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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钰颜恍惚回神，失声道：“恩？”刚一出声，顿觉十分尴尬，忙解释道：“姑娘的眼睛，很像本宫认识的一位朋友，是以有些恍惚，倒让你见笑了。”
林依依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晚司寇寿齐清冷的声音：“冯若依，即使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改变，但你的眼神，从没有改变过。本王有的是办法，证明你真实的身份。”再次回想起这些，林依依眼底依旧闪过一丝后怕。
司寇钰颜的话音刚落，林依依慌忙应道：“丹姬不敢。”
“呵呵。”司寇钰颜轻笑出声，缓步走入林依依的房间，一边笑道：“是呀，你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林依依缓步跟在她身后，保持着较为谦卑恭敬的距离，诺诺道：“丹姬哪有那样的荣幸，能成为公主的朋友，公主说笑了。”
“哈哈。”司寇钰颜寻了个位置坐下，赞许道：“本宫和你，仅有一面之缘，就觉得你身上有种很吸引人的……”司寇钰颜突觉词穷，叹气道：“哎呀，你该明白本宫的意思啦。父皇带你回来，看来你真有些过人之处啊！”
看着她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林依依只觉头皮发麻，侧脸垂眸道：“公主说笑了。”
司寇钰颜上下打量着林依依，突然叹气道：“哎，你同本宫的年龄，看上去也差不多。若你以后真的成了父皇的妃子，那本宫得尊称你一声母妃，这……”她微微皱眉，片刻后又突然展颜笑道：“还好，本宫在这几日内就要大婚了，也没什么关系，是不是？”
听出她话语中的落寞，林依依暗暗叹了口气，想来，即使作为皇朝最为受宠的长公主，她也有她的无奈吧。林依依微微俯身，恭敬道：“丹姬在这里祝长公主殿下事事如愿。”
“事事如愿？”司寇钰颜呢喃自语，随后苦笑道：“旁人看来，本宫是集万千宠爱的公主，但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本宫，本宫心里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林依依时，司寇钰颜竟然愿意将埋在心底许久的话全数道出：“这次南巡，是本宫出来最久的一次。本宫还记得第一次偷偷出宫的时候，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吧，那时候太子偷偷带着本宫溜出了皇宫，但是还没过一个时辰，就被父皇派人抓了回去。”似乎又回到那个时候，司寇钰颜脸上挂着幸福的笑，说话的声音也轻快了许多，“那次，本宫和太子被父皇狠狠责罚，跪在太庙很长的时间。不过因祸得福，父皇竟然带着本宫和太子微服出宫，玩得很开心。但是……”她顿了顿，神色黯然，哀怨道：“因为这次微服出巡，丹母妃深中剧毒，从那以后，本宫再也没有见过她。一直以来，丹母妃是除了母后之外，对本宫最好的人。丹母妃薨逝，父皇好像变了一个人，身体也越来越差。太子也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之后，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太子，说他是恶魔，是暴君。本宫身边，再也没有人会发自心底地关心本宫，除了他……”眼眶中的泪水涌出，司寇钰颜慌忙止言，尴尬笑道：“本宫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这么多，呵呵。”
林依依完全没有想到，司寇钰颜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不加思索道：“公主大婚在即，为何丹姬感觉不到公主开心，反而感觉到公主心底的哀怨？公主此次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丹姬可以帮上忙？”
闻言，司寇钰颜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和感激，随后哑声道：“没用的，事情已成定局，没有人能够改变，即便是父皇也不行。”她扯出一丝苦笑，随后真挚道：“尽管如此，本宫还是要谢谢你，听本宫说了这么多。”
林依依已经从故事本身带给她的感动中走出来，暗暗在心底腹议：还好长公主没有提出什么要求，若她真的有事相求，那就麻烦了。林依依啊林依依，为什么你每次都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不经大脑的！！
而司寇钰颜这边，她的话匣子一经打开，似乎就无法关上。又或者，太长时间的压抑，在此刻终于寻到这样一个出口，所以她才会这么滔滔不绝。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有她儿时的回忆，但更多的，是她和他之间发生的一切，温暖的，柔情的，痛苦的，悲绝的……
林依依再次沉浸在她的故事里，无法自拔，不由自主地问道：“公主不愿意和亲，是因为他吗？”
司寇钰颜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头苦笑道：“不愿意又能如何，他已经离开了。过去的山盟海誓，就像是晨间的雾一样，散了，尽了。”
是他背弃了她吗？林依依心底突生厌恶，打抱不平道：“公主喜欢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公主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对他，值不值得？”
“他……”司寇钰颜欲言又止，考虑了片刻后，再次开口道：“呵呵，告诉你也无妨。他是丞相府大公子冯若贤，是个很有学识涵养的人，也是太子最好的朋友。”
林依依只觉脑袋轰鸣，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听到冯若贤这个名字。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一下子从满春院的歌姬，变成丞相府的二小姐，全都是拜他所赐！那一晚，前前后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改变了她在这里的生活轨迹，又或者，那也只是一个契机，推着她一步步从到今天。想到这些，林依依莫名对冯若贤有些埋怨。但是，她本不该埋怨的，不是吗？
“你在听吗？”
突然听到司寇钰颜的疑问，林依依失声道：“恩？公主刚在说什么？”
见到她茫然失措，又有些惊慌地表情，司寇钰颜俨然失笑，“你不必惊慌，本宫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也累了。”
闻言，林依依尴尬笑道：“公主见笑了。”
