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鬟,向雨中的琴案走去。心中顿觉委屈。
十指拨动,琴声起。只因抚琴人心境的不同,而同样的曲调,却没有了往日的轻快悠扬,琴音中带着一丝哀怨,和着绵绵的细雨,听起来竟十分伤感。
南宫晔望着琴姬精致的妆容被雨水冲花,现出狼狈而懊恼的神情,笑道:“今日的琴音比起往日,似乎更动听了。”
琴姬听着欣喜不已,狼狈的面容尽是喜色,显得非常怪异。她觉得能得到王爷的夸奖,淋一场雨,值了。只可惜,她的笑容只维持了不到片刻。
南宫晔又道:“可惜,仍不够!本王在想,若本王再狠心一些,或许琴姬你的琴音,就能音韵魂三者俱全了,如此才对得起你'江南第一琴'的称号!”说罢对着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名侍卫立刻向琴姬走去。
琴姬还未回过神来,便已被侍卫揪了起来,往地上一扔,顿时,与地面撞击的疼痛使得她痛呼出声,睁大双眼,含着万分委屈的泪水,幽幽道:“王爷……!琴姬做错了什么事,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琴姬?”
南宫晔冷笑道:“你是在问本王吗?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是更清楚!”
琴姬面色白了几分,强作镇定,道:“琴姬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南宫晔上前几步,眸光遽然凌厉,沉声道:“不明白?哼!你以为,这王府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本王的眼睛!琴姬,你可真是太不聪明了,明知本王的忌讳,竟还敢将她引到朝忆苑,你这是在找死!”话语愈到最后愈是阴沉冷厉,继续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利用唯一的亲人!本王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人!”
琴姬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他连这个也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心知再辩解也无用,便颤声道:“王爷准备……如何处置琴姬?”
南宫晔面无表情,目光看向她撑在地上的十指,淡淡道:“既然是你引她过去的,那她未受完的刑罚就由你代她受了吧!”他说话的语气就如同喝一杯水那样平淡自然,却让琴姬的面容霎那间变得惨白,眼中也盛满着惊恐的神色。连忙将双手藏在身后,大声哀求道:“不要!王爷,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求您了,您知道琴姬最珍惜的就是这双手,没有了手,琴姬今后还怎么弹琴给王爷听啊?”明知哀求无用,却仍然忍不住想要试试,毕竟,王爷是喜欢听她弹琴的,也许可以网开一面也说不定呢。
南宫晔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出声。
见他不为所动,她更是慌了神,大声喊道:“王爷,琴姬可是王上赐给您的,你这么做也不怕王上怪罪吗?”
南宫晔忽然笑了起来,嘲讽道:“你想拿王上来压本王?哼!你以为本王不知他为何将你赐给本王?!像你这样的女人,他后宫有的是!”说完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便潇洒的转身离去,不理会身后传来的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回到朝翔苑,下了几日的阴雨忽然间停了下来,南宫晔的心情似乎也跟着有所好转。
这时,长风忽然出现,对着他恭敬道:“禀王爷,狼崖山底的石屋有消息传来,两日前那里曾出现过一个蒙面的白衣女子。”
南宫晔一愣,随后面现喜色,道:“她可进了石屋?”
长风道:“没有,只是站在崖底,朝着石屋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我们的人曾上前问她是不是当年石屋里的那个女孩,她没有回答就离开了。”
南宫晔顿时笑了,没有回答就对了,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回答。随即道:“找到她的落脚点了吗?”
长风低下头去,面含羞愧之色,道:“我们的人……跟丢了。”
南宫晔脸色一变,沉声道:“废物!怎么跟丢的?”
长风低声道:“他们跟着那女子到了一个树林,谁曾想那树林里竟迷雾重重,一进去,那女子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们的人转了好久才转出那个树林。”
南宫晔一怔,几乎忘了她还懂得布阵!如此,跟丢也算是正常。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她一消失就是十年,如今很不容易才出现一次却又失去了踪迹。于是道:“吩咐下去,若再发现她的踪迹,不准现身。立即禀报便是。”转而似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她,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长风愣了下,想了想才明白过来,道:“齐先生说,王妃伤及筋骨,需要好好修养一阵子。”
南宫晔点了点头让长风退了下去。
这一日,春光明媚,南宫晔下朝回王府时路过一座园子,里面竟有悠扬的琴声传来,曲调与那日圣心湖听到的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不禁问道:“这园子里住的什么人?”
长风连忙道:“这座园子以前的主人姓董,家境还算殷实,但不知什么原因,前两日突然变卖了所有家产,举家迁出了京都城。后来,这座园子就改名为'千色园',园子的新主人,似乎是一名年轻女子,她的来历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南宫晔听后,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字:“查!”
接连十日,千色园的琴声每日准时响起,而园子的主人身份也已经不言而喻。除了琴仙如陌,还有谁能弹出这样的琴音?时而婉转同流水,时而激荡如万马奔腾,而今日之琴音却是哀而不伤,悲而不愤,虽有万千悲愤却仍豁然处之。此等胸襟让人不禁惊叹:奇女子也!
也因此,近几日'千色园'有不少风流名仕前来拜访,却一一被挡下,这其中包括,排名第三的'予舒公子',听闻这古予舒接连五日被挡在门外,直到第六日才放弃离去。
南宫晔想起那日栖心亭,以一袭白纱遮住整个容颜的白衣女子,忽然间心中一动,对长风道:“你去试试!”
