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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和子衿之间,着实是有许多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究竟她是如何喜欢上子衿的?是因为那双每日天未亮就会为她挽发画眉的手?还是因为他敛了锋芒在枯燥而沉闷的后宫里陪伴这她朝朝夕夕的举动?抑或是因为每一夜缠绵过后的温柔?她已是记不住了。她只知在与子衿相处里,不知不觉的就发现自己再也不能缺了他。于她,子衿就像是夜空里的月,虽会阴晴圆缺,但若是夜空里少了月,那便再也不是夜了。
兴许是萧宁太过沉浸于回忆里,就连苏莫离唤了好几声“陛下”也未曾听见,直到苏莫离凑了前来,又再低喊了声,萧宁才猛然回神。
苏莫离蹙蹙眉,“我唤了陛下好几声,你都未曾应我。陛下可是在想些什么,如此入神?”
萧宁伸手拂过被吹乱的鬓发,别到了耳后,以掩饰方才自己的走神,“只是想了些事情罢了。”
苏莫离淡笑道:“方才我见陛下神色温柔,可是想到了些与皇夫殿下有关的事情?”
“确实。”
苏莫离瞅了萧宁一眼,“后来呢?为何之前陛下不喜皇夫殿下而后来又喜欢了?”
萧宁只觉怪异,平日里的苏先生并不像是如此爱听闲事的人,怎么这会倒是孜孜不倦地追问?最后萧宁归结到,今夜月色甚好,苏先生心情甚好,是以苏先生才会如此感兴趣。
她答道:“喜欢便是喜欢了,朕也不知为何会喜欢皇夫了,只知皇夫好比这弯月,朕好比这夜空,谁也不能离开谁。”
苏莫离爽朗一笑,“陛下这比喻好生有趣。”
萧宁也笑了起来,过后,她又问道:“之前听莺儿说,苏夫人是离家出走了?”
苏莫离方才与萧宁谈得尽兴,此刻便也如实相告。
“诚然是的,不过她只是贪恋外面的景色,始终会回来的。景色虽美,始终及不上家中的好。”
萧宁也赞同地点头。
这会轮到苏莫离问道:“方才陛下说皇夫烧宫出走,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萧宁闻言,叹了声,“朕寻了皇夫三年,依旧未曾寻到。想来皇夫是不愿见朕了,而如今大战在即,朕唯好暂且放下,待战后再去寻他。”
苏莫离定定地看着萧宁。
“若是一直都寻不到呢?”
萧宁斩钉截铁道:“不会的,两年之内,皇夫定会出现。”
苏莫离也道:“我也相信,我家夫人不出一年必会回来。”
话音一落,萧宁拍了拍苏莫离的肩膀。
“苏先生,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呀。”
苏莫离只笑不语。
乌城相谈不欢散
乌城相谈不欢散 经过昨夜,萧宁和苏莫离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甚是微妙。众人看在眼里,只笑不语。唯有罗律忧心忡忡。
他如此劝萧宁。
“陛下,苏先生虽是不错,但比起殿下仍旧是差了些。后宫里已是有了风侍郎,莫非陛下还想再添个苏侍郎?”
萧宁当时正用着午膳,闻此言,馒头便卡在了喉咙里,上下不得,一张脸憋得通红。她连忙一手大力地拍着胸口,另一手则是急急执了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的茶后,方喘过了气来。她一脸哭笑不得,“罗律,朕一直都只视苏先生为友。方侍郎此等胡话,莫要再说了。若是传了出去,子衿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了。”
罗律见萧宁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神色也颇为真切,便也不再疑心了。
午时过后,军营外忽有一外来人士求见长平帝,经询问下,方知是南国使者。哨兵进了主帐里,一一禀告了萧宁。萧宁沉吟片刻后,便让那南国使者进了来。
那使者不卑不亢,说话极为妥当,先是说明了一番来意,而后方从衣襟里拿出一封信函。
这封信函正是弘安帝南宫白的亲笔所写,信中寥寥几字,无非是说弘安帝欲与长平帝相约南国乌城,商讨南国与北国的战事。
萧宁看罢,神色不由凝重了起来。但因在使臣面前,萧宁瞬间便又恢复成了威严的神色,她淡道:“朕需考虑几日。”
南国使者仿佛也预料到了萧宁的回答,他躬身行了个礼,“我国陛下交待了,三日后,若是没有等到北国陛下,便全力进攻。”
萧宁听到此话,神色不由一沉。
“弘安帝如此咄咄逼人,难不成弘安帝以为朕的北国不可与之抗衡?”
