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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怎么睡都睡不暖,灌了汤婆子放在脚底也不管用,睡到半夜汤婆子凉了,脚也一样凉。双足冰块一样凉,从脚凉到了身,怎么睡得好?
转天一早上路,还是坐马车。马车是陆弘景给预备的,分载人的和拉东西的,拉东西的马车不少,到了载人的,除了底下人坐的那些,供主家坐的也就一辆……
萧将军问说怎么就一辆?陆将军回说真的就这一辆,没有富余的了。
萧将军压低了嗓门咬牙切齿道:别闹!再给我来一辆!
陆将军笑眯眯好脾气回:我说你小子给老子识相点儿啊,老子这么日夜操心的就为了你个没良心的货能早日搭个窝棚窝进去!少给脸不要脸了啊!别说你心里没这么想过!睡都睡过了这时候才来装清白——假道学!
两边一顿掐,陆弘景嘴唇贴到了萧煜的耳朵上,流里流气地说了一通没正经的话:“那啥药我也给你弄来了,一辆马车上坐着,十好几天的路,若是这样你还瘪着肚子,那可怪不了别人,怂人就配饿肚皮!”,说完他麻溜闪了,路过马车边的时候不忘掀帘子给廖秋离递个临别招呼:“虎牢关是个穷地儿,载人的马车就这么一辆,匀不出来了,您受累带着您家萧将军一道走,夜里不够地儿睡把萧将军叠巴叠巴塞车顶上就成,不费事儿!!噢,对了!您家萧将军是出了名的鬼见愁,只要他在,保您一路平安,神鬼不敢沾身!!行啦,我就这么些话了,您二位一路顺风!”
这货连珠炮似的倒了一堆不着四六的话,惹了是非,撩拨了一人,挑拨了另一人,这才滚回虎牢关内。
对二十多了才开过一回荤的人来说,“那啥药”就是一剂猛药哇!
听陆弘景那货的意思,药极有可能下在食物里或是酒水里,吃着吃着说不定就、就……
而且,那货弄来的东西药性通常是普通药的好几倍,万一真有点儿啥,那可不是干柴烈火可以形容得出来的。
萧将军说发愁也发愁,但要说一点儿歪心思也没有,那不真实。想同心上人耳鬓厮磨、肌肤相亲是人之常情,在他看来,能做到论灵不论肉的人,那是不够喜欢,真正喜欢到极处,就会想摸想搂想亲想抱想地老天荒,至于手段么,“那啥药”估计比“霸王”要和缓一些……
他忍不住想入非非,想了一会儿,又觉得用药的法子挺傻的,是个人都能想明白是谁弄的鬼——这辆车是谁预备的?陆弘景吧。陆弘景是谁的手下来着?他萧煜吧。出了事儿该找谁?还是他萧煜吧。就这么简单。他还不能喊冤,一来陆弘景是他手下,手下出了啥事儿,顶头上司跑不掉,二来他自己的确存着邪门心思,即便实际上没能得手,心里也龌蹉过了。
要不,还是把运东西的车匀出一辆来,装他自个儿?想是这么想,奈何陆弘景那货把十几辆车塞得满满当当的,山货皮子还有大食过来的葡萄酒、挂毯,杂七杂八,连插缝儿的地方都不给他留!
那让底下人挤挤,给他匀出一辆车来?人家本来就几人挤一辆了,还让人家再挤,做得出么?思前想后,萧将军只好心一横——我骑马还不行嘛!夜里还有帐篷么,怕怎的!
