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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栎仍然很镇定。
房间里点上苍术皂角,吃上一粒苏合香丸,姜片,酒醋都准备好,口罩戴上,罩衣穿上,一切都同以往一样。因此案重大,尸体需好生保存,京兆府财大气粗,连验尸房里都置了冰山,卢栎觉得条件相当不错。
他很满意。
他与余智商量着,从最左边一具开始,认真验看起来。
认真的人最美。
赵杼大概没听过这句话,但视线仍然不自觉的被吸引。
卢栎认真的模样很特别,不像余智眉头紧锁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他眉目舒展,眼角低垂,眼线平滑微翘,长长睫羽在眼底映出一小圈阴影,肤如玉脂润泽,唇红齿白,五官更显精致。他眼神特别专注,仿佛面对的不是腐烂程度不一,表象恐怖,气味更恐怖的尸体,而是一般人,同大街上的活人没什么区别。
赵杼此前觉得,卢栎生机勃勃的样子最好看,不管笑的灿烂,还是‘瞪’的热情,这人眸底那股纯粹的热烈最吸引他,他渴望卢栎对他坦诚,渴望很多很多亲密的事。
现在,卢栎没看他,浑身上下包裹的特别严实,宽大罩衣遮盖住身体线条,纤白如玉的手指也看不到,几乎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可他仍然能想象到这人衣服底下的身体曲线多么美妙,手套下的小手如何灵活柔软触如玉脂。
这一刻这个年轻人浑身散发着一种难言说的致命吸引力,他光是看着……就硬了。
可鼻间连绵不断的气味提醒着他,这场合是多么的不合适。
赵杼不满的轻啧一声,换了个姿势,准备去外面走走。
……
此次验尸需要寻找确定的,是尸骨性别,大概年龄,地域,可有什么特殊特征。卢栎主要关注部位很多,比如骨盆耻骨部分,胸骨联合线,骨质密度,边缘生产疤痕,厚度等等。
如果哪具尸体保存稍完整,内脏破坏不太严重,还要顺手解个剖研究下内里。
尸骸很多,这个过程必然不短,基数越大,结论越准确,遂他一直忙碌了三天,才将整理的信息总结上报。
所有一十八具尸体,男十七,女一。
十七名男子,年龄均在二十五岁以上,只一名超过五十岁,这些人手指中指关节皆略有突出,全部都是经案牍之劳的读书人。面骨表现多为南方北方人皆有,未有明显特征。
其中一人左腿有过严重骨折,骨节愈合情况不良,生前走路应该有些跛;另有一人生有六指。
一女子年约三十,曾有过生育,骨架纤细秀美,生前如果不胖,体态定然不俗。她指间并无突出,不是读书人,可左手小手指数年前被利刃切下,缺失。
……
长长一张纸,仔细写满各种征状,卢栎想尽最大努力,帮忙捕快们寻找线索。受害人共同点很明显,比如大都是读书人,未经明显困苦劳作,死状,姿势皆相同,所有内脏完整的经解剖也发现肠胃无食,死前经受过饥饿困扰……
可为什么,要摆出同样的姿势?难道真是忏悔,觉得抱歉?可砍头这样凶戾的行为,凶手会有抱歉的情绪么?
还有为什么一定要砍头?做为纪念品是不是恶心了点?做仪式的话……凶手想表达什么?
余智一直与卢栎一起,见识了许多从未听闻的手段,也深深记于心间,对卢栎的认识更加深刻。他还是自视过高了,这个年轻人,已超过他多矣……
几府联合办案,卢栎验状清楚,范围划定明确,府尹们如获至宝,即刻将验状抄录几份下发,令捕快们迅速行动起来,查明死者姓名,关系网络。
而在此时,卫捕头那里也终于有了消息。
与司兴英一起住通铺的李贵已再次入住木氏车马行,并且供出很重要的线索:盛玉的亲戚与他同姓,姓李名通。
“李……通?”卢栎重复着卫捕头的话。
卫捕头面色严肃,态度恭敬,“是。府里推官大人不在,府尹大人知卢先生不仅擅验尸,还极擅推断侦案,特命我邀您协同办案,只是府尹大人现在公务繁忙,无法亲自面见,请我致歉并带话,稍后有时间再请您一叙。”
卢栎不介意这些礼节,只要能办案他很开心了,“府尹大人真允了我?”
“自然。”
“李通……李通……李通!”沈万沙反复念着李通的名字,突然想到什么站了起来,“是不是那个粮商李通!”
卫捕头有些惊讶,“李通确是京兆府内最大的粮商,沈少爷知道?”
沈万沙点点头,“这个人很会做生意,我在上京见过!”
“如此……”卢栎双眸微眯,整了整衣衫,“我们便去李家走一趟吧。”
卫捕头叹气,“实不相瞒,这李家……我已去过一趟了。”
“啥?”沈万沙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不等小栎子一起去!”
卫捕头言辞恭谨,“听到此线索我就往李家走了一趟,当时府尹大人还未有新令,卢先生验尸已经很辛苦,我不敢相扰。”
恐怕不是不敢相扰,而是没有府尹或者推官相请,卢栎这个不是本地编制内的仵作来验尸已经破规矩了,再请他一起侦案更加离谱,哪家官府也不会愿意这样干的。
卢栎喜欢验尸,也很喜欢破案,可他知道很多事都有规矩,不是他想如何便如何,尤其在这个封建社会的古代。他很理解,微笑着拉住沈万沙,“现在也不迟的。”
见他不生气,卫捕头松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先生体谅。”
他二人表情平常,沈万沙小脸微鼓,倒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
卢栎拍拍沈万沙的肩,“我猜卫捕头去李家问供不太顺利,大少爷,该你帮忙了!”
沈万沙指着自己鼻子,“我?”