南国使者道:“北国陛下还请息怒,我国陛下绝无此意。”
“是吗?”萧宁搁下信函,神色似笑非笑。
南宫使者神情从容不迫,他道:“是的,北国陛下。”
。
待那使者离开后,在场的数名大将都纷纷不赞同。
“太过危险了,弘安帝生性狡诈,若是陛下在南国乌城出了什么事,我军军心必定大失。”
“是呀,陛下。此行万万不得。弘安帝若真是想和战,哪会挑在这种时候说呢?弘安帝此举必是有大阴谋!”
“陛下,还望您三思而后行。若是前去南国乌城,便等于入虎口,任人欺压。”
“若是乌城有千军万马埋伏,陛下尽管武功再高,也难以逃脱。”
……
顿时,众说纷纭。
萧宁揉了揉眉心,她的目光投向了罗律。
罗律开口道:“陛下,我也认为不可。弘安帝必然有阴谋。”
萧宁沉吟了会后,望向一直默默不语的苏莫离。她眉毛微挑,“苏先生,你如何看?”
苏莫离却是反问:“陛下,您的本意如何?”
萧宁抿住了唇瓣。她是想应约的,战争太过劳民伤财,若是只需她去趟乌城便可避免,那又何乐而不为?即便南宫白不会如此好心,她仍旧想去瞧瞧,南宫白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朕认为,乌城可去。”
此话一出,众人的面色顿时一变。
唯有苏莫离含着笑意,说道:“我也认为,可去。”
众人面色再变。
苏莫离悠悠地在萧宁身前的木案上铺开了南国的地图。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乌城在此,翻过翠玉山脉,再行数十里,便可到达。而陛下若是去了乌城,也定然可安然无恙地回来。如今南国与我国兵力相衡,弘安帝断不会贸然对陛下不利,其中利害,弘安帝自是知晓。”
他收回手,负于身后,“再者,乌城临水,乌城河上有我们北国混进的战船,若当真如你们所言的,弘安帝会对陛下施加毒手的话,陛下可由水路逃离。”
苏莫离的话音未落,帐中的数人不由心悦诚服。罗律疑惑道:“我军何时有战船混进南国里了?”
萧宁方才听到这话时,也是一愣,但目光触及苏莫离的眼神后,她忽而想起之前苏莫离让她将军中的部分调兵权给予他,如此一来,萧宁便也知这是苏莫离的安排了。
她对罗律说道:“朕的安排。”
帐里的另外数人不由大喜,“陛下英明。”
萧宁淡笑:“既然如此,那明日朕便与苏先生前去南国乌城,罗律你暂管军中的事情。”
罗律抬眼看了一眼苏莫离,而后应了声“是”。
。
翌日,萧宁便和苏莫离,还有若干武功高强的侍卫动身前往南国乌城。
如今时值六月,边疆地区气候差异甚大,清早凉如深秋,正午热若酷暑,夜晚却是冷似寒冬。而此番前往南国乌城,萧宁为了速战速决,便弃了马车,直接骑马。行了大半天的路后,夜幕降临,繁星煌煌,萧宁瞧了眼天色,见马也累了,便扬手停下。侍卫便下马寻了柴枝生火,萧宁搓了搓双手,在火前取暖。待暖和后,萧宁方接过身边侍卫递上的干粮,她咬了一口,扬眉对苏莫离道:“这山里也着实冷了些,苏先生,可要喝些酒取取暖?”