打定主意,说做就做,他们一行人十几辆车,说阵势也不算太小了,但年关岁暮么,多的是商贾从边地押货往帝京走,因此亦算不得惹眼。
一群人都有归心,第一天走的就不慢,经过市集了也没停下来歇宿,想着夜里找个小镇集凑合一晚,第二天赶早就走。谁曾想走到穆家寨的时候忽然下了暴雪,给阻住了,不得已只能停下,找个客店住了等雪停再上路。穆家寨是个小镇,没有大客店,且老天爷突然间翻脸的事儿,阻在路上的又不只他们一行人,先来的把客店都占的差不多了,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到了最后萧将军仍是要与心上人同宿,仍是能看不能吃,仍是挺要命的死挺活熬。
心里藏着多样心思的人他就不容易平静。萧煜和廖秋离一同进门,一同坐下用饭,饭后廖秋离从自己的行李当中掏出一个小包袱,解开来,推到萧煜面前,“我自己做的杂拌儿,吃不吃?”。杂拌儿就是把几样坚果混在一起炒熟了,再混点儿干果脯进去,有甜有咸,甜的吃腻了吃咸的,咸的吃腻了又吃回甜的,好吃!
萧煜还在肃王府别院呆着的时候,廖秋离常常做给他吃,酥脆咸香的花生仁儿、松子儿、榛仁儿、豌豆、葵花籽儿、蚕豆,吃多少都不腻口,吃着吃着错把一两颗酸甜的杏脯拈到嘴里,也不串味道,越吃越过瘾,常常把一口袋吃完了还浑不觉,还把手探进袋子里里里外外掏摸,满指望能掏出零星碎屑来再添一两口。吃没了还要叹口气,廖秋离常笑他馋。
没想到他还特特做了带在路上,兄对弟……也能这么上心?
萧将军胡思乱想了,一不小心又想到了“那啥药”上头,心里打了个突——陆弘景那货该不会在这里头下了东西吧?!
“咳,这两天、不,这一路上的饮食,我吃过了,你看我没事儿你再吃,可明白了?”萧将军一脸的肃穆,也不明说为了什么,廖秋离只当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大根由,也不问,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煜当真把所有可以现入嘴的东西都拿来尝了一遍,吃完了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觉着没大碍了,这才把东西又放回去,“吃吧,应该没什么。”
夜里睡下,两人仰躺着,都睡不着,萧将军说睡不着,出去转会儿。廖秋离说你省省吧,外头风大雪大,一会儿就把你冻精神了!萧将军心里憋着火,没听,一拉门,飞雪扑进来糊了他一脸,这就又转回来了。又躺回了床上,还是一点儿要睡的意思都没有。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说些什么似乎都不合适,他使了一会儿劲,咳嗽一声,准备开口,谁知屋里安静,他猛孤丁的咳一下,两人都吓一跳。廖秋离往床内缩了缩,虽然嘴上没说,但傻子都能瞧出来这是存了防备的。
“……我就是喉咙痒痒咳嗽一声,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萧将军恼羞成怒,说话直接。
“其实没躲,就是往里靠一靠给你腾点儿地方,省得你睡窄了不舒服。”这位也是只死鸭子,到底不肯认是心里确实害怕了才往里缩的。
“……你以前……罢了,不说了,说多错多。”
他想说你以前根本就没怕过我,如今这副模样,说到底还是赖我自己,生撕一回,是把两人之间的兄弟关系撕烂了没错,可从那以后就乱套了——一个总想着更进一步,另一个总想着再退回去,想也想不到一块儿,说更说不到一起,情人之间的亲昵又建不起来,只能这么不三不四不上不下的吊着。
第24章 小梨子要是能误食“那啥药”就好了……
“……后天就是元夕了,看这天候,不知能不能上路,说不定要在这穆家寨过年……那天你要吃点儿什么?”廖秋离看看无话,尴尬得很,绞尽脑汁挖了一句话出来问那位。还是问吃的,除了吃的找不出别的不尴尬的话来问了。
“……饺子吃几口就罢了,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亏得你们每年都又是剁馅儿又是和面的折腾……”说实话,萧将军对饺子就是爱不起来,他觉着这东西一包浮皮裹着一坨肉糜,吃到嘴里忒单调,哪有酱爆羊肚带劲!
“……你不是说丘八不挑拣的么?怎么又挑拣上饺子了?之前你来找我,给你下饺子吃你也囫囵吃了,没听你说不合适,这会子吃饱了喝足了,倒有得话说了!”
