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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了。”温婉道了谢,便跟着小厮匆匆出门。等在门。外的水玲珑一见温婉出来,便扑上来抓着她的手臂,神色惊慌地说道:“不好了,婉婉!宋先生被改判了斩立决,已经被押往法场了,午时三刻就要处斩了!”
“啊?!”温婉大惊失色,现在已经是午时一刻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改判的?!”
“先上车再说!”水玲珑拉着温婉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才跟温婉道明这其中的原委。原来西王世子以祭庙大典为由,帮宋清羡请求大赦。公主大怒,坚决地驳斥了世子的请求之后,亲自跑到刑部大牢向宋清羡提出让他留在宫中的要求,宋清羡自然坚决地拒绝了。公主软硬兼施,宋清羡却无论如何都不松口,不由地恼羞成怒,强自将刑部的判决改成了斩立决,即刻押赴刑场。
“公主……宋先生……”温。婉实在无奈了,心想宋先生也真是的,公主就是小孩子脾气,权且答应了她又如何。先从狱中脱身,日后再想出宫之计也不迟,何必硬碰硬,非挣个鱼死网破不可。“柴师兄呢?”
“他说他去想办法,然后就不知道去哪了。”
温婉点点头,柴启瑞不见了人影是好事,说不定就有刀下救人的法子。二人驱车赶至刑场,外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本朝的刑法相对宽松,而且经常遇到大的庆典就会有大赦,所以许多死刑犯都会改成流放。而且一般行死刑时间都在秋分之后立春之前,如今这个季节处决的情况很少。更何况是公主亲自监斩,更是史无前例。
“让让!麻烦让让!”挤人堆向来难不倒水玲珑,她拉起温婉就哼哧哼哧地往里面挤,三下两下便挤到了最里层。但里面有官兵护卫着,无法靠近刑台。只远远地瞧见宋清羡背对她们而跪,却依然挺直着腰杆,绝不屈服。遥想当初那个抱琴而来,如谪仙一般风华绝代的男子,如今却镣铐加身,马上要人头落地,温婉心中不免惶惶。
“宋先生!宋先生是被冤枉的!”水玲珑高声大喊起来,围观的人群也跟着纷动起来。
宋清羡听到声响,回过头循声望来。立在一旁的刽子手将眼睛一瞪,抓住宋清羡的肩膀,一把掰了回去。宋清羡本便是文弱之躯,怎禁得这等蛮力,顿时倾倒在地。
“宋先生!”温婉大急,水玲珑头就要往里面冲,却被官兵挡了回去。水玲珑急得直跳脚,干脆从怀里摸出一把银铢和铜铢,“哗”地一下像撒豆子般地往场内撒去,大声喊道:“谁捡到就是谁的!”
原本规规矩矩的围观群众顿时一涌而上,官兵人数毕竟还在少数,挡不住汹涌的群体攻势,防线一下子崩溃,水玲珑趁乱拉起温婉冲上刑台。
“大胆乱民!”监斩官拍案而起,便要命人将水玲珑和温婉二人拿下。公主却出声阻止道:“让她们去。”公主一发话,在台上阻挡的刽子手们也纷纷让到一旁。
“宋先生。”温婉扶起宋清羡,见他发丝凌乱,面容憔悴,当年已然风华不在。压制下心中的难过,苦心婆心地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何苦拿自己的性命与公主赌这一口气。先应下来,再寻脱身之计,好不好?”
宋清羡摇头说道:“公主骄横跋扈,无理取闹,与其留下来受她折磨,不如就此了结,长痛不如短痛。”
“何苦呢……”
水玲珑也劝道:“宋先生,你听婉婉的吧。先应下来,我们一定想办法将你救出宫去。”
宋清羡还是摇头:“你们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公主不肯放过我,我也不愿从她。我再留下,必是个祸端。我已经连累楚夫人死于非命,乔小姐前途卜测,心中悔恨莫及,不想再连累你们了,你们也不要再管我了。”
“宋先生……”
二人正苦苦相劝,身后忽然有个冷厉的女子声音唤了声“宋乐师”。温婉连忙回过头去,却见一锦衣宫婢立在刑台之下,扬着头,神情间有一抹与公主神似的傲色。“我们公主念在与温家小姐的情义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是留还是不留?”
