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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回头往玉馔斋里看了看,道:“我有一个朋友,是位名医,如今在桐安城开了一间药庐,颇有些名头。我让他跟着你一起回去瞧瞧大伯。虽说或许咱们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总得尽人事。你们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着她便蹬蹬蹬跑进屋里,直直冲上楼,推开雅间的门。
此时陶善品他们围坐一桌,谷韶言也在旁相陪。席间不知谁讲了俏皮话,逗得众人笑不可仰。忽见姚织锦进来,面上除了慌张,还有两丝悲戚,谷韶言立刻站起身将她拉到身边,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姚织锦攥了攥拳头,尽量冷静道:“我爹和我娘来贺玉馔斋开张,还带来一个消息,说是我大伯,恐怕是不好了……如今他们在楼下候着,我想请谢大哥帮忙去看看。”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谢天涯忽地站起来,道:“那还等啥,咱这就去吧!”
姚织锦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诸位,真的很抱歉,你们专程来给我道贺,我恐怕是不能陪你们了。你们多包涵……”
“丫头,你说的这叫啥话?咱们这一桌都是朋友,你平常跟我们大大咧咧什么话都敢说,如今都这个时候了,还瞎客气什么?你放心去,这玉馔斋里,有我帮你照顾着,卢猴儿我也会替你盯着他,绝对出不了纰漏,你放心,啊?”陶善品站起来,轻轻扶了她的肩膀将她往外推,“回了姚家,可千万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这身子,是急不得也乱不得的,明白不?”
姚织锦点点头,谷韶言立刻牵了她的手,二话不说道:“走吧,我先陪你去看看,若到时候天涯兄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再派人把林大夫请来。”
红鲤也从桌边站起来道:“这一回去,肯定是一团大乱,只怕是没人能顾得上照顾锦儿。我跟你一起去,能在旁看着点。”
姚织锦来不及说什么,只冲她伸了手,红鲤立刻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几人一刻不停地立刻下了楼,与姚江寒和冯姨娘会和,雇了辆车,回了姚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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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急行,进了门,几人不作耽搁,立即奔进了姚江寒的房间。姚志宣和他妻子夏氏立在床头,眼睛已经红成一片,姚织月也回来了,站在角落里不住地抹眼泪。至于施氏,她却是坐在桌前,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一眼望去,只觉得她已然心力交瘁。
谢天涯一进屋就拨开众人,吆喝道:“别在这儿挡害,都给老子滚开,让老子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众人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谢天涯在床边坐下,立即拉过姚江烈的手诊脉。姚织锦冷眼瞧去,果见她大伯此时嘴唇青白,面色如纸,眼睛上翻着,早已是人事不知。
这明明就是一副将死之相,然而,她却满心里希望,谢天涯能凭着他超凡卓绝的医术起死回生。过去的种种恩怨,在这个时候变得都不重要,她忽然觉得,能活着,就是世上最美好的一件事。
施氏愣愣望着谢天涯的动作,流不出眼泪,只在喉咙里不住地抽噎。姚织锦迟疑了一下,便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大娘……”
“锦儿啊!”施氏抬头看了看她,忽地打了个冷战,“我从来不信报应一说,可你大伯如今这样,简直由不得我不相信哪!我们把你卖进谷家,由着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去给人当牛做马,即使知道那姓谷的老儿对你有非分之想,也从未替你考虑,这就是造孽!姚家衰败、珍味楼倒闭、你大伯如今病成这样,这些,通通都是报应啊!”一边说,一边便嚎啕起来。
“嘘,大娘你小声一点,大夫正在给大伯诊病呢。”姚织锦心里一阵发酸,搂住施氏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们欠我的,我都讨回来了,咱们早就互不相欠,何来报应一说?那些事过去了,咱们都别再提,如今最要紧的,是大伯的身子啊!”
施氏怔住了,抬眼看了看她,忽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大声哭叫道:“你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我也能算计到你头上去,对你百般克扣,送你去受苦,我猪油蒙了心哪!”
“娘 !”姚志宣见她哭个不休,连忙过来劝道,“我听二叔说,锦妹妹有了身子,你这样,会吓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今后时间还长得很,你要赎罪,要道歉,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等我爹……”
他再说不下去,偏过头捂了脸,那夏氏赶紧扶住了他的胳膊。
“都他娘的给我安静点,哭哭哭,你们再嚎两声,老子撩开手就走,别想着我再帮你们诊治!”谢天涯被吵得头都大了,回头就是一声斥骂,唬得屋子里众人身上皆是一抖,倒也真个安静下来,施氏也只在嗓子眼里哽咽,再不则一声。
谷韶言将姚织锦从施氏身边拉过来,将她的手攥进自己手心,发现她冷得像冰,便干脆将她整个护在怀中。旁边早有红鲤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送到姚织锦唇边,压低了声音道:“这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好歹喝两口,身上血脉也通畅些。”
姚织锦就着她的手抿了两口水,紧紧拽着谷韶言的衣襟,盯着谢天涯的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辈子就这么悄悄溜了过去,谢天涯终于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大夫……怎么样,可还有救?”姚志宣一个箭步冲到了谢天涯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唔,我瞧着,这病拖延了足有一年多,诊治又并不太得当,因此,倒给耽误了。”谢天涯沉吟着道,“更重要的是,姚老爷心中仿佛百般郁结,似乎有什么心事放不下,长此以往,更是使得病情更为严重。如今虽然紧急,但并不是无计可施。这样,若府上有上好的千年参,可暂且拿出来熬煮成汁,给姚老爷服下。这只是个吊命的法子,趁着这些时间,我得再仔细检查一番,也好对症施治。”
“千年参……”施氏颓然坐进椅子里,“这种东西,我家现在竟是买不起了……”
“大太太不必忧心,我家中倒现成有支上好的千年野山参,你若不嫌弃,我现在便派人回去取。”谷韶言见状便接口道。
施氏如闻天籁,登时千恩万谢,谷韶言便即刻着人回了谷府。谢天涯又看向姚织锦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估摸着,姚老爷这病,多多少少也与我姚家妹子有些关联,你若能跟他说两句肺腑之言,或许,对病情能有帮助。”
姚织锦早就将当初的恩怨抛诸脑后,听他这么说,想也没想立刻走到床边坐下,碰了碰姚江烈的手,轻声道:“大伯……”
☆、第二百零八话 尽人事,听天命
姚江烈的眼珠在紧闭着的眼皮下微微动了动,显然,他虽口不能言,但依旧能感知到身边人事物的变化。姚织锦就叹了口气,顺手牵着被角替他往里掖了掖,生怕吓着他一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大伯,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心里也很明白我是谁。我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今儿我得好好跟你说一说。”
她回头看了看施氏,缓缓地道:“大伯,当初你把我送到谷家去当丫头,我若说心里不恨你,那肯定是假的。我那时候才十二岁,你怎么就能狠得下这个心呢?我知道我淘气,不招人喜欢,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侄女呀!你不用想也应该清楚,我在他家过得是什么日子,我真的很想问你,午夜梦回,你就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亏心?”
