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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以算得上是叶家最为凄楚的一天。
莫老爷子嘴角嗫嚅了两下,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来的路上,我便想过许多结果,那孩子每个月都会寄信回家,独独这个月,没有只言片语。我早料到事情不对劲,只是没想到,是这样。”
苦涩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三个儿子中,我注定,是要为你操心最多的……”
叶子衿心中猛地一颤。
莫老爷子缓缓站了起来,身旁有老管家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了手,独自一人,慢慢走出了屋子。叶子衿看着阳光下,他花白的头发,泪水不可抑制的涌入了眼眶。虽说上了年纪,可他的腰杆,仍旧是挺得直直的。
这或许就是父子的相似之处。
无论在什么时候,莫语都不曾低过头。
叶子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丫鬟急匆匆领着大夫进屋,同她打了个照面,便进了内室。叶子衿紧随其后,隔着屏风,听见莫妈妈低声说着些什么,似乎是在安慰叶夫人。叶子衿心中痛得一抽,也听不清那大夫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就又有丫鬟领着那大夫出去,开了几张药方。
看那模样,似乎是没有大碍,叶子衿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叶子衿慢慢踱到了叶夫人炕边,半蹲着身子,说道:“娘,您要保重身子……”话说到一半,更觉心酸不已,几乎落下泪来。
叶夫人脸色苍白,冲着她软软的笑了一笑,“我没事。”不过是自欺欺人。
说着,合上了眼,眼角已沁出了泪花,忙别开头,将头埋在枕中,声音低不可闻:“你外祖父呢?”“方才走了。”叶子衿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您也要放宽心,养好了身子再说。”叶夫人含泪点头,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小舅舅那样聪明的人……”
叶子衿身子一颤,垂下头去。刀剑无眼,再聪明的人,终究也是逃脱不了。
想到此处,忽然又想到宋宁默,痛得喘不过气来。
母女二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叶夫人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脸色也不好看,下去歇歇。”叶子衿蹲了许久,也觉有些头晕眼花,不再逞强,慢慢站了起来,扶住了木莲的手腕,强撑着说道:“我出去吃茶,待会再来看您。”
叶夫人点点头,“去吧。”
紫苑斟了一盏茶,放在她手上,“小姐吃口茶,也缓缓神。”叶子衿握着茶盏的手却是一抖,大半盏茶水泼在了她腿上。滚烫的茶水顺着裙子流淌下来,膝头还沾上了几片碧绿的茶叶。
丫鬟们慌了神,慌忙掏出帕子替她擦拭,紫苏唯恐她烫伤,吩咐丫鬟们掩上了门,这才撩开了她的裙子,细细打量了几眼。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红色。紫苏心头一紧,扭头就吩咐小丫鬟:“快去拿冰来”
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很快就捧了冰块回来,紫苏用帕子裹了,敷在了她烫伤之处,“好在范围不大,伤得也不重,也不会留下伤痕。”叶子衿浑然不觉得痛意,只是捂着额头,有泪水,从指缝里滑落。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眼泪,到底是为了谁而流。
是莫语,亦或是叶子佩?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
殊不知,内室炕上,叶夫人也是泪流满面,丫鬟们见了,也都无声的抽泣。
倒腾了好一阵,紫苏才松开了帕子,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裙子,“小姐,还痛吗?”叶子衿只是木然的摇摇头,趴在茶几上,半晌没有动弹。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些什么,叶子衿用力抹干了眼泪,强忍着不去痛哭。
丫鬟们拿了素白色的裙子替她换上,叶子衿索性卸了头上的珠钗,只素面朝天,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黄氏却又撩帘出来,走到了叶子衿身边,低声耳语:“我去子佩那里看看,你要不要一道?”叶子衿身子一僵,也不知自己作何想法,就那样跟着她走了出去。一路上,黄氏说了什么话,她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绕过那层层回廊,路过重重花径,叶子衿忽而止住了脚步,黄氏回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叶子衿干巴巴的笑了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大嫂你先行一步吧。”
黄氏深深看了她一眼,红肿的眼眶,已经暴露了一切。她若有所思,倒也是没有多问,立刻带着丫鬟婆子去了那荒凉的院子。叶子衿立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方才在浑浑噩噩之中倒是跟着黄氏走了出来,此刻到底去不去,又有些犹豫。
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这个人,有些不同。
至始至终,叶子衿对她的感情,就十分复杂。少年时自然是嫡亲的长姐,到得后来,两个人渐渐形同陌路,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到现在,她死了,她已经无法理清自己心头纷乱的思绪。
“小姐,您要不要回去歇歇?”紫苏看着她脸色不好看,上前扶了她一把,“这里风大,自己吹着了。”叶子衿立在这耀眼的阳光下,整个人却是如坠冰窖,无处不寒冷。眼看着黄氏一行人越走越远,踟蹰了半晌,终究是跟了上去。
这几年,这处院子,已经甚少有人踏足。只是她这一死,来往的人反倒是多了起来。只不过,多半,是忙着置办后事。叶子佩的死,其实不大名誉,她若是作为宁王妃而死,那葬礼的场面,不知会有多大。
只是此时,她是作为弃妇死去,叶家也不能为她大肆操办,只能是几个至亲好友送她上路。这也是叶子衿最后一次来见她,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叶子衿立在门口,扶着门框,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更觉彻骨的寒意。
