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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床上,苏誉忽然和顾海生说:“海生,咱们就留在这儿,好么?”
顾海生一怔:“留在这儿?拉斯维加斯?你想成专业的赌徒啊?”
苏誉点点头:“我喜欢这儿,就算不成为专业的赌徒,咱们也可以找别的事情做,一定比回国愉快。”
他这么说,顾海生只是沉默。
苏誉抬头看看他:“你真的喜欢在地产公司,做那些朝九晚五的工作?”
顾海生笑了笑:“朝九晚五都不太可能,通常是十二点过后才回家。”
“所以说!为什么要回去呢!那种生活很痛苦,对不对?那算什么成就感?房子就算盖起来,里面也没有一砖一瓦是经过你的手!”
顾海生一时笑不可仰:“你的意思,民工才最有成就感?”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誉嘟囔着,重新缩回顾海生的怀里,“你自己也说过,你进瀛海,是因为苏——因为你姐夫在那儿,这不是你的意志,你只是机械地沿着人家给你铺垫好的人生往前走,难道你不觉得无趣么?海生,难道你不想过更愉快的生活么?”
这就是顾海生和苏誉最大的不同。
一切的一切,苏誉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愉快,在这个男孩子看来,要爱自己深爱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才是人生的价值。起初顾海生认为这证明了苏誉的幼稚,但现在他又不这么想了,这不是幼稚,这就是性格,苏誉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不能也不肯委屈自己,要是让他为别人活着,那还不如杀了他。
想了想,顾海生换了个话题:“那你呢?你真的想在这儿生活?”
“真的。”苏誉用力点点头,“我就喜欢灯红酒绿,我就喜欢看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海生,往后,我想做让大家都开心的事,在公司的格子间里埋头苦干,既不能让自己开心,也不能让别人开心。那一点都不好。”
顾海生打趣他:“让大家都开心,那是不可能的,小誉,今晚我那个庄家,可就很不开心。”
苏誉笑起来,他闭上眼睛,抱住顾海生,喃喃道:“那么,我就让我喜欢的人开心。”
那晚,苏誉睡着了,顾海生却良久无法入睡。
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顾海生不是随随便便,走一天看一天的那种人,他具备缜密的天性,就喜欢把事情考虑得周周全全的,未雨绸缪对他而言才是常态。
因此,顾海生不得不考虑自己和苏誉的将来。
起初他很绝望,因为看来看去,怎么都看不到他们两个有未来,也是基于这一点,之前他怎么都不肯接纳苏誉的爱。但是顾晴的那一番谈话,给这绝望的黑暗投入了一束光,如果他真的能和柳芊芊解除婚约,那么至少,外部阻力就消失了。然后他再去慢慢说服姐姐姐夫——苏云藩那边,顾海生不太担心,他直觉姐夫不会构成干扰,尤其如今爷爷过世,苏家就是苏云藩在掌权,他点了头,其余人不可能反对。
唯一让顾海生发愁的就是顾晴。
……如果让顾晴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在一块儿了,她多半会发疯吧?
但自己是她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姐姐不管怎样,也不会和自己断绝关系的,顾海生想,既然打算走这条路,那么无论顾晴发多大的火,他兜着就是了,三五年的磨下来,姐姐怎么都会让步的。
这么想着,顾海生就安下心来。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从拉斯维加斯回来,顾晴的一个电话,把这一切全盘打翻在地。
☆、第 52 章
顾晴的电话是在一个炎热的盛夏之夜打来的,她告诉顾海生,瀛海地产出了事。
“……你姐夫昨晚突然心梗发作,送医院急救。”顾晴的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但语气倒还镇定,“阿璟现在医院陪着他,他本想给你打电话,我说,我来打,那孩子一拿起手机就哭,得把你哭得心烦意乱才算完。”
具体的出事人员是苏云藩的二哥,三天前,他被检察机关带走,罪名是职务侵占,他是被一封匿名举报给抓住的,拔出萝卜带出泥,苏云芮的出事,牵连到了瀛海董事会里好几个重要人物,瀛海内部一时大乱。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顾海生颤声问,“我姐夫他没事吧?”
“情况不容乐观,院方的意思是得尽早手术,可你姐夫不肯。”顾晴轻轻叹了口气,“我懂他的意思,眼下瀛海像捅了马蜂窝,他这个头儿,不能撇下烂摊子,自顾自的去做手术——”
“可那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啊!”顾海生叫起来,“姐姐,你劝他赶紧手术,一切听院方的。我这就回国!”
放下电话,顾海生看看身边已经醒过来的苏誉。
“你爸心脏病发作,送医院了,眼下在准备手术。”
苏誉眨眨眼睛,他的神智还有点迟钝:“……他有心脏病啊?”
“以前只说是小毛病,一直没当回事。眼下情况变得严重了。”顾海生跳下床,奔到衣柜开始拿自己的衣服,“还有,瀛海也出了事,你二伯——我姐夫的二哥因为职务侵占被带走了。”
苏誉依旧是一团糊涂的模样:“职务侵占是什么罪?要判多久?”
“是经济方面的问题,就是说,侵占公司利益。这事儿以前别的公司有先例,有人判了十年。”
“那这么说,他是个坏人了?”
苏誉这么一说,顾海生停了一下,他回头看看苏誉,神色困扰,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小誉,职场的事情很复杂……”
“你姐夫为什么要为一个侵占自己公司利益的坏人犯心脏病?不管他不就好了?”
