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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栩和几个宫女。栩在站着写字,厚厚的一大叠放在一边,宫女还在磨墨什么的。我站在门口说:“栩,过来,皇上让我接你。”栩一转回头,脸色还是如往常一相淡定,只是放下了笔,然后接过宫女递上的帕子擦着手才走出来。拉关他冰凉的手傲然地走出了太后的宫里,栩轻声说:“母妃,栩脚好累好累。”我蹲了下身子:“栩,母妃背你。”他乖乖地上了来,小手圈着我的脖子,一些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脖子边,栩用下巴擦去,却又落得更凶。“栩不哭,告诉母妃怎么了?”落泪得让我心痛。“太后让栩站了半天,栩好冷,栩好饿也好累,太后还打栩手心,说栩不用功会让父皇很生气,说要严加管教栩,要写完那些经书为父皇祈福。”最后他低低地说:“母妃,太后要问栩是不是皇上。”我痛惜地安慰他:“是的,栩真的长大了,会忍让会受苦了,皇子虽然身份荣耀,高贵娇养,可是好的一面,自然也带着另外的一面,栩就比相同年纪的孩子要有担当,吃苦我们不怕,吃得苦多了,以后还愁没甜,还愁再怕吃苦吗?”“栩不怕。”毕竟也是孩子,说不怕可是还是委屈得落泪。回到殿里用热巾子敷着栩红红的手,宝宝问他痛不痛,栩摇头说:“不痛。”“是太后打你手心了吗?”宝宝睁大眼睛问。栩不作声,宝宝就说:“宝宝讨厌太后,老妖婆。”此言一出吓得我差点跳了起来,惊道:“宝宝,谁教你说这些话的,这可是不好的哦。”“栩哥哥都没有做错事,她打了栩哥哥,就是老妖婆了,先生说过打人的老婆子是老妖道。”还真会记住这些:“那母妃也打过宝宝的手心,母妃也是老妖婆。”“不是,母妃是最漂亮的,是父皇的妃子。”她甜腻腻地偎进我身边。“可是宝宝这么说太后,可不对哦,太后是你们的皇奶奶,不管怎么样都要懂得个孝字,宝宝要跟哥哥学习一下,在孝字上下功夫,过年我们一块儿包饺子吃。”“好啊。”她兴奋得跳起来:“栩哥哥,我要向你学习,我要吃饺子。”真是个孩子,低头看着栩红肿的手心问他:“栩,还痛吗?”“不痛。”“栩,别恨太后,她是你的皇奶奶,人的心里啊,也有一个大瓶子,恨就是石头,快乐就是水,要是你装下了石头你就没有那么多的快乐了。”他点头:“母妃,栩儿懂了。”“好,擦干净手就可以吃饭了。”他红肿的手心让我叹息,都说虎毒不食子,她却是连个孩子也不放过。我不舍得让他拿筷子,心疼地喂他吃饱饭,也不似往日一样还教他们弹琴别的了。夜晚都在我床上睡,北风呼呼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总是到夜深人静,才知道思念是这样的噬骨痛心,连自已也不知道,是这般的想念他。他在身边的时候,没心没肺地睡到日上三竿,又或者是想着夏君棠在远方可好,当他们易换的时候,才知道思念比往时更甚。真是惭愧,我是这么一个感情易转的女人。夏君棠,抱歉,今生的抱歉,那便就要真的释怀,真的放开,不然我们在宫里,可要相处三年。我是贵妃他是假皇上,后宫的女人不能与他亲近,可是总是要有糊弄过去的假相,我和他要时常相对,甚至还会假意同床共枕什么的。三年后的他,是否在意,是否介怀?我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我执意要去做一件事,便会不顾一切了。无妨罢,如果可以保持现状,我付出的一切得不偿失都不算什么。熙动动身子还无意识地叫了二声:“父皇,父皇。”探手一摸他的裤子,果然濡湿了,这个爱尿床的熙。将他抱出来抱裤子,扭转了几个就清醒了。“母妃。”他睡意浓浓地叫。“你又尿床了,熙儿下次要尿尿不叫母妃,母妃就不要熙儿跟母妃睡了。”“母妃,熙儿看到父皇了。”