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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誉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不由想起海滩上的那个夜晚,那种呼吸都要中断了的无力感,再度汹涌而来。
“张先生,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你有妻子么?”布丁喃喃道,“你是不是特别爱她?”
深深的夜,安静得空气都显露出淡淡的褶皱来。
“人要是爱上另一个人,就会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等到失去他,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丧失了意义,别人都是敷衍的填补,不屑一顾。脑子里,就会一遍遍的去想他,在幻觉里,用各种办法和他在一起。”
布丁说到这儿,忽然笑起来:“我总是想,会不会走到路上遇见他?那段时间我的眼睛变坏,白天走路都会撞着人,每次我都想,哎呀,不会撞到苏誉身上了吧?当然没那么好运,因为我每次都挨骂,人家说,不长眼啊你!怎么走路的!还有的说,你瞎了啊好好的往人身上撞!我就只好道歉咯,那时候我就想,唉,真可惜,不是他。不过有一次,张先生你知道么?我又撞到了人家,我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人家半天没有反应,也没骂我,也没动,就站那儿盯着我。我心想,哎呀,不会真的撞到苏誉身上了吧?可是等我伸手再一摸,哈哈哈,原来撞到电线杆上了。”
苏誉忽然扭过脸去,把脸用力摁在棉被上。
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么啜泣声就会被布丁听见。
“虽然现在,我没有和他在一起,可是一想起他,我的心就能平静下来,就觉得,受再多的苦也无所谓了。”布丁轻声说,“我知道,我爱的那个人,他也是这么想他爱的那个人。”
他停了好久,才哑声道:“多么可惜,他爱的那个人,不是我。”
那简简单单三个字,好像要把苏誉的心撕成碎片。
布丁终于困了,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把身体蜷缩进棉被里,闭上眼睛。苏誉起身来,走到他床前,给他将棉被盖好。
做完这一切,苏誉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黑暗中,他听见布丁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小声说:“晚安,苏誉。”
苏誉凝视着漆黑的空气,他在心里无声的说:晚安,布丁。
☆、第 188 章
次日,苏誉又照顾了布丁一天,直至天色黄昏,才驱车返回店里。
在办公室坐了还没一个钟头,手机响了,苏誉拿起来一看,是顾海生。
他接了,听筒那边传来极大的嘈杂声,车辆呜呜的声音,还有人声。过了一会儿,顾海生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过来:“苏誉,你现在店里?”
顾海生的声音听起来很低,嗓子哑着,带着疲倦。
苏誉皱了皱眉:“是啊,在办公室坐着呢。”
“如果你现在没事的话,能不能……过来接一下我?”
苏誉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嗯,我开车下中山路的高架时,出了点事。”顾海生停了一下,“撞到防护石柱上了。”
苏誉一惊:“我靠,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就撞破了点皮。但是车受损了,没法再开。”
苏誉松了口气:“何必找我呢?打个电话,瀛海能派个车队来接你。”
“我不想找他们。”顾海生说,“今天这事儿,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苏誉只好道:“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他抓了钥匙从办公室出来,下楼时正遇上小寇,小寇问:“又要出去啊?”
苏誉恨恨道:“妈的,顾海生又在外头惹事了,我去给他擦屁股!”
小寇同情地看着他:“经理你真是分/身乏术,这刚回来还没有一个钟头,又出去。”
“可不是么。”苏誉疲惫地说,“我怀疑今晚我回不来店里了,小寇,你和岳龄顶一下,有事打我电话。”
开着车,苏誉很快赶到了顾海生说的那个地方,远远的,他就看见一台黑色雪佛兰停在挡车石柱跟前,几个警察和一辆警车也在一旁,警车的红蓝车顶灯正转个不停。
苏誉从车上下来,他走过去,这才看见顾海生就坐在黑色雪佛兰旁边的石柱上。
他的额头和鼻子都破了,血虽然已经止住,但是脸上手上,血迹斑斑。
他的衣服也是破的,大概是冲撞时撕裂的。
再看那辆雪佛兰,车头被撞烂,此刻还在冒着烟。
苏誉低头瞧了瞧顾海生:“居然没死,你运气不错。”
顾海生摇摇晃晃站起身,他哑声道:“现场丢给他们警察处理,咱们走吧。”
苏誉摇摇头,拉开车门,让顾海生上了车。
发动引擎,苏誉叹了口气:“今天开车来回跑了三趟,你说我是不是该转职去做个司机?”
顾海生看了他一眼:“干嘛去了?”
“私事。”苏誉淡淡地说着,又看看他,“怎么开个旧雪佛兰?”
“随便买的一个二手车。”
“怎么从那条道上回来?你去哪儿了?”
顾海生哼了一声:“和你一样,也是私事。”
苏誉笑了笑,他换了个档:“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条路是出城的,那个方向据我所知,有一个我们共同的熟人住在那边……”
“闭上你的嘴,专心开车,成么?”顾海生突然说。
“OK,OK。”苏誉举手做投降状,心里却觉得荒谬难言。
各怀心事的一对夫妻,从各自的前男友那儿回来,此刻又坐在同一辆车里。
简直比同床异梦还要荒谬。
苏誉索性把顾海生带去了自己的住处。
打开门,他让顾海生进来,又说:“抱歉,冯婶回乡了,家里没佣人,一切都得自己来。”
他让顾海生先去卫生间把脸上的尘土洗干净,然后自己取了医药盒,让那家伙坐好,苏誉拿着药棉,沾着药,一点点给顾海生擦拭脸上的伤口,然后,又给他的额角贴上一块创可贴。
“你这,明天还怎么上班呢?”苏誉戏谑地问,“像个花脸小丑,还以为是和人打架了呢。”
“我又不是影星,又不是模特,为什么不能去上班?”顾海生冷冷道,“反正不是靠脸吃饭。”
“但是苏麒他们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不回答。”
苏誉一愣:“不回答?”
