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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即离喘着气,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下来,马上就被浑身上下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望着头顶上晴朗的天空,君即离眼里的疯狂逐渐褪去。呵,真是痛快啊,多少年没这么酣畅淋漓的一战了。这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果然比酒更能让人上瘾。
“阿离!”收到传音,蚩灵四脚如飞的奔过来,飞扑到君即离身边,立时被对方满身的伤吓得差点哭出来。
“嘿嘿,打得好痛快。”尽管痛得一张脸都扭曲了,但君即离眼里的满足和愉悦却很明显。
“……你这不要命的疯子!”被君即离气得一声大吼,蚩灵忙不迭的把疗伤药往外掏,一股脑儿的硬塞进君即离嘴里。“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需要你再像以前一样玩儿命了!你这疯子,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早晚有一天被你吓死拉倒!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跟你家夜寒告状的,看你怎么跟他交代!”
扫了一眼逐渐变回本体的金衣妖修的尸体——原来是一头金雕,顾子方满眼复杂的看向君即离,双手几乎是颤抖着将外伤药抖落在对方依然崩裂的虎口上。“……会有些疼,但这药效果极好,你,你忍着点。”
顾子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君即离斜眼一看——眼都红了,当下笑道。“哎,干嘛要哭不哭的,我可是赢了。”
是赢了,可代价却是……现在这幅破破烂烂的样子,连原本白色的道袍都被染红了大半。抿着唇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顾子方看着对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想着自己带出来的药有哪些能用得上。
“惨了。”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了,君即离眨了眨眼睛,偏头看着忙着给自己处理外伤的蚩灵。“我又忘了……龙牙,回头……你去带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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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看着昏过去也皱着眉头的君即离,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灵力输送过去,顾子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脱力,灵力几近枯竭,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足有三十道,五脏六腑全都有损伤,就连元婴都无精打采。他不知道君即离是怎么做到的,在这么重的伤势下坚持斩杀掉那金雕,他只知道若是换成自己肯定做不到。
“灵力开始自动修复了,还好。”松了一口气,蚩灵一下子趴了下来,望着君即离的脸发呆。其实他知道的,君即离不过是想要发泄,将被迫向大道低头的憋屈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发泄出来,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负面情绪。君即离并不是真的什么情绪都能忍得下去,不过是憋在心底罢了,得等到糟糕的情绪和不好的际遇堆积到一定程度,他才会用疯狂的方式发泄一番。
可是,发泄完了之后,君即离仍会一如既往的将所有的情绪和心事都埋藏心底。如此,循环往复。蚩灵不确定究竟是君即离缺少一个倾诉的对象,还是在天长日久的沉默中遗忘了倾诉的能力。他只知道,清冷淡然几乎成了君即离揭不下来的面具,即使是笑,也像是被什么所束缚着一般不能肆意。所以,他不能像君夜寒那样将君即离痛骂一顿,为对方这种近乎自杀的行为。他没有那个身份立场,对君即离也不像君夜寒那般了解。
另一边,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灵力灌注给君即离,顾子方突然就觉得这是自己离君即离最近的时刻。此刻虚弱不堪浑身是伤的君即离不再有防备,也不再用一副清冷淡然的神态拒人千里。可是他高兴不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起,上一次君即离这般与人死斗的惨状,也自然而然的想起对方醒来之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也许,在小离的眼里自己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抱着一个美好的梦无视现实,看不到隐藏在安宁之下的血腥、杀戮和争夺,自以为是的觉得前面是金光大道。两次看到君即离重伤,他再也不能跟自己说修真界一切都好。自嘲的笑了笑,顾子方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只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他情愿自己一直都做着美梦,而不是如此虚弱的小离来打破他的梦境。“蚩灵,你修仙是想要什么?”
“恩?”发着呆的蚩灵没想到顾子方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怔愣了一瞬。
“和阿离一起回去。”想到自己的便宜爹死在沧海大陆,留下的传承也在这里,蚩灵又补充道。“自我有记忆起就不在沧海大陆,而是和阿离在一个地方。那里才是我熟悉的地方,即使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也觉得那里才是家。而且,我已经有家人了,将来我想要和阿离一起住在纯阳宫的坐忘峰上。无聊的时候可以去逗那些刚入门的小道士,或者撺掇阿离一起下山走访故友,看一看那个江湖在我们离开这么多年之后变成了什么样。”
听着蚩灵的话,顾子方觉得自己心里更疼了。原来小离和蚩灵都一样,想要的不过是离开。也许,小离一直以来的拒人千里不过是因为从未想要留下。他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地方,另一群人,所以他眼中一直没有自己。于是疼痛里多了一份苦涩,顾子方几乎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掉下眼泪来——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被小离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顾子方恍如呓语。“你和小离生活的江湖,是什么样的?”
虽然觉得顾子方有些不对劲,但蚩灵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太多,只以为对方是好奇。“很大,大到从七秀坊到明教需要走上很久很久。也很小,小到在任何一个角落发生的一件小事都可能跟某个江湖大案扯上关系。虽然有很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但我觉得我眼中的江湖就是一个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的地方。而阿离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心即是江湖。所以江湖永远都不会平静,永远都有争斗,也永远都不会彻底消失。”
“……人心即是江湖吗?”顾子方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君即离说自己没长大了。在刀光剑影中长大的君即离,和自己这个在和平年代生活顺遂的人相比自然是不同的。“其实以前我也听说过江湖,只是很不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件小事就能让他们动刀动枪你死我活,好像一点面子就比人的性命还要重要。即便是深仇大恨,不也有律法吗?私下里打生打死,就算是为了复仇,好像也违反了律法吧?”