“……”
好像直至此刻,苏誉才发觉顾海生在收拾行装,他十分愕然地坐起身来:“海生,你在干嘛?你要回国?现在?!”
“当然是现在。”顾海生抽出旅行箱,开始麻利地整理着衣物,“现在走,还可以赶上明天最早的一班。”
苏誉这下终于震惊起来!
他手脚并用,飞快爬到床边上:“不是吧!海生,你干嘛这么急着赶回去?那个坏人被警察抓了,那是警方的事情呀!”
顾海生忽然火大,他抬头厉声道:“你没听见我说的么!你爸心脏病犯了!要准备手术了!”
“所以说,你又不是医生,你回去有什么用呢?”
顾海生呆呆看着苏誉,就好像头一次见到他!
“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他轻声问,“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你的生父,他现在命悬一线!”
苏誉慢慢在毛毯里坐下来,他哼了一声:“管着人生死的是阎王爷,又不是我,我再着急有个屁用。”
顾海生听不下去了,他继续低头收拾着东西:“可我不能在这儿坐着,我必须回去。瀛海现在缺人……”
“苏家那么多人,怎么会缺你这一份?海生,就算你回去,又能帮什么忙呢?”
顾海生突然怒不可遏,他冲着苏誉吼道:“就算在手术室外头干坐着,我也得回去!”
苏誉惊愕地望着顾海生,良久,他才喃喃道:“你对他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感情?”
这一句话,说得顾海生心潮起伏。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到床边上,坐下来,握着苏誉的手。
“我是你生父养大的,从还不大会走路的时候起,就在他的跟前了。小誉,他没好好照顾你,没给你当好父亲,但他好好照顾过我,他当了我的父亲。所以我必须回去,我不能在他这么危急的状况下,还在国外悠哉。”
这番话,终于把苏誉给说服了,他郁闷地抱住顾海生。
“那……你得回去多久?”
“现在我还说不好。”顾海生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苏誉的肩膀,他低声道,“怎么的,也得守着你爸,等他把手术做完了才行啊。”
“那得多久啊?那我得多久见不着你啊!”
顾海生抱着他,他听出苏誉语气里的委屈,但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他终于艰难地说,“我们时刻保持联系,这样好不好?”
苏誉叹了口气,他松开顾海生,从床上下来,开始在衣柜里拿衣服。
“你干嘛?”顾海生问。
“我送你去机场。”苏誉说。
“不用了。”顾海生赶紧道,“这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儿……”
苏誉飞快地穿着衬衣:“你都走了,我哪儿还睡得着?不如就和你一块儿去机场。”
顾海生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他抱了抱苏誉,又退后一步,给他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子。
“好,咱们一起走。”
于是开车去了机场,买了回国的机票,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苏誉就在机场陪着顾海生。
“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你要记得把功课做好,别吃垃圾食品,炸鸡那玩意儿最好少吃,不然脸上会长痘。还有,吃了油的东西不要立即喝冰水,胃疼起来可没人帮你……”
苏誉笑起来,他抱住顾海生:“好了,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了?”
顾海生苦笑:“你要是真的只有三岁就好了,那我怎么可能把你丢这儿?肯定把你一块儿带走了。”
苏誉突然想到什么,他赶紧扬起头:“那我和你一块儿回去!”
他说着,跳起来就要去买机票,顾海生赶紧一把拉住他:“你回去干嘛啊!那边都一团糟了,你回去不是添乱嘛。”
苏誉哭兮兮地望着他:“我只能给你添乱么?”
顾海生会意,他抱住苏誉,把额头贴着苏誉的额头:“我没那么说。那边兵荒马乱的,我也没法好好照顾你。小誉,你就乖乖在这儿等着,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立即就赶回来。”
此刻,机场广播开始播放登机信息,顾海生得走了。
苏誉忽然紧紧抱住他,他把脸贴着顾海生的胸口,很长时间不动。
顾海生半晌才察觉异样,他拉开苏誉,果然,男孩在哭。
顾海生虽然难过,但却故意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苏誉扬起满是泪痕的脸,胆怯地望着他,小声道:“海生,你会回来的,对吧?你不会这一走就再不回来了,是不是?”
顾海生鼻子微微发酸,他突然有一股冲动,想立即去补一张机票,把苏誉一并带回去。
“我当然会回来,什么都还没带走呢,光是拿了几件衣服而已。”他努力笑了笑,“再说了,你还在这儿呢,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嗯。”
顾海生想了想,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递给苏誉。
是一只玉雕的小羊,才拇指那么大,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玲珑剔透,可爱至极。
苏誉见过这玩意儿,顾海生一直戴着它,他知道顾海生属羊,而且还知道顾海生是腊月出生的,“腊月羊哭断肠”,所以顾海生早失祜持,命运悲苦。
“这是你爸给我的。”他笑了笑,“两岁那年,他拿这个当见面礼。”
苏誉迟疑道:“你要把这个给我?”
“嗯。”顾海生把小玉羊给苏誉戴上,“这是我最贴身的一样东西,你看,这下子,我就不可能不回来找你了吧?”
苏誉终于破涕为笑,他用力点点头:“我会保管好它的!”
直至上了飞机,顾海生还在想着刚才苏誉的那张脸,少年的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他看起来那么悲哀,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眼睛里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