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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把燕五堵在五谷轮回之地外……(说来委实伤情,长得再帅,那还是要五谷轮回的,大家不要觉得幻灭~)
彼时我从屋顶而降,低喝一声:“燕小五,接人!”
燕五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精准地接住了我,只不过错误估计了我的重量,向后踉跄了两步,后背撞到墙上,我听得他嘶了一声,狠狠道:“你搞什么鬼!”
我双手攀着他的肩膀晃来晃去:“你才搞什么鬼,躲我还是嫌弃我了!一整天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没什么话好说。”他沉默片刻,方答道。
“燕小五……”我蹭蹭他的肩窝,讨好地撒娇两声,“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呢,咱们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他重复了一遍,低笑一声,听上去颇有些刺耳。“你的家人挺多的。”
我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他别扭了,白笙笙那些话肯定刺激到他了。燕五不像唐三那副直肠子,他那么多玲珑心思,比我这个女人还海底针,叫我如何捞得起来啊……
“燕五,你知道的,对不对。”我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白笙笙是假扮的,对不对?”
他眼神一动,抬眼来看我,“何解?”
“否则,你昨晚也不会赶我走了。”我颇有些自恋地说,“你不知道她的目的所在,以自身为饵,引蛇出洞,又怕蛇出洞了,会伤到一个废人的我,所以才把我支开的,对不对?”
他扶在我腰上的手微微一紧,食指在腰上来回蹭了几下,良久之后,轻轻一叹:“你都知道了……我原先并不确定,因为她脸上看不出易容,但今日旁敲侧击了几个问题,显然她绝对不是笙笙……”说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瞪我:“所以你今日跟乔四跟踪我们,是为了什么?”
“我担心我的燕五被蛇妖吃了。”我嘿嘿一笑,“我都还没吃过呢,怎么能便宜了那妖精!”
燕五神色复杂地瞥了我一眼,“你这般态度,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不管哪句真哪句假,我的心意你总该明白的!”我正色道,“那妖精蓄意挑拨,你心里也清楚,可别让她得逞了。”
燕五敷衍地嗯了一声,移开眼去。
我皱皱眉,不满于他的态度,右手捏住他的下巴,扳正了对着我。“你若对我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气,不妨现在都说了出来,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要杀要剐,要蒸要炸,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他嗤笑一声,抬手来捏了捏我的鼻子,我皱着眉躲开,“我说正经地!”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燕五淡淡笑着看我,问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如果我们五个人同时落水,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这个亘古不变的永恒话题,在亲娘和媳妇之间的选择,如今变成了我家五口子了……
我仿佛被雷劈到了一般,瞬间烧焦,石化,但心里有一千零一个备选答案在翻滚,一千零一选一,马上就要出结果了……
“你回答不了。”他没有等我回答,便自问自答了,“我来帮你回答,在你心里,沈东篱十年陪伴,自然是最重要的。而二哥的强势最能镇住你,对于强者,男人倾向于挑战,而女人倾向于臣服。别人以为你烦唐三,其实对你来说,不同于沈东篱和二哥的深沉心思,他那个直肠子反而是最让你觉得放松没有压力的人,即便是乔羽,他视你为生命,这样的感情对你来说都是一种不能推却的负担。”
“而我。”燕五顿了顿,自嘲一笑,“你的身体复原了,我这个大夫也该功成身退了。”
我怔怔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上沉甸甸的,有些呼吸困难。
他说的很对,对其他四人的感情,但最后一句话,我不认同。
“若是只能救一个让你感到为难,那必须舍弃一个呢?”燕五的手轻柔地抚着我的发,一如他的声音,他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如果必须舍弃一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我支吾了一下,想要辩驳,“可是……”
“算了。”他打断我,拍拍我的脑袋,微笑道:“我以后不会逼你喝药不会拿针扎你了,你高不高兴?”
高兴?我高兴得都快哭出来了……
以后,没有人逼我喝药,没有人拿针扎我,没有人拿话损我,没有人老是跟陶二告我的状,没有人会在我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抱着我安慰我……
“你眼眶怎么红了?”燕五的指尖碰了碰我的下眼睑,勾了勾唇角,“别这样怨恨地瞪着我。”
我扭过脸,躲开他的手指,恨恨道:“你少转移话题,做这种没意思的假设!好端端的凭什么要我舍弃一个!”