“律法?”听到顾子方的话,蚩灵忍不住嗤笑。“律法看上去公正,可执行律法的人却未必公正。更何况,江湖也是在王朝的统治之下,有什么律法大得过皇权?就比如阿离的大师伯谢云流,不过是因为跟一个皇室子弟有些私交,就被人牵扯进皇位之争,还要因此定纯阳宫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可纯阳宫本就是皇家道观,跟皇室中人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来往?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为此谢云流叛出山门远走他方漂泊一生,世人只道他欺师灭祖,可他何尝不是为了不连累师门?”
“江湖上类似谢云流的人何其多,要依靠执行者的品行才能显示公正的律法真能断出是非善恶吗?”想到恶人谷里的王遗风和陶寒亭,想到在朝堂上郁郁不得志最终只能投身浩气盟的谢渊,蚩灵只觉感慨良多。“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是非黑白、善恶正邪?指不定你觉得是善人的人,在另一些人眼中却是大大的恶人。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只要你所作所为无愧于心,只要你活得自在,别人的眼光和说法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怔怔的看着侃侃而谈的蚩灵,顾子方没想到对方竟会有这么一番看法,他一直都觉得蚩灵就像个没心没肺、任性的小孩子。
“别这么惊讶的看着我,会让人误会你被小爷的魅力所倾倒的。”翻了翻眼睛,蚩灵一瞬间打破了方才深沉的形象。“这些都是阿离说给我听的,因为以前我根本不懂人类的感情,当然更不懂人心,他怕我将来吃亏才会跟我念叨这些。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一直不化形吗?阿离说,做人太难,想要活得自在就更难,还不如就做一只狐狸来得开心。”
“不要再输送灵力了。”
突然响起的第三个声音吓了蚩灵一跳,条件反射的护住君即离并摆出防御的姿态。一年多以来无数次的战斗,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伸爪子挠的笨蛋了。
“无极?”顾子方有点小吃惊,自从一年多以前自己情绪失控大吵了一次之后,器灵就很少出声了,更别提现身。
认出了器灵,蚩灵这才收起防备。对器灵他是没有好感的,不过也有那么一点点同情——被天道选中的工具什么的不要太凄惨。
“他的功法仍然在运转,你输给他的灵力已经足够了。”没有理会顾子方和蚩灵的反应,器灵仍旧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说了多少次不要给我乱取名字。”
“哈,小子,你真的是他的主人吗?”蚩灵看出顾子方和器灵之间似乎有什么问题,幸灾乐祸的开口。“无极这个名字也挺不错啊,要知道这小子当初还问我为什么不叫小雪小白呢。”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顾子方顿时有些尴尬。上辈子有个朋友喜欢养宠物,而且养了不止一只。白色的狗叫小白,花斑猫叫小花,于是顾子方当初真的只是习惯使然。
“他的功法,已经不能说是烟霞功了。”懒得拆穿蚩灵的幸灾乐祸,器灵看着君即离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从未见过凡人武者的功法能跟修仙功法相融,而且,看样子烟霞功甚至并不占主导。”对于那个君即离说的吕洞宾,器灵都有些好奇了。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能创出自己的功法,尤其那吕洞宾并不是什么大乘境界的准仙。而且,这君即离也的确让他刮目相看,剑修越级杀敌不奇怪,可君即离明明有更容易的方法,却非得要这样硬碰硬。
“那是你少见多怪。”翻了翻眼睛,蚩灵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知道以前大家都是怎么称呼阿离的吗?我们都叫他妖孽,因为他总能用你死活想不到的方法做出你不敢想的事情,他的脑子非常人所能理解。所以,发生在妖孽身上的事情,一切都是合理的,如果你觉得不合理那只能说明你还没有达到跟他相同的妖孽境界。”
说一个凡人是妖孽,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吧?眼角跳了跳,器灵怎么都看不出蚩灵有骂君即离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很骄傲很自豪。看了一眼君即离,器灵默默的想着难道是他真的不懂凡人吗?
“糟,我得去接龙牙。”蚩灵总算想起了自己忘掉的事情是什么,急慌慌的站起来要往外走,又猛然掉头:“今天的事肯定惊动了不少人,说不好会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想要摸进来捡便宜,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这洞里布置了防御阵法,我出去时会打开。不管发生什么事,在我回来之前你都不要出去。”
第3章 …11自问
-11- 自问
没注意器灵是什么时候缩回去的,顾子方坐在君即离身边,安静的洞内只能听到自己和君即离的呼吸声。一个重些,一个极浅。小离的安危在自己身上。这样一个念头划过脑海,顾子方突然就紧张起来。努力让自己镇定,顾子方第一次有意识的用神识来监控周围的动静。
不太习惯这样的安静,不小的洞内只有自己是清醒的。当然,顾子方觉得小离即便是清醒的,也不会有很多话跟自己讲。相识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