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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美酒有了兴趣,想来之前明之问自己要的酒,都是为了她吧,。
红绡自然是美丽的,那种美丽不是容貌上的精致,而是由内而外的一种独特。但觉得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诉之不清的风姿,说不上她哪儿不同,可即便周围数人,那种独特也能直直地抓住你。
可是不知为何,明明她美得是如此的华彩炫目,水如此刻却尤觉夜凉如水。
明之默默地坐在一旁,自酌自饮,眼角却扫到嫁衣一侧居然染血,心中一凛。望着红绡宝石般灼烁的眼,他未领略过如此带有侵略性的美丽,似暮春景浓,人道晚红飞尽春寒浅,在他看来却是浅寒春尽飞红晚了。
细细见这酒局越来越过了,伸手要挡,却被明之拉住。
“让她喝吧,你秦姐姐许久没有这般放开喝了。”
他只在桌下握住了红绡的手,暖暖地,烫慰着她,她偏首看他一眼,笑如婴孩。俏眼一转,把仪江水如也拉入了战局。她喝得酣畅,最后便是仪江他们都兴起,这酒直喝到半夜,将这摊主的酒尽数搜了去,终于醉了。
这一行,除了明之神智清明以外,只有细细还能将兄长先扶了回去,明之红绡等得细细折回,将水如在客房安顿好,才相携而出。
红绡戏子般抱拳:“水如才回来,就被我折腾下了,你们都还没能好好说上话,抱歉了。”
“你日后就会知道,她也是很爱喝的,只是不如你量大。”
“我可也是醉了,明日你只怕会要娶个醉酒的新娘子娄。”她脚下一软,被明之扶住,身子一轻抱了起来。她也不挣扎,将脸埋在他胸前,猫咪一样磨蹭,轻轻地笑。像是幼时的摇篮,暖暖地,晃呀晃便闭上了眼睛。
到了门前,听他轻唤自己,可懒洋洋地不愿答应,只装做睡着了。
然后听到他半无奈半怜惜的长叹。
明之将她抱进了房,这么晚也不好去打扰睡下的女仆,虽然明知她没有睡着,犹豫了一会替她脱下了外衣,盖好被子。点亮灯后,他打来了清水,帮她将脸上的脂粉抹去,素白的一张脸这会格外惹人怜。
手指在衣角那血渍上停留了一会,他将衣裳整好,吹灭了灯,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红绡,你若此刻后悔,我也不会怨你半点。”
静谧一片,听见的是她因为刻意假装而显得绵长的呼吸声。
第 15 章
是被侯细细一声尖叫惊醒的。
睁开厚重的眼帘,就见到细细带着几个婢女,捧着凤冠嫁衣站在门口。
这厢还懵懵懂懂,就被细细粗鲁拉起,嘴里还数落连连:“说了不让你那样喝酒,叶大哥还不许我拦你,看吧,看吧,待会花轿要来了,你还起不来。这房子是谁招呼的?怎么不不来叫起!还好我来看看,亏得我聪明!”
于是又迷迷糊糊被拉到了镜子前,一群人手忙脚乱,给她擦脸的擦脸,上妆的上妆,套衣裳的套衣裳。到红绡稍微清醒一点,侯细细已在耳边数落十几个来回,打点好了。
“我看看,我看看。”又将红绡上下左右,前后转圈看了十几遍,还是不满意:“看吧,就是喝酒喝得眼睛浮肿,还没睡醒,精神多不好!秦姐姐,你还真是乱来,马上要出嫁了还不把自己养得水灵灵的,Qī。shū。ωǎng。你昨儿晚上多漂亮呀!”
红绡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难道我现在就不漂亮了?”
“漂亮是漂亮,就是——哎呀,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同!”
分明就是一个人,一身衣服,也是同样的明艳照人,可是不似昨晚的摄人心魂。在细细的心中,总觉得新娘子该是最漂亮的,漂亮得天下无双才对了,她想来想去,点点头:“是了,一定是没有睡好!”
