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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星脸色苍白,怔忡不语。
紫曦看她模样,轻轻问道:“星姑娘方才,是想去外头走走?”
怜星苦笑道:“我竟还能出去走么?”
紫曦道:“大宫主吩咐,只要不出花园以外,都可以的。”伸手道:“婢子扶星姑娘出去吧?”
怜星给她搀着,木然出去。
正是大好的天气,丽日当天,万里无瑕,怜星久不见日光,却被这灿烂的天色刺得眯了眼,紫曦忙扶她在屋檐的阴影下站住,叫人去打了伞来,才问:“前头花园牡丹新开,星姑娘去不去看看?”
怜星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半靠在紫曦身上下了台阶。
殿前花园,是怜星曾至为熟悉之所,因这花园从前是怜星赏玩得多,种的都是她所喜爱的清雅的花木,如今看来,却已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
清丽的梅花是早在她走火入魔时候便不见了的,而今芳幽的兰草,也已经完全没了踪影。
从前为了养狗架起的篱笆倒还在,篱笆上从前交缠着荼蘼、刺梅等花,如今却全都变成木香、金雀、蔷薇、棣棠。篱笆边低矮的凤仙、鸡冠、秋葵倒还在,又添了许多繁华富贵的十样锦、美人寥、满地娇、叶落金钱之类,花园一角,特地辟了一处,以树木相围遮,专门养了数十丛牡丹。此刻正逢牡丹盛开,但见牡丹枝木高者足有丈许,大如丹盘的花朵艳丽如霞,高高低低,点满花丛,端得是五色烂漫,光华夺目。
怜星蹒跚走近,离得丈许,便不肯再行。入目芳菲,千红万紫。在阳光下姿态愈艳,光彩倍生,卓然傲立、俾睨群芳之态,正如邀月一般。
“唐棣之华,鄂不恚|。”邀月不知何时走过来,指着花园对怜星道:“星儿看这花儿在篱上附着,是不是有古诗的意境?”
怜星这才注意到篱笆边有一丛棠棣,孤零零立着,煞是可怜。
“近日读《诗》,正好瞧见这首,我的文学上是没你通的,虽觉得好,却说不出好在哪里,只得吩咐她们照着种了一棵,或可得些意趣。好在我们也不是什么书香世家,不必揉捻些许酸文。”
一笑,又道:“星儿既然来了,倒不如为我解解,这诗的意思。”
这不是怜星所熟悉的邀月。
怜星的印象中,邀月可以是张扬高傲的,可以是沉静内敛的,甚至可以是丧心病狂的,却决不会是今日这样,尖酸刻薄。
她直直望进邀月满含嘲笑的双眼,淡淡一笑,道:“姐姐说笑了,我读的书,哪及得上姐姐读的多!记得小时候,姐姐常常给我解书,那时候为了讲一段‘郑伯克段于鄢’,还曾夜话到天明呢。”
邀月眯起了眼,怜星毫不畏惧地回望于她。
两人都笑得很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0 章
与邀月斗嘴一番,怜星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回到寝殿,桃蕊过来,手上拿了一只碗、一把刀。
然后紫曦请怜星坐到床边,拉过她的手腕,翻出内侧,桃蕊在她手腕上割了一刀,血汩汩而流,滴在碗里。
怜星嘶了一声,道:“桃蕊…邀月吩咐你来折磨我么?”
桃蕊笑眯眯道:“花姑娘误会了,这是取血给万春流研制解药的。”看怜星脸色发白,又补了一句:“隔一两日都要取的,花姑娘莫慌。”
紫曦横了她一眼,握住怜星的手,道:“只取一点点,一会便好了。之前也取过一次,上了药,疤痕都不会留,姑娘放心。”
果然那血覆住碗底薄薄一层的时候,紫曦便取了药来给怜星敷好,又扶她躺回去,满怀歉意地将她拷在床头:“方才大宫主传话说星姑娘不听话,罚姑娘在这里锁一个时辰。姑娘勿怪。”
她选的高度,刚好够怜星斜靠着坐下,又拿个垫子给她倚着,方退到一旁,规规矩矩地立定,看着她。
怜星叹气道:“又是她叫你们这样看着我?”
紫曦点点头道:“这一个时辰,也不许我们同姑娘说话。”
怜星无奈地坐定,实在无聊,居然勤奋地准备练起功来。
左脚点右脚,再右脚点左脚,互相脱去鞋子,吃力地收脚上床,紫曦想说什么,又没开口。怜星歪歪斜斜地盘好腿,气运丹田,如石沉大海。
怜星难以置信地又运功行气,发现自己连一丝一毫的内力都没有。
不同于之前走火入魔时那样的经脉破损、真气紊乱,这回经脉是完好的,就是一点内力都没有。
紫曦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声:“大宫主已经废去了星姑娘的武功。”说完一句,马上低头,不敢再讲。
怜星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句:“她废了我的武功?”
晃了晃手,锁链锁得甚紧,动弹不得,牵扯到方才割腕时候的伤口,生疼生疼的。
满屋的侍女们互相看了一眼,一个也没再开口说话。
怜星暴躁地在床边坐着,一直到桃蕊奉命来解除禁令、请她吃饭的时候,她已将明玉功与嫁衣神功轮换着尝试了一遍又一遍,丹田中却一直没有丝毫反应。
“姐姐。”一踏入正殿,怜星就开口质问她,“你对我做过什么?”
邀月本来淡漠的脸,听见这句,倏然作色,甩袖转身道:“你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我的内力,为何不能用了?”
邀月听见是这件事,面色微霁,道:“我只要留你的命报复,废了你的武功不是题中应有之意么?”