“罢了。”司寇钰颜站起身来，轻柔拉过林依依的手，笑道：“谢谢你听本宫说了这么多，这些，能不能当成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恩？”
听出她话外之音，林依依忙点头道：“丹姬已经忘记了公主之前说过些什么。”
“恩，你是个聪明人，希望本宫没有看错。”说完后，司寇钰颜抬手拍了拍林依依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
萧世家 第五十七章 置于何地
第五十七章 置于何地
林依依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司寇钰颜的身影。直至完全淹没在夜色中。她的出现，她诉说了这么多，只是简单的巧合？又或者，其中暗示着什么？
林依依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脑中闪过无数可能、念头。片刻后，突然眼前一亮，高声唤道：“香卉？”
香卉一直候在门外，匆忙迎了过来，恭敬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林依依上前一步，握住香卉的手，急切问道：“皇上这次南巡的队伍中，都有些什么人？”
“奴婢，奴婢不知。”香卉许是被她这般急切的表情吓到了，声音显得有些结结巴巴。
闻言，林依依霎时松开她的手，有些哀怨嘟哝道：“该知道的不知道！”
香卉偷偷抬头瞥向她，小心翼翼道：“姑娘，奴婢虽然不知道皇上这次南巡带了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随行的队伍中，一定有各大世家的家主或是嫡长公子。其他随行人员。则是由皇上亲自决定。”
各大世家的嫡长公子？由此可以断定，冯若贤一定在随行队伍的行列中，也进一步可以推断，司寇钰颜的出现并非偶然，一定和自己有什么关联才对。思及此，林依依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最近行宫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香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最终还是慎重地点头道：“是，姑娘。”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林依依再次吩咐道：“等等，特别留意长公主身边发生的事。”
“长公主？”香卉惊呼出声，却在对上林依依略有怒意的双眸时，慌忙低头诺诺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虽是十分急切的想要知晓答案，但林依依还是没能挡住疲惫地侵袭，在等待的过程中，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黑衣人若鬼魅一般出现在屋内，一声不响地靠近林依依。来人全身上下都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就连双手，也由衣袖的薄纱遮掩。从身形上可以断定，来人是个年轻男子，墨黑的长发在这样一片黑色中，格外闪现出些许光泽。他缓缓举起手来，手指一点点靠近她，却在快要碰到她脸上的面纱时停止所有的动作，就这样一点点，缓慢地描绘着她朦胧的曲线……
“姑娘？”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显然惊到了黑衣人，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下，恰巧碰触到林依依脸上的面纱。
周围的异动，将睡梦中的林依依惊醒。她腾地清醒起身，戒备的环视着四周，“谁？”
屋外，香卉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回应，再次唤道：“姑娘，你睡了吗？”
“进来。”林依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依旧不放心地扫视四周。刚才那感觉，分明是有人在她身边没错。
香卉已经走进屋内，恭敬施礼道：“姑娘，奴婢打听到……”
“香卉，你进来之前，有没有看到有人出去？”林依依将心底的疑惑脱口说出，话音刚落就察觉出其中不妥，匆忙干咳了几声掩饰，随后淡漠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香卉心存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将打听到的消息如实道来，“姑娘。奴婢打听到，长公主殿下身边有一个叫秋菊的宫女，前几日无缘无故失踪了。有人说，是公主放了她归乡，也有人说，她是被人给杀了。还有就是……”香卉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行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在议论，有一次长公主殿下深夜离开寝宫，回来的时候衣衫全都湿透了。第二天，行宫南侧的温泉边上，多了好几具尸体，其中一人，是蒙国大王子从ji院带回来的侍妾。还有就是，自那日后，丞相府长公子也离开了行宫。”
林依依抿了抿唇，疑惑道：“冯若贤离开行宫，本应不足为奇，为何有人偷偷议论呢？”
“姑娘有所不知，长公主深夜离宫那一晚，有宫女看到冯公子朝着南侧温泉的方向去了。”
“哦？”林依依似乎突然来了兴致，低声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司寇钰颜同冯若贤想要一起私奔，无奈被人发现，这才杀了在场的人灭口？不过，如果他们是早有准备的话，依照冯若贤的脑子，应该不至于被人发现才对……”
“对了。”林依依惊呼一声，有些兴奋地猜测道：“这一定是有人给她们设了圈套，香卉。你去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人同长公主发生冲突？”
闻言，香卉再也压不住心底的疑惑，失声问道：“姑娘为何这般关心长公主？”
“我关心的不是她，是我自己。”林依依无奈说道，转而又沉声道：“你既然是我的奴婢，就该按照我的话去做，干嘛问这么多为什么？”
一直以来，林依依都不想用这种封建的身份观念来束缚人，但如此一说，效果十分显著。
香卉匆忙低下头来，俯身施礼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打听。”
见她面色有些苍白，想必是这几日里累坏了，林依依终是有些不忍，淡淡吩咐道：“行了，不急在一时，你先下去休息吧。”
若是往日，香卉定会兴高采烈，但今天，她显然也没了兴致，微微屈膝道：“奴婢谢过姑娘。”话音刚落，人已经转身离开。
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林依依难免心存怜惜，虽然无数次地在心底提醒自己不该对香卉产生这样惊呼怜悯的心情，但总是在注视着她的时候，能感觉到她骨子里的执着和一种难掩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