“锦儿你说啥呢,让你跟你大伯说两句,那是为了使他心里好受点,你怎么净说这些刺心的话?”姚江寒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头,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姚织锦没理他,只端过水杯来喝了一口,倒是那施氏,抽噎着对姚江寒道:“让她说吧,我知道这些事儿在锦儿心里就是块疙瘩,趁着……趁着大老爷还有一口气,也该打开天窗,把这些恩怨都理一理了。”
“可是……”姚江寒还要说什么,姚织锦眼神锐利地瞥了他一眼,使得他立刻噤声不迭。
“大伯,锦儿如今嫁了人,这桩婚事虽说当初并不圆满,但阴差阳错地,如今却令我日子过得无比安宁喜乐,夫君也对我疼爱有加,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否极泰来吧?你生了病,成天躺在床上。身子肯定很难受。可你千万不要以为,咱俩这就能两清了。锦儿不要别的什么,只希望你能面对面,清清楚楚地跟我道一声歉。能亲口告诉我,当初你做错了,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绝不会再这么做。”
“只要有你这一句话,从前那些事情,我都能当做从来没发生过,但如果你打算就这么睡过去。我就一辈子也不原谅你,而且,从今往后,姚家也别想再从珍味楼得到一文钱的分利。孰轻孰重,大伯你心中应当是有个计较才是。谢大哥替你诊病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你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姚江烈藏在眼皮下的眼珠动得飞快,显然是将姚织锦的话一字不漏地都听了进去。
姚江寒这时候才明白了自己女儿的用意。长叹一声,回头看了看谷韶言,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
从姚江烈的房里出来。未时已过。谷家的千年野山参送过来了,施氏立刻便吩咐人熬煮给姚江烈喝,谢天涯还要留在这儿耽搁些时候,红鲤不便留下来陪他,于是决定和姚织锦、谷韶言一起暂时离开。
三人缓缓往外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叫,回过头,就见施氏跑得蹬蹬地追了上来。
“锦儿……”她搓了搓手,喘着粗气道,“大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今天的事,多亏你了。那位谢大夫一望而知是个有本事的,有他照顾你大伯,我心里头踏实。从前你在家里,我和宜筠从来也不肯给你好脸,如今你还能不计前嫌地这样帮忙……你是个好孩子。过去,是我和你大伯对不住你。”
“大娘,我说过了,这道歉,得由大伯亲口说出来,你说的是不算数的。”姚织锦见她脸色好了些,便半开玩笑地道,“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好好照顾大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打发人来跟我说。谁让我是姚家的孩子呢,这便是我脱不开的责任吧!”
施氏面上有些讪讪,朝她脸上诚惶诚恐地瞥了一眼,谷韶言见状连忙笑道:“大太太别这么紧张,锦儿是跟你说笑呢!”
施氏这才放下心来,怯怯地伸出手,在姚织锦肩头捏了捏:“这些年,我一直也没有仔细瞧过你一眼……个头倒是高了不少,只是身上怎么就不长肉?锦儿,你是姚家最明净好看的孩子,也是最懂事的一个孩子,你要是不嫌弃,往后大娘一定好好心疼你,把从前欠你的,都补回来。啊,对了!”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惊一乍地道:“我知你已有了身子了,等孩子落了地,我想个法儿把你接回家来坐月子。我从前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从我娘那儿学了不少土法,对照顾月子最是有经验的,到时候,你让大娘来照顾你,好不?”
姚织锦抬头和谷韶言对视一眼。她是不打算回来的,但施氏现在又受不得刺激,只能暂且顺着她,反正等真到了那一刻,恐怕又是另一番情景了。
“大娘,这还早得很呢,到时候咱看情况再说,好不?”她模棱两可地道。
“行,行!”施氏自然是满嘴里答应,殷勤地将几人送出门口,这才淌眼抹泪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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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姚家的大门,三人上了车,谷韶言便问道:“媳妇儿,接下来你是预备回家呢,还是再去玉馔斋里看看?”
“你横是喜欢满嘴里‘媳妇媳妇’的叫,也不觉得寒碜?”姚织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