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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提出疑问,“可是若是鸨母不放我们走呢?”
“所以说,最好是请你们相好的为你们赎身,而且还不能一次性都走,要分批次,若是鸨母起了疑心,就说是因为怕国内打战,想逃去国外,顺便把你们也带走。”
“可是……”众人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番,很多都处于观望的态度,她们过久了安生日子不想去国外这种不熟悉的地方,真正听从红菱的话准备为自己赎身的不过几个人。
从梦拉着红菱到一边去,她小声地问红菱说,“姐,我这些年存下的钱差不多够了,就是少了个人替我赎身,若是我自己去鸨母肯定不肯,劳烦姐姐替我想个招吧。”
红菱想了想,自己这三年来也积累了不少人脉,装个样子替从梦赎身又不是用他自己的钱,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其实她在心中已经有了最好的人选,尤向明,尤家大少,家室不错,以前又是个混迹花场的浪荡子,这种人来替从梦赎身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只可惜自己先前有所得罪他,只好再找他人了。
见她们都有了各自的算计,红菱言尽于此,便打声招呼起身离开了。
她心生庆幸,自己若不是为友珊所救,现在应该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而已,怕是得担惊受怕好一阵子。
也因为这件事,她难得没有拒绝友珊的亲近,而是主动地献上了唇|舌,友珊还为此吃惊了一会儿,但是既然有福利,不占就是傻|子,她还是很高兴地享用了一番。
但享用完毕,友珊还是好奇地问:“姐,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怎么这么高兴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你真好,”红菱一贯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挡在友珊的面前,而今天她难得露出这种小女儿的姿态,略有疲倦地靠在友珊肩上,即使她表现得再强硬,可终究不过是个柔软的姑娘家。
友珊虽是不知道发生何事,但看到要强的她因此露出疲态即是心生欢喜又是心有担忧,“若是姐姐心中有事,一定要告知我,我虽是帮不上姐姐,但是听姐姐诉说心中的不快还是可以的。”
“你若是一直这样也不长大,我也会尽力养你的,即使是在美利坚,总有事可以供我做……”红菱觉得自己魔怔了,竟然开始构想起她俩的未来,但心中仍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若是去了国外便好了。
真的就像友珊所说,在国外女性和女性不但可以肆意亲吻,她们的恋爱也被认为是纯洁的,可以公开的,受到人家尊重祝福的?
红菱很怀疑这个说法,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美好,她只记得曾经村口的王伯伯被拖出去烧死,母亲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那种惨叫她一直留在记忆里,包括母亲对自己说的:这个贴烧饼捅屁|眼的兔儿爷,该杀!
但是现如今她也只期盼着若是可以,能够堂堂正正地在大街上拥抱牵手。
友珊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惊喜抱住红菱,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没有骗我?你这是……接受我了吗?”
“若不是接受了你……我怎么会纵容你一次又一次……羞辱于我,”不过短短二十多个字,红菱断断续续地说着,脸上被友珊盯看得漫上了羞红,“别看我……”
“为什么看不得?就是要看姐姐,姐姐最好看了,”友珊饱含深情说,多年以来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怎不令她欣喜若狂。
这两人初次互诉衷肠,情难自已,又是搂着倒向床笫间,唇齿纠缠久久不能停止。
她们都没听见,那门轻轻响了一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但是我陷入结尾的难产期了。。。
☆、第 12 章
红菱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身子一抖便使劲把友珊推开了,友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双眼疑惑地望向门口,只见秦夫人铁青着脸站在那儿,幸好她还善存一些理智,知道这件丑事不能传出去,将门锁上了。
友珊这才知道事情重大,讨好叫了一声:“妈,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若是不来,不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然后被你们俩一直蒙在鼓里,只等着哪天这件事被人揭穿,然后被人戳穿脊骨?”秦夫人怒火直冒三丈,她气愤这两人,但终究友珊是自己看着养大的孩子,而红菱只是家里的一个外人,便将气全部发泄在她身上,“我真没想到啊?我不过是替友珊的恩人赎了身?到给家里带来这么一个祸星!这是养出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吗!”
