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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在秋千上坐下,脚下微微一蹬用力,秋千晃悠悠地荡了起来。
幅度并不大,凉风扑面的感觉却更明晰。
风拂动长发卷起飞舞,些许凌乱的贴在了明思的粉颊上。
星斗灿烂中,乌黑的发丝,雪白的肌肤,黑白交织中,再加上唇畔那缕兰花初放般的若有若无笑意。此际的明思有一种动人心魄般的美。
颚敏却看得有些心碎的感觉。
从看到明思抚摸那秋千架上的雕花时起,她便蓦地有一种想落泪的心酸。
这些日子以来,明思从未主动在她们面前主动提过荣烈一字。
唯一的失态便是那夜去追老侯爷那一回。
可即便是那次。明思第二日起身也全然恢复了冷静自持。
同人说话,无论是谁,明思总能微笑。
愈是接近明思更多,颚敏便愈是迷惑。
颚敏时常在想,世上怎会这般的女子?
这小小的身子怎能有那样大的力量?
能一手一脚的爬上了那壮年男子也未必能攀上的拉亚山。
这柔弱的面庞下又怎能忍下那么多的情绪不让人看见?
要有多么大的自制力。才能做到只在这无人的深夜容忍自己将所有的情绪在这星光中袒露。
今夜她感觉到明思似乎有些不同,故而一直都未安睡,小心地听着前院的动静。
果然,良久之后,她听见的门扇打开的声音。
察觉到气氛变化,明思一偏首。看见了站在游廊拐角处的颚敏。
怔了一瞬,明思足尖一点,停住秋千。“怎么还没睡?”
颚敏的衣裳还是白日那般,自然不是才起身,而是一直未睡。
颚敏笑了笑,缓步过来,“奴婢睡不着便做做针线。听见王妃开门便出来了。”
知晓颚敏定是不放心她才未睡,明思会意却不点破。“我睡不着,起来走走。”目光四下一扫,唇角微笑,“想不到这夜间的景致这般的美。”
颚敏轻轻推动秋千,迟疑须臾低声,“王妃可是有心事?”
明思怔愣一瞬后垂眸轻声,“也说不上心事,就是有些事儿想不通,感觉也有些怪。”
颚敏一愣蹙眉,“感觉怪?”
明思“嗯”了一声。
颚敏停下秋千,“是今日的事么?王妃怀疑平阳王府的事儿同宝光有关?”
明思有些意外颚敏竟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她说的事儿却并非此事。
明思摇首,“这件事虽算一桩,可还有其他的事儿。”
颚敏一愣。
明思沉默片刻还是终究没说出什么事儿,只是轻声道,“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心慌的感觉,也乱得紧。可偏生理不出头绪。”
颚敏明白了。
能让明思这般不能安寐的事儿除了王爷的事儿断断不会有其他!
“王妃不是断定宝光乃是诈死么?难道不对?”颚敏问。
“不,不是这个。”明思摇首,眸色倏地幽深几许,却犹笑意淡淡,“她还活着!我能感觉到。甚至——我还能感觉到她定在某个角落一直看着我。她这般的女人,若说她恨王爷十分,那恨我便有十二分!”
颚敏呆了呆,无端端也起了一丝凉气,“王妃若不是为这桩,那又是为何?”
明思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摇首,“有些地方感觉不对,可一时也想不明白”说着抬首看向颚敏却转开了话题,“最近只顾着府里的事儿也没顾上你,你如今如何了?可还有什么想法?”
颚敏微愣一瞬,垂下目光,“奴婢倒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明思露出笑意,“怎么想的?”