宋清羡轻哼一声,干脆撇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宫婢不由柳眉倒竖,怒喝道。“太不识好歹了!”
温婉连忙求情道:“这位姐姐,我们正在努力规劝宋先生,麻烦回请公主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
宫婢的脸色这才稍有改善,不想宋清羡却冷声说道:“我不会答应的,让她不要再白费心机了!”
“你……不要后悔!”宫婢恨恨地一跺脚,便扭身离去。
“等等,请稍等一下!”温婉连忙追了过去,刚追下刑台,便听得监斩台上一声令起:“午时三刻已到!开始行刑!”温婉惊恐地抬起头,便见监斩官已经提起朱笔签发执行令了,身后是水玲珑被强行拖下刑台的大喊声:“不要啊,公主!宋先生是被冤枉的!”
“公主,不要冲动!”温婉也拼命地朝毓心公主坐的地方奔去,大声呼喊。“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因为一时之气,伤了宋先生性命,会后悔终生的!公主!”
“公主,请想一想驸马的前车之鉴啊!公主!”
“公主!”
公主的神情隐约一动,在监斩官起身,执行令箭高高地扬起准备掷出的同时,公主也蓦然起身,似乎想要阻止。但与此同时场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厉喝声:“住手!通通给我住手!”随即围观群众也纷涌了起来,声声高呼着:“大长公主来了!有救了!”
他们原本是围着看热闹的,大长公主一来,却像是看到了为民请命的阳光,顿时将即将被处刑的宋清羡视作了含冤受屈的弱势一方,情绪高涨着期待着大长公主出手相救,平息冤情。
“毓心,你胡闹够了没有?!”
大长公主大步入场,步步生威,监斩官连忙从台上下来,惊惶地奔来行礼。毓心公主本便已是不忍心真正将宋清羡处死,只是想着他宁死也不愿活着陪她,心中已经够难受了。此时又被亲姑姑当众责问,不由热泪盈眶而出,一扭身,独自朝人群中飞奔而去。
“公主!”宫婢们纷纷追随而去。
当宋清羡被押解着离开刑场的时候,围观人群中暴发出如潮水般汹涌的欢呼。
温婉怔怔地站立着,有很长一段时间反应不过来,总觉得方才那一幕恍然如梦,生与死如此轻率。又觉得像是个闹剧,一个被人精心布置好的闹剧。直到有个温暖的怀抱迎面抱上来,拥住她,轻声说道:“没事了,不要怕。”
“苏政雅……”这熟悉的气息,温婉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嗯,吓坏了吧?”苏政雅以为她被刚才的生死一线吓到了,不住地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现在没事了,我娘亲会救宋先生的,宋先生不会有事的。”
大长公主处理好刑场上的一切,将围观的民众都疏散开去。回头见苏政雅与温婉在一块,微微蹙了蹙眉,缓步过来说道:“政儿,别在外面晃,早点回学堂去。”
苏政雅回过身,恭敬地应了声:“知道了,娘亲。”
待大长公主带着监斩官一同离开之后,苏政雅便带着温婉来到附近的酒楼,与等在那里的柴启瑞会合。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司马】
柴启瑞从窗外收回目光,温婉三人便从楼道上快步上来了。水玲珑窜到柴启瑞旁边坐了,苏政雅便拉了温婉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温婉开口便问道:“柴师兄,是你通知的大长公主?”
柴启瑞还没应话,苏政雅先将眉头蹙了起来,抱怨道:“是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幸亏柴大哥及时来找我,不然宋先生真出了事,有得你哭了!”
