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与李隆基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在他的父亲殉国战殁之后,便为李隆基收养于宫中,与如今的太子李亨关系密切。
“据闻,元载娶王忠嗣之女,寄居其家,甚受冷落,乃立志入京,其妻亦弃家随之,伉俪之情,可见一斑。虽然开元二十九年时,圣人曾召见元载,但其时并未任命官职。然后便是去年,元载不知为何离京,又回到王忠嗣家,王忠嗣向圣人内举,乃得授官……原来他离京返回王家的原因,竟然是在十一郎你这受了辱。”
说到这,元公路唯有摇头叹息。当初元载立志不依附于王家,可见他在王家受到了多大的屈辱。但后来再受叶畅所辱,不得不回到王家——这证明叶畅给他的屈辱甚至胜过了王家!
这便是死敌,绝对绝对不可能缓解的死敌!
“某亦不想如此……”叶畅听到这里,也唯有摇头苦笑。
当时元载想踩着他刷名声,他不反击就没有办法获得贺知章、韩朝宗等人的支持,也不可能在长安城中留下如此多的人脉。
元载辱他,是想往上爬,他反辱元载,何尝不是想壮大自己!
“事无对错,各在人心,十一郎,如今我已经去任,他不肯与我颜面,我也奈何他不得。”元公路叹了一声之后又道:“你还是快些将这几十册的数字算出来吧,莫要……莫要不忍这一时之气而遭祸!”
“明府放心,某自有应对之策。”叶畅淡然一笑:“只是要借明府家人一用,去我谷中,为我取一物来。”
“你只管吩咐就是!”
叶畅写了一张纸条,唤来一个元公路的家人,那人拿着纸条骑了匹马便奔向吴泽陂。
元公路尤自不放心,向叶畅道:“可要借些人手来用?”
“衙中精于算数者皆为各班吏员,如今他们就在元载手中当差,谁能来助我?”叶畅摇头道:“元载不会给我们留这机会。”
元公路道:“总得试一试。”
他当真唤了一个家人去召请那些精于算数的吏员,结果不一会儿,那家人便回来禀报,诸吏员如今都在参拜新上任的县尉,元载有意宴请诸人,竟然没有一人能得空。
那家人说的时候,看着叶畅,欲言又止。
叶畅笑道:“直说无妨。”
“新少府在酒宴之上已经说了,叶郎君乃浮滑欺世之辈,勒令诸吏员差役,不得与叶郎君往来,若有违者,必受严惩。”那家人道:“小人去打听时,也有吏员暗中吩咐小人,让郎君速备厚礼,向新少府赔罪。”
“当真是欺人太甚,某虽离职,尚未去县,何至于此!”
元公路义愤填膺,但若把他这表面上的愤怒当真,那就是叶畅太幼稚了。叶畅笑着眯了一下眼:“明府不必多言,明府明日就要赴任,某借花献佛,于此敬明府一杯。”
“你还有闲心饮酒?”
“反正急也急不出什么名堂来,不如酩酊一番再看那元公辅能奈我何。”
元公路看着叶畅不急不徐的模样,心知他必有后手,既是如此,他也没有必要装出紧张来。
“请奉女乐。”叶畅又道。
这还是叶畅第一次向元公路提出,要有伎家歌舞助兴。元公路自然不会拒绝,他强笑道:“原来叶十一也通了心窍,知道女乐的好处了。”
他们这边暂且不提,那边元载的临时寓所当中,也正是弦歌声声。
众吏员明面上都是笑声不断,至于实际上心里如何想,就非外人能知。元载坐在最正中主位,笑吟吟劝酒,当看到门口一个人晃了下后,他便起身,借口更衣,出了门。
“情形如何?”元载向那人问道。
“虽无外客,明府与叶某相对而饮,还遣人出去寻女乐助兴。”
“他倒是悠闲!”听得叶畅这种反应,元载心中全是不满。
他费尽心机来到修武,为的不是看叶畅摆出这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而是来复仇的!
因为叶畅,他将自己的尊严践踏于足下,让与他一般硬气的娘子不得不去求父亲王忠嗣,走了这裙带关系,他才得了县尉的前程。
他失去得太多,都要在叶畅身上找回来。
“你再去盯着,没有能拉到帮手,他竟然还悠哉地欣赏女乐?”
元载心中满是不解,回到宴席上时,也是食不甘味。诸吏员看出他心不在焉,却没有一人敢提出离开,因为元载方才说过,今日不过子时,谁都休想走。
一时之间,席中气氛冷了起来,虽然是十数人的宴饮,却仿佛只有元载自斟自饮一般。
在屏风之后,元载之妻王韫秀那剑一般的眉头轻轻皱起。
她便是叶畅在坊市间见到的女子,她生性刚烈,即使是走投无路,原本也不愿意回去求父亲。但是叶畅对元载的“羞辱”让元载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连日嚎啕沉醉,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寻找父亲相助。
这让她对叶畅痛恨无比:叶畅不仅羞辱了元载,还将她那个充满骨气与志向的丈夫“杀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被嫉妒和复杂充斥的男子。
“为何前席抑郁不乐?”她在屏风后听得不对劲,但吩咐一使女上前去问。
那使女转了一圈回来,低声说明原因,王韫秀眉头一颦:“故弄玄虚罢了,回去告诉郎君,他如今身份不同,叶畅不过是任他揉捏的小儿,便是有些反抗,终究也跳不出这罗网!”