“大约是吧。”红绡附和着,没有睡好吗?原本也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可不知是谁在这样的夜里抚琴,清微淡远,像一位隐逸的智者,见惯了兴亡荣衰,经历过渔樵冷暖,七弦之鸣,幽亮宏远,并且平和,听着听着,就这么睡去了,而且一觉到天明。
明之的那些朋友都很有心,尽管他们两人并不在意这些俗礼,可他们坚持要办得齐齐整整热热闹闹,也就由得他们,说来他们比这两个当事人都要热心许多的。
终于,红绡想起遗漏了什么重要的,欲言又止:“明之的父母——”
“就是呀,要是叶伯伯他们还在就好了!秦姐姐,你们俩都没有家人在这里,所以游伯伯他们今天会在上席,叶大哥也算是他们带大的,唉,叶伯母要是见到叶大哥娶妻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嘴边的话被咽了下去,低下头不显出惊讶,亏得细细接口快,否则她就过分了。诸事都由别人打点好,直到今天她才想起没有见过未来公婆,之前总以为他们或许是出游去了,却不料是这样。叶明之,原来也是没有了家的人呀,就这么忽然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心。
“看我这嘴,这么高兴的日子,说什么呢!”细细自己赏了自己两个嘴瓜子,盖头放下,面前只剩下一片艳艳的大红,一个苹果塞到了手上:“秦姐姐,要握好了,这是你的幸福拉!”
红绡轻轻地笑,拍拍细细的手,乖乖地坐在了床前等喜娘来背。
唢呐高奏;鞭炮齐鸣,鼓乐声声,坐在花轿中,也听得是一派喜气洋洋。
安静地坐在轿中,听着街上不时的恭喜声,心里空荡荡地,觉得很多人很多事在脑中晃呀晃,可看不清道不明。又好像回到那个富贵荣华的大厅,自己被紧紧护在怀中,他说我这一生非她不娶!然而就是这个说着非她不娶的人,也用那样冰凉的语气对自己说,我早已不要你了,只是因你没人照顾着,那个叶明之不错,你若是愿意我会像嫁妹妹一样将你风风光光送到长醉轩去。直到今天想起,当日他的眉眼都是冰冷刺骨。
“一拜天地”天地为证,我秦染必尽终生之力保护红绡,珍爱她,疼惜她,否则被天下人唾弃——随着誓言,垂下的是母亲惨白的手……
“二拜高堂”我们秦王府哪里对不起你,衣食住行,那点不是妥妥当当,你居然用勾引我儿子来回报,你给我滚,滚出秦王府,永远不要再回来……
“夫妻交拜”小妹,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无声地地唤了句“染哥哥——”,一步一步随着红绸的牵引走向洞房,这十几年的时光就这么缓缓从脚下流过,那些曾专属于自己的眼神,笑容,话语都慢慢淡了,看不见了……
凤箫声动,琴瑟悠扬,烛影辉煌,玉篆香炉,倾室笑语,高朋满座。原本只是准备与几个老友小聚一番,可——用明之的话说“礼都收了,人自然也拒不了”,于是客人愣是将这停云轩的院子都整得满满的。新郎官在前院应付着层出不穷的调侃与搞怪,毕竟是大喜,明之一身红衣,显得意气风发,少不得被灌酒,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离城这才难得地显出了江湖气息。
摇曳的红烛,百珠凤冠轻轻一动就是碎碎之声,红绡低着头,沉静如雕塑。
第一次做伴娘的细细仍处在兴奋中,一张俏脸绯红,清脆应声:“秦姐姐,你都不知道外面来了多少人,离城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细细?”
“嗯?”