看了四周一眼,明思站起指着花圃侧的长条石凳,“过去坐着说话吧。”
颚敏挽起明思的胳膊莞尔一笑,“王妃想听奴婢的心里话可就得依奴婢,”摸了摸明思带着凉意的手背,“王妃在床上坐着。奴婢再说。”
眼底笑意中俏皮淡担
明思一怔,旋即笑开。
主仆二人回到房中,明思解衣上床。
颚敏在床畔坐下,沉浸了下思绪才缓缓开口,“那一日她来,奴婢确是存心试探,想必王妃也看出了。”
顿住,看了明思一眼,明思颔首。
颚敏轻轻笑了笑,“那日的情形——奴婢也看出她确是不认得奴婢了。其实奴婢的相貌同幼时变化并不大。自第一次见面奴婢就觉着有些不对。经过那日,心里也确信了。”停住话头,眸光颤了颤。“奴婢想了许多。她若是真不记得原先的事儿,那便说明她也许并非自个儿情愿。可这般的话…若她有一日得知真相,奴婢也不知她会如何——可奴婢看得出来,她如今过得很好。她还有一个儿子,我若报仇。莫说未必有这个本事,即便是有,那报了仇后,她又会如何?”
明思深深看她一眼,心下也有些佩服。
她没有想到颚敏竟然想得这般深远,且心胸如此之宽广。
不管如何。她阿爹之死极有可能是柯查下的手,可她为了柯夫人竟然能放下?
“你不想求得真相了?”明思轻声问她。
颚敏咬了咬唇,低头攥紧手中衣袖。“那人待她极好”
明思怜惜地望着她,她果然没看错,这的确是个善良的女子,“此事我会帮你查,若是有一日你想知晓便来问我。”
明思没有把心中对柯夫人的猜疑说出。
她完全理解颚敏的这种挣扎感受。
颚敏是个极聪慧心细的女子。
不会轻易受自己的情绪左右。她总会很仔细的观察和分析。
判断出柯夫人行止有异后便试探,确定之后。她便生了不忍。
早在柯夫人携顺儿拜访那日,甚至早在平阳王府那日,明思就看出了颚敏对顺儿这个孩子眼神的不同。
颚敏的眼神中,有一种也许她自己都不知晓的怜惜。
这样的情形,这样的情绪眼神,只会出现在一个本质善良的人眼中。
她没有看错她。
明思正沉浸间,忽听颚敏轻声问,“王妃可信天意?”
明思一怔抬眸。
颚敏眸光中有些悠远朦胧,却还是看得出几分认真,她问了这句却并未等明思的回答,“奴婢信。奴婢阿爹同——”没说出,只一顿又道,“他们都是性子极好的人。奴婢小时候从未挨过打,连挨骂的时候也是没有的。后来出了事儿,阿爹身子不好,我们一家上了京。阿爹那时虽是不好,可他总会同奴婢说,若是有一日他不在了,让奴婢千万莫怕。他说,他会看着奴婢,也会求真神保佑奴婢。他说,只要人不做坏事,真神都会庇佑的。奴婢如今觉着,是阿爹将奴婢送到了王妃身边。阿爹将他的福气都给了奴婢。也是阿爹让奴婢见到了她…阿爹想让奴婢替他看着她…若是阿爹还在,他定然也是希望她过得好的”
颚敏语声轻轻,眼睛却慢慢沁出晶莹水光。
明思心神震动,伸手拉住她的右手,“有你这般的女儿,你阿爹在天上一定会很高兴。”
颚敏用左手拭泪,望着明思笑道,“奴婢胡言乱语让王妃看笑话了。”
明思笑道,“我才要多谢你,你这般一说,我心情好多了。”
颚敏看了一眼碧色窗纱外透进来的微光,赶紧站了起来,“都快天亮了,王妃还是赶紧歇歇。明日无事也多睡会儿才是。”
说着便扶着明思躺下。
明思此际也的确心事松了几分,遂朝她一笑颔首,阖目睡去。
77的话:一晚上写得累了总会去刷页面,好像成了一种强迫症。看到粉票节节危机,总会不停安慰自己。
都相差不远,有机会,有机会…
唉,各位亲爱的,最后两个月了,能多临幸临幸77么?
77真的很乖很用心了,能多疼一点《嫁夫》么?