第093章 更为苍生除此狼
“叶畅依旧在饮酒作乐。”
“叶畅在观赏女乐,与伎人调笑。”
“叶畅酒足饭饱,正在午睡……”
叶畅的行动一桩桩被报到元载这边,听得他如此悠闲,元载便气得牙齿咯吱作响。
不但观赏女乐,还有闲心睡午觉,至于他拿去的东西,连翻都未曾翻一下。这分明是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让元载不得不考虑,自己究竟有没有办法收拾叶畅。
元载虽然不给元公路面子,可是也知道,只要元公路在,只要自己没有抓着叶畅的真正违法证据,他可以为难叶畅,却不能杀害叶畅。
他为难叶畅,并不会影响他的仕途,若真毫无理由的情形下杀害了叶畅,对他将来的仕途就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还有王韫秀的规劝,元载只能忍。
到得下午未时一刻左右,叶畅午睡完毕,起床之后,终于开始干活了。
不过是计算一些数据罢了,有何难的,更何况,叶畅还让人回去拿来了他的利器。
算盘。
虽然原始算盘据说很早就出现了,可是算盘的真正成熟,还要在几百年后。
另一世中,叶畅托老式义务教育的福,在小学时便学了珠算,支教的时候又被村里抓着当了编外会计,这一手活儿还没有忘掉。
在这个没有计算器的时代里,算盘恐怕就是最快的计算工具了。
元公路眼睁睁看着叶畅的手指头在上下翻飞,初时还是生涩,但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变得极为流畅。在他的指头下,算盘上的珠子们上下翻飞——这些珠子是叶畅从十方寺弄来的佛珠,用来当算盘珠手感也不错。
唤来帮叶畅的,只是元公路手下的一位管事,他做的也只是报数字罢了。原本三个户房老吏花上几天功夫,都未必能算完的账目,叶畅手中竟然只是一个多时辰功夫,两个人便完成了。
到寅时一刻,叶畅放下笔,端起茶杯,让人将结果给元载送过去。
“如此……便成了?”元公路目瞪口呆。
“成了。”
“我观你计算之时,所用数字,似乎与当今简写不同?”
“此乃天竺数字,某喜其便捷,故此用之。”
“天竺数字!不曾想十一郎竟然还熟知天竺文字,啧啧,岂不一三藏师般人物?”
“某也只记得这些数字罢了,其余梵文,一概不会。”叶畅怕真被抓去译什么佛经,因此笑道。
“我观十一郎算此,可谓游刃有余,为何不早些算完?”
叶畅自然不会回答,早此算完就没有借口呆在县城之中,要回卧龙谷去应付一群莺莺燕燕吧。因此他笑道:“某向来心胸不阔,既然元公辅意欲羞辱某,某必羞辱还之。”
“民不与官斗。”
“多谢明府金玉之言,不过,元公辅此次除了羞辱某之外,还有一层用意,试探某是否有自保之力。”叶畅端正身躯,正色道:“若某无自保之力,恐怕灭顶之灾便在不远。相反,若某反击得力,元公辅必不敢轻举妄动。”
元公路知道叶畅说得不错,那元载行事如此,若是叶畅真没有自保能力,身死族灭就是必然的下场。
双方仇恨太深,或者说,元载对叶畅的仇恨太深,几乎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因此,一方得志,另一方便必定倒霉。
“唉,当初我便说你,多智是多智,可是此智必为汝惹祸,如今看来,是不幸言中。”元公路叹了声,也不再劝:“你好自为之。”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是一阵喧闹。
紧接着元载沉脸快步而来,跟在元载身后的,还有满衙的吏员。
方才叶畅托元公路家人前去请元载,元载方才罢宴,让已经笑得脸都直抽的吏员们总算松了口气。元载打探的消息,就是叶畅算了近两个时辰,因此在元载心中,叶畅是还没有算完的。
“元明府召下官来此,莫非是为这轻薄无德之辈说情?”自恃有王忠嗣为后盾,元载说话狂妄,根本不给元公路面子,开口便道。
元公路原本还想努一把力的,此时也不禁动气:既然你元载自家想着要将脸送上门让叶畅去抽,那么我还多管什么闲事!
因此,他一摆手:“少府何出此言,召你来此,是因为叶郎君已经算完了。”
“原本明府的面子,某是一定要给的,但早闻修武民风刁蛮,又以这叶畅为……什么?”
元载自顾自地说,说得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元公路并不是在说情!
他讶然看着元公路,又看了看叶畅,再看看堆在桌上的那些册簿:“明府方才说什么?”
“本官是说,叶十一已经将这些册簿算完了,只等你来验。”元公路慢悠悠地道:“少府莫非听力不聪,否则本官说得如此清楚,为何你却还误会?”
以元公路的立场,说这句话,几乎就是在大骂元载“聋子”。可是元载只能生受下去,他可以不给元公路面子,同样,元公路也可以不给他面子,原本就是他失礼在先!
更何况,此时他关注的也不是此事!
“这不可能!”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莫非本官还要欺瞒于你?”
“他不可能算得完……”
“原来元少府交给某的,竟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元少府当真是好用心,好用意!”叶畅轻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开口:“不过在长安之时,某就曾经说过,你乃是学问不精才华不足之辈,你做不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某做不到!”
那些吏员听得叶畅这一句,顿时呆住了。原本他们想着元公路离任,叶畅在地方上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接下来该会沉沦一段时间,却不曾想,叶畅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新上任的少府咄咄逼人!
这位叶郎君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元载脸色忽青忽白,叶畅翻起旧账,也是向大家表明,他元载来找麻烦,纯粹就是报私仇。同时,也将他在长安城中的丑态拿出来,打击他的威信。
此次若不能压制住叶畅,给叶畅足够的教训,那么他在县中威信扫地,此后政令,必难以行!
但他又不能采用太过激的手段,比如直接叫人把叶畅砍了——此时乃大唐最盛之时,每年决狱的死刑,都要经过宰相、皇帝批准,除非他元载不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