做梦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熙快些睡,别吵醒了哥哥姐姐,还有,别尿床了。”换下他专用的微湿棉垫子再铺上去,总爱尿床,几乎晚晚都是,不过谁无年幼时呢。他不尿完让我换了裤子我倒还睡得不踏实了。“母妃。”他低低地说:“熙看到父皇了。”“睡吧。”“熙真的看到父皇了。”“迟些天等你父皇有空了,便带你过去,熙要乖乖的啊,早些睡,明儿个我们不去御学院了,去北梅林看梅花。”“嗯。”他合上眼眸。看着三张睡熟的小脸依在一起,心中一暖吹熄了烛火也睡去。那雪落在回首阁外面的枝上,那沙沙的声音有些美妙。有谁在看我,我回头,在幽黑的宫林中,却遍寻不到。步子跟紧了夏君棠,我们就要去见沐贵妃,月亮躲进了乌去里,黑黑的只见前面带路的公公那灯笼微弱。谁在看我,仿若冷嘲的眼神如芒在背,我惊慌地回头,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夏君棠轻声地问:“怎么了,知秋?”“没事。”是我多想了吧,怎的就想去那双迷惑人心的黑眸,他一个皇上要真看我,何必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吗?没顾着脚下的路已经上了碎石铺的小道,一脚踢在石头上痛得我倒吸了一口气,似听到有人在后面肆意地笑看着。我怒了,回头抓到了夏君蓝:“皇上,你看得可开心了?”“哈哈。”他越发狂肆地笑着。“夏君蓝。”我恼叫。他挑起唇角讽刺:“连路也不会走的笨蛋。”我气恨:“夏君蓝,你你你。”“连话也说不好,莫不是心里想着见朕?”乍然一醒,喃声地叫着:“夏君蓝。”黑沉沉的房里只闻酣睡声,哪有皇上,原来是乱七八糟的梦啊。天色微微亮了,窗纸也染了白。眼角无意中却看到了窗纸上一抹的淡淡的影子,很高大,我一凛:“谁?”影子迅速地消息,我揉揉眼睛半抬起身子看,窗纸上面哪有什么,不就风吹着灯笼那光影在摇曳着吗?三更完毕。
第九十二章:他不是父皇
我想就是乱梦一场,大冷天的风雪飘飘,谁会站在哪里,不冻得要命才怪呢,答应了孩子的事当然要做到,一大早眼皮子还不舍得睁开,宝宝和熙就吵吵嚷嚷着要穿好看的衣服出去走,年纪小小倒是挺爱美的。栩说:“小声一点,别吵醒了母妃,母妃很累的。”“嗯,嗯嗯,熙弟弟你怎么又拿我的衣服擦口水,啊,不许咬。”尖声地叫还是传了进来,然后熙就问:“母妃怎么还不起来,母妃是不是没吃饱起不来。”笑意盈满了心中,我起来,走到门口叫一声:“母妃的鞋子呢。”宝宝和熙正一人脚上套着一只绣鞋,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他们的小时候总和所有的人都一样,都喜欢穿大人的鞋,甚至会叫我往他们头发上弄上绢花。炭火旺旺的烧着,暖烘烘的就穿站单薄的衣服说:“母妃,可以走了。”“还没有用早膳呢,还有还有,就这点衣服母妃不会带你们出去的,青萝,给他们把衣服都穿上。”一说到有玩,倒是比去御学院还要勤快。吃饱喝足跳着叫着围着去北梅林,怎生的热闹啊。也就是一晃眼的功夫,他们都会走路了,都长高了。还没有到梅林处,就已经能在细雪中闻到了梅花的清泠幽香了。今天的雪没有昨日那么大,细小了些,轻盈地在眉目间里飞旋。梅林里那点点的花瓣开得那般的灿烂嫣然,怎生的一个美丽啊,红得像是火一样,艳得那么的冷傲,白的又若雪一般冰清玉洁。当雪落在枝丫上堆出了那细细的白意,怎教人分得出是雪还是花呢?梅疏劲影,枝丫交错间总是教我恍惚,总是想回到那年的冬天。在这里看雪,他也像宝宝这样拉着枝儿,落下了一头一脸的雪雨,隔成幕,串成了相思我。“啊。”熙大声地尖叫着,兴奋地的抓起雪往宝宝身上砸。栩却站在一边,有些渴盼地看着他们玩。我摸摸他的头:“去玩吧,你是长皇子,可是你也是孩子。”