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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晔挑眉,颇有兴趣道:“当世第一人?是那个刑部尚书之子的古予舒作的评价?”
长风应道:“是的!”
南宫晔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想起父王在世时,曾说过,古尚书之子予舒,虽然只会品评,不会抚琴,却也可称之为封国琴师。想必这古予舒对琴确有些造诣和心得。封国历代的王室都对琴有着超乎常人的热爱,而他小的时候每日都伴着母后伤感而忧郁的琴音入睡,更是对琴有着独特的感情及天赋的异禀。六岁时,他曾用琴音一次次的将独宠凰贵妃的父王引到了母后宫中,父王带着欣喜的目光慢慢变得晦暗难懂。那时候,他不明白原因,终有一日,这琴音为自己和最亲之人招至毁灭之灾时,他才幡然顿悟,从此不再碰琴。只喜欢听琴音。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下了朝,本王也去听听,看看她是否能当得起'琴者,当世第一人'之美誉。”
正文 第七章 意潇
圣心湖,和风熏柳,花香怡人,在初晨的阳光映照之下,更是柔光静水,景色雅致。素为文人墨客风流名仕所喜。
最美的当数湖中央的栖心亭,亭四周垂挂着乳白色半透明纱幔,随风起如女子的曼妙舞姿般在空中舞动。清晨薄雾,飞烟飘渺,亭中之景,隐隐约约,似现非现。端坐于亭中的女子,轻纱覆面,一袭素白衣衫,发丝未挽,倾泻于香肩。一双美眸清澈如水,清冷如冰。似能洗涤人世间的一切罪恶与丑陋,似已看透人世间的所有哀伤与悲凉。玉指于琴弦上轻舞,琴声流转开来,婉转悠扬,清新流畅,如浩瀚苍穹,如潺潺流水,如女子在耳边莺莺细语,轻声低喃,妙不可言。
湖面最为精美雅致的画舫之上,南宫晔手持玉杯,凤眼微眯,看向亭中的目光若有所思般。说道:“此琴音果然不凡!若她在,不知又会有何品评。”
“她?她是谁?”南宫晔对面的另一男子一身鲜艳的红色华服,赫然就是那日辰王府书房里的红衣男子。他斜倚窗栏,一贯的慵懒表情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随口问道。
南宫晔自嘲的笑笑,闷声道:“我的王妃。”
红衣男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日的情景,于云淡风轻中惊才绝艳,频临死亡却丝毫不带畏惧之色的美貌女子,心中不由一动,问道:“她还懂琴?”
南宫晔忽然正色道:“不是懂,而是精通!她若会抚琴,定不会比这亭中的女子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对红衣男子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道:“她说你的女人弹得琴声空有琴音和琴韵,独缺了一丝琴魂。”
“……!!”红衣男子笑容一僵,转而目露诡异之色,道:“晔,你对她……有兴趣了?”
南宫晔一怔,面色沉了沉,仿佛下定决心般,冷冷道:“一个带着不明目的接近我的女人,我……不感兴趣。”
“既然如此,那……与暗阁的三月之期一过,这个女人就送给我了!我对她……很有兴趣。”红衣男子冲着他邪魅一笑。
南宫晔面色微变,握着玉杯的手抖了抖,酒洒出少许。他稳了稳心神,不悦道:“你后宫佳丽三千,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难道那些还不够?”
红衣男子捻起一枚点心,仰起头扔进嘴里,动作优美,一气呵成,自然至极。漫不经心道:“女人,我永远不嫌多。”
南宫晔目光一黯,再次望向亭中,心里一股难言的闷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噎在喉咙,吐不出也咽不下,最终化为一声淡淡的“好“。
这时,一曲已终,湖面一片寂静。
突然,一艘装饰豪华的画舫直冲着亭子快速驶去,一个衣着华丽,身材肥胖的男子,冲着亭中大声喊道:“仙子!”
亭中女子的侍女,皱眉道:“你是谁?”
“我,京都城第四大才子史青是也!”他抬起肥胖的手臂,装模作样的摇着手中的折扇,本应是风流倜傥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是显得可笑和滑稽。
侍女道:“我只听说过京都城三大风流名仕,还没听说过第四大才子呢。”她手指着史青左边的那只精致画舫道:“你认识那位公子吗?”
史青顺着侍女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同样手持折扇的华衣男子,可人家却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不由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礼貌的答道:“在下古予舒。”
予舒公子!众人一听立刻上前打招呼。京都城三大风流名仕,一个清冷淡漠,一个清高倨傲,只有这予舒公子是最易与人相处的一个,他待人温和有礼,虽排名第三却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古予舒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十米开外的亭子里,根本就没心思应付众人。
“古予舒是什么人?”史青见众人都迫不及待的去打招呼,不由问道。他话音刚落众人皆向他投来嘲讽的目光。
“予舒公子你都不知,还敢称才子?那你知道意潇公子吗?”
“意潇公子又是谁?”史青被人嘲笑,面上已有些挂不住,偏头问向身后的跟班。这时众人看他的目光已尽是鄙夷之色。他不由恼怒道:“我要见琴仙,你问我这些做什么?是不是故意为难我?等我娶了仙子,再好好收拾你。”说着回头吩咐道:“你们,快把船靠过去!”接近十米的距离,那侍女双掌往前一推,史青被劲风猛地掀翻在船,四脚朝天,船也在瞬间被退了回去。众人轰然而笑!
