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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嘴唇,这时一个丫环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她立时露出惊喜之色,急忙往西北方向而去了,而远处几位小姐也一同跟了过去。
看唐枚神色不善,刘妈妈问道,“可是大小姐又说了什么话?”
要是给刘妈妈知道,恐怕要气得不轻,唐枚轻哼了一声,“无非是小姑娘的痴话,有无操作的可能都不知晓,贸然就说出来。”要不是自己并不在乎这些,只怕要伸手去扇白丹云的耳光了,也亏得她有勇气敢说出口。
不过,也可能是看她性子变了,白丹云才会选择这样做,谁知道呢。
可居然说张家会援手,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张四小姐好好一个黄花闺女要去嫁给一个二婚的,再怎么宠爱女儿,张家也一定不会轻易同意,更何况情况还那样复杂。
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不成?非要这一个?唐枚忍不住摇头。
“刚才见几位小姐都急忙往那边去了,也不知道什么事。”刘妈妈见她不肯仔细说,便换了话题。
“我觉着也有些奇怪,妈妈你发现没,小姐们周围总有几个妈妈看着呢,也不像是自个儿带来的。”
“是这个府里的,老奴也看到几波了。”→文·冇·人·冇·书·冇·屋←
唐枚狐疑道,“妈妈猜是怎么回事呢?”
“老奴对保定伯府也不了解,等会找机会去探探。”
绿翠这时说道,“夫人刚才听戏的时候,奴婢跟一个小丫环闲聊了会儿,她总是提到保定伯世子,奴婢就问了几句,原来这保定伯世子夫人前年没了。”
唐枚点点头,笑道,“记你一功。”又看看四周,“这儿都没什么人了,咱们去哪里好?”
“前面有一片竹林,穿过去就能到上房。”刘妈妈道,“之前老奴问过这里的管事妈妈,大概晓得怎么走。”
三人便往那个方向走了。
一进竹林又是新的视觉享受,竹子通体碧绿,每一株都似一模一样,立在其中如同陷入绿色的海洋一般,让人产生一种幻觉,那沙沙的声响也像海浪,教人移不开脚步。
真是漂亮啊!唐枚不由感慨,以后若有可能,也要在屋子后面种上这么一片。
“夫人,那里有一排竹屋呢。”绿翠指着前方。
隐约间,果真看到翘立起来的屋檐角,有些许瓦片在阳光下发出微微的光亮。
“有人在里面就好了,老奴瞧着这竹林挺大的,不知道要走多久,去问问也好。”刘妈妈当先走了过去。
要接近竹屋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略带沙哑,如同琴弦的低音般冷峻肃穆,直抓人心。
“……实行京察,王庆忠,唐士宁,姚官等人……”
唐枚听到这句立刻一把揪住前面刘妈妈的袖子,示意她二人噤声,随即轻手轻脚的往竹屋走了过去。
刘妈妈跟绿翠都瞪大了眼睛,这偷听的行为可要不得,可唐枚紧张又坚决的神色表示她一定要把偷听进行到底,那二人只得作罢,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惊动屋里的人,让夫人听不到重要的信息。
另一个声音较为清越的男人此时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群人唯恐首辅大人为私心铲除他们,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首辅大人若真的有这份心思,就不会举荐丁大人入内阁……”
“好了,这件事咱们也不适宜多说。”低沉声音的男人适时得打断了对方。
唐枚急得捏紧了拳头,好不容易说到关键的地方,怎的就停了?
“我还得出去应付一下,今儿请了好几位公子来。”
“你去罢,我在这里歇息会儿。”
那男子揶揄道,“那好些小姐得失望了,你真不出去瞧瞧?今儿百花聚集,陈家两位绝色佳丽都来了,平日里可是见不着面的。”
“她们是来看你大哥的,别扯上我。”低沉声音的男子很不耐烦。
那男子闻言笑了几声便走了。
唐枚见谈话完毕,心里很是失望,不过好歹也听到一些点,难不成首辅大人其实是个大公无私的人?她正打算从屋子后方撤离,结果刚走几步,就看到一双皂底黑靴出现在了眼皮子底下。
第032章 抓个正着(二)
唐枚立刻猜到应是自己偷听的行径被发现,她迅速平复下紧张的心情,抬眼往来人看去。
眼前的男人年约二十余岁,身穿雪青色暗云纹单袍,长什么样没看清楚,因为她的心神全被那双眼睛给吸引了过去。长长的,仿似狐狸的眼睛一般,波光潋滟,妩媚之中又藏有冷酷,像包裹着蜜糖的锋刃,直插入她的双眼。
唐枚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朝来人半蹲行了一礼道,“不知公子是否知道如何出去这片竹林?如愿告知,妾身不胜感激。”
她面上的神色变幻全在他眼里,明明是故意偷听,却装得如此自然,苏豫的眉梢一挑,问道,“你是哪家的夫人?”