“如果是我自己想走呢?”他最后扔下这句话,把我炸得灰飞烟灭……“李莹玉,人不能太贪心了……”
我听到自己心脏粉碎性骨折的声音。
“你……”我颤着声音问,“你不会真的被那妖女蛊惑了吧……”
他淡淡笑道:“与她无关,是我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们之间也谈不上什么生死相许的感情,你对我也是憎畏多过喜欢,我看着你有时候也觉得厌烦得紧。过不多久我便要离开这里去闽越国,报了黄花谷的仇,从此悬壶济世,逍遥武林,都好过被束缚在这李府。”他说着拢起我的长发,抽出簪子重新固定好,“希望你身体长健,我们就一辈子不用再见了。”
我的手心凉得厉害,理智告诉我,这次他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我不知道在黄花谷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心里从来都有一个结,不愿意与别人共享伴侣,尤其当那个人是他兄弟一样的陶清。我原先只道,这个临时组成的家庭,虽有矛盾,但终究会磨合,会团结,却没料到,等来的是燕五的早退。
而我却找不到借口挽留。他要的,我给不了。
他最后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他走了许久,夜风一吹,我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到后花园中的亭子里坐下,听到有人低吟:“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我斜眼看去,心想:好生风 骚……
病了,不是装的 。。。
我淡淡抬了抬眼皮,刘澈拎着壶酒遥遥站着,望着我微笑。
我不高兴的时候总会遇见他,我高兴的时候遇见他就会不高兴。
这个时候我不想看到任何人,但他显然没有领悟到我眼神里的逐客令。
“你看上去情绪低落,很少看到你这副模样。”他自来熟地在我对面坐下,我沉默以对,心想我跟你很熟吗。
他倒了杯酒与我,“你这情绪,正好该喝花雕。”
我举起酒杯,往旁边一撒,“师傅说过,经过别人手的茶酒不能喝。”
他脸色未变,倒像是早有准备了,我倒掉酒,他也不恼,索性自己喝自己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接道,“色会迷人眼,酒是穿肠毒……”燕五说,酒色伤身须适度。那后面半句,在舌上一顿,终究是没说出来。“你这个神棍,既然爱算命,不如帮我算算,命里会有几段姻缘,几个男人。”
刘澈悠悠道:“有个人对我说过,命不宜多算,会越算越薄。”
我嗤笑道:“你怕算不准吧。”
“那人又说,财富、姻缘、福寿,一生命运都在掌中,命不是算出来的,而是需要自己去掌握。”
“那人骗你的,若早知道何处是终点,就不会多走那么多弯路了。”我不屑道。
“可若直奔终点,岂非错过了一路的风景?”刘澈少年捏着酒杯,酒劲上来,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色,因微笑而上挑的眼角微微潮红。
“哪个王 八 蛋这么多大道理!”我皱眉切了一声。
“嗯,是一个王 八 蛋。”他笑了一下,突然咳嗽起来,不要命地咳起来。
“少年啊……”我有些看不下去,“都说算命的人泄露天机会遭天谴,你出门在外还是小心被雷劈,喝酒都要小心被呛死啊!”
他好不容易止了咳嗽,抬起袖子拭着眼角,笑着说:“老爷你说话阴损不留余地,也要自己多多当心啊!”
我瞪了他一眼,想要骂几句,却又提不起劲来,最后问道:“你哪里拿的酒?”
“厨房。”
“去,给我拿两壶来!”
“不是说不喝经过别人手中的酒吗?”
“量你也不敢在我的地盘做手脚!”
刘澈少年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又摇摇晃晃地去了趟厨房,抱来两小坛酒两个大碗,在清风明月中凄楚独酌——各自喝各自的。
我和燕五之间的感情纠葛,却不能对其他四人言起,去找墨惟,又怕惊扰了他好事,只有这沁人的夜来香陪我愁断肠了……
“诶,你说,要怎么才能留住一个人啊?”我打了个酒嗝,问道。
“要看她心里有没有你。”刘澈与我背对背坐着,只听得他的声音,也已有了六分醉意。“她心里若有你,那便容易留,若没有,你便是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嗤……”我摇摇头,嘲笑道,“说得这么苦情。他心里若没有我,我又何必留他。他心里若有我,为什么又要走?”
“由爱而生恨、痴、嗔、怖、忧,爱很容易,相爱很难,相爱容易,相守很难……情之一字,本就不可理喻……”
“问世间情是何物啊!”我幽幽一叹,“直叫人喝酒想吐……”
“呵呵……”刘澈低声笑着附和,少年的声音带着酒意,轻醉清寒。“那人说,有钱人终成眷属,有情人终生痛苦,情之一字,不知也罢。”
“那可由不得你!”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看着天边翻出了鱼肚白,心想,天亮了,该睡了,可是该去哪间屋里睡呢……
算了,回李园吧。
吹了一夜的风,喝了一夜的酒,太阳穴突突跳着,后颈上一根神经发麻,我一路天旋地转地爬回李园,心里莫名想着:乔四定然以为我去了唐园,唐三定然以为我去了乔园,陶二定然忙得顾不上我,师傅在想什么,我又哪里猜得着……
我连滚带爬地翻上床,被窝是凉的,我哆嗦了一下,衣服也不换了,蹬了鞋子就钻进被窝里,醉生梦死,也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快活,闭上眼睛,脑海里影像影影绰绰,快得抓不住,也分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是回忆。
阳光迤逦到了床前,我耳朵上痛了一下,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唐三双目燃烧着熊熊怒火,在我耳朵上拧了一把。“老爷,你昨晚去哪里喝了一夜的酒!”
我晃了晃脑袋——好想吐……
唐三见我这副要死不死的样子,火气稍降,手背在我额头上一探,火气再创新高:“还发烧了!”
我嘿嘿傻笑……“昨晚心情很好,喝了点酒,吹了点风。”我老实交代,反正他总是会知道的。
“你!”他气得不行,恨恨在我腰上掐了一把,把我捂得严严实实。“你给我好好躺着,我去叫燕五过来看看!”
我心头一跳,还没想清楚问题便先拉住了他的手腕:“别去!”
唐三回头看我,狐疑地挑了挑眉。
我支吾了两声,说道:“我捂一捂就好了,不想吃药……”
唐三无奈地一叹气,“怎么还这么孩子气,生病怎么可能不吃药。”
不敢吃啊……燕离,那是一帖苦到心里的药……
“你别走,陪陪我。”我拉了拉他的手腕,可怜兮兮地说。
如此这般,他便没有抵抗力了,挣扎了一番,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