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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伤病在身,靠着意志力好容易施完针灸法,早已体虚力乏,疲累得连坐都坐不稳,却记挂着萧寻放出毒血会惹许知言不快,竟是语出如刀,丝毫不留情面。
萧寻想弯弯唇角,说笑两句化解眼前尴尬,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低头便抱起夏轻凰走下楼去。
他紧抿着唇,往日灿亮的黑眸沉沉如墨,深海般杳不可测。
聆花惊惶地看一眼欢颜,似也不敢久呆,急急跟了萧寻离去。
两人还未走到楼下,便听欢颜气喘吁吁地向宝珠说道:“午时到了,快,把药僮唤上来,预备给殿下换药……”
这次欢颜给夏轻凰疗毒的方式和之前又不一样,萧寻明知余毒未清,也不敢离得太远,在距万卷楼最近的一处阁楼安顿下来,让跟随过来的两名大夫为她继续割放毒血。待黑血挤尽,颜色转作殷红时方才住手。
大夫重新诊脉后说道:“毒性已经驱除大半,暂时不会危及性命。不过这种毒毒性剧烈,如果不能尽快将余毒驱去,会对肝肾造成很大伤害。”
聆花便道:“那是不是请两位大夫先为轻凰姐姐开药煎服?”
萧寻沉默片刻,说道:“不用。我等她开药。”
他指的自然是欢颜。
一夜未睡,他的脸色同样憔悴,疲倦地坐于床边,向来晶亮含笑的眼底竟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和无力。
聆花道:“欢颜好像伤得不轻,可能还要预备给二哥治眼疾,未必有空理会姐姐。”
萧寻道:“她会的。”
聆花怔了怔,“姐姐得罪了她。”
“医者父母心。”萧寻懒懒地道,“轻凰于她,先是病人,其后才是敌人。”
“是……是么?”
聆花不确定地看着他。
她和欢颜从小相识,只觉欢颜看似单纯,实则深沉,特别在猜到某些事后,欢颜看她的神情,仿佛时时都是恨意,处处都是恶毒,一言一行都是居心叵测,让她胆战心惊,睡不安枕。
而萧寻,他和欢颜相识有多久?
他敢这样信她?他便这样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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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也许萧寻真的更了解欢颜。
这日傍晚,夏轻凰还是没有苏醒,总算脸上的晦暗散开了许多,只是一味地苍白着。不过一天一夜间,她瘦削了好些,本来丰美的双颊陷下去,颧骨都突了出来。
聆花正守着她急得快要落泪时,宝珠姗姗而来,带了一碗煎好的药。
她道:“这是按欢颜姑娘开的方子煎的,夏姑娘喝完后便可以回萧府了!”
萧寻问道:“欢颜姑娘只让煎药,没给方子?没说下面怎么治?”
宝珠道:“欢颜姑娘说,服了这贴药,夏姑娘大约就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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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人呢,都冒冒泡吧!
机正发时谁中的,空山落日几惊心(五)
她说这话时,神情举止依然谦卑有礼,无可挑剔,只是目光却淡漠之极,颇有许知言待客之风。。
萧寻哭笑不得,“死不了,也活不好?”
宝珠道:“听说萧公子认识不少名医,何不快快回府去,传唤他们诊治?”
萧寻叹道:“这是锦王殿下的意思,还是欢颜的意思?”
宝珠淡淡道:“据奴婢看来,殿下和欢颜姑娘应该都有这意思。廓”
聆花一直守在夏轻凰房间,早已脸色涨红,此时站起身来道:“萧寻是我贵客,轻凰亦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姐。殿下不肯相留,不知我可不可以相留?”