“对,不回答。”顾海生厌倦地站起身来,“为什么要理他们?又不是我爹——浴室在哪儿?”
苏誉指了指浴室。
这家伙,真的比以前讨人嫌多了呢,他暗想。
那晚顾海生还没吃饭,苏誉本来要吃饭的也被他耽搁了,所以俩人都觉得饥肠辘辘,但苏誉家里没啥吃的,最后顾海生煮了番茄鸡蛋面。
俩人坐在餐桌前,各自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面。
苏誉实在难以下咽,他不由放下筷子:“到底是我手艺长进了,还是你手艺变差了?我觉得这面条还不如我煮的呢。”
顾海生头也没抬,继续吃面:“二者都有。”
苏誉诧异:“厨艺这种能力,还会下降么?”
“会。如果食客让我心里烦就会。”
苏誉气晕了:“我让你烦啊?那你现在就给我滚!真他妈好心做了驴肝肺!”
顾海生坐着不动:“面条是做给我自己吃的,我让自己烦。可以么?”
苏誉无语,最后也只有喃喃骂道:“你这家伙,臭毛病是越来越多了!”
吃完了饭,顾海生又问苏誉,今晚他睡哪儿。
“你得委屈一下了,今晚和我睡一张床。”苏誉说。
顾海生皱眉盯着他:“我没心情和你上床!”
苏誉气得破口大骂:“我也没心情和你上床!客房的棉絮都收起来了!没铺没盖只一张光板!你乐意你就去睡!”
顾海生没辙,他想了想:“算了,那我就委屈一晚上。”
苏誉气极反笑:“你这人,还真会说客套话!”
那晚苏誉本来很困,昨天在布丁那儿睡行军床没睡好,他缺了觉,但不知为什么,困到乏力,却还是睡不着。
也可能是因为顾海生就睡在一旁,苏誉总感觉惴惴,像肚子里搁着什么心事。
顾海生同样也没睡着,苏誉看得见,他睁着眼睛望着窗外。
初春的月亮,白而薄,像一片纸,怯怯的贴在深蓝的天际。
苏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今天……去和他见面了?”
好长时间没有得到回答,苏誉以为顾海生不愿理他,于是悻悻翻了个身,正打算闭上眼睛。
“不算见面。我看见了他,他没看见我。”
苏誉一听这话,翻身过来,好奇地盯着顾海生:“怎么叫你看见他,他没看见你呢?”
“他和他媳妇拎着东西,有说有笑往小区里面走,我正把车往外开,他们就打我的车旁边走过去,车窗开着,我看得见他,但他没往车里瞧。”
苏誉这才听懂了,他想了想:“哦,难怪这段时间你没再泡夜店,敢情是开车去他那边了。你想干嘛?找他说话?他肯理你么?”
顾海生仍旧盯着窗外,他轻声说:“我没打算找他说话,我就把车停那儿,有时候能看见他站在厨房那儿炒菜,也有时候,看见他下楼去小卖部买东西。”
苏誉听得心里酸涩不堪。
“你这又是何必?”他不由轻声道,“难怪今天撞了车——看见人家夫妻双双把家还,你心里难受?”
顾海生不出声。
苏誉想了半天,只好安慰道:“肯定是没什么的,又没法上床……”
“但他们生活在一起。”顾海生突然打断他,“那女的和他一个厂的,她白天晚上都可以看见他。那本来是我的权利,现在没有了。”
苏誉忽然觉得心窝翻涌得难受。
“你不也一样做过这种事么?”他闷闷道,“现在又来叫受不了,你能怨谁去。”
“可不是。”顾海生淡淡说着,翻了个身,“我罪有应得,你可算满意了。”
苏誉有些生气,他恨恨道:“难道我指望的是这个么?难道我愿意看见如今这种结局?”
顾海生背对着他,不咸不淡道:“谁知道你究竟想看什么结局?我猜了十五年,早就没兴趣了。”
苏誉的手指死死抓着被子,他忍着愤怒,轻声道:“对。在你心里就只有豆腐一个人,满世界就只有他,千好万好,只可惜人家那么轻易就抛弃了你!说到底,他就是不爱你!”
顾海生仍旧背对着他,良久,他才哑声说:“他不是不爱我,他是没法子,才那么做的。”
这句话,终于把苏誉刺激到了,他忽地翻身起来。
“你别这样好么?”他颤声道,“你这叫我怎么想?!他对你的感情很值钱,我对你的感情就一文不值?!他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就是你人生的黄金时刻,我和你的那一年就是人生中的致命错误?!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价值?!你这样,不是让我觉得自己这十几年全都白活了么!”
顾海生翻过身来,他诧异地看着苏誉。
“你要怎样才觉得自己没有白活呢?我们的关系不是已经公开了吗?想让我和你上床?我说过没问题啊!反正我和那么多酒童都上过床,没道理偏偏把你摘在外头——”
他还没说完,苏誉突然抬手,狠狠扇了顾海生一个耳光!
顾海生被他打得歪在床角,苏誉呆呆坐在床上,他觉得刚才扇耳光的那只手在剧痛,他用力太大,整个人都在发抖!
顾海生没有反击,也没有发怒,他抹了抹嘴角的血,平静地点点头:“你想要的,是我来爱你,把你当做最独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