“妈,不要这么说红菱姐!她是无辜!……是我,是我,全是我的错,是我诱|惑她的,”友珊听秦夫人这样说红菱急了,顾不上整理衣裳,就这样从床|上爬下来,跪在地上给秦夫人磕头。
红菱在床边整理好衣物,她见友珊跪下,赶忙几步上前将友珊扶起来,自己跪下道:“夫人,事已至此,红菱已是没有脸在秦府待下去,自请离去。”
友珊难以置信地看着红菱,口中还喃喃,“不是说好一起去美利坚,你还说会养我的……”说着便是一行泪从脸颊滑下,“你怎么说话不作数……”
红菱低头跪在地上不作声,她遇见这件事没有友珊那样的惊慌失措,甚至有种事情呗戳破的坦然和解脱。
秦夫人见红菱如此知趣,怒气稍消,“看在你这几年给我们秦府做事有功,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的物件我也不收回,你自己带走,我只有一句话,不要逼我亲自赶你出门,你自己好自为之。”
又转头呵斥道:“友珊!你看看你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友珊只顾着盯着红菱,随着时间的流失,她的眼神从含|着希望到绝望。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一见母亲红菱就像是敝履随意便把自己抛到一边去,自己在她的心中的地位就这么低吗?
等着秦夫人不耐烦地催促几声后,她才极为不耐地穿好衣服,冲出门去,反手把门摔得“砰砰——”作响。
秦夫人随后才走,只是走之前,就像与红菱初次见面那般,就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她。
听见她们先后离去的声音,红菱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勉强把房门带上,没走到床边便瘫软在地上,之间她原先跪着的地方,一滩明亮亮的水迹斑驳地反射着阳光。
恍惚间,红菱好似听见她母亲在她耳边说:“这就是命。”
这就是命。
红菱只留下这一滴泪了。
友珊盛着食物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红菱,她被红菱的表现伤了心,但是内心仍是念着她,想她不好意思到餐厅来吃饭,怕她饿着便背着母亲端来食物,现在看到这样的红菱,心里忽有些开心,原来红菱姐也不是不伤心的,她一样是念着自己的。
红菱抬起眼,笑起来,“是友珊啊。”
“姐姐,是我”友珊小心地把食盘放在桌上,坐到红菱身边,“姐姐饿不饿?”
她看着红菱的侧脸发起呆,刚才未细看,红菱双手撑地,腰|肢柔软似妖,发丝凌|乱贴于脸颊,不现狼狈,更令人怜惜,让人想要拂去她的悲痛。友珊突兀觉着红菱这幅模样妖|艳魅人,她们曾朝朝夕夕相处,却是头一次领略到红菱生为花魁的魅力,原来不是母亲所说是姐姐特意诱|惑自己,若是她真有心要魅惑一个人,那人又怎么逃得了她的手。
友珊这么想,手却是诚实地抚上红菱的脸庞,轻轻梳理她的发丝,红菱轻瞟了她一眼,勾了勾嘴唇,她的眼角泛着粉色,应该是刚才哭泣所致,友珊划过她眉眼的弧度,她从来没注意到,姐姐原来有着一双清亮的杏眼。
轻轻一眨,就像是一滴小水珠滴进她的心海,荡起一圈又一圈向远处扩大的涟漪。
“咚,咚咚——”
友珊从未觉得自己心跳能够跳得这么快过,就像一不留神就会从自己胸腔跳出来,不过一晃神,友珊发觉她们已经躺到了床|上。
红菱抬脚将挂在床边的帐子勾下来,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她双手勾着友珊的脖子,放任她亲吻自己全身,微眯着眉眼,发出享受的轻哼。她俩披散的头发彼此交缠,像是天然的幕布给她们一个私|密的场所,而在这个私|密的场所,她们什么都可以做。
直至事情停歇,红菱从床|上下来,像往常一般将鞋子摆放好,打开衣橱找到她曾最最喜欢的衣裳,又坐在桌前,描摹这自己的眉眼,抿上胭脂,只是在抽屉中挑选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抽|出那支金簪为自己簪上。
把放冷的饭菜吃干净,她端着盘子送到后厨后,从后门离开了,就像她来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静悄悄地、干干净净地、孑然一身地离开了。
靠在与友珊初次相遇的那座桥上,恍惚间红菱好像看见那副场景。
小小的水流打着漩涡,有人撑着乌篷船过来,她一眼便见有个姑娘绑在里面,漂亮的鞋子露出一小截在外边,便叫人帮忙救一把,没想却是遇上这世上自己的冤家。
——姐姐,你下来吧。
那人也有一双猫咪似的圆眼,就像她性子一样孩子气又惹人怜爱。
所以才会让她有抗下一切的爱意,只要她扛着就好,友珊只需要永远这样甜甜的微笑,对她描述那美好的世界。
夜里河上漫起一层雾气,模糊中可以看见友珊描述的美好世界,她们手牵手微笑地逛着街,秦夫人看见了也只是笑着,她们笑容灿烂,望向对方的眼中满足得就像全世界。
那一定是个很美好的世界,红菱想着。
——姐姐……姐姐,来吧,我接着你。
她缓缓笑了,投身到渴望已久的怀抱。
对不起,我太累了。
以及谢谢你。
——
红菱死在1937年年初。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完结了,喜欢这篇的妹子记得收藏我的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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