宝珠躬身答道:“这话不是奴婢可以议论的,公主不妨去问锦王殿下。”
聆花蹙起细细的眉,转头看向依然昏迷的夏轻凰,狭长温柔的黑眸渐渐湿了。
她沙哑着嗓音道:“好,我去问二哥。”
宝珠也不多说,施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聆花正要跟着去万卷楼,萧寻止住她,笑道:“女孩儿家细心,你就先看顾着轻凰吃药,我去见见二哥吧!杰”
聆花迟疑,然后点头,叹道:“其实二哥从前待我很好的,我也不知他今年怎会……”
她欲言又止,终是低低喟叹一声,走到床榻边,叫侍女扶起夏轻凰,亲自喂她药。
恰也是今年,欢颜和她生了嫌隙,却和许知言亲近起来。纵然她不曾说出口,萧寻也该猜得出她的言外之意,——是欢颜从中挑拨,坏了他们兄妹曾经和和美美的手足情谊。
萧寻皱眉,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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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言一夜没睡好,午间敷了药,便有些撑不住,自回房睡去了。欢颜怕扰他休息,重新包扎伤口后便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小房间静卧。
萧寻听说许知言在休息,便知不可能去惊动他;好在他想见的本来就不是许知言。
宝珠本想借口欢颜睡着,连欢颜也不去惊动,萧寻却笑道:“宝珠姑娘,你就去帮我问下她又何妨?在下实在不甘,引为生死之交的红颜知己,抵不过旁人几句诋毁。”
宝珠怔了怔,到底上楼问了欢颜,然后很快又下楼来,将萧寻引了上去。
欢颜睡了半日,精神已恢复了些,正披着外衣倚在床榻上出神。
见萧寻进来,她也不见礼,只微带嘲讽望着他,说道:“我们还算生死之交?”
萧寻笑得眉眼弯弯,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反问道:“难道我们不是生死之交?东山中毒,你我萍水相逢,你掉落山坡我不肯丢开你,我奄奄一息你也不肯舍弃我。我们在最艰难的时候患难与共,我愿意把我性命交给你让你试药,你被人劫持遇险,我也愿意舍命救你。小白狐,你告诉我,这样不算生死之交,怎样才算生死之交?”
他双目灼灼看向欢颜,目光中依然含着清亮笑意,“或许,从来只是我认你为知己,你却从未将我当作朋友?”
欢颜的双眸黑而深,定定地看着萧寻,想从他面庞看出一丝虚伪来。可萧寻丝毫不回避她的目光,俊美的面庞倜傥磊落,坦然无畏。
许久,欢颜道:“我怎会是你知己?我根本看不懂你。我更不敢再把你当朋友。有背后算计着怎样毁掉我未来的朋友吗?”
萧寻看着她苍白的面庞,鸦翼般的长睫投影覆不住眼圈下方浅浅的青,知她从昨日接了圣旨便已惊惧到现在,始终不曾休息好,不觉又是怜惜,又是酸涩。
他伸出手,想抚一抚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欢颜身体向后一缩,避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萧寻自嘲一笑,说道:“不错,我喜欢你,我很希望能带你回蜀国,远离这方是非之地。但我更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快活。小白狐,我从来没想过毁掉你未来,更不会想着害你。我不想你恨我。而且,小白狐,你恨错人了!”
他想着怎么解释更多。但他很快发现,也许他不需要解释更多。
欢颜长睫颤动,默默地看着他,清澈的眼底竟没有太多的猜忌。
他的确从未骗过她。许知捷提到陪嫁的圣旨与夏轻凰有关,可现在看着,他和夏轻凰未必抱着一样的心思。何况,连许知言也说了,此事未必是萧寻相关……
萧寻见她神情,一直紧绷的心弦便轻松了许多,微笑道:“我原来在你心里是怎样的,我便是怎样的,我从未变过。前日听见些流言蜚语,已经涉及你我。我怕累及姑娘清誉,这才匆匆辞去。不想还是晚了。不知小白狐有口无心,得罪了多少有心之人。抑或……与二哥治眼疾有关?”
欢颜不觉抬眸,“知言一直在治眼疾,如今继续治着,也会惹人注目?”
萧寻沉吟,“哦,我怎么听轻凰说起过,二哥这次很可能复明?”
欢颜蹙眉。
萧寻忙道:“我并未对他人提起过只言片句,也曾警告过轻凰不能对外人提及。许多事……我比姑娘明白。”
欢颜将自己的衣袍拢了拢,把目光转到别处,问道:“你过来说这么多,便是要我继续给夏轻凰解毒吧?”
