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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死了?”安禄山愣了愣:“他果真死了?”
“确实死了!”
“这算他娘的什么好消息?原本有个杨国忠牵制叶畅,让叶畅束手束脚,如今没有了这厮,叶畅岂不可以放开手脚做事?”安禄山半点喜色都无,他一脚踢翻那使者:“这定然是叶畅的奸计,那些哗变禁军背后定然是叶畅……他原本就与我是一般人!”
使者没有想到自己传递好消息反而挨了一脚,心中实在是委屈,但见安禄山有若疯魔一般,他也不敢辩驳,只能在心中暗暗自认倒霉。
“严庄,严庄!”踢翻使者之后,安禄山怒气未消,又向后大叫道。
严庄苦着脸走出来,弯腰施礼:“燕王有何吩咐?”
“你说说看,如今当如何是好?”安禄山扫帚眉几乎挤到了一起:“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白白贴了嫡子,还要挨个叛逆名声,若是不能想出对策,便是我自己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不过你等也不要高兴,我死之前,必然先要弄死你们!”
听得他这般说,严庄心突地跳了跳,暗暗叹了口气。
他现在不免有些后悔,当初觉得安禄山野心勃勃,又是胡人,易于操纵,故此去投,这些年来又一直给安禄山出谋划策,安禄山能够获取李隆基的绝大信任,与他们这些幕僚谋士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
但现在看来,安禄山实在不是可以共富贵之人啊。
“此事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心里琢磨着别的念头,严庄口头却顺着安禄山的话往下说:“没有杨国忠牵制,那老皇帝会给叶畅更大的权力……你说,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杨国忠既死,韦见素为相,永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叶畅、哥舒翰为副元帅……”
“好,好,这才是好消息!”严庄鼓掌道。
安禄山蛙眼瞪着他,严庄不敢卖关子,解释说道:“叶畅虽然成了兵马副元帅,但上有韦见素这杨国忠余党,旁有哥舒翰,他不得擅权,兵力就仍然会不足。而且老皇帝既以永王为兵马大元帅,他自家大约是想着远逃,让永王留下与大王对抗。永王长于宫中,生于妇人之间,安是大王对手!”
“叶畅,叶畅,叶畅!”安禄山咆哮道:“哥舒翰算个屁,永王连个屁都不算!但是叶畅呢,只要给他兵权,他手中只要有我们一半兵力,便是一根难啃的骨头!”
“大王英明,故此不能给老皇帝再次反悔的机会,必须在老皇帝意识到,永王、哥舒翰都不是大王对手将兵权付于叶畅之前,先将叶畅打垮!至少要将叶畅的不败之名打掉!大王此次出征,势在必行,想来这也是天命在大王,故此大王才能在此事发生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天命……”安禄山听得这个词,冷笑了一声。不过严庄的话帮助他下定了决心,他转向一直默不作声在旁的吉温,拱了拱手:“吉公大才,胜杨国忠千百倍,长安城中之事,就仰赖于吉公了。我留下了两万兵卒,必要时当杀则杀,万勿循情。”
“某知矣。”吉温肃容还礼:“大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安禄山点了点头,然后下令全军开拔。
现在开拔的实际上是他的中军,长安、万年两县强掳来的十万青壮,早就被赶出了长安城,正浩浩荡荡向着咸阳进发。加上安禄山手中的五万中军,足足十五万大军,在安禄山看来,这兵力应当没有任何问题了,即使哥舒翰及时赶到全力支援叶畅,他也仍然能占据绝对优势。
事实上哥舒翰不可能及时赶到,只要先击败了叶畅,让他没有可能主掌全局,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安禄山完全可以夺取汉中,断绝哥舒翰的粮饷来源,与哥舒翰打消耗战。同时再派使者间道赶往犬戎,说动犬戎夹攻哥舒翰。这样一来,长则三年,短则一年,哥舒翰必灭!
现在的关键就是击破叶畅,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打开向西通往汉中的大门。
十余万人出征,自然是声势浩大,不仅仅是长安城中的人知道,就连离开了马嵬驿继续西行的李隆基等,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叶畅当如何应付?”
马嵬之变过后,李隆基就一声哀声连连,杨玉环当着他的面被拖走,将他这位至尊天子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撕了下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雄图大略的皇帝了,而只是一个不想死的老人。有了这个觉悟,他对叶畅的态度也有所不同,以往的猜忌防范被他放下大半,现在有的只是担忧。
“十五万大军,号称三十万,叶畅如今招揽四方勤王之士,手中也不过是区区三千人马罢了。”韦见素在他身边同样叹着气。
他捡了个宰相当,但谁都知道,他只是过渡人选,只待李隆基逃到安全之地,便会将他撤换。究其原因,只因为他是杨国忠一党——这一点,是他百口难辩的,他确实是受杨国忠赏识而屡屡升官,而且在杨国忠为相的这几年里,他对杨家的种种不法行为也是听之任之,并无半点斗争。
即使如此,他也希望在自己短暂的任期里能够做点事情出来,哪怕只为了最后清算之时能够将功折过。
“依卿看来,叶畅当如何应对?”
“无兵无将,便是有手雷这样的神兵利器,却终有用尽之时,安逆征募长安青壮出征,目的就是消耗叶公手雷……其计甚毒,实是无计可施啊。”韦见素垂头丧气地道:“臣无能……”
“莫说你,换了谁都没有办法……”李隆基叹了口气:“长安往西又没有什么作坊,叶畅不可能象在洛阳一般,拉出几万工人来……”
“若是哥舒翰能及时到?”