“可以去帮我取点吃的吗?我有些饿了。”
细细这才拍拍自己的头:“哎呀,对哟,你早上被我匆匆忙忙拉起,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呢!惨了惨了,饿坏了你叶大哥饶不了我。”她便如热锅上的蚁在屋子里面转圈,望着桌上的酒菜,大喜,说实话,她也饿了,才伸手——
“那酒菜明之来前不能动的。”
没关系,还有果子。
红绡轻笑:“四果也不可以哟!”
细细泄气坐在床边,哭丧着脸:“原来做新娘子要挨饿的呀,我这伴娘还得陪着。”
“细细,你去厨房看看,或许还有什么。”
“好!”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到了门外,门都没有关上。
屋子里面这才真的静了下来,听见烛芯霹霹地燃烧,最后红绡只隔着红盖头往门前一看。
悄无声息,可她知道他来了。
果然见着一双漆黑如墨的靴子。
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入这与他黑色身影格格不入的光明之中,走到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面前。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满脸的悲伤被濒死的母亲推进了他的怀中,娇小的身子颤抖着却倔强地没有一滴眼泪,只死死拽着他的衣角,那时的她还只到他腰间,这一刻却是真真切切的女子姿容。只他俩心知肚明昨夜那一场绝美是秀给他看的,他的傻小妹呵,若真要给他看她的决绝,又何须如此刻意的美丽?他当然知道那红纱之下是怎样的惊艳,这红彤彤的喜房他在心中也曾描想过数遍的呀。
一步之遥,他停了下来。
只这一瞬间,她心中已是千回百转,却纹丝不动。
一步之遥,一帘之隔,却像是千山万水,前世今生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可他管不住自己,不由自主,想再看一眼有过的幸福,即便这人这幸福都不再属于他。
手伸了过来,停在发边,却不敢触碰,握成了拳捏得关节发白。
然后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就像一场幻觉。
远处传来细细急乱的脚步声。
幼时,听他醉后摇头晃脑念《将进酒》,他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她却喜“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殊不知原是这销不尽的万古愁——
第 16 章
终于挡去了那些叫嚣着要闹洞房的人,明之站在门前,面色潮红。
所幸大伙都想着他的旧伤,不曾灌酒,不然只怕是走不到这里了。
手放在了门上,忽然有些胆怯,那屋里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房中的是妻呀——脑海中浮现着她第一次来到长醉轩的那个雨天,轻轻地扣门,她在门外,他在门内。
现在她在屋内,他在屋外,她在过去里挣扎,他在现在等待,等在她心门之外。
这一想,便不知如何面对。
叶明之呀叶明之,纵然再自认坦然,此刻脚下的徘徊又何尝不是起了退却之心。
一阵风,房门居然自己“吱呀”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那大红囍字,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现出“红烛泪沉,残盏独醉”的话来,却已见到细细笑盈盈迎了上来,那眉喜眼笑的模样将心中的凉意驱逐了去,他笑笑自己难得的感伤。
“恭喜恭喜,祝叶大哥秦姐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说完,手往明之面前一伸,明之笑着打了她手掌,她眉一扬:“哎哟,新郎倌真小气!”
明之笑着将红包塞在了她的手中,她又嘻笑了几句,退了出去:“叶大哥,我帮你去楼梯口把着去了,绝对不让人打扰你们,这红包给得值吧!”
秤杆一挑,蛾眉盈笑;那落花凝霞的芙蓉面便如一轮明月照亮了屋子,也驱散了心头那一抹黯淡。
“红绡?”
“嗯?”
明之伴着她坐下,拥着她:“我觉得很幸福,有你,真好。”
她笑里低低语:“我也是。”
“红绡,我许是有些醉了。”
“再醉这一杯还是一定要喝的。”红绡走到桌边,端起酒杯,回眸笑望着他。
他接过酒,却按住了她的手:“醉过方知酒浓,红绡,你是醉着,还是醒着?”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可看清了面前的是谁?
“我便是醉一生,今日也定是清醒的。”她望向他淡淡的倦色,一字一句。
他将她带入了怀中,抚着她的长发:“我见你喝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