苏莫离摇头,“我有内功护体,这寒气伤不了我。”
“这倒也是,苏先生武功绝顶,此等寒气又岂能伤得了苏先生?只不过,喝些酒,暖暖胃也好。”萧宁硬是将手里的酒塞进了苏莫离的手里,而后她又吩咐跟着身边的侍卫,“你们也不需伺候了,也去喝些酒吃些东西暖暖身子吧。”
侍卫们依言退到了一边。
苏莫离拔开了酒壶的塞子,浓郁的酒香飘出,苏莫离凑前一嗅,仰头便是一口,甚是豪迈。
萧宁不由眯眼笑道:“哈,朕一直觉得苏先生和子衿相似,如今,朕总算发现了你们二人的不同之处了。”
苏莫离放下酒壶,“哦?!什么不同之处?”
萧宁弯唇一笑,“子衿喝酒时,定要用青花白玉杯,斟满酒后,方慢慢品尝。”说到这,萧宁垂眸望了眼被苏莫离置在地上的酒壶,“却不会如此。”
苏莫离淡淡一笑,“皇夫殿下是高雅之人,苏某人自是不能与之相比。”
萧宁也拿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兴许是太久未曾如此喝法,酒味一下子就呛到了萧宁连连咳嗽,一张脸咳得通红。此时,苏莫离靠近了萧宁,伸手轻拍着萧她的后背,眉头微微蹙着,“陛下也是高雅之人,这样喝酒实在不适合陛下。”
萧宁哈哈大笑,拒绝了苏莫离递过来的水壶,她扬眉抬眸,神采奕奕,眸里的神色赛过了夜空里的繁星。
“苏先生可不要小瞧了朕,朕当年曾在草原上生活过一段日子。那时,每日最常做的事便是躺在草地上,看云卷云舒,偶尔也如此豪爽地饮酒赛马。只不过,这些年在宫里,为了保持一国之君的气度雅量,倒是规矩严谨了许多。若是再让朕喝多几口,定能比苏先生你豪迈。”
说罢,萧宁再次拿起酒壶,就要仰头大喝一口时,苏莫离却是按住了她的手,不经意地拿下了她手里的酒壶。“陛下怎会在草原上生活过?”
萧宁笑了笑,也没和苏莫离计较。“苏先生这点倒是和子衿相像,子衿总是不愿朕多喝酒,每次朕要多喝几杯,他就要板着张脸,硬是要抢走朕的酒。”她顺手接过苏莫离再次递过来的水壶,轻抿了一口后,方道:“朕还未登基之前,曾有过一段被罢黜的日子。”
萧宁并未细说,这些皇家秘事,想来苏莫离也不会想知道的太多。
苏莫离“唔”了声,他敛了神色,道:“明日便可到达乌城。”
提到这,萧宁面色颇为凝重,“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弘安帝却在此关头,邀约相谈,也不知弘安帝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
“不管弘安帝打的是什么主意,陛下也无需担心。”
萧宁神色微缓,她望着苏莫离,浅浅一笑,“有苏先生在,朕自是无需担心害怕了。”
之后,萧宁又与苏莫离讲了些闲话,直到睡意来袭,萧宁便靠在一棵粗壮的参天大树阖了眼。苏莫离拾了根树枝,挑了挑身前的火堆。继而,他又起身拿了件斗篷盖在萧宁的身上。而后,苏莫离方在火堆边合了眼。
。
翻过翠玉山脉后,萧宁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南国边境,如此一来,不需一个时辰,乌城便遥遥可见。萧宁策马飞奔,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她停在乌城前,高大的城门紧闭,城墙上,亦站有一人,蟒袍玉带,临风而立,这不是弘安帝南宫白又是谁?
南宫白的目光一一扫过萧宁身后的数人,扫过苏莫离时,微微地顿了下,而后又含笑地看着萧宁。
“长平帝远道而来,朕实乃幸哉。来人,开城门,迎长平帝。”
城墙高十尺,若无一定的功力,声音定不会如此清晰,宛若就在耳畔边。萧宁心中不由暗暗道,这南宫白数年未见,功力倒是增长了不少。
南宫白话音刚落,只听轰轰两声,竟是数发礼炮,城门在礼炮声中缓缓打开,一条鲜艳的红地毯自城门瞬间铺开,恰好停在了萧宁的马前。
苏莫离一脸似笑非笑,“这