“哥舒翰现在大约才得到消息,他召集部队,做好准备,没有十余日时间,根本到不了。”
唯有放下之后,才能冷静看问题,此刻的李隆基,对局势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
“那当如何是好?”韦见素一脸忧惧地道。
若是叶畅挡不住安禄山,那么接下来安禄山的胡骑就会飞速赶来,李隆基想要逃到蜀地去的计划,只怕又要生出波折。
“派人给叶畅传旨,令他……以保存自己为先,不必太过勉强。”李隆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苦笑:“不过他定然是不朕的,旁人不听朕的是为了揽权,他不听朕的却是为了救朕……朕老了,老了……”
旁边陈玄礼与高力士对望了一眼,高力士倒还罢了,陈玄礼目光却极是阴郁。
“若朕年轻之时,必让叶畅放手施为,看他能给朕一个什么样的惊喜……朕老了,才会忠奸不辨,至于如今地步!”
李隆基喃喃唠叨,言中暗藏深意。他这番话都是对韦见素所说,韦见素也是大感尴尬。杨国忠的前鉴不远,这个时候,他哪里敢得罪高力士与陈玄礼?
“臣这就去遣人给叶公送信。”寻了个借口,韦见素离开了李隆基身边。
不过才出去片刻,他就一脸喜色地又转了回来:“哥舒翰派来的护卫到了,陛下,大喜啊!”
“哥舒翰的人……就到了?”李隆基眉头又跳了一下。
第477章 何意变故生肘腋
此时距离马嵬驿已经远了,他们已经到了岐州扶风。
按照原先的计划,李隆基已经在做与永王分道扬镳的准备了,他将挑选那些忠于他的并未参与马嵬之变的禁军扈从自斜谷古道入蜀,而那些马嵬之变中积极闹事的,都将随永王。
此时哥舒翰的人就到了,实在让李隆基吃惊:对方的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来者是谁?”
“行军司马裴冕。”韦见素面上带着欢喜之色道。
他虽是仁懦而为杨国忠所用,但实际上还是有些头脑见识的,如今李隆基身边绝大多数都是陈玄礼的手下,陈玄礼在这次政变中其实是为李亨、安禄山提供了方便的,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且禁军诛杀杨氏,背后若没有他的默许甚至煽动,那根本不可能。
这种情形之下,李隆基的安危就完全系托于他的忠心,可是陈玄礼的忠心究竟还剩余多少,实在是个让人不敢推算的问题。
现在哥舒翰的人到了,至少有人牵制陈玄礼,皇帝应当可以睡个稍好些的觉了,不必担心禁军哪一夜又闹出什么勾当,要换一个天子,而韦见素也不必担忧他们要再一次清君侧。
“裴冕……此人朕有印象,似乎当过御史?”
“陛下圣明,此人曾得王鉷所荐,为其判官,后迁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为人果决,昔日王鉷谋逆事泄,为杨国忠所诛,僚佐宾客数百人,无敢入其门者。独裴冕收王鉷之尸,亲自护送葬之近郊,由是知名。后去职往投哥舒翰,为哥舒翰表为行军司马,甚得其信用。”
“这么说来,倒是个重情义之人……”李隆基听得韦见素这般介绍,点了点头,但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对这个裴冕有些印象,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当过殿中侍御史,也不是因为他为王鉷收尸下葬,而是另有其事。但是他年老善忘,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一时之间,他想不起来。
“召裴冕来见朕。”琢磨了一会儿,李隆基道。
高力士应了一声,向着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顿时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人昂扬而入。
“卿就是裴司马?”见此人进来,不等他说话,李隆基先招呼道。
这是殊礼相待,李隆基此时也确实需要结好人心,故此不得不为之。
裴冕定睛瞅了一眼,然后下拜道:“臣裴冕,拜见上皇陛下,上皇万安!”
他态度十分恭敬,但是称呼“上皇”,顿时让车中诸人齐齐变了颜色。
所谓“上皇”,乃是李亨政变之后所言,李隆基不承认李亨在长安城中的登基,自然更不会承认自己丧失了权力成为有名无实的上皇。裴冕如此称呼,实在是大不恭敬。
“裴冕,此为天子,不是上皇,长安城中窃居御座者,乃逆子叛臣!”陈玄礼怒喝了一声,戟指裴冕:“你还不向陛下谢罪?”
裴冕自己从地上起身,昂然一望:“你便是陈玄礼?你挟持上皇,与逆贼叶畅暗中勾联,乃十恶不赦之罪,安敢如此与我说话!”
听他这样说,陈玄礼情知不好,立刻叫道:“来人,来人!”
一群士卒顿时冲入,但是陈玄礼不仅没有安心,反而神情更变:“你们是何人?”
“自然是我的部下!”裴冕用凌厉的目光瞪着陈玄礼:“逆贼,今日你恶贯满盈,还不束手就擒,莫非还准备挟持上皇,继续逃窜?”
李隆基此时心中轰的一声,终于想起,自己为何觉得“裴冕”这个人有些耳熟了。
天宝十一载之前,李隆基得到的情报之中,此人乃是太子李亨少数亲信之一!只不过在天宝十一载王鉷的未遂政变之后,此人就淡出了长安,到了哥舒翰帐下,故此李隆基几乎完全忘了他!
“陛下,快走!”陈玄礼哪里还不明白,这个裴冕,乃是太子李亨当年布下的一枚暗棋!
暗中结好安禄山,同时在哥舒翰手下安插亲信,这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这位太子倒真办成了!
他一直隐忍,让人觉得阴柔懦弱,可他终究是李隆基之子,这种阴谋权术的天赋,还是颇有不少的。至少现在看来,裴冕这一布闲子,就是神来一笔。李隆基一路仓皇逃窜,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哥舒翰派来接应的护卫之人,却不曾想,盼来的竟然是李亨的人!
“走……还能去哪儿?”
即使是李隆基,此时也近乎绝望,喃喃说了一声道。
“自然是回长安。”裴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