萧寻柔声道:“你既然肯出手,断没有看着病人死去的道理。我希望你为轻凰解毒,但更希望能解开你的心结。
机正发时谁中的,空山落日几惊心(六)
欢颜心头怦地一跳,定定地看他良久,伸手从枕下取出一张药方递了过去,“按方服药,大约有个三五天,余毒也该清得差不多了!”。
萧寻微感意外,将那方子折好,小心放入怀中,笑道:“看来我没有白来这一趟,果然解了轻凰的毒,解了你的心结,也免得我被冤枉,无缘无故给你记恨一辈子!傀”
“真的无缘无故么……”欢颜转眸,盯着帐幔上细细勾绘的连理花枝,叹道,“好吧,其实讨厌一个人就够烦的,想来恨一个人更累。我不想恨你,你也需得遵守承诺。”
“承诺?”
欢颜见他面带疑惑,便又愤怒起来,“刚把夏轻凰救回来,你就想食言了?你来求知言救人时明明说过,只要夏轻凰没事,你必上书皇上,依然把我还给他。你现在还想着我跟在你和聆花后面,到你们那个见鬼的蜀国去为奴作婢吗?”
萧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叹道:“小白狐,我应允的事必定设法办到。不过……咱们蜀国山青水明,并且多产灵花异草,许多吴国找不到的稀世灵药,都能在咱们那里找到,应该说……是个神仙住的地方,绝不是见鬼的地方吧?”
欢颜道:“若是你们都逼迫我,我便让你们都去见鬼!”
她在袖笼里掏半天,捏出一粒雪白的药丸子来,递给萧寻道:“把这个吃了!诔”
萧寻一怔,问:“什么药?”
欢颜道:“毒药!你敢不敢吃?”
“不敢。”
萧寻将那药丸放到鼻际一闻,只觉清清淡淡的药香伴着说不出好闻的女子芳香直沁肺腑,心中竟是一荡,嘴里说着不敢,却已将那药丸送入口中。
入口微觉酸苦,嚼了两嚼,便有甘凉的滋味溢出,并且越来越清甜。
他咽下,向欢颜伸出手去,“这是什么糖?味道真心不错,我带几颗回去吃。”
欢颜古怪地看着他,“这是毒药!”
萧寻闲闲而笑,“我的命是你救的,若你舍得拿去,我便舍得给。”
他忽低下头,鼻尖快要碰到欢颜的额,昨晚被欢颜用指甲挠出的血痕便清晰可见。
他吃吃笑道:“果然越回味越好吃。来,再给我几颗吧!”
欢颜见他无赖又无惧,倒也无奈,瞪了他好半天才道:“真是毒药!”
萧寻道:“我真想再来几颗!横竖再毒的药你也能解,就当我送上门给你做试验,好不好?”
他笑嘻嘻地一心要哄欢颜开心,百般退让包容。欢颜本不是什么撒泼之人,终于也没法拿他撒气了,一巴掌把他那张俊脸拍开,绷着脸道:“这毒药很厉害,会在一个月后发作,立刻便要了你的命。一个月后你一定已经回到蜀国了吧?如果到时我没有跟去,我就让知言把解药给你送过去。要去真逼我陪嫁过去,哼哼,等你死了,我依然回这里来,让聆花在那里孤伶伶地守寡去。”
萧寻笑道:“好。”
依然笑语晏晏,没有一丝惧意。
见威胁不到他,欢颜便极郁闷,赶逐他道:“我累得很,要睡了,你还不去陪你的未婚妻和你的好知己?”
萧寻啧啧道:“都说了你也是我知己,陪你也是我份内之事。”
他这样说着,见欢颜花容憔悴,苍白异常,知道她这一两日已经受够了,也怕扰她休息,说笑两句,也便转身辞去,为她轻轻掩上房门。
站到门外,他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地消逝。
亏得这是小白狐的房间,从来只小白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