“我一直觉得,公主未必真的忍心……”她一直不告诉他,是怕他搀和进来,会给他们苏家惹上麻烦。但如今看起来,这件事情反而被大长公主利用来作秀,成了她进一步提升民众威望的垫脚石了。虽然不太喜欢这种做法,但毕竟还是救了宋清羡,也就不多置可否了。
“对了,我是告了假出来的,得赶紧回尚书院去了。”
温婉起身欲走,却被苏政雅一把捉住手腕,拉回身旁坐了:“今天既然告了假,就不要回去了。我们这么久没见面,我很想你的。”
温婉面上一紧,回眸便瞧见柴启瑞与水玲珑露出促狭的笑容,不由地红了脸,责道:“大庭广众地,你胡说什么呢?”
“我说我很想你。”苏政雅还堂。而皇之地重复了一遍。“看你一点都不想我的,真不公平。”
“你还说!”
柴启瑞见温婉有些羞恼了,连忙。笑着打岔说道:“书局里的人也很想念你,要不今天便不要回去了,去书局看看吧。”
温婉迟疑了半晌,见苏政雅一。直紧拉着她的手不肯撒开,俨然一副不想让她回去的样子,只得点点头。
下楼的时候,柴启瑞揽着水玲珑的腰走在前面,不。时地伏到她耳侧低低地说着什么。苏政雅便也挨过来搂温婉的腰,温婉拍开他的手,低斥道:“乱学什么?”
苏政雅无辜地说道:“下楼梯,怕你会滑倒么。”
温婉瞪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最近说话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八成是因为跟柴启瑞走得近了,学会了他的油腔滑调。“你这几天都跟柴师兄一起?”
“是啊,先生不在,你也不在,在学堂也无趣,就跟着。柴大哥一起谈了几桩生意。”
温婉点点头,学。着谈生意,倒也是好事。“柴师兄是很有本事,但学的时候,要分清良莠,像去喝花酒,说好听的话讨好女孩子这种,就不要学了。”
“唔。”苏政雅语塞了一会,说道。“我知道的。”
宋清羡这场风波以大长公主携监斩官责问入宫,指责毓心公主扰乱纲纪,胡作非为,皇帝被迫再度将毓心公主罚去守皇陵,面壁思过一年作为了结。两个月后,宋清羡一案因为没有实据,但本人却供认不诲。鉴于认罪态度良好,马上又大典在即,免去一死,改为流放西北边关服劳役。
宋清羡被押解离京之日,温婉特地告假前来相送。柴启瑞给押解的官兵塞了许多银两,让他们路上好生看待。温婉送了一包糕点,还有一架古琴,请宋清羡随行带上。“宋先生乃是龙大先生的衣钵弟子,理该将琴视为终生之技,莫要因为一些外在的原因废弃师业。而且宋先生此去边关,路途遥远,还望这琴能解宋先生行旅的孤寂。”
宋清羡也领下了这番好意,与众人道别后,便戴着珈锁踏上了流放边关之行。温婉四人在城门外久久站立,一直目送着宋清羡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温婉叹了口气,他最想看到的人,终究还是没有来送行。
前几天她便已经特地写信告知乔纷宋清羡将于今日离京,乔纷也回信说若得空,必来相送,但终还是没来,不知此番又有什么原由推诿。倒是公主被罚皇陵之中,还派人送了琴来,让温婉代为转赠宋清羡。还再三叮咛不要让他知道,若然让他得知,必定遭拒。公主倒是真情真意,可惜她被娇宠惯了,不懂得如何表达。她越是喜欢宋清羡,纠缠得越紧,宋清羡便是越讨厌她。两两相逼,最终两人都没个好下场,真是一段孽缘。
四人回转城内,刚进城,城外便有快骑飞驰而来,在城门口翻身下马,对守城官说道:“云州司马家的军队即刻就到,还请打开城门。”
“发生什么事了?”温婉好奇地问。“司马家是什么?为什么会率军入京?”
柴启瑞说道:“司马家是云州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