“我又没说不吃,只说这东西的口味奇怪罢了,甭管什么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吃!”
挖苦他一句,他就又不挑拣了。
“正经说话,出门在外诸多不便,有什么做什么,你呢,也真只能有什么吃什么了。”
“特别想吃烤羊腿,整条嫩熟了,撒孜然、辣子,拿刀片着吃,再来两壶葡萄美酒,齐活了!”萧将军说得起劲,连烤羊腿都出来了,他见廖秋离听得入神,就悄默声地朝床内侧靠了一靠,靠的路途“遥远”,人又紧张,他的脚不小心蹭了廖秋离的脚一下,冻得他一凛,“你的脚怎么跟冰柱子似的?!”,可算是逮着机会了,他马上就扒拉开被子用手去攥他的脚,一攥才知道这人为何夜里难睡,北地苦寒,数九寒天里他是如何一夜夜熬过去的?
“不妨事儿,天暖和了就好了。”廖秋离躲他的手,尽量大而化之。
“别动!我就是给你暖暖,不做别的!”
丘八的劲儿大,不由分说把他一双脚抢过来窝自己怀里,“我抱着你的脚而已,又没从头到脚都抱着,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不用这么麻烦,我灌个汤婆子放脚底下一会儿就暖和了……”廖秋离想把脚从萧煜怀里拔出来,拔不动,就告诉他不用他来,有汤婆子在这儿呢。
“行了,汤婆子到了半夜就凉了,远不如人管用!你睡你的,我给你捂暖了再睡。”
“……真不用。”廖秋离生性不爱麻烦旁人,即便是至亲他也甚少开口求相帮,都是自己对付就完了,再说了,冬日里脚寒凉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这么一惊一乍的。
“我说你哪那么些废话!再说就抱整个的!”萧煜做惯了说一不二的丘八头子,对这类掏着心挖着肺还不知道领情的向来没有气量,说着说着就爆了,还威胁,还说到做到,他真的把他整个拖过来裹进自己怀里,一双火热的脚缠上一双冰凉的脚,硬要把热度渡过去。
“小梨子……打从十岁起我就有这么个愿望……希望能长成我爹那样的身量,当然,能比他还高就更好了……我想把你整个包进怀里,裹着你……那时候怕不够高,听人说饮牛乳能使人身量增高,还求我爹一天给弄一大罐来,水也不喝了,光喝这个……”
喝了两年多,成效还是有的,萧将军身量比他爹还要高,手脚长大,没白浪费那死贵的牛乳。而且还喝出了额外的成效——人白,北地胡尘这么酷烈的,都不见把他磨黑了或是磨糙了,脸相照样白净细腻,说是白面书生也没人不信,关键是一白遮百丑哇,何况萧将军一点儿也不丑。这么俊一个男人搂着另一个长相平平的男人说些甜腻的情话,被搂得动弹不得的那位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说可惜心思歪了,他一定不愿意听,两人这么藤缠树树缠藤的,一句话没说好后边走火了可就太糟糕了。
“那时候只是瞎想,没想过真能这么裹着你……你这脚凉的毛病还挺及时的,了了我多年的一桩夙愿。”萧将军越说越不像了,脚凉的毛病本就是气血不足或是气血凝滞的事儿,和及不及时什么相干!说的跟那位故意凉了脚好让他一偿夙愿似的!
“你身上熏的什么香,这么好闻……”
“……萧煜你再这么没完没了的说胡话我就到地上睡去!”廖秋离使劲掰他圈在他腰上的手,要从他怀里挣出去。
“……我这是实话实说,又犯着你哪门子的忌讳了?好,你不乐意听,我不说了,安心睡觉。”萧煜嘴巴老实了,手脚却还是囚着那位,不让他挣脱了去打什么地铺。
你不动我亦不动,就这么僵缠着定在了床上,身上的皮肉都是紧绷的,更睡不着了。静了一会儿,廖秋离又觉出不对劲来——有什么东西杵着他下边,热而且硬。他都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