帮77顶顶吧~~~真的差得不多…
第七百零八章 再起疑云(二更——菲盟灵宠缘+8)
三日后,明思回到纳兰府。
纳兰老太君同三夫人分别于前后日出殡。
纳兰府的丧事办得低调而不失隆重。
元帝最终还是未有准允纳兰府几位孝子贤孙的忧亲折子,只将四老爷又召见了一回,道如今百废待兴,正当用人之际,望纳兰府能以国之为先。
元帝这般言辞亲和实令纳兰府惊异。一家老爷少爷商议之后联名上了一道感慕圣恩的折子,表衷心愿意尽国忠已全大孝。
这道折子由四老爷执笔,文采斐然却无一丝浮夸气息,元帝阅完圣心大悦,连连赞许不已。
宫中的奠仪浩浩荡荡送到纳兰府,在纳兰府外围观的百姓皆是心中一凛!
这纳兰府真真是好本事!
前些日子才看着大不妙的情形,但如今元帝又是召见又是赐送奠仪,可见仍是圣眷犹在天心未失啊!
之前在纳兰府门前寻过麻烦的胡人,如今见状也只好偃旗息鼓,悄悄溜了开去。
这些日子,其实京中流言一直未停歇。
对于纳兰明思这个睿亲王妃,如今是众说纷纭,分歧甚大。
汉人同胡人之间看法自然不同,而胡人之间也争论甚大。
有相信明思的,也有站在质疑指责的一面的。
可明思如今仍旧是睿亲王妃,元帝亲用卫队将明思送回的睿亲王府便是说明态度。
西胡自来等级森严,睿亲王妃既然仍旧是睿亲王妃且短期内看不出坐不稳的态势,那胡人即便是心中仍是不满怀疑也只能在私下里几个亲近的三朋四友跟前发发牢骚非议。
一路缓行,睿亲王府此番送明思回府奔丧也是甚为隆重。
坐在车中,明思能感觉到还是有并不善意的视线透出车壁落在她身上。
颚敏如玉并兰儿菱花两个小丫头见此情形,心中甚是不快。
明思却朝她们摇了摇首,只付之一笑。并无在意。
这三日以来,明思一直在纳兰府未出。
除了练字便是指导颚敏画艺,几个丫鬟看来,只觉明思的神情一日比一日沉静。
本来话就不多。眼下就愈发少了。
颚敏心中有数,洛河郡王自那日离府后便再无踪迹,布罗几人全力打探却一直未有消息。
非但洛河郡王没有消息,连着其他的查探方向也是丝毫进展都无。
明思心中定不会好受。
颚敏暗暗一声叹息。
可着急也是无用。半分线索都无,如今除了等也没有旁的法子。
明汐疯了。
明思是从纳兰笙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明思的脸色有些苍白。
纳兰笙以为她心中不忍,“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你莫要自责。”
给明汐的脸下毒一事。明思没有瞒纳兰笙。
而太子殿下遣来报信的人也说了一些相关内情。
明思勉力笑了笑。
因明日又是三夫人的出殡,这一夜虽无长辈安排,明思还是同纳兰诚纳兰笙两兄弟一道为三夫人守最后一夜灵。
纳兰诚见得明思低低唤了一声“六妹妹”。明思轻轻应了一声。跪下身子,纳兰笙递过元宝。
三人一身素白孝服,在火盆边各据一方,只默默地烧着各色大小元宝并纸钱。
黑色的纸灰偶尔飞起几许,轻飘飘地在灵堂中打个转儿,又无力落下。
看着两人通红的双眼,明思想说些什么。可唇欲动时,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事情到今日这个地步,若说她心中一点歉疚都无,那是骗人的。
三夫人并非是她气死的,但明思心中明白,整件事多少同她还是有干系的。
无法对活人说,那就对过去的人说吧。
将金银元宝丢入火盆,明思起身走到灵前取了一炷香,点了,在蒲团上跪下,心中默默道,“我并非真正的纳兰明思。你真正的女儿十三年前就死在莲池中了。我虽不恨你,但也无法代替你真正的女儿去做选择。我这一世,受的是四老爷四夫人的恩情,所以,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