“是吗?”怜星冷笑道,“为何我的经脉都是完整的,却无法从头练起?我从不知,有这样的法子,能令人经脉无损地丧失内力。”
邀月道:“天下之大,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姐姐。”怜星的语气忽尔变得柔和了一点,“姐姐,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件事既已经发生,我会好好活着,不会…死的。姐姐你可以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死不死,本来于我不大有所谓。”
“那姐姐能去了我的镣铐,恢复我的武功么?”
邀月身形一闪,捏住怜星的下巴,冷笑道:“废去的武功,你倒听说过能恢复的?”瞥一眼她的双手,又道:“镣铐配囚徒,不是应有之义?”手上用力,将她向后一按,撞在背后柱子上,怜星眼冒金星,耳中轰鸣不止,竟忘了本来要说什么,又觉得头痛欲裂,实在难以支持,靠着柱子慢慢滑下,蹲在地上,嘴里满布咸腥的味道,用手一擦,满手都是血。
邀月见她嘴角沁血,快步上前,将她拎起,飞快地在命门处输入内力查探一番,并无大碍,又急命请万春流来,怜星含含糊糊道:“无妨,就是咬着了舌头。”
邀月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用力,打开了她的嘴,果然是咬到了舌头,伤口还不浅。
“痛。”怜星眼泪汪汪。
邀月哼了一声,道:“你莫装出这假可怜的样子。”还是命人去叫了万春流,怜星道:“不必不必,没甚大事,不必叫万老儿。”
邀月一把点了她的哑穴,粗暴地抱着她回到寝殿,唤桃蕊来解开双手之间的锁链,将她放在床上,右手锁在床头。
这副镣铐已是移花宫中所能找到最精致宽松的了,边缘处打磨得极其光滑圆润,却架不住怜星身娇肤嫩,这半日功夫,手腕上已经磨出红色的痕迹,今日因放血而划出来的浅浅伤口,被镣铐磨着,皮肉翻起。
邀月瞧见了,伸手摸了摸,怜星只觉得手上又痒又刺痛,抽了抽手,只见链子晃动,哼了一声,转脸不看邀月。
万春流很快过来,邀月问他:“万神医,你曾说那药可迷人心智,会否令人狂躁?”
万春流道:“这药世间少有,万某只知大体性状,于细微处并不清楚。”
邀月道:“我明白了。”转头吩咐桃蕊:“再拿根布条来,塞住她的嘴。”
怜星听她如此吩咐,又转过头,在床上对着邀月挣扎摇头不止,又伸脚去踢邀月,邀月干脆利落地点了她的穴道,见她软弱无力地躺倒,才长舒一口气,转头对万春流微笑:“舍妹顽劣,让万神医见笑了。”
万春流道:“横竖万某也出不去移花宫了,所见所闻,都不会流传出去,大宫主不必如此客气。”
拿出一瓶药道:“这药敷在舌头上,一二日内便可痊愈。只是容易被津水化去,最好隔一个时辰,就涂抹一次。”
邀月点点头,道:“有劳。”命人送他出去,迟疑一下,拿着那瓶药,捏开怜星的嘴。
血已经止住,现在可以清楚地看见怜星的舌头,小巧的,粉色的舌头。
伤口泛白,横在右侧,看上去很不真实。
邀月忽然觉得嗓子发干,伸手给怜星把药敷上,看她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满眼好奇,问了一句:“你又做什么?”怜星眨一下眼,邀月才想起她封了怜星的穴道,伸手解开,怜星并不说话,只是看她。目光深邃,含着许多邀月不想明白的情绪。
桃蕊拿来一根布条,邀月亲手给怜星勒在口里,怜星这下恼了:“我又不是牲口,你不能这样…唔…”却是又被她点了穴道。
“没心没肝的小畜生。”邀月拍拍手,极低声地骂了一句,起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1 章
舌头受伤,怜星连晚饭也没吃,就躺着睡了。
她的手一直被锁在床头,极不舒服,肚子又饿,睡得很不安稳。
晚上迷迷糊糊地醒来,瞥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吓了一跳,试探地唤:“姐姐?”
灯光渐次亮起,荷露道:“星姑娘,有事?”
怜星道:“无事。”
荷露柔声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怜星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邀月她…睡在哪里?”
荷露道:“大宫主最近都睡在书房。”
怜星哦了一声,坐起来,肚子咕噜咕噜叫得厉害,荷露听见了,问:“饿了么?有温的粥,有点心。”
怜星道:“劳烦。”
便听悉悉索索的行走声音,几个侍女捧来粥品,喂怜星喝下。
怜星才发现,口里的布条已经没有了。
她想邀月多半只是吓吓她罢。
结果吃了东西,说想出去走的时候,荷露又拿来一根精致的缎带,给她围上了。
“荷露。”怜星叹气道,“你去告诉邀月,我不会咬舌自尽的,她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再说这布条勒着,也不见得有用。我若真的想死,除非邀月日夜看守着我,不然,谁也拦不住。”
荷露低了头,脚尖点着脚尖:“婢子只是奉命行事。”
怜星无奈地摇摇头,走出门外。
星光灿烂。
鼻子里散着淡淡的花香。
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花园篱笆边。
看那一丛棠棣惨淡地立着。
本应是春末开花的矮枝,此刻却长着几朵无精打采的粉白花朵。
白日里邀月刻薄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在眼前。
更清晰的,是她和邀月的从前:
“花怜星,谁许你动我的功课的?啊,你你你,我抄了这么久,你就毁了…你…你站住,看我不揍死你!”小小邀月施展着不熟练的轻功,抓住了偷书贼怜星,气势如虹地将她按在地上,揍得小小怜星嘴巴一扁,哇哇大哭:“呜呜呜…母亲来了,我要告诉她你打我!”
邀月揍完人,神清气爽地忽悠:“星儿,你看,我们学的《诗》对不对?《诗》说,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