打雪仗可连宫女也波及,我身上也让他们一齐砸了上来,三个淘气包子冲着我扮鬼脸笑:“母妃,来抓我们啊,来抓我们啊。”我蹲下来,揉着大大的雪团,三个孩子各躲在梅花树后面探出小脑袋防备地看着我,宝宝惊叫:“母妃啊,不要砸宝宝,好痛的。”“母妃不砸熙。”我笑笑,堆起了一大团雪,再滚,滚了一个圆抱上去:“母妃堆雪人了,谁给摘来梅花做她的眼睛,谁的帽子给它戴?”一听好玩的三个孩子跑了出来,看着我堆雪人,然后就兴致勃勃地找着东西来把这个雪人堆得最好看。抓着就近的熙,抓一把雪搓搓他的脸:“小兔崽子,还不教母妃抓到了。”“母妃饶命啊。”熙叫着。四人玩得正乐,装饰着这个有着梅花眼睛的树枝手臂的小雪上人。宫女走近二步说:“郡主,张才人来了。”立起身子看到娇美的张喜宝带着宫女从路口进来,满脸堆上了笑意:“沐秋郡主好有兴致,堆的雪人真是好看。”“母妃。”三个孩子齐齐地叫了一声。她笑:“越长越是聪明可爱了。”我笑而不语,淡然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这个人有点不安份,如今站在这个位置,方知道待在暗中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她们懂得怎么独善其身,懂得怎么去保护自已。她笑着走近我:“这雪也小了,倒也是好。”“呵,是啊,张才人你也喜欢梅花啊。”梅林那么大,各赏各的便好。她抓起前面被风吹乱的发丝:“我倒是对梅花甚儿喜欢,早早地去了回首阁,却说沐秋郡主到这里来赏梅了,今儿个啊,是来恭喜你的,明天你就要立为贵妃娘娘了,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她放开手中的乌丝,从袖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锦盒:“郡主是富贵之人,真也不知道送什么,就托人找了天珠王,还请贵妃娘娘笑衲。”倒是好大的礼,真的天珠王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就怕找到也所费不少,张喜宝还真下心思。我笑笑示意宫女收下道:“劳张才人费心了。”“怎会呢,明儿个就是封妃大吉之日了,衣服什么的,可有做好。”我摇头:“皇上身体才好一些,大师说这月不宜操办什么大事,明儿个封妃也就一张圣旨而已,那些仪式什么的,倒也是不重要的。”她点头:“那倒也是,只要皇上疼惜娘娘,比什么也都强。”“沐秋。”清朗的声音雄浑入耳。一抹明黄色的龙袍梅林中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公公,他似乎没有想到这里有外人,走得极是大步。“皇上。”我提前叫他。他也看到了张喜宝,步子小了些背着手气宇昂轩地走过来:“倒是知道这里梅花开了,都出来赏梅了。”“是啊。”我笑:“栩,宝宝,怎么还不向皇上行礼。”张喜宝行了个礼就站到一边去,微微地抬起头打理着着皇上,那淡淡的笑意似是娇羞又似生疑。栩和宝宝低低地叫:“父皇。”他笑着走近:“这梅花开得真是美,赶上了你封妃之时。”“皇上御医不是说你身体刚好,不宜多出来吹风吗?这里风雪甚大。”他冷哼:“别提那些迂腐的人,一提起朕就觉得扫兴,如此美景,当然得好好欣赏。”“母妃。”熙拉着我的衣服仰高了小脸:“母妃,他穿父皇的衣服。”这话真是平地一惊雷,跳得我心儿真跳,我甚至不敢去看张喜宝的,就怕她现在狐疑地看着我。朝夏君棠一笑:“你看你吧,受伤了不看熙儿,这下可好,熙不认你了,呵呵。”我抱起熙:“这是父皇。”“不是。”他固执地说。“是父皇。”宝宝和栩一起说:“熙弟弟你记恨父皇啊。”他像皇上一样,挑起眉头有些不悦地说:“别抱着他,太重了。”这些真像,夏君蓝就是这样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