长风去了之后只得了一句话:“我家小姐不见客“,变黑着一张脸走了回来。
南宫晔却笑道:“不见客?如此本王就更得见见了!”说罢便见到一个身着月白长袍气质如仙的男子,朝着千色园门口走来,南宫晔心中暗道:竟连他也来了么,他可不是古予舒,绝不会是因为欣赏琴音而拜访,既然他来了,那必是有把握能进去!思及此,立即迎了上去。
正文 第十七章 正吟
千色园,清水环绕,石木小桥。有桃千株,其品种繁多颜色各异,却尽数盛放。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美不胜收。如陌置身于各色桃花之中,俨然是一个花中仙子。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飘落,仿佛不甘心被佳人遗忘般,拂过她绝美的脸庞落到她完美无暇的手背上,呈现出独有的妖娆之姿。
她面前的琴案上放着一方古琴,玉指轻柔的抚摸着琴弦,似万分珍惜般。眸带惊喜和震撼,诧异道:“是正吟!”
正吟乃一百年前的琴师遗留下来的,琴为伏羲式,肩弯处弧度流畅圆润,琴面上规正而细密的牛毛纹隐在表层漆下,精美秀气,而声音苍松古朴,乃当世名琴。她自小便爱琴,对于琴,她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有着别人倾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她对于琴的要求也非常高,尽管她所拥有的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琴,可她最想要的还是'正吟'。转头对着身旁轻倚亭栏的紫衣女子问道:“我找了整整三年,一直毫无消息!易语,你如何得来的?”
易语摇了摇头,道:“不是我。”
如陌更加惊讶,不是易语还会是谁?还有谁知道她最想要的便是正吟?
易语又道:“是残歌。”
莫残歌,竟是他?!那个沉默内敛眼里只有武学被称为江湖第一人的“烈焰残歌“!”他回来了?”
“他……没有!事情未办完,让阁中弟子先送了回来。”易语目光有些闪烁,转过头不再看她。
而如陌此时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正吟之上,并未发现易语的不同寻常。她双手置于琴弦上,想起十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陡升悲凉之感。指尖轻轻拨动,琴音带着她所有的心思流转而出。而她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忘记了身在何处。
易语轻叹道:“也只有正吟才配得上你的琴音!”她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呵斥声传来。
“喂,送菜的,你来西园做什么?厨房在东园那边。”一个丫鬟对着手提菜篓的的年轻男子叫道。
“不好意思,第一次来此,不认得路,误闯之处,还请见谅!”那人尴尬的笑道,目光依旧落在桃花亭中轻纱遮面的白衣女子身上。
如陌听到声音抬头望了过去,只见他虽身着青色布衣,却有着贵族公子的气质。身姿挺拔,面如冠玉,说话的语气彬彬有礼。只是手中的菜篓却让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怪异。
他见如陌向他看来,面色一红,迅速低下头转身离去。却没料到会被白衣女子叫住。
如陌清浅的嗓音道:“予舒公子既然来了,就请过来坐吧!”说着拿起旁边的红色锦缎将正吟覆盖住。
古予舒身子一僵,他堂堂名满京都城的才子,又是尚书子之,因屡次求见不得,居然冒充送菜的混了进来只求看她一眼。如今,竟让她给认了出来,这叫他情何以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慢慢转过身,放下菜篓,对着她尴尬笑道:“予舒因仰慕如陌姑娘却屡次求见不得,而出此下策,还望姑娘不要怪罪才好!”说着拱手一辑。
如陌淡然一笑道:“公子不必如此!”历来才子名仕大多心高气傲,她多次拒绝,他居然不曾放弃,倒也难得。”公子请这边坐。”说罢往桃林中央的精致小亭走去
“多谢姑娘。”古予舒见她并无鄙夷之色,心底稍安。遂又自嘲一笑,是他多虑了。
二人刚落座,便有一丫鬟过来行礼道:“小姐,意潇公子求见!”
如陌道:“请他进来。”
那丫鬟又道:“和意潇公子同来的还有一位南公子,小姐您看要不要让他也一起进来?”
南公子?呵……如陌轻笑出声,转头对着亭中的易语使了个眼色,易语会意,立刻消失在桃林中。她这才对那丫鬟道:“让他们进来吧。”
丫鬟应声离去。
古予舒心里十分诧异,素闻冷意潇为人清冷,淡泊名利,不喜结交他人,今日竟也上门拜会,是何道理?并且如此轻易的进了园子,而他为了见她一面几次三番碰壁,最后还是以这种方式见的面,本就有些尴尬和不安,此时的心里就更不是个滋味儿了。
只片刻,冷意潇二人便已进了西园,对着如陌微微一笑,道:“这位南公子是意潇的好友,冒昧前来,如陌不介意吧!”他的单呼其名,倒是让另外两个男子都微微一愣,心里琢磨着,他们二人何时已熟稔到如此地步了?!
呵,南宫晔几时变成姓南了!如陌淡淡道:“无妨,各位请坐!”她嗓音低沉沙哑,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冷意潇明了个中原因,但笑不语,而古予舒则关怀道:“姑娘有何不适,嗓音怎的……”
如陌打断道:“无事。”
古予舒虽不解,但见她似不愿说,便也不再追问。
简单打过招呼后,大家都落了座。一个丫鬟备好茶端了过来,为几人倒上,然后退到一边。而如陌感受到南宫晔自入园后一直投放在她身上的目光,仿如未觉般坦然自在,只坐在那里,一语不发,也不看任何人。仿佛这园子里就她自己,完全没有身为主人应招待客人的自觉。
冷意潇也不出声,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欣赏着满院子盛放的桃花,就好像他本就是为赏桃花而来。
古予舒皱眉沉思,猜测着南宫晔的身份,抛去其它,单就那份不俗的气质,便已知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