“当然。”卢栎看着沈万沙,笑容灿烂又满足,“李通是大粮商,又与你在上京见过,你头顶上的沈字招牌金光闪闪,他大概不会想得罪你。”所以小伙伴太重要了!
沈万沙先是一脸骄傲,“那是!”天底商家谁不知道他们上京沈家!
不过看看卫捕头的脸色,他又有些纳闷,“你真吃瘪啦?”
卫捕头也有些奇怪,他又没说,卢栎怎么知道?不过此事无关大局,他点头回答沈万沙,“李通的确不太配合。”
沈万沙看看卫捕头,再看看卢栎,最后指着卢栎,眼睛放光,“你猜到的是不是?快说给我听!”
卢栎也不反驳,只微笑道,“时间紧,我们边走边说。”
第155章 客栈
卢栎先解释了他为什么猜到卫捕头问供不顺利。
“卫捕头为人很正,很有责任感,能力也很强,是个值得信赖的办实事之人。”珍月命案接触过,卢栎对此人有些了解。他可能不如自己在验尸或推理上独树一帜比一般人强些,可他胆大心细,做事效率非常高。当时于家,尤其于家下人供状,都是在他迅速有效的组织安排里问出来的,也因为有这些事实依据,自己才能在细节上来回推敲,使整个案子清楚明白。
“这样一个人,职责所在独立办案,几日前接到我们给出的线索,定然第一时间就关注了木氏车马行,等着可能出现的李贵。李贵一出现,他立刻就会去问供,得到确实消息也必然会马上走访李通。”卢栎和沈万沙并排走着,示意他看卫捕头的脸,“案情有重大进展,他却面无喜色,为什么?”
沈万沙摸着下巴定定看着卫捕头。
卫捕头面方唇阔,粗眉大眼,一身正气,当捕头气质非常合适,甚至还能当人一声夸,可若说他长的好看……就太违心了。卫捕头甚有自知之名,经年下来练就一身冰冷犀利的气势,等闲人不敢与他对视,现在被个金灿灿福娃娃一般的嫩嫩少爷盯着看,他有点不好意思,退后一步,拳抵唇边轻咳了咳。
便是这样,严肃面色也没少几分。
所以……小栎子是怎么看出来这平板脸高兴不高兴的?沈万沙觉得很神奇。
卢栎看懂了他眸中之意,微叹口气解释,“一个人高兴还是不高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一路快行,正好走到了马车前,卢栎抬脚先上车,注意到马车不大宽敞,他下意识看了眼走在最后的赵杼。
赵杼面色十分冷漠,像谁欠他几万两银子似的,眼神那叫一个傲慢,往谁身上都不放,包括卢栎。
卢栎眉梢一挑,没任何表示,直直坐进了马车。
沈万沙看看卢栎,又看看赵杼,拳砸掌心,他明白了!
平王这样的奇葩,小栎子都能感知其微妙的心情变化,卫捕头再厉害,比平王也是差那好几个层次呢,小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沈万沙腾的跳上了马车,挨着卢栎坐下,闪闪发光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卢栎没注意,仍在顾自解释着,“卫捕头办差时为方便多穿常服,近来因断头案忙碌,东奔西走,我从未见他穿过公服,可今日他穿了。以前聊天时卫捕头曾提过府尹大人甚是亲和,从不介意属下不拘小节,尤其办差勤快的捕头。他说这种‘不敬’之事做过多次,自嘲还好运气好遇得好上司,不然他这样的没准一辈子都升不了捕头,所以刻意穿公服应该不是因为见府尹。”
“他奉府尹之命来寻我,眼神平和诚意十足,提起李通名字时才眉心微皱,目含不满,显然不是不满府尹打断他问讯,也非不喜我加入查案,而只是不满李通这个人。”
“李通如何得罪了他,使得他情绪挫败?我答应同他一起办案,态度积极,还明确指出少爷你有便利条件,可能会使李通更配合时,卫捕头眸底喜悦更甚——”
“种种表现,都说明他在李通那里碰了钉子。”卢栎眉眼舒展,唇角扬起微笑,淡然又平静,“除了问供不利这个可能,我想不出其它。”
卫捕头微怔,观察好是细致,分析好是犀利!
沈万沙却是习惯了,卢栎用这种推理折服过他数次,可惜到如今也没学会一点……但小伙伴永远都是这么棒,与有劳焉啊!
赵杼没上车,不知道他从哪弄来一匹马,大太阳底下也不嫌热,就这么跟着骑。
卢栎悄悄看了一眼窗外……一点也不心疼!
谁叫这个脸皮比城墙厚的打他屁股!打完竟然不知道道歉,晾这么久,给了诸多机会,仍然不知悔改!
就不理你!晒死你!脱层皮下来看脸能不能薄一层!
说是如此说,时间久了,卢栎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往窗外瞥一眼,注意外面那个会不会中暑晕了。
赵杼不上马车,一是马车太小,就算用了冰,这么多人挤在一个空间里也不舒服;二来么,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只要一接近卢栎,视野里出现这人俊秀修长的身体,精致漂亮的脸眉,他就忍不住起反应。
外面起反应也就算了,人多时……是不是有点尴尬?
平王其实也是要脸的。
……
卫捕头职责在身,勤快又负责;卢栎本事在手,验尸推理无人可及;赵杼……虽然黑着脸,可有他在,安全问题,消息渠道都是小事。大家各有各的事干,沈万沙表示不能落后,也要发挥自己的光和热,为破案事业做贡献。
眼前能帮上忙的,大概就是李家了。
遂他眼珠子一转,严肃的与大家科普起李家。
这京兆府李家,是有名的富户,专做粮米生意,爷爷那辈发的家,两代稳定壮大,规模已经不小,若不是于天易突然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