叶子佩就躺在屋子中央,和几年前比起来,瘦了许多,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好颜色。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不仔细辨认,根本无法认出,她就是曾经的宁王妃。叶子衿只觉得骨子里都是冷的,叶子佩的死,似乎昭示着什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还居在高位上的人,明日,又不知道是怎样的境况了。
叶子衿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要谨慎小心。
婆子们当着她的面,开始给叶子佩换衣服。黄氏别开了头,一转眼瞧见她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拉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靠近。死人是有忌讳的,叶子衿固然不怕,却也不能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她的脚步顿住,被黄氏抓着的一处有些滚烫,“嫂嫂,大姐的丧事,该如何办?”黄氏眼中一黯,“方才我问过娘了,怕是不能大办,更何况外祖父还在这里,只打算只会几家通家之好……”
叶子衿垂下了眼,环顾这屋子,顿觉森然,缩了缩脖子,“嫂嫂,我们出去吧。”黄氏呆了这一会,也觉有些不自在,姑嫂二人也就一道出去了。外头的阳光,一如既往的刺眼。叶子衿却觉察不到半点温暖,只是茫然的看着那不远处的林子,有风吹过,便发出簌簌的声音。
茫茫然之中,叶子衿回到了自己从前的屋子,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她多么想宋宁默。
疯狂的想念。
叶子衿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曾经那样亲近,如胶似膝,在分隔两地之后,却渐渐淡了感情。因为,远距离的相思,解不了身边的孤寂。代替拥抱的,只是那一页薄薄的家书。文字替代不了语言,柔声细语,永远胜过纸上那些毫无生机的甜言蜜语。
只是,宋宁默,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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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金玉满唐》 作者:袖唐 作品号:2137787 简介:首席女法医重生贞观大唐,不喜吟风弄月,不会轻歌曼舞,不爱琴棋书画,没情趣,只有一身医术,只会验尸解剖。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纷扰(二)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纷扰(二)
远在千里之外的宋宁默,站在那城楼之上,不提神,打了个喷嚏。就有副将问:“大人可是身子不爽利了?”宋宁默淡淡摇头,“兴许是有人念叨了。”那副将瞅了他一眼,不解何意,只看着远处的硝烟,身侧的剑,跃跃欲出。
宋宁默却是一言不发的,遥遥望向东面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想到那人璀璨的笑,眼底眉梢都漾开了一层层暖意。只是,这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眼角。号角声响起,宋宁默大步迈下了城楼,拔出了长剑,“吩咐下去,今晚夜袭蒙兵大营”
将士们得令,精神一振。
回到军帐中,案桌上堆满了信报,宋宁默一页页的仔细看过,又问身旁的副将:“林城回来了没有?”尚没有。“那副将想到林城是派出去寻找莫语之人,而宋宁默又和莫语沾亲带故的,隐隐有几分明白,“待他回来了,我立刻带他来见您。”
宋宁默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那副将默默看着他,有些纳闷,但又油然而生的敬畏。奔赴战场不过几天,宋宁默就带着他们打了一场大仗,一雪一个月以前的前耻,现如今军中人人心头雀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颓然。
原本众人以为,宋宁默作为燕京城来的皇亲国戚,不过是监督监督,走个过场,也是代替皇帝御驾亲征的意思。只是不曾想到,这位大人,看上去不苟言笑,胸中却自有一番丘壑,就连和敌军打仗,也总是骑着那匹骏马,奔赴在最前方。
如此一来,自然是士气大振,又有谁不想往前冲?
叶子佩的丧事,对比起四年前国公爷的丧事,显得很是冷清。国公府只敲了三下云板,在府外挂了两盏白灯笼,就算是知会亲朋好友的。又因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上有高堂,更是低调,一切从简。
来悼唁的,也只有通家之好,有几位夫人听说叶子衿在此,也都趁此机会,齐齐来拜见。叶子衿算得上是年纪最小的,谨小慎微,唯恐闹出笑话。黄氏便领着她一路同人周旋,只因是丧礼,也不曾好好说话。
叶子衿心知宋宁默不喜和人往来,自然,也是为了避嫌的意思。因而平素里在府上,能不外出就尽量不外出,始终使自己徘徊在这群人之外。只除了一些重大事宜才会出席,平日基本上只和几位公主往来。
等到丧事结束,叶子衿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说没有大办,可一时之间和一群人周旋,也不是一件美事。好在叶夫人体恤她辛苦,将宋谨明抱去正房自己带着,并不叫她再多操心。
或许是多年不见的缘故,莫老爷子对于叶子佩的死,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悲伤,只是在无人处,才同底下人叹息:“打她小时候起,我见着她便不是个长命的,没有容人之量,迟早都熬不过……”
底下人知道莫老爷子素来是目光如炬,看人毒辣的,也就将这句话听在了心里。
传入叶子衿耳中时,也唯有长长的叹息。莫老爷子却因为莫语之事,对叶子衿格外看重了起来。时不时便拉着她下棋,叶子衿也是个中好手,偶尔和宋宁默对弈,也能平分秋色。只是她那点布局,到了莫老爷子面前,就显得不堪一击。
这时才深深感叹,一山还有一山高。只是不知道,宋宁默若是认认真真下起来,和莫老爷子,谁更厉害一些?怕是莫老爷子金更胜一筹,毕竟这么多年的经验,不是一夕一朝练成的。
念头闪过,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日子,还真真是,无时不刻,都在想起他。好像,什么事情,都会联想到那个人一样。想一想,心中掠过一抹阴霾。叶子衿对他固然是极为想念的,在人前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免得惹人笑话。
只是,宋宁默已经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