何阻得住,便是阻住了他们,城外,安贼还有十万军马,都是……都是忠于安贼的胡兵!”韦见素有些绝望:“安贼兵权过重,朝廷给的兵马加上他自己养的私兵,足有二十万……”
李隆基觉得眼前发黑,身体摇了摇,旁边的寿安忙将他扶住。
韦见素说的事情,李隆基如何不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才把希望寄托在叶畅身上,指望着叶畅能够迅速击败安禄山,然后接手长安城的城防,凭借坚城,挡住安禄山的大军。
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感情又让他不得不往这好的方面去想。韦见素揭破幻想,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若是叶畅失利,当如何是好。
杨国忠在那儿,眼珠子不停地转动。
今夜局势变化极快,到这个地步,他发觉自己竟然成了处境最危险之人。无论是李亨得势,还是叶畅成功,他的下场都将不好过。
必须应变,必须想个法子!
“陈将军回来了,陈将军回来了!”杨国忠正琢磨间,听得前方有人叫道。
方才他们逃亡途中,陈玄礼请缨,去金城坊等处将禁军招来。长安城中原本还有几千禁军,因为除夕过年的缘故,大多数都回家与家人团聚,兴庆宫中人手并不多,他估计此去应当可以招回一两千人。李隆基自然是准了,现在听得他回来,忍不住亲自上前几步,亲自过去迎接。
“陛下,陛下!”陈玄礼带着近两千人赶来,这些人倒并非全部是禁军,有些乃是禁军将士的父兄子侄,闻得圣驾遭难,便觅了兵器前来护卫。见着李隆基亲自来迎,陈玄礼既是感动又是惭愧:“臣等无能,致使陛下逢此劫难,怎敢当陛下亲迎?”
“招此劫难者乃朕自身,朕偏信奸邪,令逆贼得志,幸好还有陈卿、安卿等忠心护卫……”
李隆基见人数不少,心中稍定,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话却突然卡了一下。
杨国忠惯于揣摩,心念电转之间,便猜到李隆基为何会卡这一下。
今夜功劳最大者,毫无疑问是叶畅,但李隆基却对叶畅只字未提!
安禄山至今未曾追来,证明叶畅已经将其击退,但李隆基却仍然是不放心,惴惴不安心怀忐忑!
他在担心叶畅,即使如今要仰赖叶畅的能力,李隆基还是想能掌握一些力量,让他更安全些。
安禄山能反,叶畅难道就不能反?
杨国忠心里想明白这一点,当即上前道:“陛下,此地不可久留!”
李隆基侧过脸,斜视着他,似笑非笑:“哦?”
“叶畅虽勇,兵力却少,安禄山在城外有数万兵马,他既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何会没有提前准备?想来他的兵马,此时已快临城矣。我们不知贼军自何处攻城,若此时不退……腹背受敌,叶畅便有万夫不挡之勇,又如何能应对?”
杨国忠并没有攻击叶畅,而是顺着韦见素方才的话语往下讲,但李隆基却听出了他的意思:“依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长安距离陇右、河西并不遥远,如今此二镇节度使哥舒翰兵精将足,而且忠于陛下,陛下可以暂且西巡,召哥舒翰前来护佑。安禄山尚有一半兵马在范阳、河东,可以一将为朔方节度副使,领朔方兵攻取范阳、河东,安逆士卒得知此情,必不战自溃!”
杨国忠明白这番进言关系到自己的命运,侃侃而谈,竟然超过平时数倍水准,发挥出了自己的能力。李隆基初时的表情还是不置可否,但听得后来,却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