“嗯?”唐枚讶然。
“我好叫你相公把你领回去,省得再走错门。”
听到这句暗含讽刺的话语,唐枚脸不红心不跳,“多谢公子好意,妾身心领,既然公子也不知,那妾身告辞了。”说罢提起裙角从他身边走过去。
刘妈妈跟绿翠一直难以插话,眼看着唐枚往前走了,这才急忙忙的跟上。
也不知怎么会被发现的,难道是自己踩到了地上的枝叶?可根本没有听到声音啊!唐枚还在懊恼没有听全,她一直为唐士宁的事情忧心,只要有一点关乎此事的线索,都不愿意放过。
“少夫人,这种事下次千万别做了,若是被人晓得可不好。”刘妈妈提醒她要注意名声。
下回未必再有这种机会,哪儿总能听到谈论首辅的对话呢?唐枚点点头,“知道了妈妈,我会注意的。”
刘妈妈这才缓和了脸色,“刚才可把老奴吓死了,也没看见那人怎么出来的,就到了夫人跟前。”
现在想起来,确实像个鬼似的,看来偷听也得知道对方的底细,今日遇到的这个人显然不是偷听的好对象。
三人绕过竹林,很快就来到上房,才知道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别的地方就出了事。有好几个小姐聚集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蛇,还不止一条,结果闹得鸡飞狗跳,小姐们吓得花颜失色,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互相碰撞的也有,跑回来的无一不是头发散乱,衣服都有破了口子的。
幸好没有人受伤,只是有些胆子小的受了惊,浑身发抖,更有甚者失去了知觉,伯爷夫人忙命人请了大夫来。
好好的聚会结果变成这样,让人始料不及。
伯爷夫人亲自来给那些夫人小姐赔不是,说下人管理不当,才让院子里来了蛇,十分的对不住,又送上礼物表达歉意。
虽然也有人不满的,可谁会说出来呢?好好的会有这种东西,又不是深山老林,显然是有人刻意而为,可今日来的目的众人心知肚明,也就只能忍耐下去,全当参与了一场闹剧。
回去的路上,白丹云又恼火又懊悔,恼火是白白糟蹋了这一身装扮,到最后世子出现的时候,却教他见到如此狼狈的样子!懊悔是懊悔自己不够冷静,不就是蛇么,又吃不了人的,至于大惊小怪?可自己偏偏失了魂一般,真是丢脸!
唐枚只觉得搞笑,又很好奇蛇是怎么回事,若是有人故意放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来回坐马车也是不短的时间,李氏只觉得乏了,一到家,也不要他们再来请安,分别各回各的院子。
白定祥也躺在美人榻上不想动,叫飞绿过来给他捶腿。
“我瞧着请来的几位公子都不错,保定伯是不是想嫁女儿呢?都是些年轻才俊。”他顺便闲聊起来。
李氏窝了一肚子的火,今日又是白费功夫,偏白定祥还没有眼力劲儿,保定伯的女儿嫁人有什么要紧,娶媳妇才是最重要的。那保定伯可是世袭的爵位,如今世子没了媳妇,膝下又只有一个九岁的女儿,那可是一个绝好的时机,若放在以前也许好多姑娘都配不上,可做继室就不一样了。
谁料却遭遇这种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白丹云也教她失望的很,提早曝露心机,跟那些急吼吼的小姐一般,唯恐落后,可又怎么样呢?结果只会让自己倒霉!若是不凑过去,至少不会叫人看笑话。
“丹云这孩子确实是长大了,女大不中留啊。”她感慨一声。
“所以叫你早些选个好人家。”
好人家有那么容易,她还用得着烦心?李氏冷笑一声,白定祥自个儿惹来的烦恼都没有解决呢,又要她管女儿的事,真是一个人都不够用!
唐枚回到房里,红玉就过来说热水准备好了。
如今天气已经颇热,出一趟门少不了要出些汗,她打了个呵欠,脱下外衣去了沐浴房清洗。
白振扬也去换了件常服。
唐枚拿了个大迎枕放在身后,歪在床头看书,脑海里却不时冒出在竹林里听到的对话,到底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人说小姐们都是来看另外一人的大哥,那么,其中一人也是伯爷的儿子么?她想了一会儿,问白振扬,“保定伯有几个儿子?”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白振扬还是回答道,“三个。”
“都不在念书了么?”
“这又是什么话?”他皱起眉头。
“今儿听到二人说话,有一个是保定伯的儿子,听起来也是在朝中做事的,但肯定不是世子。”
“哦,那是保定伯的二儿子,在兵部任事。”
“我听他们说起丁大人,说是首辅大人举荐的……”
白振扬盯着她,“你哪儿听来的这些?”
这又不是重点,唐枚索性实话实说,“我偷听来的,你给我分析分析,到底是真是假,总要把事情搞清楚。”
偷听还理直气壮的,白振扬本想讽刺她两句,却见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满是期盼,满是寻找答案的好奇,一时就张不了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丁大人曾任国子监祭酒,去年升任礼部尚书,确实是首辅大人举荐才得以入阁的。”
“那他跟我爹关系好吗?”唐枚急切的问,“跟上任首辅大人呢?”
“这个,应是没有什么来往,丁大人个性孤高,从不勾结朋党,处理问题亦是对事不对人。”
“那看来并不能说明首辅是大公无私的人啊!”
白振扬想了想道,“不,首辅大人正是举荐了这样的人,才显得他没有私心。”他神色凝重起来,思考了很久才开口,“我怎么就没往这方面考虑,现在看起来,顾大人当了首辅之后,举荐入阁的人虽说有他一个好友,可也是政声显著的大臣,另外几人全部都是名至实归,他并没有因为私心而任用没有能力的人,由此可见,顾大人至少是一个公正的人,绝对没有滥用权力。”
听起来好似有些希望了,唐枚吁出一口气,“我还真想见见顾大人呢,给我一双慧眼,好叫我辨个清楚明白。”
白振扬忍不住笑了,“你什么都不懂,能看出何种真相来?”
“别小看我,今儿听来的不也启发你了么?以后给我好好留点心,指不定就能看出些端倪。”她躺下来,把薄被子往上一拉,“我有点累,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白振扬看她侧过身子,乌发披散开来,像匹缎子似的,忍不住说道,“你头发都没有干透,这么睡会着凉的。”
今儿洗了头,但也擦过了,唐枚用手摸了摸,确实有些湿气,可实在觉得困,便道,“没事,这天气一会儿就干了。”
白振扬怔了怔,手慢慢伸过去又缩了回来,最后还是走开了。
唐枚睡得迷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