亭中女子低目拭琴,神色认真,仿佛只有那琴才是她唯一珍惜的物品,而对于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她从始至终头也未抬,似乎周围的一切皆与她无关。这时,耳边传来如天籁般好听的声音,让她的整个身心微微一颤,琴弦入肉,丝丝疼痛在心底蔓延。
“清琴妙曲,仙姿佳人,世间之美景,当如是。”一叶竹筏自湖边悠悠驶来,竹筏上的白衣男子,发冠未束,如墨发丝随风飞舞。他如仙之姿,既有堪比女子的美貌,又有超越男子的随意潇洒。明明立于众生之中,偏偏让人觉得他已超脱世外。
南宫晔听到声音与红衣男子对望一眼,相互会心一笑,对着身后挥了下手,长风立刻走了出去,大声叫道:“意潇公子!”
众人又是一惊,这就是京都城三大风流名仕之中排名第一的意潇公子冷意潇?!果然是风姿绝世啊!
冷意潇朝长风望了一眼,中间隔着无数的画舫船只,竹筏根本无法过去。
史青一听这就是害他被人取笑的意潇公子,又见他衣着素淡,只乘着竹筏而来,便高昂着大脑袋,鼻孔朝天,不屑道:“你就是意潇公子啊!我当是谁呢,竟然连只画舫都没有,真寒酸!哪儿能跟本公子相提并论!本公子的父亲是当朝左侍郎,本公子的姐姐可是王上的宠妃,谁要是再敢嘲笑本公子,哼,本公子可就不客气了。”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文人雅士,岂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心生惧意!众人看着他,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就这样的人还想成为第四大才子?!真真是可笑。京都城谁人不知意潇公子乃靖国侯的独子,他从不在意这些世俗之物,否则也就不会三拒官职了!
南宫晔听到史青之言,淡淡的扫了红衣男子一眼,见他面色已无笑意,也懒得多言。
冷意潇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跃而起,白衣在空中飘飞,如仙一般飞过众多的船只画舫,跃过了半边湖的距离,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稳稳地落在了长风面前,令长风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远的距离,他却仿佛在平地上行走一般轻而易举,其轻功之高,可见一斑。
“意潇公子,可否借竹筏一用?”不知何时,亭中女子已站起身走到亭边。
冷意潇虽有些诧异,却只是微微一笑,随意道:“请便。”
南宫晔目光触及女子滴血的指尖,再望向琴弦及白色纱衣上的点点殷红,心中微微一动,想必是她在抚琴时太过投入,以至于伤了自己还不自知。他望着那女子跃上竹筏离去的背影,觉得异常熟悉。
古予舒似才缓过神来,急忙道:“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女子并未回头,竹筏急速离去。就在古予舒眼神黯淡下来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清冷嗓音:“如陌。”
如陌,好清冷的名字,如同她的人一样。南宫晔忽然想到了住在朝惜苑至今仍不知名字的女子,像她那样的女子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红衣男子见南宫晔颇有兴趣的眼神,不禁调侃道:“晔,要不要我帮你?”
“不需要!”南宫晔冷冷的拒绝。
冷意潇走进来跟两人打了招呼,随意的找个地方坐下。
红衣男子正色道:“意潇,你什么时候才能入朝帮我啊?”他觉得意潇才华横溢,埋没了实在太可惜,因此旧话重提。
“傲,我还是那句话,这一生,我都不可能入朝为官。”冷意潇微笑中多了些许的忧伤,转开眼看向遥远的方向。
被称为傲的红衣男子正是南宫晔的哥哥,封国之王南宫傲。他双唇紧抿,半晌没再开口说话。每次皆如此,他很想知道理由呢,却又不能拿身份压他,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南宫晔道:“你不给他个理由,他是不会死心的。”
冷意潇敛了笑,认真的望着他们,道:“如果你们真的当我是朋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无论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不会改变。假如你们一定要一个原因,那么我能告诉你们的是:十二岁那年,我在雪地里躺了三天三夜之后,用自己的鲜血对上苍发的誓言:此生绝不入朝为官!”
十二岁?!南宫晔与南宫傲听过之后,都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南宫傲打破沉闷的气氛,笑道:“意潇,你送给晔的那幅字,有人做了点评,称你的字……空有其形。”
冷意潇愣了下,随即淡淡道:“她说的是对的。”
“不想知道是谁吗?”
冷意潇无所谓的笑了笑。
南宫傲无趣道:“晔,他比你还没劲!至少你还作出了反应,虽然那反应不太好。”
南宫晔此时脑海中浮现的是她看到意潇的那幅字时所流露出的悲伤气息,不由道:“意潇,你认识暗阁的人吗?”
冷意潇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南宫晔道:“两年前判相叶恒虽然已经伏法,但他根基颇深,朝堂上仍然有他不少的余党在暗中作祟,前些天,我和暗阁谈了一笔交易,他们在三月之内让叛相余党全部消失,而我则是娶了一个暗阁的女人做我有名无实的王妃,同样是三月之期。而点评之人便是我这个王妃。”
冷意潇轻笑道:“原来你的王妃是这么来的!”
南宫傲道:“一起去王府看看吧?说不准她还认识你呢!”
正文 第八章 背影
辰王府朝惜苑。
依颜守在辰王妃寝室外边,忧心忡忡道:“水月姐姐,王妃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怎么连着三日都这么晚起床呢,也不让我们进屋。”
水月望了一眼紧闭的门窗,淡淡道:“主子的吩咐我们只管听命就是。”
依颜嘟着唇“哦“了一声,歪着脑袋看水月精神不大好的样子,似乎有心事,便打趣道:“咦!水月姐姐这两日好像气色不大好哦,不会是晚上不睡觉跑到外面玩儿去了吧,嘻嘻……!”朝惜苑下人较少,所以辰王妃给了她两人各自独立的房间。
水月脸色变了变,瞬间又回复自然,道:“只是这两日夜里常常做恶梦,所以精神不太好。”
依颜继续打趣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做恶梦的?”
水月别开脸,轻斥道:“别瞎说!”
依颜还想再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